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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肉便宜,一个十来斤重的猪头,只需几块钱,真是价廉味丰,物超所值。
刘姥爷叹道:“今年这个春节,算是过足肉瘾了。”
“是啊!吃菜、吃菜。”姚爷爷招呼道。
姚湾村家家户户点上了煤油灯,漆黑的夜里。扬扬洒洒的雪花飘落,为春节点上一抹亮色。
这一年祖国上下,全国人民都是响应“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在厂里参加“大会战”的。就是“革命群众”三十儿晚上不休息,义务加班大干快上抓生产。
县城里的刘淑英点着灯,傍晚独自包饺子。吃饺子,吃完了还得去邮局值班。
可真是冷清啊!城里家家户户都这样,家里人多还能感觉热乎些,人少就没有一点人气,不如农村热闹。虽然是革命化的春节,但该杀猪杀猪,该准备的还得准备。虽然没啥好吃好喝的。人气不缺。
但是与去年相比,没有任何过年的气氛。家家大门上不贴“招财进宝”和“福”字。没有哪家敢在年夜饭前为家里的祖先点烛焚香,摆上碗筷,供上六七个菜,磕头祭祖。
虽然不准放鞭炮,但鞭炮买了孩子们拿了出去。拆成一个个的,有了第一个放鞭炮,就有其他的跟随者。
且大人们睁一眼闭一眼,鞭炮这玩意儿应节的且又不耐放,受潮了。可就废了。
所以村子里响起单个蹦的鞭炮声,虽然这个年冷清,但孩子们最开心,他们从来没有放鞭炮放的这么过瘾。
过年虽然和以前比冷清了许多,但家里的大人还是尽量的让孩子们这个年过得热闹。
姚湾村没有通电,吃完了团圆饭和饺子,姚爷爷就拿出一小段、珍贵的、平时不舍得用的“洋蜡”,大家把蜡烛叫作洋蜡,把火柴叫作洋火,把压井叫作洋井,把白铁叫作洋铁,把香烟叫作洋烟,粘到一个空罐头瓶子里,然后拴上绳子木棍,一个透明的、简简单单的灯笼就做成了。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这时,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开始三五成群的跑到一起,嬉戏着,追逐着,放着小鞭炮,掏出自家用野甜菜熬制的“糖稀”,相互显摆着,再吵吵闹闹接近半夜,才回家守夜。
尽管不如以前的年过的热闹,但孩子们年依然过的热闹、有趣,且永远不会忘记。
刚刚解放后的春节是庆祝国人站起来的人民当家做主的春节,50年代的春节是“劳动最美”,倡议“要讲科学,不要封建迷信;要勤俭持家,不要铺张浪费;要参加正当文娱活动,不要到处游荡;要坚持生产工作,不要班前喝酒”的“四要四不要”的春节。而进入60年代,“革命化春节”成了流行语,年味儿也充满了革命。
年三十的守夜,革命歌曲显然比去年唱得更多,嗓门也响亮,村子里一个赛一个。
今年就连姚爷爷、姚奶奶也唱了起来。
“太阳一出满天红,恭喜社员麦穗饱啊!粒子落泥打百担,担子下泥穗成山,万般如意好年景……”
姚奶奶的声音音调温和委婉、优美深情,节奏平稳流畅。
姚爷爷唱的是放牛山歌,“太阳出来哟喂照北哟,赶着那个牛儿上山来哟呵,背着那个背个哟哈竹背篓啰,又放那个牛儿哈又捡柴,哥儿啰喂哥儿啰喂又放那个牛儿又捡柴……”
“呵呵……原来爷爷跟我们一样是放牛娃。”姚振远笑道。
“是啊!是啊!爷爷以前给地主放牛,现在你们给生产队放牛,那可是集体地财产。”姚爷爷笑道。
“我们知道,对于集体的财产我们会像草原英雄小姐妹一般爱护的。”姚墨远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好!咱家的小英雄。”田胜利笑着调侃道。
对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妮儿来说,后世一切向钱看的国人来说,是很难以理解这个年代的人。
每个人都会对这个故事提出许多问题,最简单的就是她们为什么要拼死拼活保护不属于自己家的财产。
后世的人们是不会懂得的,因为人们没有生在当年的那种年代里,没有生活在那种努力要使刚刚到来的新生活不受一点损害的激情当中,或许,人们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因为那个时候,人们才会明白信仰的重要性。人。能有信仰,是一件最好不过的事,不论什么样的感情,只要是真的。就值得尊敬。
后来的人不曾生活在这个时代,甚至有人对那些英雄故事提出过质疑,但越来越多的人们恰恰是在经历了后世种种不安之后,反而开始明白并且尊敬那些故事,那些人,因为他们对信仰的真挚程度。
妮儿打了个哈气,刘姥爷眼尖道,“你们继续守夜,我带着妮儿回去睡觉。”
