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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战,就是求死,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事。
“你脸色好难看。”田梦说。
“是吗?”林轩强迫自己微笑,“我还没有恭喜你,父女重逢,天下太平了。”
窗子打开后,舱室里的血腥味也飘出去,消失在无限的旷野中,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迸流的唐雎。
“对不起,我骗了你。”田梦低下头,面带羞愧。
林轩摇头:“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两人站得那么近,呼吸相闻,田梦身上的处子体香扑进林轩的鼻腔里去,痒痒的,极是惬意。
忽然间,田梦张开手臂,向前一靠,脸贴在林轩胸膛上。
自然而然的,林轩双臂下垂,圈住田梦的后背。
这个深深的拥抱维持了近五分钟,田梦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搂住林轩的腰。
“好了,一切噩梦都过去了。”林轩在田梦背上轻轻拍了拍。
田梦是个好女孩,大局未定,未来难测,此刻不宜做出任何男欢女爱的承诺,否则就是极其不负责任。
林轩是个感性与理性兼具的人,既可以焚心如火,投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又可以冷静如冰,洞察一切,有条不紊地处理任何复杂问题。外面,唐雎死,敌人随时可能去而复返,所以此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我不该……但我已经……爱上你了……刚刚我在心中盟誓,求我早逝的娘亲保佑,让我们能够在藏地涡旋中全身而退,归隐红尘俗世之内,携手共度一生。”田梦仰起脸,脸已经通红如熟透了的苹果。
当时当下,仍然知道脸红的女孩子已经极少见,更何况是田梦这样明眸皓齿的美女。
面对这种直抒胸臆的表白,林轩有一瞬间的眩晕感,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更紧地拥抱田梦一次,携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找到云窟井,一路向下垂降,就能抵达那里。我相信那是地脉入口,地脉是地球的脉络,其发端一定连接地球轴心。控制那里,我们就是地球的主人,能够任意操控这世界上的一切,山无陵江水为竭,七大洲四大洋……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的……哈哈哈哈……”
田雨农的狂笑声震撼山谷,激起阵阵回声,但他身边只有一个命丧血冷的唐雎,并没有第二个活人。
“梦梦,你放心,我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我是地球之王,你就是地球公主,让我们一起与这个星球同生共死,寿与天齐!”他转过身,指着唐雎,喃喃低语。
看到这种诡异情景,林轩不由得后背生寒。
田梦刚要开口,林轩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带到一边去。
“别出声,观察清楚再说。”他附在田梦耳边说。
那种情形,似乎田雨农已经被某种力量控制,进入了幻觉世界,把倒伏的唐雎看作是自己的女儿田梦。
也就是说,林轩感受到的那强大敌人根本没有远离,而是潜伏左右,趁机向田雨农出手。现在,他的首要任务不是叫醒田雨农,而是缜密地观察四周,找到那敌人的隐身之处,寻机杀之。
