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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玉卿无语,坐在她另一侧的则言无语,满室都因为他的话而无语。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看似冰冷无情的男子,会对自己的胞弟如此的厚爱。
凉榷慢吞吞环顾了一圈,笑着说道:“其实你们不必怪他,这世上没谁是完全无私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族人,在他心里这世间一切都重不过自己的亲人,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一样么?
没人接他的话,每个人都在思量他方才所说的话。
而后每个人都微微点了点头。
三奇兄弟微微点了点头后互望了一眼,同时垂下了头。
若是他们兄弟有难,他们都愿意为了对方舍弃自己的性命,也愿意为了对方去收割他人的性命。
无他,亲疏有别罢了。
则言难得的皱起了眉,神色看起来似乎并不赞同,好像想要辩驳,却又有些纠结。
公玉卿看了则言一眼,微微叹息一声也没有接话。
她也不赞同这种自私的行径,但是换了她,在实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或许也会这么做。
就拿现在来说,如果不取别人性命她娘便活不成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而不管对方是善是恶,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权力和应不应该。
往大了说,如果苦海也落到这种地步,她怕是比他们还是疯狂许多。
所幸她没到那个地步,这满屋子里除了凉榷都没到那个地步。
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无关现下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为了将来自己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而做出的努力吧。
于是她便又道:“魔界呢?你们可曾与他们沟通过?”
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他们的诅咒是魔族所下,那么或许魔族也能解开。
有些事情或许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困难,只要找对了源头,便能一击而破。
就像苦海,只要天地间承认了他们的存在,他们便可以自成一界,再也不受任何的限制。
远古的神与魔早已不知所踪,又有什么能力再去为难后人呢?
凉榷却道:“今日的魔界并非远古的魔族,怕是……”
公玉卿一撇唇,不满的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大哥说……”
“别什么都听你大哥的。”
公玉卿立刻打断了凉榷的话,声音中满含讥讽的说道:“若他真有本事的话你们一族早就解脱了,也不用净是做些伤天害理之事,让你们身上的罪孽越来越重,越来……”
她正说着,凉榷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脸紧张的向她身后望去。
第119章 能给你的
凉榷紧张,则言紧张,满屋子人都紧张,还同时向她身后望去,公玉卿就是傻子也知道曹操被她给说到了。
或许是因为惊凉一族凄惨的处境,公玉卿对白衣男子的忌惮便抛在了脑后,一把抓下凉榷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回首绷着脸道:“我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一个只会滥杀无辜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暴君!”
白衣男子是惊凉一族的王,说是暴君好似也没错。
而公玉卿本来想说的可没这么好听,只不过白痴两个字被人冷冰冰一眼给瞪了回去。
说到底白衣男子还是太吓人了。
毕竟人家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稍微一点火苗子就能点燃人家的满腔怒火,随随便便就能烧死他们这些阶下之囚了。
眼见着白衣男子眯起了眼睛,凉榷一把将公玉卿扯到了身后,仰起脸来傻笑道:“大哥她”
“闭嘴。”
白衣男子不轻不重两个字便令凉榷闭上了嘴。
“三日,他不来,他死。”
白衣男子一指护到公玉卿身侧的则言,转瞬间便由屋中消失。
“你他凭什么!”
公玉卿怒冲冲吐出一个字的时候人家已经不见了,只好对着转过脸来的凉榷大吼。
“凭他是这里的主人,凭他有这个能力。”
答她的是则言。
便是被困了被囚了,则言仍是一副淡然悠远的模样。
神情气静的趺坐于华光斑斓的屋中,反而更添了淡泊高远之气。
不管是行于青山绿水还是泥泞坎途,不管居于草庐还是华堂,他都能保持自己自在悠然的神态,似乎永远也不会见到他有慌乱或失措的一面。
那一面公玉卿暂时还没看到,不过三奇等人却是见到了的。
就在公玉卿被白衣男子捉走的时候,则言的神情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了。
只是三奇等人无心好奇则言对她的不同情感。
则言的话让公玉卿觉得十分不服气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悻悻的遮着眼又躺了下去,赌气的说道:“我再也不管你们那些破事儿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她还欠则言一句抱歉,但就现下的情形来说抱歉实在显得太虚伪也太无力了。
如果实在没办法可想,她便只好陪着则言一起死了。
他既然是因为她才上了贼船,才有性命之危,她能还的便只有一条命了。
所以她便连抱歉都没有说。
她赌气似的话,则言却听出了言下之意,当下轻笑了一声,温声问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人?”
事已至此,则言觉得已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现下貌似只有两个结果,一是那个他会来,给他们带来生机。
二是那个他不会来,他们早晚会没命。
他若来了,他们会见到,他不来,他们死。
所以他的身份倒不需要保密了。
公玉卿却仍是摇头不答。
九方离的身份说不说无所谓,说了他们也不认识,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影响。
她只是不明白白衣男子为什么非要九方离来不可。
现在的她好像成了人质,一个用来要挟九方离的人质。
这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也有些哭笑不得。
惊凉一族居于海下,势力却一路延伸至海面之上。
在方圆数百里之内,他们是绝对的霸主,自称便是神仙在这一块地界也奈何不得他们。
他们将这一块地界收纳成了绝对领域,一进入其中便会与外界彻底隔绝,这也是前艘官船消失的原因。
而在与世隔绝了之外,白衣男子却还想让她联系到九方离,或是九方离有那个本事找到她。
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他凭什么认为她对九方离有那么重要,又是凭什么认为九方离能找到这里?
