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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寒的目光垂了下来,落在枪上。
回忆翻涌,席卷而来。
他出生在固城。
母亲为了抚养他,重新开始接客,身子日益变差。
后来,母亲缠绵病榻,临死前告诉他,他是陆宗霆的儿子。
那份做妾文书更是被叶家人藏了起来。
从那时起,莫清寒就恨极了陆叶两家。
他发誓,今后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手刃仇人。
莫清寒神色暗了下来,冰冷的空气缓缓流动。
母亲死后,他被董鸿昌带走。
董鸿昌一直在训练他,他的心越来越冷漠。
仇恨支撑着他活下来,他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早就良心泯灭,没有一丝感情。
手上染尽了鲜血和杀戮。
莫清寒握紧了枪,眼底掠过锋利的冷意。
之后,他拿着做妾文书去质问陆宗霆,想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结果却得知,他一直为之效命的老师,却是他真正的仇人。
他多年来所坚信的一切,尽数崩塌。
莫清寒握紧了手,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
手指间尽是虚无严寒的空气。
他蓦地松了手,冰冷依旧包围着他,如影随形。
莫清寒嘴角浮起讽刺之意。
他不甘心被董鸿昌利用,就端了董鸿昌的据点,与董鸿昌彻底反目。
他杀光了董鸿昌的党羽,更把董鸿昌告上法庭。
如今董鸿昌终于伏法,可是,莫清寒心里依旧是虚无的黑暗。
空气安静异常,死气沉沉。
莫清寒垂眸。
哪怕知道真相,哪怕仇人已经落网。
这条道路黑暗又漫长,他已经无法回头。
周身萦绕着冰冷,一生都被绝望的网束缚。
直至坠入更深更黑的深渊。
莫清寒的目光静了下来。
他的一生,黑暗而罪恶。
是时候该结束了。
不知怎的,莫清寒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叶楚的脸。
那样清冷,仿佛明净洁白的初雪,干净极了。
就像是他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光亮。
她看着他的目光,总是那样冷。
带着敌意,带着防备。
映在他的脑海,清晰至极。
与她的一幕幕交手,交替浮现,隔着暗藏锋芒的回忆,愈加鲜明。
黑暗中,莫清寒蓦地牵了牵嘴角。
笑容极淡,就像是黑暗中掠过的最明亮的光。
莫清寒目光垂了下来,仿佛在回忆那些遥远的过往。
目光幽幽,又仿佛落不到实处,轻轻掠过沉默空气。
神情看不真切。
半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漫天的黑暗覆了上来。
黑暗逐渐蔓延,笼罩了他凄冷的身形,吞没了一切。
终将归于一片虚无。
莫清寒握着枪,手缓缓上移,然后,他的动作一滞。
黑漆漆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处,凌厉、冰冷。
散发着森森寒气。
外头雪势愈加凛冽,纷飞的雪花弥漫在夜空中,彻骨的寒意袭来。
天光幽暗至极,他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平静又坦然。
牢房里是浓重的阴霾,地面上是惨白的光影。
明明灭灭间,四下光线越加黯淡。
莫清寒扣动了扳机。
冰冷的枪声响起。
结束了莫清寒悲剧的一生。
不再被仇恨束缚,就这样孑然一身地死去。
时至凛冬,深冷气息掠过漆黑的牢笼。
大雪仍旧无声无息地下着,清冷的雪花覆盖了整个上海。
也覆盖了那些黑暗的过去,不留一丝痕迹。
第327章 第327章
罂粟和戴士南回了南京; 因为火车站有陆宗霆的人严密看管; 他们得以保全自身。
戴士南被囚禁在汉阳已久,他回南京后没有立即复职。
一切会等到了结以后,重回正轨。
罂粟在南京住了一段时间,待到北平传来消息后; 便回到了上海。
上头下了命令; 这项任务; 不允许她参与。
所幸董鸿昌那件案子的判决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即将执行死刑。
很快,叶楚和陆淮也会回来。
罂粟走出火车站; 回到了那幢公寓楼,径直走上楼梯。
漆黑又熟悉的大门在眼前; 她拿出钥匙。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 大门打开。
罂粟扫视了一眼; 公寓中一切未变,只是沾了灰。
她走到电话旁; 给特工总站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我回来了。”
“是,苏站长。”
罂粟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窗外,却发现了外面停着的一辆车。
车牌号码很熟悉。
她顿了一下; 搁了电话。
这时,车门打开,从车子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刚一下车,他就瞥向二楼的窗口。
似乎这个动作已经习以为常。
那个人怔了一怔,他没有料到这里竟来了人。
他站在楼下; 望着那个曾经空无一人的窗口。
罂粟站在楼上,视线直直落在下面。
他们的目光相接。
就这样看了约莫半分钟,倒是看清楚了一条道理。
两人之间的距离,向来遥远极了。
十二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往她那里走。
他径直进了公寓楼。
楼梯分明不长,此时却显得漫长。
十二快步走着,脚步声划破寂静空气。
一点一点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他走到那间公寓前,又是一怔。
罂粟倚在门上,似乎是在等他。
十二开口的第一句竟是:“你有没有受伤?”
罂粟怔了一下,忽的笑了:“没有。”
她的话听上去风淡云轻,仿佛已经忘了先前的凶险。
十二走进来,罂粟关上门。
他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罂粟看了一眼,方才回家时,烧的水正好开了。
她洗净两个杯子,水声潺潺。
身后有人开口:“我查到了一些事情。”
罂粟把杯子搁在桌上,语气淡淡:“什么事情?”