“姥爷,我跟你一块儿走。”连幼梅起身道。
“老头子。那就散了吧!好像大家都累了,明儿还得早起出工。”姚奶奶趁机说道。
“好吧!都回去吧!”姚爷爷说道。
“爹、娘,我们走了,您二老早些休息吧!”姚长海抱着妮儿说道。
“亲家姥爷,也早些睡吧!”姚爷爷笑道。
各回各家。姚长海抱着妮儿出了堂屋看见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雪在天空上飞飞扬扬,慢慢撒落。
“还在下雪啊!”姚长海蹙着眉头说道,“明儿可怎么办啊!”
“行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连幼梅推开房门,先走进去,铺好炕。
“对了。幼梅,你们农场明儿出工打算干什么啊!”姚长海嘿嘿一笑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借鉴一下。”
“没用,你们学不来的。”连幼梅接过他手中的妮儿,脱掉孩子的衣服,放进温暖的炕上。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我们怎么学不来的。”姚长海追在后面问道。
“上级让农场的职工明天去挖沟开渠、兴修水利。”连幼梅笑着道。
“啊!那可真是好!”姚长海垂头丧气道,“上级要是派我们去多好啊!”
连幼梅抿嘴偷笑,上级分派,这个她也无法。“姥爷呢!”
“姥爷在喂咱家的大黄和大花呢!”姚长海说道,“说来也奇怪,进入寒冬后,咱家大黄、大花都蔫了吧唧的,一副懒洋洋没有精神的样子。”
当然没有精神了,过冬连耗子都躲起来了,老鼠在秋天会囤积食物,冬天就躲在洞里很少出来。虽然野田鼠比家鼠更能抗寒,但现在连田鼠也很少见了。
造成了它们的业绩明显下降,都不好意思往妮儿身前蹭。
唉……什么时候才能痛快的抓老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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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姚湾村的煤油灯依次灭掉,村子里寂静了下来,只有扑簌扑簌的雪一直下着。
“老头子,你翻来覆去睡不着,烙煎饼啊!”姚奶奶被他翻腾的怎么也睡不着。
“嗯!吵着你了。”姚爷爷安静地躺好了,闷声说道。
“还在为不能祭拜爹、娘伤感啊!”姚奶奶语气中也是遗憾、伤感和心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她腾的一下坐起来,顾不得冷急切地说道,“老头子,在这事上,你可不能犯傻啊!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可没法活了。”
“知道,知道。”姚爷爷闷声说道。
“老头子这是上边提倡的,又不是咱一家两家的事,大家都一样。”姚奶奶接着急急地说道,“想来爹、娘知道原因会原谅咱们不孝的。”
第156章 梦话……
姚奶奶把话说完,寂静地黑夜里,只有两人的心跳声砰……砰……,听得是如此的清晰。
“唉……”姚爷爷轻叹一声,这声音中包含着太多的无奈,“‘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父母对子女,不但有着亲子的血缘关系,而且在子女出生之后,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内,都是在父母的怀抱中长大的。三年之后,子女才能自己活动。父母不但养育了子女,而且还用尽心力,对子女进行教育,使子女能成家立业。”他接着说道,“老话常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生前咱们不能尽孝,死后更是……现在就连去坟上上柱香、磕个头也不准了。”
姚爷爷和姚奶奶的他们父母去世时,他们两个还不大,子欲养而亲不待,留下了遗憾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行了,老婆子我就发发牢骚,没事了,睡觉。”姚爷爷摁下姚奶奶,给他盖上被子,“别冻着了。”
“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呢!”姚爷爷笑道,“现在感觉好多了。”
姚奶奶躺回温暖的被窝后,平躺着悠悠地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把风,咱在家里偷偷拜祭一下,至于孩子们就免了吧!让爹、娘知道有人还记着他们。”