公玉卿懒得去想那么多,堵着一口气也懒得再替惊凉一族想办法。
当一个人用你的生命当筹码的时候,真的很难让人再保持平和稳定的心态。
公玉卿恹恹的想要睡上一会儿,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在人间基本上维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结果便也像普通人一样经常会感觉到饥饿。
公玉卿向来不会为了这种事而觉得羞涩,只是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肚子,向着则言的方向翻了个身,将则言的大袖向脸上一遮,背向凉榷准备睡觉。
凉榷自然知道她是生气了。
只是一面是他兄长,一面是莫明信任莫明亲近的公玉卿,令他觉得两面为难。
他试探着轻轻戳着公玉卿的后背,公玉卿想当然的置之不理,还向着则言的方向又挪了挪。
地上镶嵌着的明珠宝石咯着她的头咯着她的身,让她忍不住皱着眉头,将一只手臂垫在了脑下。
这么一来,便又咯着手臂了,令她愈发的烦闷起来。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才能让自己稍微舒服些时,一双手温柔的撑起了她的头,随后她便枕在了则言的腿上。
“睡吧,我替你念一段清心经。”
则言的袖上身上乃至于声音中似乎都带着幽幽莲香,轻易便令人心静神宁,安然入睡。
公玉卿噙着微笑睡了。
则言浅浅的诵经声如清水般在室内蜿蜒,隐有清风轻拂,暖阳高照,伴着花草馨香
不知不觉间,室中人除了则言之外,全都陷入了沉睡。
诵经声还在持续着,则言的手掌却由胸腹间挪开入怀取了颗漆黑的珠子,遮在公玉卿面上的大袖轻轻扬起,手中珠子向她额上轻轻一按。
漆黑的,如鸽蛋大小的珠子突然间便消失在公玉卿额间。
而这时,明明每一个人都被封住了术法。
珠子消失后,则言低低念诵了一段经文,随后便也闭上眼睛入了定。
公玉卿一觉睡的极好,醒来后一睁眼便望见则言淡然含笑的清眸,感觉便更好了。
她正抿唇而笑,一只手掌突然伸到了脸侧,一股鲜果清香瞬间便占据了整个嗅觉。
“你吃吧。”
手掌后是凉榷笑盈盈的脸。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并选择性的避开自己不喜欢的,当它们或他们不存在似的。
则言等人便是他不喜的,所以他便无视了他们,只摘了一个红到发紫的果子送给了公玉卿。
第120章 剪不断理还乱
“这是?”
公玉卿拢着发坐了起来,将桃子大小的硬中带软的圆果子拿了起来,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那是什么。
凉榷一手撑着下颌,笑呵呵道:“这是我去上面给你摘的,以前我吃过的,很好吃,没毒的。”
上面,指的是海上的小岛。
凉榷说过他有时会去岛上玩耍,岛上无人,但有许多鸟兽,他很喜欢但不能久留。
他们不承认自己半人半鱼,但是从不吃鱼,也不吃海中的任何生物。
公玉卿看着果子咽了咽口水,想吃却又有些犹豫。
不是信不过凉榷,是他们的体质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她现在又被封住了修为,这种诡异地方生出来的东西还真有些不敢吃。
凉榷却认为她是不相信自己,有些委屈的抢过果子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后还对她吐了吐舌头证明自己吃了,而后又把果子塞到她手里,鼓着腮生起了闷气。
公玉卿看着手中缺了一块的果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子她更没法吃了。
虽说凉榷时常表现的像个孩子,但毕竟是个快要百岁的男子,他吃过的东西,呃她还怎么吃?
可是不吃,看他那伤心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则言伸手将果子接了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小小的匕首,将凉榷咬过的地方削下递了回去,淡淡道:“吃吧,无事。”
“哎你讨厌!”
凉榷惊呼一声,愤愤的瞪起了则言。
则言则浅笑着说道:“男女有别,你们又非夫妻,不适合同食。”
“夫妻?”
凉榷的眼突然亮了一下,转头对慢吞吞啃果子的公玉卿道:“大哥说我可以成亲了呢,要不你与我成亲吧?”
“咳”
公玉卿被凉榷的话惊到了,不小心连果核一同吞了下去,虽然果核很但还是在喉间卡了一下,令她呛咳起来。
其他人犹在沉睡,则言静静的望着凉榷,温声问道:“你知道什么样人才可成亲么?”
凉榷瞪了则言一眼,不悦的说道:“你这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我与我家娘子说话你总插什么嘴?”
“”
则言无语。
他这才明白凉榷先前之所以会对公玉卿坦言一切,是真的当他们不存在。
明明这屋里有三奇那三个巨人,有十个形貌彪悍的秘卫,有船夫父子,还有另外的两个船工,他眼里竟然只能看到公玉卿的存在。
他这个病真是不轻。
还有这才刚提起成亲两个字,他便已经将公玉卿当成他的娘子了。
这病啊得治啊!
则言暗自唏嘘时,凉榷已经牵了公玉卿的手,兴高采烈的向外奔去。
则言想要阻止,公玉卿突然回首轻轻摇了摇头,两人随即消失在华光璀璨的墙壁之中。
凉榷将公玉卿带到了阴雨连绵的海底国度之中。
先前公玉卿等人直接被扔进了囚室谁也没看到惊凉国的情形,现在她看到了,却只能叹息了。
惊凉似乎很大,前后左右都没个边际,一幢幢白色镶满了明珠和彩石的房屋立于阴雨之中。
抬头上望,天空是波涛涌动犹如墨汁一般的海水。
惊凉与海水之间像是撑起了一层渗水的透明棚子,沉甸甸海水似乎随时都可能压垮棚子倾泻而下,给人以灭顶之灾。
天永远是流动的黑,脚下永远都是泥泞,天与地之间永远都是腥咸的海雨
公玉卿觉得这里根本就是地狱的一角。
所以他们才建造白色的房子,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镶嵌着明珠,明珠旁边再镶嵌着宝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