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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娜微笑着,静静地凝视林轩。
她的五官非常干净,头发极其飘逸,身材也跟林轩想象得一模一样。甚至她脸上的笑、每一寸肌肤上出现的笑纹、眼中的笑意都符合林轩的想象。
林轩看她身上的衣服,干净得如同新做出来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堂娜?那你是谁?一个复制品吗?”林轩十分警醒,察觉有些疑点,马上连退五步。
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即便是刚刚仔细洗过澡、换上新衣,仍然不可避免地留着旧的痕迹。现在,堂娜给林轩的感觉就像她一尘不染,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经过世界的污染。这种情况,只有年幼时的儿童身上才会出现。通常来说,人们把那种气质叫做“童真”,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出现。
两人对视良久,林轩越来越觉得,面前站着的只是堂娜的复制品,虽然表面一模一样,却少了内在的灵魂。
人与动物不同,如果只具其形而无其神,则这复制品的存在毫无意义,这也正是生物学家无法完整地克隆一个“人”的最困难之处。
“对,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堂娜”开口了,声音与林轩熟悉的堂娜一模一样,但这句话等于是承认自己根本不是林轩想象中的堂娜。
“那你是谁?”林轩的心凉了,初见时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我就是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上一代地球人,是你的想象力把我变成了这样,你想得越具体,我就越符合你头脑中的形象。”“堂娜”说。
林轩的反应真是迅速,立刻调整心态,明白这次遇到了更高明的人,对方才是这蓝色空间的主人。
这种“想什么是什么”的模式,就是想象力的最高境界,而对方能够窥见他的想象力,将出现时的形象做准确调整,那确实也是一项更高明的技艺,近乎神鬼之能。
他向对方深鞠一躬:“那么,我打扰了。”
“堂娜”浅笑:“何须如此过谦?物以类聚,大家同样生在一个星球上,咱们岂非同类?”
林轩向四周看,半信半疑:“真的吗?”
“堂娜”点头:“当然是真的。”
林轩无法将话题继续下去,稍稍思索,接着问:“你们难道就居住在北极圈冰盖之下吗?”
他的意识中,始终觉得这个蓝色世界距离北极圈不远。
“堂娜”摇头:“不,我们此刻并不在那里,从那里到这里,何止十万八千里?那还只是空间距离上的。至于时间距离上的,则更是近乎无法计算。”
林轩怔住,但随即辩驳:“地球的体积大小已经相对固定,距离再远,难道可以超过地球的范围吗?”
“十万八千里”这个词来自于《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筋斗云,并非实指,而是虚指,无限接近于无穷远。
对方自称是“上一代地球人”,则一定是居住于“地球”这个球体之上,不可能游离于其它空间。
“堂娜”摇头:“你只是在用有限的知识去解释有限的词汇,岂不是陷入了‘海水斗量’的浅薄之中吗?”
林轩也摇头:“不是我故意抠字眼,而是你所说的,这一代地球人根本不懂。”
“堂娜”点头:“好,那我问你,地球上现在用来测量空间长度的单位是不是‘光年’?”
这问题连刚上小学的孩子都能回答,所以林轩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堂娜”回应:“那么,我告诉你,我们所在的地方与你说的北极圈相隔几亿亿亿光年,即使地球再发展一千年,也只不过是上一代地球人智慧的二十分之一,还不足以跟他们说这些道理,因为他们根本不懂。笼统说,这蓝色世界就是未来的地球,既不需要多大,也不需要多广,完全变成一个微观的世界,节约资源,以确保地球在宇宙大冷却的时候还能保持生命力。”
“宇宙大冷却”是一个跟“宇宙大爆炸”相对的概念,前者是死亡,后者是重生;后者让天地由混沌至清明,前者却是再次将地球拖入了冰川时期,使得仅存的人类重归原始社会,必须裹着兽皮、拿着弓箭去为了活下去而奋斗。
林轩熟读考古学家对于宇宙的毁灭、初生所做的描述,那时候,地球存在无数种可能性,就像一辆失去动力的车子一样,也许可以人工推运使他重新发动,也许无人问津最终腐朽*,也许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永远被宇宙遗忘。
“宇宙大冷却”来临之时,就是地球的末日、地球人的末日乃至于本宇宙所有一切的末日。
所以,很多大国科学机构都提出了“节约能源保卫地球”的口号,逼迫亚洲大国必须缩减人口,确保人类总数量与地表面积之间的均衡。
按照数学理论,既然无法增加地球面积,就只有减小人均使用的面积,以满足人类对于空间的需求。
人的身体体积缩小,自然会减少食物索求,这就给粮食种植业带来了新的变化,取消粗制滥造,逐步趋向于精品化。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小小的岛就是微缩后的地球?可供大部分人生存?”林轩问。
“堂娜”摇头:“你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林轩明白,自己刚刚的感受都是真实的。他虽然看不见那一部分上一代地球人,但却无时无刻不意识到他们的真实存在。
在他看来,上一代地球人已经微缩进入微观世界,永远存在,但却再也不会重新回到原先的样子。那样一个过程,是巨大的进步,但同时也是巨大的退步,因为地球是如此美好,只有正常人类才能享受阳光、雨露、鲜花等等美好的感觉。那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堂娜”又说自己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在他的正前方,蓝色的烟雾时聚时散,变幻着无数的抽象图案。
“也许那烟雾也是无数微缩后的地球人构成的,当他们变得微小如芥子、粉末、真菌时,这地球空间对他们而言,将是一个增量了几亿倍的广阔天地,可以自由发展,不受任何限制,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地球上的拥挤问题。这样的道理和方法很多地球科学家、决策者都懂,但却没有人能下决心去执行,因为该计划一旦实施,就将改变人类发展的进程——”一瞬间,林轩脑中浮现出近百年来全球各国发布的各种法案,有些审时度势,具有高明的前瞻性;有些则是鼠目寸光,衍变为昏庸无比的低能政策,严重阻碍了人类的发展。
林轩不是决策者,永远不会为那些坏的决策承担责任,但他是一个地球人,那些决策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使他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
这种情况下,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的“决策者”,就成了地球的罪人,必将被拉下神坛,接受人民的审判。
“我说的是,这里是这里,地球是地球,我是我,你是你,地球人是地球人……所有表面上看起来完全相同的东西,其实内里根本不同。这样说,你懂了吗?”“堂娜”又说。
第六百一十章 半米鸿沟
林轩听懂了“堂娜”的意思:“你是说,这里并非地球?”
