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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孕妇生出孩子来,会正常吗?如果是婴儿的孕育过程导致了孕妇的异变,婴儿身上的妖气,岂不比孕妇更甚?到底什么样的受孕过程,才导致了今日的诡异现象……”方晴连连自问,明知没有答案,仍然忍不住低语出声。
“那非常可怕。”丁峻理解她的想法。
如果平措杰布没有用六字大明咒加梵音狮子吼镇压住司琴的狂态,真不知道司琴将会变成什么样。他希望司琴肚子里的婴儿没事,因为那是石家唯一的根苗。
“两位,请听我说。”那享受着阳光的僧人开口了。
“大师请讲。”方晴立刻回应。
“我不是大师,只是负责清扫藏经阁的最初级弟子。我每天站在这里,迎接一批人进去,再看到他们出来。每一批人都会自问同样的问题,就像二位一样。我觉得,大家都是在自寻烦恼,因为时间会解决一切,就像东风融化冰雪、落叶化为春泥那样。万事万物都在按着各自的轨迹运行,人类强行破解一切,逆天地规律而行,有什么意义呢?那婴儿会在两周后诞生,一切不可知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不是吗?”僧人说。
大道至简,那道理丁峻也懂,只是人在局中,不得不呕心沥血去辗转思考。
“谢谢大师指点。”方晴合掌道谢。
那僧人转过身,继续闭目享受阳光,不再开口。
由藏经阁出来,踏上转经道几分钟后,方晴脚底一滑,一下子抓住了丁峻的手。
“背后有人。”一瞬间,她在丁峻的掌心里写了四个字。
“轻功极好,阮风。”丁峻压低了声音回答。
方晴皱眉:“这个阮疯子,真的是阴魂不散。到底托林寺有什么宝贝,值得他蚊子叮血一样不离不弃?”
两人正走到一段高墙遮去阳光的暗处,丁峻停步,低声说:“我想跟他谈谈。”
昨晚惊变之后,丁峻一直觉得,阮风应该是一系列怪异事件中的知情者。与其躲躲闪闪,不如正面进攻。
方晴有些犹豫:“可是,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大了,如果再招惹他,岂不是乱上加乱?我本来想,咱们一起去见石叔,弄清楚司琴的脉象问题。还有,请大家出谋划策,一起找出打电话来的古格使者藏身之处。阮疯子行事怪异,跟他谈并非上策吧?”
两人只交谈了几分钟,还没商定最终结果,人影一闪,有人从高墙顶上飘飘然落下,笑嘻嘻地站在五步之外,正是神偷阮风。
“喂,小兄弟,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阮风抱着胳膊,一张瘦脸笑得灿烂如花。
丁峻点点头,然后告诉方晴:“你回去,不要有任何行动,等我回去再说。从现在起,听到的不要全信,知道的不要全说,明白吗?”
朱爷、何无求、何湘君、火神等人暂时不能完全信任,在丁峻的人生词典里,任何贪婪者都不可信,因为他们往往在关键时刻选择攫取利益、放弃良知。
方晴仍然犹疑不决,向满脸坏笑的阮风望了一眼,低声问:“要不要给你留下武器?”
丁峻一笑:“谢谢,如果真想杀人,一砖一瓦都是利器。你比我更需要武器,保重。”虽然只是暂时的分开,但他们心中已经有种心心相印的恋恋不舍。
方晴离去后,阮风抱着胳膊晃过来,绕着丁峻转了两圈,眯缝着小眼睛问:“小兄弟,你到托林寺来,实在是个天大的错误。这里的事,你根本不懂,也跟你不沾边,何苦蹚浑水呢?”
他的外套昨夜被丁峻抓掉,此刻换了一件土色的夹克衫,又肥又大,一看就知道是别处顺手摸来的。
“我是石海的战友,石海是石妙手的儿子。我会在这里等到石海的遗腹子降生,然后确保婴儿平安无事。阮先生,咱们从前无冤无仇,以后也不希望结仇结怨,是不是?”丁峻问。
阮风随手在墙根石缝里一抓,折了半截草棍衔在嘴里,龇了龇牙:“对啊,我们根本没有利益冲突嘛,何必互相找麻烦?不过——”他挠了挠头,“我有个消息可以卖给你,要不要?”