十二没有犹豫,直接开口:“你和叶家的关系。”
罂粟的面色未改,将水倒进茶杯中。
只是握紧茶壶的手,顿了一下。
罂粟转身看向十二,眼底平静至极。
她确定的是,他无法查到任何事情。
十二朝着罂粟走了几步。
他逐渐靠近,视线却始终不离。
十二没有质问她,只是想知道真相:“你和叶楚,是怎么认识的?”
罂粟不答。
“公董局的苏言曾去过苏氏企业。”
“当时,她因两人是旧识为由,和叶二小姐去了咖啡馆。”
十二往前一步,气息愈发靠近。
罂粟察觉到沉沉阴影覆下,仿佛窗外的阳光被阻隔。
十二的年纪虽比她小了三岁,但他的身量却比她高得多。
“你在公董局工作,目标是莫清寒。”
“前段时间,你突然离开,了无音讯。”
罂粟后退了一步。
十二继续开口,他清透的声线此刻却沉了下来。
“莫清寒在北平入狱,董鸿昌即将执行死刑。”
“然后你就回到了上海。”
十二停下了脚步,罂粟的背部恰巧触到了身后坚硬的墙面。
“这一切,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罂粟抬眼,看着十二,她的目光没有闪躲。
“所以,你的想法是……”
十二:“你的任务想必和莫清寒、董鸿昌有关。”
“无论你和叶楚是什么关系……”
“你的身份,你的过去,我并不关心。”
罂粟怔了一怔。
十二没有找到罂粟身份的线索,因为她所有的过去都已经被掩埋。
如她所想的那样,十二用什么方法,也不能调查到她的背景。
但是通过罂粟和叶楚的认识,十二有了一个猜想。
也就是说,他用的是结论逆推。
罂粟没有朋友,她的生活中只有任务,却和叶楚有过来往。
而她执行的任务,也和南京有关。
十二认真地讲:“罂粟。”
“我关心的是你的未来。”
罂粟不由得攥紧了手。
十二的视线缓缓落下,试图望进她的眼底。
这些天,他在上海等待着,只想见到她平安归来。
“那日我来公寓楼找你。”
“这里的人讲过了……”
“苏小姐没有朋友。”
十二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直截了当地讲了出来。
“罂粟,如果你愿意。”
“在上海,你可以选择拥有一个朋友。”
“又或者是……”
“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在这里等你的人。”
十二讲完后,后退了一步,再退。
他们中间隔开了一些距离。
又是先前那样有礼的距离了。
但她始终在他的视线里。
十二没有等罂粟的回答,快步朝门走了过去。
他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罂粟站在屋子的一角,窗外浮云掠过。
夕阳时而被遮挡,时而又露出真容。
光线也跟着明明灭灭。
日光和阴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犹如幻影一般。
罂粟却没有移动脚步。
许久,她牵起唇角,笑了。
第328章 第328章
上海火车站。
夜色沉寂; 黑暗沉沉落下。
铁轨尽头; 一列火车呼啸而来,打破了寂静。
伴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声,火车停靠在站台边。
许是已经夜深,下车的人并不多; 只有寥寥几个。
一名提着行李箱的女子从火车中走出。
她穿着黑色的风衣; 眼神冰冷。
她叫罂粟; 是戴士南特工组织中的一个特工。
罂粟刚完成了戴士南下达给她的任务。
做完这次任务后,她并没有立即向戴士南汇报。
罂粟没同任何人讲,独自来了上海。
这是她的一个秘密。
罂粟多年前离开上海; 之后就再也不曾回来过。
如今是她第一次回到上海。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一丝沁凉。
这时,天空竟飘起了小雨。
细雨如丝; 雾气茫茫; 虚虚地笼在站台之上。
雨水轻微; 却依旧沾湿了罂粟的衣襟。
罂粟步子不停,径直走出了站台。
尽管罂粟再次回到上海; 心中有些异样,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漆黑夜色中,一辆车子穿过雾气而来。
车子缓缓停下; 停在了叶公馆的附近。
由于夜深,叶公馆的灯火都熄了,万籁俱寂。
即便这样,罂粟的车子也离得不近。
因为那个宅子里,藏着她永远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罂粟从车中走下; 看着笼罩在雾气之中的叶公馆。
小雨仍旧落个不停,淅淅沥沥的,惹人心烦。
罂粟的头发和肩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年幼之时,她被人拐走。
几经兜转,她在北平安定了下来。
虽然幼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家人和家所在的位置。
她多年没有回过上海,如今才得了一个恰当的时机。
罂粟在车外站了许久,直到天空微微泛白。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即将落下之前,她才收回了视线。
罂粟有些不舍,却极为决绝。
罂粟坐进车内,车门合上。
下一秒,车子往远处疾驰而去。
罂粟在上海仅仅只是逗留了一个晚上,就离开了。
她重新回到了北平。
罂粟回去之后,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向上级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希望在完成下一次任务后,上级能将她调到上海的特工站。
罂粟离家太久,她很想再次见到自己的家人。
罂粟知道家中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少年时期。
不过,这对她而言,却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时常会处在危险境地,这次若是能回去,她也不会同家人相认。
即使他们此时是陌生人,但是对罂粟来说,她也分外珍惜。
……
罂粟提交了请求后,好些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距离上一次任务派下的时间较短,这段日子里,罂粟没有接到任务。
她也不再出门,一直留在家中,生怕错过上级打来的电话。
空荡的公寓之中,家具很少,处处透着寂寥。
时至深秋,落叶铺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