“那天,我带领梵天会精英一百零八雪骑由喜马拉雅山脉南坡的尼泊尔天龙寺动身,攀登珠峰,九天到达峰顶,原地休整十二小时后,继续向西北前进。在梵天会秘藏的古印度地图中,由珠峰绝顶西去,穿过两道冰隙,就能找到通往‘天外峰’的道路。那里,才是珠峰最高处,空气稀薄,含氧量只有普通空气的百分之一,近乎无氧真空。我们的队伍中,挟持着一名印度北方邦的占卜大师,据他推断,当夜十二点,将有两颗帝惑星冲撞地球最高峰第三极,那将迎来地球的大变动,我的一生将会因帝惑星的出现而发生巨变。”田雨农走向唐雎的尸体,慢慢地蹲下,抓住唐雎的手。
唐雎已死,太阳穴遭洞穿之后的人几乎都是中枪即死,他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舱室,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这些,父亲都没对我说过。”田梦低声说。
林轩点头,目光锐箭一般在大船的左前、正前、右前方来回巡视。
“一百零八雪骑是梵天会的核心力量,个个身手矫捷。即便如此,通过万年冰隙时,还是有五人失足坠入千米冰崖之下。最后,我们到达了天外峰,全部人都站在浮云之上,回头不见尘世,只剩白茫茫一片。天外峰上仍然有山,那山峰占天外峰的一半,笔直壁立,无处攀援。我命令雪骑四下寻找向上的路,可是毫无结果,又有十几人滚落山崖,命丧雪谷。天外峰上的情况,就像有巨人用大刀砍削掉了山头的一半,独留另一半。我亲自观察,那半截山峰矗立的角度足有七十五度,山体光滑,向上二十米之后便隐没在云中。雪骑用尽了手边的工具,都无法在山体上凿出攀援坑,只好作罢。时近半夜,我们在天外峰上暂时休整,等待午夜十二点钟的到来……”
听完这一段,林轩觉得有些蹊跷。依照常识,在极寒之地,任何物体表面都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坚冰。要想接触真实物体,都得先凿去冰层才行。当然,以田雨农的智商,不会不了解这一点,一定是发生了其它的事,使他们来不及凿冰。
果然,田雨农接下去说:“我们本来应该凿掉冰层,试着搜索冰下情况,但在无氧情况下,那样做太费力,只能暂时押后。午夜十二点还没到,大概是在十一点半钟左右,我就听到了地底传来的‘笃笃’凿击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之后便四下寻找,终于在天外峰的核心位置,发现了冰层下有情况。起初,我们只看到下面隐隐约约有东西再动,过了几分钟,那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晰,犹如一只站立的大猴子,正在挥动铁铲一类的东西,狠命开凿冰层,要从地底爬上来。我命令雪骑子弹上膛,严阵以待,无论那下面出来什么怪物,全都乱枪射杀。”
林轩能够想象当夜的情景,雪峰绝顶之上,突然出现古怪生物,实在是骇人听闻。西藏十大未解之谜中,“高山野人”也是其中一项,据说那种怪物有着极强的攻击性,残暴肆虐,见人必杀。
在高原,人类不是绝对的统治者,这里只奉行“弱肉强食”的生存原则。
田梦眼中有泪珠滚落,濡湿了林轩的袖子。
“没事,田前辈也会没事,放心。”林轩低声安慰她。
山谷中没有异常动静,田雨农举动虽然痴狂,但那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与外界力量无干。
“我父亲曾经是……真希望他没来藏地,我们仍然过着轻松自足的生活,无忧无虑……藏地,不是人人都能来的,能来能走,才是真正的英雄……”田梦的话,已经否定了田雨农的藏地之行。在她眼中,田雨农此行非常失败,已经被卷入了无尽头、无胜负的漩涡。
“那不怪他,江湖风波恶,谁也逃不脱命运和轮回。好好听着,看看珠峰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轩按住田梦的肩膀。
“我不想听了,那是一次失败的行动!”田梦挣脱,起身向前飞奔,冲过去抓着田雨农的胳膊,一叠连声叫,“醒过来,快醒过来,醒过来啊?”
蓦地,田雨农双臂一振,把田梦甩到半空,向后飞跌出去。
林轩赶过去,伸臂一接,把田梦抱在怀里。
“谁都想不到,地底有人,地底有人,地底有人……”田雨农歇斯底里地叫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地底人,地底人,你们看到了,是地底人!”
