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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飞飞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望过来,见她身边站了个男人,眉毛蹙了蹙,折身走过来。
顾恒止忽然低头,凑近南风耳边,轻笑着说:“你朋友有主了没?”不等她回答,又说:“有也没关系。”
南风不客气地狠剜了他一眼:“死心吧你!”
顾恒止虽然没在恒盛地产坐班,但有句话说,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这种茶水间的八卦传说,一般好不到哪儿去,顾恒止花花公子的名声,早就在公司里不胫而走。没办法,每个公司总有那么几个妄想着攀高枝的花痴女。
“南风,你朋友?”谢飞飞问。
南风撇撇嘴,说:“上司。”
顾恒止伸出手自报家门,唇角扬起一抹自认颠倒众生的笑:“你好,顾恒止。”
谢飞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礼貌地伸手与他虚碰了下:“谢飞飞。”然后侧身对南风说:“你陪我去办手续,还是在这里等我?”
“我陪你去。”南风忙说。
顾恒止有点讪讪地收回手,指间还残留着谢飞飞凉凉的温度,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他摸了摸鼻尖,说:“谢小姐看中了哪款车?这边的总经理是我朋友,我让他给个最低折扣。”
谢飞飞说:“谢谢,可是不用麻烦了。”她看得出,南风似乎不想跟这个人过多牵扯,虽然折扣诱人,但她不想欠这个人情。
“不麻烦的,举手之劳。”顾恒止说。
她还没开口,南风已抢先道:“真不用了,顾总,谢谢你好意。我们先走了,再见!”她拉着谢飞飞快步离开,走了几步,低声说:“他跟傅希境是发小。”
原来如此。
谢飞飞了然点头。
她们去办手续,填写完资料,正打算去结算首付款,销售顾问忽然站起身,恭敬地喊了声:“李总!”
南风抬头,来人三十岁左右,一身西装革履,轻声吩咐那名销售顾问:“去帮谢小姐重新拿一张单子计算。”他说了个折扣,绝对的最低价。又转头冲南风与谢飞飞打招呼,一人给了张名片,微笑着说:“原来是顾少的朋友,怎么不早说。以后要买车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南风与谢飞飞无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里哀叹了一声。
这份人情,到底还是欠下了。
事已至此,这么主动热情送上来的折扣,不要是傻子!谢飞飞反而心安了,办完手续,拉着南风去吃日本料理。
“就当是赚的,尽情吃!”她点了一大桌子,还专挑贵的点,三文鱼、刺身等等,又烫了壶清酒,两人对饮。
在谢飞飞的世界里,难过时,美食美酒,是最好的治愈。
南风知道她心里不痛快,陪她喝到底。
Chapter 23 如果这都不算爱
南方城市的冬天总是格外漫长,春节已过,天气依旧不见回暖,一倒春寒,气温更低。这样的天气里,极易流感。林小柔开头只是喉咙发痒、干涩,咳嗽几句,她没在意,开年工作极忙,她加班到很晚,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嗓子已经发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打电话请了假。她手头紧急的工作便由南风接了下来。
南风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日历,还有十天,便可离开了。这一个月,真是无比漫长。
下班时,她拿起笔,在今天的日期上,斜斜划了一笔。收拾好包,正准备走人,一直紧闭的总裁室的门被打开,傅希境挽着大衣走出来,经过她桌前时,脚步微顿,问她:“城北金沙开发案的资料都准备完了吗?”
南风站起来,答道:“都准备好了。”这个案子是公司今年第一个case,也是今年的重头,公司从去年年底便一直在筹备,一直是林小柔负责,已经到了尾声,这两天她请病假,南风负责将资料整合,收尾。
傅希境点点头,说:“林特助病得厉害,没法参加明天的一审会议。你代替她去,把资料好好再看一遍。明早八点到公司,一起过去。”
“好的。”南风声音清朗淡然,答话时连头都没抬。
傅希境离开时,目光忽然扫向她桌上那本画满了斜线的日历,眉头微皱,嘴唇蠕动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沉着脸,离开了。
城北金沙区临江,世代居住的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渔民,以前那一块是郊外的小渔村,后来城市扩建,将之纳入了城区。但凡临水的地方,都是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城市规划局早就动了开发之心,想打造成沿江风光带度假村,无奈当地居民齐心协力抗议,僵持了好多年,直至去年,才终于有所松动。
城建局对外招标公告一出,面对这样一块肥肉,各大地产公司自然趋之若鹜,争相奋力一博。
南风没想到,会在城建局的一审会议上,见到白睿安。
她跟在傅希境身后,在会议室的门口与从里面走出来的白睿安迎面相碰。
“傅总,早啊!”白睿安勾唇。
“白总,早!”傅希境唇角带笑。
白睿安伸出手:“好运!”
傅希境接住,晃了晃:“好运!”
南风低头,望着脚尖,嘴角也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两个人,真是虚伪!
白睿安与她擦肩而过,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冷而利,刺得南风身体一僵。
她对他,有厌恶,有痛恨,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参加一审会议的地产公司有八家,是初次筛选后留下来的,都是海城本地实力不错的公司,南风这才知道,原来白睿安年前也在海城成立了分公司。她扫了眼傅希境,又扫了眼白睿安,这两个人,天生对手,是不是傅希境走到哪儿,他都要来参合一脚?
这会议开了整整一上午,虽然各家公司都有备而来,但实力悬殊很快可见,会议结束,八家公司砍掉了一半,留下包括恒盛与利诚在内的四家,接下来还有二审会议。
南风轻轻呼一口气,埋头收拾笔记本。
傅希境手机响起,走出去接电话。
所有东西收拾齐全,她拉上电脑包的拉链,忽觉眼前一暗,她动作微顿,却没有抬头。
“小风,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白睿安凉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语调里带着笑。
她提起电脑包,又侧身将自己的包包提起,转身欲走,那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你有多久没去看你爸爸了呢?”