丁峻淡然回应:“好啊,没问题。”
阮风没料到丁峻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狐疑起来:“你答应了?”
丁峻点点头:“就冲神偷阮风这块金字招牌,你开价,任何消息我都会买。”
阮风呀地一声向后跳,瘦脸上顿时布满了苦笑:“你……你……怪不得老雷说你丁峻是个超爽快的真汉子?原来跟你做交易是这么顺利。我阮风出来混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痛快的小兄弟!”
不必多问,丁峻立刻明白阮风提到的“老雷”是谁了。
“你仁义,我也不能故意摆你一道。算了,消息不要钱,白送,就当是给老雷面子,送你一份见面礼。”阮风咂着嘴说。
老雷,指的就是香港黑道帮派霹雳堂的掌门人雷震东,一个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通常,跟他关系亲密的,叫他雷爷、雷叔、老雷、雷哥;关系稍远的,则他为“大亨”。香港有很多大亨,但像雷震东这样长袖善舞、八方通杀的大亨只有一个。
雷震东是丁峻的叔辈,他由阿富汗退役返港时,第一个去拜会的就是雷震东,并得到了对方的悉心指点。
“说吧。”丁峻言简意赅,绝不偏离主题。
想叙旧攀交情,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开层层谜团,掌控事件发展的主动。
“我听说,你在找打电话给石妙手的人?那人藏在一个有滴水声的山洞里?别猜了,要买到你们这些人的谈话内容很简单——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符合你说的这个条件。”阮风很配合,一下子亮出底牌。
“哪里?”丁峻问。
“从这里向西十公里出头,略偏南一点点——”
阮风没说完,丁峻已经叫出答案:“古格王国遗址?”
古格王国遗址是全国首批重点文物保护地之一,从山麓到山顶高300多米,到处都是建筑群和窑洞,除去几间寺庙,其余房舍顶部坍塌殆尽,只剩土墙。遗址的外围建有城墙,四角设有碉楼。
那里是阿里地区的著名旅游区之一,大概方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判断敌人不会匿藏该处。事实上,那遗址建在一座小土山上,建筑分上、中、下三层,依次为王宫、寺庙和民居,遍布小山四周的窑洞,都有可能出现叮咚水声。
“我有车,感兴趣的话,我们这就去看看,怎么样?”阮风提出建议。
丁峻只考虑了十秒钟,便干干脆脆地一口答应。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阮风的越野吉普车里,由阮风驾车,一路向西。
“喂,你们这一大群人聚集在托林寺里,替石妙手干活,他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了?值得所有人为他拼命?”阮风大声问。
吉普车的车窗全都坏掉了,玻璃摇不上去,只能任由寒风灌进来。
车是几个月前阮风从拉萨偷来的,一路向西开,越开越破,只能将就。
“没好处,自愿的。”丁峻回答。
“别闹了,你是自愿的,五毒教的人可没兴趣给人白干活。我猜呀,他们肯定是在计划一个大阴谋。兄弟,千万别跟五毒教的人走得太近,那些家伙根本没有人性,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反咬一口,死不了也得让你扒层皮。”阮风说。
他们由托林寺出来后,沿曲折迂回的象泉河岸行驶,约在半小时后,古格遗址便出现在视野中。
土林如同一条匍匐的巨龙,古格遗址所在的南北走向小山仿佛龙爪,依山而起的建筑群与西藏中部地区的宗庙堡垒整体相似,下部为民居,中部是寺庙,上部是王宫。
“阮先生——”丁峻若有所思。
“叫我阮风就行,咱们直呼姓名就好了,用不着那些斯文俗套。”阮风说。
丁峻一笑:“好,我叫你阮风,你叫我丁峻。我觉得,你好意带我来这里,是需要某种报答的。据说,神偷阮风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因为这一行的老祖宗早就传下了规矩,叫做‘贼不空手’,对吧?”
