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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7、星光背后(七)
江离这一生,走的太过顺畅。
人们耗尽一生追求的金钱、事业、地位,他生来就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即使在同一阶层的人生赢家中,他也能脱颖而出,踩在陆世同等人的肩膀上,接受那些人既渴慕又艳羡的注视。
他是那么成功。
世界上,几乎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和物。
安纯是个意外,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比起其他猎物,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但早晚也是他的,对此,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对他来说,‘苦’那一味,太少太少。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个被他轻视、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满脸讨好,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语气脆弱不堪,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按住她乱挥的手,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之坏族内尽知,乃至母亲不顾舅舅的百般阻挠,硬是把她送去西天大和尚座下,念了整整七百年的枯燥经文。
后来,她年纪渐长,待人处事温和许多,却不是因为念佛念多了,改过自新,而是倾心于驻颜修容术,没时间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再后来,一人独居禁殿,想发脾气,周围也没人了。
一千年,一万年,终日与最爱的脸容作伴,自然天天快乐,更没什么好抱怨的。
此刻,江离就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阿嫣决定作一次最后的努力:“江总,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重要,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苦短,别浪费时间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你快振作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有人能睡就快睡——”
“够了。”
声线紧绷。
阿嫣:“什么?”
江离突然推开她,翻身下床,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嫣靠在床头,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也不觉得着急,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淡,不由嗤笑了声。
男人就是矫情。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稍微摆出点架子,他反倒上心了。
这样也好,总有犯贱的男人,才会有爱玩把戏的女人。
江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阿嫣说:“江总,这是第二睡,还有一睡。”
江离大手放上她额头,掌心微凉,淡淡道:“发烧了吃药。”
“我头上热,那是见着你心情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