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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笑了,声线柔和:“叶二小姐。”
他继续环住她的身体。
“既然我是登徒子,也要尽好登徒子的本分。”
叶楚咬紧牙关:“你!”
她却不敢再骂,省得他有那样多的借口。
他们两人躺在床上,衣服整整齐齐,因为方才的动作,仅仅起了一些褶皱。
陆淮的声音冷静:“先前的事情还没有讨论完,我们继续。”
他忽的松了手,叶楚趁机翻过身,试图逃离掌控。
陆淮猛地按住她的手,压在床上。
叶楚眼睛一眯:“不是要接着讨论吗?”
陆淮厚颜无耻:“这样讨论就够了,不是吗?”
叶楚呆了几秒,一时之间,她竟无言以对。
陆淮声线沉沉:“容沐这阵子定会再来叶家。”
叶楚被他拢在身下,不能动弹。
她嗯了一声,声音不重。
陆淮俯身看叶楚,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目光相接。
陆淮的语气认真:“你虽要应付他,但小心为重。”
叶楚微微点头:“我知道。”
陆淮直起了身体,留给叶楚空间。
“至于那个假和尚净云,我去解决。”
虽说是讨论,但却是单方面的调戏。他们的谈话结束后,陆淮才松开了手。
叶楚身体一翻,立即下床。
陆淮嘴角浮起笑意,他也下了床。
陆淮走到桌子旁,拿起茶杯,竟给叶楚倒了一杯水。
他的神情严肃:“方才情况紧急,多有得罪。”
叶楚:“……”
陆淮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些,在叶楚眼中看来,这句道歉着实没有诚意。
她默然看着他,自是没有接过那杯水。
陆淮继续讲:“今晚冒犯了,实在抱歉。”
他当然留了一手,也没有说,日后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叶楚低头看了一眼,杯中水光隐隐浮动。
她再抬头看去,屋子里隐隐有着光,能看到陆淮的目光诚挚。
叶楚思索片刻,伸手接过他的那杯水,算是原谅。
陆淮立即收回了手,安分得很。
叶楚手中拿着那杯水。
因是冬季,水是傍晚时分送过来的,早就冷透了。
但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临走前,陆淮停在门口,看了眼叶楚,视线落在那杯冰冷的水上。
他关了门,留下一句话,意味深长。
“你身子热,多喝些冷水。”
叶楚彻底怔住了。
有这种道歉方式?
叶楚忽然意识到,他给她倒了一杯冷水的原因。
她方才被陆淮撩拨得乱了心神。
现下他让她喝水,是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叶楚眼睛一沉,快步走到窗子旁边。
她开了窗,面无表情地把那杯水泼进了黑夜里。
窗外是已干枯的枝条。
重重夜幕之下,那个人早已消失无踪了。
……
翌日。
黄昏时分,日光渐沉,天色愈加暗淡。
容沐每日都会来叶公馆,给叶钧钊诊治。苏兰晓得这个时辰容沐差不多该到了。
苏兰便在门口等容沐。
暮色四合,光线昏暗,四下有些看不分明。
路上寂静无声,月光照亮了道路,泛着浅淡的白。
不一会儿,幽暗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脚步不急不缓,看上去极为从容。
容沐迈着步子,来到了叶公馆。
苏兰迎上去,开口:“这段时间都要麻烦容大夫了。”
容沐医术高明,叶钧钊的病已经好多了,苏兰十分感激。
只不过就要劳烦容沐每日来叶公馆了。
容沐:“不麻烦,我只希望叶先生能早日恢复健康。”
他们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去。
苏兰:“听说容大夫是天津来的?”
她听说容沐的家乡在天津,现在只是随口问起。
容沐敛眉:“我在上海出生,很快就随家人去了天津。”
苏兰了然:“这样啊。”
容沐状似无意地问起:“叶太太呢?”
苏兰:“我和先生都是上海人,但叶家祖上好像是从别地过来的。”
容沐眸色微动:“是吗?”
他正想继续问。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母亲。”
他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幽暗的夜色中,一个少女站在那里。
月光倾泻下来,四下静谧无声。少女的肌肤雪白,姿态宁静极了。
是叶楚。
容沐的目光深了几分。
叶楚快步走了过来。
方才叶楚远远地看见容沐与母亲讲话,她心里有些焦急,立即赶了过来。
叶楚来迟了一会,并没听清两人的对话。
她不知道容沐的目的,不晓得容沐要对叶家做些什么。容沐的心思藏得极深,她目前只能见机行事。
母亲不知晓容沐的为人,容沐又恰好救了叶钧钊,母亲定是以为容沐是个心善的人。
叶楚只能减少他和母亲的接触。
叶楚走到苏兰身边,止了脚步。
苏兰笑着开口:“阿楚。”
叶楚看向容沐,对他点头,就算是打了声招呼:“容大夫。”
此时叶楚早就敛下了所有情绪。
容沐:“叶二小姐。”
叶楚随口找了一个理由:“父亲情况如何?”
容沐:“还需诊断过后再做判断。”
叶楚:“还请容大夫多多照料。”
容沐开口:“叶二小姐言重了。”
容沐瞥了叶楚一眼。
她神色平静,话语间极为真诚。
容沐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叶钧钊的房间到了,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天色已晚,屋内亮了灯。柔和的光线落下,屋内气氛安宁。
叶钧钊靠在床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容沐走了进来,叶钧钊直起身子,态度极好:“容大夫。”
容沐来到桌边,放下了药箱。
然后,他走了过来。
容沐落座,让叶钧钊伸出手,他要给叶钧钊把脉。
容沐修长的手指放了上去。
他低头,凝神把脉。
屋内极为安静,苏兰和叶楚都没有开口。
容沐一面把脉,一面开口:“近日感觉如何?”