“算了!”姚爷爷老半天才来了一声叹息。
姚奶奶看着躺在身边的老头子朦胧的身影道,“这么多年了,想必爹娘已经知道回家的路,不能祭拜、不能磕头,那么咱们坐在外面对着牌位说一下,不!应该这么说汇报一下今年一年状况也是可以的。”
她接着说道,“就是有人看见只说你自己在唠叨不就得了,咱们只要有心就行,不必拘于形式上的,对吧!老头子。”
“可以吗?”姚爷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希冀地问道。
“不让烧香、磕头,自说自话没人管吧!又不说大逆不道的话,不犯错误。”姚奶奶拉着姚爷爷的手轻声细语道。
“呵呵……老伴儿,你说的对,我去中堂坐会儿。”姚爷爷心动不如行动,立马起身,穿上衣服走到了外面。
姚奶奶也穿上衣服跟着出了东里间,姚爷爷坐在八仙桌上,姚奶奶站在了他后面。
姚爷爷心里默念着:‘爹、娘,又过了一年,再过几分钟就大年初一了。’“今年的年景不错,小麦和包谷的亩产都是咱姚湾村最高的,咱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可惜你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啊!”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老大家的博远和清远都当上了农场职工。博远也结婚了,他们小夫妻要是努力些,呵呵……我很快就能当上太爷爷了,这辈分就升了。老三家长河换了地方了,一家子挺好的。长青和田姑爷还是老样子,小五家……”
姚爷爷停了一会儿才道,“小五家,妮儿……虽然有些波折,但孩子们没有让我失望。妮儿很乖巧、很听话。大家都挺好的,来年期望比今年更好,保佑咱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保佑出门在外的孩子们都能平安回来。呃……不打扰你们了,就这么多,希望您别见怪!”
“铛铛……”家里的老座钟开始报时了。
“咱们睡吧!已经十二点了。”姚爷爷起身道,手朝后面一摸,抓着了姚奶奶地手,两人摸黑一起朝东里间走去。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后,两人钻进了被窝,很快没有了声响,只有细碎的呼噜声响起。
而西里间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摸上了炕,吓得浑身发抖,爷爷……她用被子捂着头,不敢探出头来。
滴答……滴答……
以往夜里醒来时的听着座钟的滴答声让人心中特感安宁。而现在漆黑的雪夜里,这滴答声,越听越害怕,最后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轻声轻脚地打开房门。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了帘子,猎猎作响,姚秋粟浑身一哆嗦,吓得她连房门都没有带上,就冲到了西厢房。
“谁……”姚长山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寂静地夜里能清晰地听见粗粗的喘气声音,“谁在外面?”
“爹……”姚秋粟吓得张着大嘴,却发不出声音,过了一会儿姚秋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爹……是我。”她磕磕巴巴地说道。
“是秋粟,怎么听着声音不对。”大娘一咕噜爬了起来,点上了煤油灯。
姚长山披着棉袄,穿着短裤,端着煤油灯挑开帘子就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姚长山就看见脸色刷白的姚秋粟,他一看疾步走了过来,“怎么了,秋粟,你别吓爹啊!发生了什么事?”
大娘闻言披着棉袄就冲了出来,“这是咋了,好好的不睡觉,做噩梦了。”
姚长山一见她来,“她娘,正好你拿着煤油灯,我抱秋粟进屋。”
大娘接过煤油灯,姚长山弯腰抱起秋粟,三人进了屋,赶紧用被子裹住秋粟。
而姚长山两口子穿上衣服,盘膝坐在炕上,“秋粟咋了,这么晚不睡觉,你……”
身体回暖的姚秋粟,扑到大娘怀中,哇的一下哭了。
“别哭,别哭,爹娘都在呢!”大娘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哄道,“乖!不哭了。”
姚秋粟抽抽搭搭地哭道,“爹、娘,爷爷病了。”
“秋粟,你胡说什么?”姚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