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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浮生-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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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言,你说世间为什么要有生死呢?”

第225章 翅膀

    公玉卿的问题则言无法回答。

    生与死与日升日落,草木枯荣,四季变幻一般自然,需要找个理由么?

    又要向谁去问个原因呢?

    好在公玉卿只是伤心之下信口一问,也不是非要个原因不可。

    “我得去找药了,改日再来看你。”

    公玉卿匆匆而去,想要找个无人之处安安静静的待一阵子。

    她的心很乱,除了凉榷之事,还要加上个九方离。

    她不止看到了他的身影,还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冰冷而又灼人,让她感觉像被针扎刀刺一般的难受。

    莫明的,她便想逃离。

    当他有难时,她对他满心怜惜,恨不得为他赴汤蹈火。

    但是当他恢复了之后,她便开始怕他。

    即便她没有近距离认真的打量他,她也知道他变了。

    他的身外裹上了一层冰冷而坚硬的外壳,使他看起来再不像个有血有肉之人。

    而且他还与那只九凤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所以她应该远离他的。

    只是老天总是不肯遂人心愿,就像她阻止不了凉榷的死亡一样,她也逃避不了九方离的接近。

    她已经躲到了极寒之地,九方离还是轻易便找到了她。

    一片银白的冰雪世界之中,九方离那一袭鲜艳的红衣额外的耀眼。

    他只是默然站在她对面,神色清冷,目光灼灼,盯得她无所适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想逃,他的目光却将她钉在原地,寸步难移。

    所以她只能深深垂下眼睑,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尴尬的问道:“近来可好?”

    九方离似乎不满意她疏离的神情与语气,微微皱了下眉,冷冰冰的说道:“不好。”

    “哦……”

    公玉卿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下意识抓了抓脸颊,揪了揪头发,扯了扯衣襟……

    她的小动作表示她很紧张,与他在一起很不舒服。

    如此一来,九方离就更不满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好?”

    “哦……你为什么不好。”

    公玉卿从善如流。

    九方离眉头又皱,“你明知我为什么不好,为什么还要问。”

    不是你让我问的么?

    公玉卿又无话可说了。

    九方离冷哼一声道:“看起来你过得倒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过的好了?”

    九方离的阴阳怪气终于惹怒了公玉卿。

    见她怒了,九方离反而冷笑起来,愈发阴阳怪气的说道:“郎情妾意还不算好?”

    “你可真是莫明其妙,我有事要忙,你请自便。”

    公玉卿气的转身便走。

    一道红影转瞬间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能久留,陪我走走罢。”

    公玉卿竖起的眉头因着这一句略带落寞的话语而无奈的垂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便在雪地上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各自沉默无言。

    其实公玉卿有很多话想要问,比如说妖界现在的情形如何了,比如说他现在各方面的状况如何了。

    可是九方离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九方离的头上似乎顶着一大片浓厚的阴云,随着他缓慢移动着。

    而与他走在一起的人也不能幸免,一样被阴云笼罩在其中。

    公玉卿的心头始终沉甸甸的,连脚步也跟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九方离只留了半个时辰,然而这半个时辰对公玉卿来说,感觉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九方离离开后,公玉卿一转头,便看到了负手静立的律浮生。

    他一如往常般笔挺、沉稳,目色凝沉,淡然而立便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他太有气势,与他站在一起,总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然而此刻相对,公玉卿却莫明的想哭。

    因为他太有安全感,太值得人依靠了。

    而她现在正处于极度的忧伤与不安之中。

    忧伤于父母为自己而遭受的苦难,忧伤于一个朋友的消亡,同时还有九方离带来的不安。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伏在律浮生肩头,颊下一片濡湿。

    律浮生的右手则在她的背上,温柔而又生涩的轻拍着。

    有那么一瞬间,公玉卿恍然觉得眼前之事只是一场梦。

    一场令人额外安心的梦。

    清醒过来之后的公玉卿本想逃离,但律浮生身上的温暖与安心太让人贪恋,于是公玉卿很快便忽略了现实,继续将眼前的一切当作梦境。

    感受到她心境的变化,律浮生原本想告诉她的话便通通说不出口了。

    律浮生想告诉她的第一件事是小心九方离。

    因为九方离的气息不对。

    他如今的身体看起来很自然,实际上并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九方离原本的身体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满身都是煞气和生涩之气,引得他内息都跟着混乱起来。

    以他的修为尚不能控制的东西,将是极可怕的存在。

    以她的修为只能感觉到可怕,还感觉不到更深层的东西。

    想告诉她的第二件事是凉榷走的极安详,也极为值得。

    凉榷将成为惊凉一族永世不忘的英雄。

    而他则是拼尽全力为凉榷留下了一丝残魂,现下就在那颗鲛珠之中。

    一缕残魂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凉榷不会因此而复活。

    但他觉得,她或许会因此而得到一丝安慰。

    可是当她扑到他怀中无声而泣时,他便觉得什么都可以不必说了,他只要静静的陪伴着她,守护着她便可以了。

    她在他怀里,娇弱的像个孩子,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守护。

    想让她栖息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展翅翱翔。

    然而这个想法本身便是矛盾的。

    栖息在他的羽翼之下,用的便永远是他的翅膀他的力量。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扫清前路所有障碍,长此以往,她将慢慢的失去自我,成为他的依附。

    他不愿,想必她更不愿。

    她若想要翱翔,便要拥有自己的翅膀才可以。

    而他,愿意帮着她拥有自己的翅膀。

    于是他便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哭够了没有,哭够了便去寻药吧。”