叶钧钊:“身体好了许多,但头还有些疼。”
容沐:“你余毒刚清,身子损害了些,但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静养即可。”
他这样说,证明叶钧钊已经无事,叶楚和苏兰心下一松。
苏兰:“多谢大夫。”
容沐:“不客气。”
容沐收回手,让叶钧钊躺下,好好休息。
他则来到桌边,低头写起了药方。
叶楚的目光落在容沐身上。
容沐背对着叶楚,他的背影悠然宁静,落下笔来极为轻缓。
每回容沐诊治的时候,叶楚都会在旁边。
叶楚晓得,如今下毒之人已被抓,容沐为了避开嫌疑,此时被他医治的人,绝对不能出事。
叶钧钊的药不会有问题。否则,容沐就会暴露自己。
而容沐恐怕会在其他方面做手脚。所以,叶楚会盯紧了他。
这时,容沐停下了笔,把药方递给了苏兰。
容沐开口:“和先前一样,药一日喝两次。”
苏兰接过药方:“嗯。”
容沐拿起药箱,准备离去。
苏兰:“容大夫慢走。”
容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叶楚这才看向苏兰:“母亲,方才你和容大夫在聊什么?”
苏兰:“不过是随口聊聊罢了,怎么了?”
叶楚心下一松。
容沐刚接近叶家,想必不会询问太多事情。
但叶楚仍是极为警惕:“家中的事情还是不要同旁人讲太多。”
容沐心思深沉,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有目的。即便是寻常的问话,叶楚也会多想几分。
苏兰认为,叶楚这样讲,或许是对陌生人有防备。
不过,叶楚既然这样说了,苏兰自然会应下。
苏兰:“好。”
叶楚神色一松,记起了陆淮的话。
让她小心为重。
想到他昨晚递过来的那杯冷水,叶楚的眼睛不由得沉了几分。
……
陆淮带魏峥去了寒塔寺,确认了净云的身份后,立即通知了邵督察。
若是陆淮想要揭露净云的真面目,还需要邵督察的配合。
陆淮和邵督察约好了时间,两人在沈九名下的一处茶馆见了面。
陆淮先开口:“多谢你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进入监狱。”
邵督察连连摆手:“哪里的话,三少和我都是为了上海滩。”
上回陆淮同邵督察说,这件事已有了眉目,他并没有多问,就让陆淮带着魏峥进了监狱。
此次,陆淮让他过来这边,定是事情有了进展。
邵督察接着问道:“三少是不是已有了主意?”
陆淮要将净云的真实身份告诉邵督察。
陆淮立即说:“净云的身份是伪造的,他远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其实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
虽然三少并未说完,但是邵督察明白陆淮的意思。
邵督察怔了怔,他根本没有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寒塔寺的净云大师。
净云大师的声望极高,上海滩里有不少人慕名前去。
那些人去寒塔寺烧香拜佛,听净云讲佛法。
没想到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竟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陆淮看到邵督察此时的表情,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陆淮说:“但是我派人查过他,他的案底已经消失了。”
听及此,邵督察皱了皱眉,事情开始变得棘手。
陆淮:“不过,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探出净云的底细。”
邵督察立即说:“三少请讲,我定当全力配合。”
陆淮没有说出魏峥的身份,而是掩盖了一些事实。
陆淮:“我带一个人去了寒塔寺,那人认出了净云,净云正是杀他全家的凶手。”
“当年的行凶手段和近日来上海滩中毒案件如出一辙。”
邵督察猜测,三少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晚同三少去了监狱的人。
陆淮继续说:“我们可以用这个人逼净云亲口说出真相。”
邵督察慎重地点了点头:“三少放心,我会将监狱里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邵督察是中央捕房的总督察,陆淮去和上海市市长见面的时候,让他一同过去。
他们将此事的安排尽数告诉了市长。
现在只要耐心等待着净云落网的那一刻。
寒塔寺。
今天,净云受到了一个邀请。
监狱长派人来了寒塔寺,邀请净云去一趟监狱,让他去给罪孽深重的犯人念经。
去年这个时候,净云也同样受到了邀请。
这回,监狱长命人前来的时候,净云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他清楚,最近这段时间,上海滩发生了很多事情。
一连串的中毒事件皆是由他而起,死了不少人。
如今,上海滩人心惶惶。
监狱长也不希望监狱里发生暴动,所以才会来请净云。
和往常一样,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
因此,净云并未对此事生疑,也不会知道这仅仅只是陆淮给他下的一个圈套。
按照约定的时间,净云来到了监狱。
监狱长已经等在了门口,他看见净云到了,立即上前几步,表示欢迎。
夜风沉寂,安静地吹过这条长街,偶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也在下一秒立即消失。
监狱外面没有任何车子,空荡荡的一片。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刻意从监狱外头经过,此时寂静极了,同往常无异。
而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净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缓缓踱步走向监狱,朝监狱长点了点头。
这时,监狱长接到了命令,他知道现在只是在和净云演一场戏。
第一次听到此事的时候,他极为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通,净云大师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中毒事件有关。
但是监狱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此时,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只需要和平时一样就行了。
监狱长掩去眼中的神色,抬手招呼身边的一个狱卒,让那人过来。
“你领净云大师进去,千万不要怠慢了。”
狱卒点头,应了声是。
净云抬眼看向那个狱卒,虽然这个狱卒眼生,但是并无任何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