“堂娜”微笑起来:“这里是‘异术的深海’,一个所有精神力量汇聚的地方。精神是操控**的唯一力量,所以,当**死亡,精神也会相应地找到自己栖息的墓地。这里,就是承担着这样的作用。你眼中所见的每一粒蓝色烟尘,就等于是一个灵魂。烟尘不可计数,证明一代一代人类的死亡也是无限循环的。它们到了这里,就是找到了灵魂的最好、最后的归宿——”
听了这样的解释,林轩对无处不在的蓝色也多了一份敬意。
他记得魏先生写过一篇文章记述自己到达传说中的“阴间”,那里也是充满了星星点点的火头,每一个火头就代表一个灵魂。在那篇文章中,充满了魏先生对世界、灵魂、人生、轮回的感悟,在社会上引发了极大的反响。
以魏先生的地位,自然不会编造假话。所以,林轩认同“堂娜”的话,灵魂可以用火头表示,自然也能用蓝色的灰尘表示,只不过大小对应的比例尺不同罢了。
“我的朋友堂娜也在这里吗?”林轩忍不住问。
“堂娜”点头:“请随我来。”
林轩向前迈出一步,忽然又止住脚步。如果堂娜已经变成蓝色灰尘,他跟着“堂娜”去还有什么意义?
“为何如此患得患失?”“堂娜”回头凝视他,“似这样犹豫不决行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你心里明明想着那个人,就算她变成其它形态,岂非还是同一个个体?你在担心什么?”
林轩扼腕叹息,思索了十几秒钟,才叹息着回答:“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堂娜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他从未有这样诡谲的经历,明明面对一个“堂娜”,却要跟随她去找另外一个堂娜。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很多道理,在古老的佛经上都已经说过了,再执迷不悟,谁还能拯救你?”“堂娜”问。
林轩苦笑:“道理是道理,人心是人心,那不一样的。”
他希望自己心里永远保留着堂娜的美好形象,而不想让一切都被破坏掉。
“跟我来吧,也许很多事不得不面对,只有面对,才能最终成长。”“堂娜”说。
她说完那些话,便走入大殿深处,并不等待林轩。
林轩在大殿门口徘徊良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走进去。
他当然知道“人生必须面对”的道理,只是在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前,他必须沉着冷静,把一切都考虑清楚。
大殿幽深,蓝色也渐渐被晦暗的灰色吞噬。
那条路极其静谧,到了最后,林轩已经看不清前面,只是凭着感觉追随“堂娜”的去向。他隐约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人的身体、思想、灵魂与四周的环境近乎融为一体,失去了个体的独立性。
“还有多远?”他问。
“堂娜”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就要到了。”
林轩是受过最严苛训练的高手,一旦意识到危险的存在,身体就会有反应。现在,他从“堂娜”身上感受不到敌意,所以才放心地跟着对方前行。
当他真正地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时,视线竟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空气中飘浮着针尖大小的蓝色颗粒,全都处于失重状态,自由运动,无拘无束。
就在正前方,“堂娜”站在一扇巨大的窗前,那窗是蓝色的,但窗子里望到的景物却是五颜六色的。
“你要看的人就在这里。”“堂娜”回身招呼。
林轩走过去,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他发现这扇窗的外面另有一扇窗,两扇窗子相隔半米,中间则是黑沉沉的无底深渊。通常情况下,当两幢大楼相邻而建时,就会出现这种窗对窗的情况。
对面那扇窗子后面是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地面光洁,一尘不染。
“在哪里?”林轩问。
“很快,她就会出现。”“堂娜”胸有成竹地说。
林轩定睛向外看,那大厅四周有着无数的落地窗,透过窗玻璃就能俯瞰外面的街道、人群、车马、亭台。
“那个古色古香的地方是哪里?”林轩问。
“无需问我,你自己都知道的。”“堂娜”回答。
林轩的确觉得那些景物颇为熟悉,但却无法一口叫出准确的答案。
就在此刻,一个人走进了那大厅,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堂娜,其容貌气质与林轩记忆中丝毫不会错。
林轩沉住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人几分钟,才缓缓点头:“好吧,我承认那就是她,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堂娜”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两扇窗子夹着的位置直通无底地缝,没人可以直接逾越。你要是真想见她,就要学会等待。”
林轩不怕等待,只要是有希望,等再久都没问题。
“现在,我们也许可以做一个交换——你帮我拿到一件东西,而我保证你能见到堂娜。”“堂娜”说。
“是什么?”林轩平静下来,淡淡地问。
他知道,如果那东西连“堂娜”都不容易取到,一定有着相当难度。
“在某一个地方存在着一件器物,能将万事万物看得清清楚楚。你取得它,就能在我这里换到你想要的。”“堂娜”说。
林轩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能拿到它?”
“堂娜”也笑了:“是啊,说来也奇怪,你是第一个到这地方的人,我怎么会如此相信你?”
林轩靠近窗子,睁大眼睛看着对面大厅里的人。
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