    话一出口,公玉卿的身子便是一僵,转而便抽身而退,风一般的飘了出去。

第226章 后果

    茫茫深海之中,公玉卿如鱼一般快速的游动着,一头长发丝绸般散开着,与白衣翩然于水舞着。

    看起来很美,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气极败坏的感觉。

    公玉卿正处于羞愤交加的状态之中。

    不管律浮生的话说的多么委婉,对她来说都是种拒绝。

    甚至是抗拒。

    他在向她传达一个讯息,那便是他其实并不喜欢她。

    他曾说过担心她,却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意思。

    会错了意的结果便是令她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平生第一次主动的‘投怀送抱’便遭到拒绝,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于是公玉卿便特意赶到海中,一面寻找那株最难找的定魂珠,一面指望着冰冷的海水能够好好的清洗一下自己的头脑,好叫自己以后不会再做如此愚蠢之事。

    海中寻珠,与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她连个最基本的方向都没有,就只能像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

    撞来撞去的,不由自主便撞到了惊凉的地界。

    不由她犹豫彷徨该去不该去的问题,离着老远她便知道昔日的惊凉如今已人去楼空。

    如此短暂的时间惊凉便整族消失不见,实在是令公玉卿惊叹而又怅惘。

    不只人没了,就连建筑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若不是地面太过平整,几乎找不到曾经的痕迹了。

    公玉卿在平整的海底踌躇独行,将昔日所见景象一一于脑海中还原。

    那些纯白色的,镶满了明珠宝石的建筑,那些面色冷漠如幽魂一般的惊凉族人,还有……凉榷淡然安静的笑脸。

    想到凉榷,公玉卿便将鲛珠取了出来放在掌心细细观看起来。

    这一看,便瞧出鲛珠中多了些什么。

    原本鲛珠是近乎透明的,只在中央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点。

    如今在黑点之外,多了一圈朦胧的白,像是给黑点穿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衣一般。

    公玉卿惊奇的看了一阵,又试图将灵气探进去搞清楚里面的东西。

    可鲛珠的外壁坚硬的越乎想像,令她无法窥探。

    公玉卿屡试无果,只能暂且放弃。

    就在她怔怔注视着鲛珠的时候,耳畔突然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吟唱之声。

    乍一开始,公玉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吟唱之声久久不绝,且还愈来愈近,似乎就在上方。

    公玉卿无声无息游了上去,发现不知何时海上飘来了一艘大船。

    吟唱之声便是由船上传来的。

    船上载着的则是碧海隐谷一族。

    领头的自然是神女楚榭槿。

    她一如往常般高挑、纤细、娇弱、轻盈。。

    没哪个女子能像她一般苍白孱弱,也没谁像她眼神那么清澈。

    她缓唱轻舞着,就像一根在水中随波轻摆的水草似的。

    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病态的美感,却又美妙轻盈不染红尘烟火。

    她的族人们随着她缓唱轻舞,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便是比她高大许多的人,也用仰望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身在凡尘,却如飘在云端。

    公玉卿从第一眼便不喜她,如今自然也不会无端端改变印象。

    不仅没有改观。反而还愈加的不好了。

    楚榭槿也不对劲!

    就像九方离一样,全身的气息都变了。

    原本的楚榭槿淡然清冷的不似凡人,只能说人家气质生得好。

    现在的她清冷淡然依旧,气息倒真不似凡人了。

    公玉卿说不清她多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少了很多人气。

    而她现在正在进行着的,似乎又是一场祭祀。

    隐谷一族似乎也没什么新意,唱着莫明其妙的歌,跳着莫明其妙的舞,向海中扬着莫明其妙的红沙。

    公玉卿听不懂她念叨的是什么,反正不管楚榭槿做什么她看着都不顺眼就是了。

    楚榭槿奉一条鲶鱼精为神,同时又被族中那些个阴毒险恶男女奉之为神,这样一个神女如果会是什么好东西,公玉卿愿意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话说回来,他们碧海一族算是惊凉的后人,惊凉原本又是魔族,诅咒解除之后的他们是更接近魔还是其他什么呢?

    想到这里,公玉卿便看着船上的人更不顺眼了。

    船上一共百多个人,气息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对。

    公玉卿不想妄下判断,她对这一族人的厌恶,让她无法客观的面对隐谷族人。

    她也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们,不想理会他们的任何事情。

    凉榷不在了,她便与他们再无任何干系。

    公玉卿漠然的看了一阵,转头又潜进了海中,继续寻找那一颗不知藏在何处的定魂珠。

    律浮生则经由她的眼看到了隐谷一族。

    隐谷一族的细微变化他也感觉到了,但是隔了太远,又是通过公玉卿的眼看到的,所以他也无法判断。

    于是在公玉卿潜下不久,律浮生便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船后。

    细看之下,律浮生不由皱起了眉头。

    先前他救惊凉一族,想方设想破解了他们身上的诅咒,却没想到会有这般的后果。

    诅咒令惊凉一族深受其害,也压制了他们本身的魔性。

    如今诅咒一除,魔性便也随之得到了释放,不只影响了惊凉一族,连他们的后人也受到了波及。

    惊凉本族有魔族根骨,魔性释放令他们如虎添翼,这是其中一个不好的后果。

    凉佘向他保证了会带领惊凉一族避世隐居,永不为祸,但都是个隐患。

    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回归魔界,不过墨夷离并没有收回他们的意思。

    对墨夷离来说,惊凉一族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他不愿意耗费时间和心力去调教他们,魔界也不需要再增加魔众。

    所以暂时的,惊凉一族只能放之任之。

    惊凉需要重建家园,短时间他们也没有闲暇去做其他事情。

    比惊凉本族还要让人忧心的则是他们的后人。

    凡人之躯上沾染了魔性,若不是心志十分坚定都,很容易便沦入邪道。

    而这些凡人的数量可不在少数。

    只隐谷一族就有千余人,其他地方又岂止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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