南风身体一僵。
“哦,你妈妈可好?”
握着包包的手指紧握成拳,南风猛然抬头,眸中怒意翻滚,嘴角微颤。
那人神色未变,嘴角依旧噙着笑,嘲讽的、怜悯的笑。
她抬手,抡起包就朝他脸上砸过去,他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截住,用力一推,南风便被他推得踉跄后退,撞在椅子上,腰间一疼,眼见就要摔倒,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托住,那人手臂一捞,将她捞在了怀里,稳稳当当地站住。
傅希境眯了眯眼:“白总,今天你又没输,这气又是哪儿来的?朝我助理身上撒?”他冷笑一声:“还是你预见自己要输了?可是就算输了,对个女人撒气,未免失了气度!”他声音故意提高,会议室里的人还没走完,正埋头收拾东西的众人目光纷纷投递过来。
白睿安干笑一声:“呵呵,误会。刚刚季小姐崴了脚,我想扶,没扶着。”
说完,他往门口走,与傅希镜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轻笑了一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走着瞧!”
傅希境低头望了眼一直被他揽在怀里的人,柔声问:“没事吧?”
南风推开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快步追上,拎过她手中电脑包,似责怪似叹息地说:“傻子,你跟他动手,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南风不做声,疾步下楼。
“让人痛,有很多种方式,其中最轻的方式就是扇他一巴掌,还弄痛自己的手……”
“傅总!”南风停下来,侧头看着他:“我自己打车回公司,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不等他答,她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她:“工作还没结束呢!”
南风转头,挣脱他的手,蹙眉:“会议不是开完了?”
傅希境说:“等会去翠铭园工地看看进度,正好回程要路过那里。我们先去吃饭。”
翠铭园是恒盛开发的第一个楼盘,精品单身公寓,是当初从禾一地产接过来的项目。
下了楼,南风伸手一指马路斜对面的一家牛肉面馆:“我们去那里吃吧。”
她实在没办法跟他坐在幽静的西餐厅或者咖啡馆之类的地方用餐。
傅希境望了眼那家面馆,门店旧而小,正是午餐时间,挤满了人。他眉头蹙了蹙,转而平复,说:“好。”
过斑马线时,他将她拉到自己的右手边,如同从前每次一起过马路时那样,手臂下意识便去揽她的肩,她仿佛被惊着了般,猛地移开几分。
他手指僵在空中,那种无力感又涌上心头。她将自己的心关闭,将他隔离在外,怎样努力,都进不去。
他朝她靠近几步,抬手,却没有再揽上她肩膀,只放在空中,围绕成一个保护的姿势。
他们运气不错,正好有人吃完腾出了一张餐桌,南风赶紧过去霸占了,喊了老板将桌面收拾了干净,自己又用纸擦拭了一遍桌椅,才让傅希境坐下来。
“你吃什么码的?”她问。
“牛肉。”他说。
南风扬声对煮面的老板娘说:“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不要葱花。”
转头,就对上傅希境炙热的眼神,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十分愉快。
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见他唇边笑意越来越大,她手指微顿,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微微低下头,长睫颤了颤,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从不吃香菜。
记忆太强大,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南风,你撒谎。”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完全不在意名贵羊毛大衣与油腻的桌子的碰触,倾身靠近她,他们这一桌是最里面,她背后便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愈来愈近,他伸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低头回避,“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你分明就没有忘记。你连我讨厌香菜这种小事都记得,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嗯?” 他声音低低的,面馆喧闹,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却一字不漏地灌进她的耳里,他深黑眼眸霎也不霎地凝视着她,仿佛催眠,令她怔怔的,半晌无法反应。
手机铃声响得正是时候。
南风晃神,推开傅希境的手,慌乱在包里摸到了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
傅希境微微后退,坐直了身子。
谢飞飞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南风……救我!我真的真的要被姓顾的那块牛皮糖给搞死了。”
“……”
“你快给我想办法!都是你招来的!”谢飞飞怒吼。
“……”
南风默,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与顾恒止交往不深,但对那个人,多少有点了解,男人一旦豁出去,不要脸,无耻,还把那种无耻发挥成大众女性眼中淋漓尽致的男性魅力,那杀伤力不是一般大啊,岂是轻易可以拍走的?
南风猜到了顾恒止会打谢飞飞的主意,但没想到那么快,购完车第二天,他竟然开着谢飞飞选的那辆对女人来说很拉风对男人来说绝对娘炮的红色mini,直接杀到了她公司,美名其曰送货上门,五星级服务。真够五星的,副驾上搁了束开得热烈的白玫瑰,抱着那花姿态优雅地靠在车上,等待佳人赴约。
车子正停在设计事务所的门口,公司上下三层,全是落地窗,他这样一个惹眼造型杵在那,顿时引得众人围观,女人们啧啧惊呼一片,谢飞飞冷着一张脸在惊呼艳羡声中走出来,只想快点拿了钥匙赶紧把这花蝴蝶打发走。
可哪有那么容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恒止一张脸永远盈满笑意,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微眯,开口懒洋洋却让人无法拒绝,哦,小飞飞,我千里迢迢给你送车来呢,你不请我吃顿饭吗?
小飞飞……
谢飞飞抖了抖,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到底还是请他吃了顿饭,以表谢意。这一请,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喽!
“你别搭理他就是了。”南风也觉得头痛。
“我从来就没有搭理过他好不好!”谢飞飞尖叫。
除了那顿表示谢意的晚餐,后来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他总是花样百出,穷追不舍,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搞得她崩溃!
谢飞飞又抱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