阮风猛地一脚刹车踩下去,吉普车戛然停住。
“我好意……我是好意……”阮风的小眼睛瞪起来。
丁峻不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原属于辉煌古格王朝的断壁残垣。
第十二章 诡异照片
时间已到正午,遗址上的残雪反映着耀目的白光,仿佛整座小山都是白银铸成的。由此,丁峻联想到了古格银眼催命符,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他到这里来,绝对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因为寻找打电话者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对方矢志诛杀石妙手、司琴、石满,并提前在阿富汗杀了石海,又在昨夜斩杀黎叔、秦大先生,可以说是占尽了上风。
如果找到对方,结果又怎样?
他不怕,但却不得不未雨绸缪,做好战斗准备。
“我是好意,你懂不懂?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反而怀疑我的诚意?”阮风语气强硬,但脸上的表情证明已经开始心虚。
“说吧。”丁峻不做过多解释,只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
阮风沉默了一阵,突然哈哈大笑:“丁峻,怪不得老雷说你是个人才,果然不假,果然厉害,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猜出来了,哈哈哈哈……”
丁峻叹了口气:“非常时期,多说废话无益。如果真想合作,就要说真话。”
有霹雳堂雷震东的面子作保,他们之间应该有着良好的合作基础,所以他才放心地跟随阮风过来。
“看前面——”阮风向前遥指,“大概三公里外右转,经过一大片废墟之后,会发现十几个靠近山根的天然窑洞,其中有几个有泉水流泻出来。从左边数第三个窑洞的形状如同一个放倒的葫芦,小头向外,大头朝里,一股寒泉从葫芦洞最里面的两尺宽、半尺高暗穴里流出来。”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丁峻仍然不为所动,只是凝神向前眺望。
“我猜,暗穴后面,藏着另一个更深的洞,那打电话给石妙手的女孩子就藏在里面,而且更重要的,我有一项直接证据,你要不要看?”阮风故意卖关子,敲打着方向盘问。
丁峻是第一次到古格王国遗址来,但从石海被杀开始,他已经阅读过无数与札达县、托林寺、古格遗址有关的资料,对这里的地形、地质、地貌有着大致的了解。进入三角洲部队之始,他做过三个月的前线情报侦察兵,培养出了超强的观察力,擅于从某些特殊地形中判断其内在机构。
客观地说,靠山地形、泉涌山洞绝对能够造就来电中那种水声叮咚的效果。回顾托林寺四周的情况,唯有此处,符合他的最初构想。
“要看,有什么条件?”他直截了当地问。
“条件就是,帮我找到那个女孩子。”阮风笑嘻嘻地回答。
“看来我们殊途同归,我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她。”丁峻回答。
阮风笑着摇头:“不不不,丁峻,我想让你帮我活捉她,然后由我亲手处置。”
这种答案,让丁峻有些错愕。
他抬起头,看到阮风的小眼睛突然亮起来,眼底深处,有两簇激动的小火苗正在闪闪发光。
丁峻一连三叹,顿时明白了阮风在想什么。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诗经》里描述男女爱慕的句子,阮风是神偷,但他首先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中意的女孩子而起倾慕之心,可以理解。
“怎么样?答应这个条件的话,咱们就成交。”阮风兴冲冲地问,两腮已经因激动过度而染上了红晕。
丁峻弹指苦笑:“阮风,这不现实,这真的很不现实——”
阮风猛地一拍方向盘,震得驾驶室顶棚上的尘土纷纷乱落。
“不现实?怎么不现实?我阮风有的是钱,在同行业界里大名鼎鼎,而且品行端正,没有不良嗜好,从没有爱过任何人……”阮风的情绪越来越冲动,抬手扭了扭后视镜,对准自己的脸,“看看我,看看,我是神偷阮风,不管走到哪里,人家都得给点面子。香港、新加坡、泰国、美国、英国……任何一个华人圈子里,只要提到我,人人都得陪着笑脸。我的瑞士银行户头里的存款超过英国王室的存款总额……”
丁峻不开口,任由阮风发泄。
他刚刚在想:“两周之后婴儿呱呱坠地之时,将会发生一场何等激烈的血战?”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内部各怀异见,敌人则是志在必得。双方的战斗力有着巨大的悬殊,为开战,本方已经输了一半。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除了自救,别无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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