他的手猛地向下砸,将一块水桶粗的横木一劈两半。
“地底有人”和“地底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有人在地底”,后者则是“有变种地底人在下面”。
林轩看见,田雨农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由温和大方变得凶神恶煞一般。
“前辈,有话好说,别伤害田梦。”林轩大叫。
“地底人,我要杀光地底人,杀光地底人……”田雨农没有停止叫喊,而是继续拳打脚踢,毁坏那古船。
林轩把田梦放在一边,稍微运气,双拳擂在自己心口上,陡地张开嘴,发出正宗的禅门功夫“佛门狮子吼”,声震四野,气凌九霄。
第九十四章 冰下怪人
那一声,震得古船簌簌发抖,有几处已经腐朽的横梁嘎吱嘎吱响了两声,随即断折崩落。
田雨农并没有被震醒,相反,已经倒地而亡的唐雎突然有了反应,倏地直立起来,僵硬地杵在当场。
那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可能苏醒的,子弹已经贯通他脑部,带走了他的生命。
田梦尖叫一声,战战兢兢地抱住林轩的胳膊,不能作声,更不敢动弹。
唐雎站起来,却不是真正的复活,无声地默立了一阵,随即慢慢躺倒。
嗖的一声,田雨农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转头看着唐雎,发出一阵怪笑:“地底人……地底人……”
随即,他蹲下去,短刀压在唐雎的脖颈上。
林轩忍无可忍,一个箭步蹿过去,在田雨农后颈上猛砍一掌,把对方放倒。
局面太乱,他只能用暴力手段清场,让局面明晰化。
“到底怎么回事?我父亲疯了!”田梦颓然呓语。
林轩仔细观察唐雎的伤口,本来应该露着白色骨茬的地方,骨骼却变成了奇怪的淡金色,如同褪了色的镀金器具。
他搜查唐雎身上,找到了一个软布药囊,一股脑儿把里面的药倒在地上,然后选择了一种标着“迷香解药”的小瓷瓶,把里面的黑色药丸倒出来几粒,塞进田雨农的嘴里。
他希望田雨农只是短时间的失心疯,昏迷后醒来,马上自愈,而且不留后遗症。
“坐吧,等一会儿。”他招呼田梦。
田梦愁苦地坐下,托着腮凝视田雨农,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
“你父亲也是梵天会的人,不过,我知道他是卧底,一个为了消灭藏地内外匪徒而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的好人。现在,他有难处,我们一定要帮他。”林轩讲出了真心话。
“怎么帮?”田梦不解。
林轩沉吟着回答:“让他讲出心底所有的秘密,然后带着你退隐江湖,把危险的工作留给别人去做。”
那样一来,田氏父女就能远离是非漩涡,不受“地球轴心”这一事件的困扰。
田梦从另一个船舱里找到毛巾和清水,拧了凉毛巾出来,细心地替田雨农擦脸擦手。这时的她,离原先那个江湖赏金猎人越来越远,只剩邻家小妹的贤淑温婉形象。
林轩看着田梦忙碌,心里感慨无限。
他当然不希望田雨农出事,因为那样会令田梦痛苦一生。但是,灾厄无处不在,该来的终归躲不过去,只能默默承受。
唐雎当然不是什么地心人,疯癫状态下的田雨农可以刀割唐雎,也可能伤害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儿田梦在内,已经成了潜在的巨大危险。
“喂,我父亲醒了。”田梦的声音响起来。
田雨农的神志已经清醒,看到林轩,立刻挣扎起床,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致谢。
林轩摇头:“不必多礼,你没事就好了。”
田雨农苦笑:“我肯定会没事,刚刚只不过是脑子犯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去云窟井,打开那里的通道,再身先士卒进去,获得所有宝藏。我始终觉得,那里的宝藏是属于我们田家的。”
一提到宝藏,田雨农眼中就有了激动的亮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箴言,果然没错。
林轩再次摇头:“前辈,不如就此罢手吧?忘掉宝藏,也忘掉珠峰上的云窟井,只看眼前,带着田梦退隐,过自己喜欢的日子,怎么样?”
田雨农沉默了,看来林轩的话让他并不以为然。
林轩长叹一声,终于亮出底牌:“我以组织的名义正式通知你,要么退休归隐,要么被清除出组织,以叛徒对待,任何组织成员都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消灭你。前辈,话说到这里,你必须要做出正确决定了。”
组织以纪律严明、赏罚分明著称,今天是座上客,明日就可能是阶下囚。
田雨农震惊,但他是聪明人,稍一犹豫,便选择了第一条,答应退休归隐。
林轩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现在,给我讲讲天外峰的经历吧。”
“很快,冰层下的怪物便凿穿坚冰,慢慢爬出来,站在天外峰上。我看清了,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真正的人类,身着黑色服装,外貌与普通人无异,只是身体略高略壮。他们走向绝壁,挥舞手中的铁铲,快速清除冰层。我命令雪骑伏低,静待事情变化。很快,冰层清除完毕,绝壁上露出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