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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制霸加布林之外; 李维斯还肩负着文化推广的重任;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对刚刚用高压水枪凌|虐过他的胖子认真地解释道:“《铠甲勇士》是一部非常好看剧集; 教育人们坚强勇敢有责任心; 不恃强凌弱落井下石,平等对待每一个身边的人。”
胖子半张着嘴看了他半天; 笑出了猪叫声:“哈哈哈哈……what the fuc*?自从出了幼稚园,就没人敢对我说这种违背人性的大道理了。话说回来,能把求饶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李维斯不禁十分佩服他的眼光——自己都演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联想到幼稚园。
果然奶爸气场是天生的吗?
然而他马上便尝到了强行安利的恶果,胖子大概是对幼稚园老师有什么偏见,拎起地上的水枪又是一顿狂喷,恶趣味地用高压水流将他钉在金属舱壁上,把他从头到脚狠狠地冲了一遍。
李维斯体力耗尽,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像落汤鸡一样蜷缩在地上发抖。胖子对自己的战果十分满意,丢给他一包囚服,道:“你的社会主义冷笑话很有趣,尹同志,可惜我不太欣赏。至于二号芯片的内容,我们总能破解出来的,你现在拒绝讲真话,不过是浪费了一次拯救自己的机会罢了。”
李维斯不需要拯救,只希望他能在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回避一下,然而囚犯是没有人权的,最终他只能在胖子无法言喻的目光中换掉自己又脏又破的湿衣服,穿上加布林标准囚服。
亚麻套头衫粗糙坚硬,和宗铭大床上的顶级亚麻床品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李维斯不禁哀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然后被胖子从“洗澡间”拖出来,塞进一间比棺材大不了多少的舱室。
唯一庆幸的是得到了一份还算像样的晚餐,有一球土豆泥,还有一块新鲜的煎鱼。
大概胖子对食物总是相对虔诚一点吧,李维斯吃之前破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感谢dhs没有fbi饿饭的传统。
夜晚李维斯因为神经衰弱而无法入睡,躺在逼仄的舱室里感受着大海的颠簸,事实上这么大的船是感受不到颠簸的,但他总觉得自己像是睡在起伏的海浪上。
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一线迷蒙的海岸,许多木制三轭大帆船行进在他的四周,船头油成红色,画着圆形标志,仿佛大大的眼睛。水面动荡不安,漂着污浊的杂物,旧衣服、破箱子,还有一些竟像是尸体。
李维斯有些迷惘,又有些说不清来由的悲愤。海岸越来越近,他看到码头上挤满了人群,男女老幼,人头攒动,难民似的穿着破旧的衣服,喧闹地涌动在老旧的石岸上。
时光交错,混乱莫名,李维斯茫然四顾,想要弄清楚自己在哪儿,却忽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底舱的监牢里。
梦境像浸了水的棉纸,暴晒在阳光下,倏忽间水渍便消失无踪。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李维斯就完全记不清梦中的情形了,眼前只依稀晃过两个大大的圆圈,仿佛隔空注视着他的眼睛。
“哐当”一声,门上的方格打开了,胖子的脸出现在格子里,拥挤得只能看清一只左眼和巨大的鼻子。他敲了敲舱门:“手伸出来。”
李维斯将双手伸出去,胖子给他戴上手铐,叹息道:“虽然我很想和你再聊聊的冷笑话,甜心,但时间不等人呐,该出发啦!”
李维斯被带上了前甲板,遥望海面,曙光渐升,橙红色的朝阳正一点点跃出水面,天空中层云皴染,如同一幅壮阔的水墨画。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西洋啊……李维斯看着这奇美的一幕,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虽然即将被关进漆黑的海底,但一想到不久之后就会和宗铭重逢在这样的天空之下,不禁有一种难言的雀跃。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过几分钟后,海面上便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黝黑的身影,磅礴的海水沿着它逐渐上升的躯体从两侧滑落,簇拥出它冰冷刚硬的轮廓,最终完全挡住了初升的朝阳。
六个白色粗体字母赫然在它的头部——“goblin”。
“永别了,尹同志,趁着现在多看几眼真正的天空吧,下半辈子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胖子拍了拍李维斯的肩膀,说,“欢迎你进入加布林监狱。”
李维斯终于到达了他此行目的地——俄式台风级核潜艇加布林号。
和焦磊分析的一样,潜艇里里外外都被大规模改装过,拆除了绝大多数与战斗有关的设备,包括导弹、□□等等,因此整个舰艇内部显得非常宽敞。
“台风型”最大的特点是多艇体式结构,光主耐压艇体就有两个,直径近十米,沿潜艇身长平行构建,以前是导弹仓,现在则分隔成为小型监房,关押着共计三十四名联邦重型罪犯。
哦,现在是三十五名了。
李维斯被两名戴着面罩的狱警押解进了a舱,也就是潜艇左侧的耐压舱体。
这里的走廊十分宽阔,一侧是壁挂型折叠桌和折叠椅,另一侧是紧闭的栅栏门。透过金属栅栏,可以看到一间间整齐的监房,每个房间都是上下铺,床对面还有一个小搁架,上面摆着书籍、手工玩偶什么的,看上去竟然颇有些世外田园般的安详。
囚犯们穿着和李维斯一样的米色亚麻套头衫,或坐或卧。有些人在看书,有些人在发呆,有些人扒着栅栏看他这个新同伴。
不过和美剧里演的不同,他们都非常淡定,没有人冲他吹口哨,也没人喊他“fish”,只用专属于重刑犯的阴沉的眼神审视着他。
李维斯牢记自己冷面杀手的人设,一脸冷酷,没有对他们的注视做出任何回应,只用眼角的余光辨认着每一间牢房里的人。
然而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他也没能看到伊藤健太。
难道猜错了?伊藤健太根本没有在这里?李维斯心一沉,默默算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所有人,应该是十七个。
鉴于台风型核潜艇是平行双舱设计,李维斯推测可能在右侧还有一个代号为b的“镜像”耐压舱,关押着另一半囚犯,也许伊藤健太就在其中。
李维斯一边思忖,一边还想回头再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漏掉哪个人,身后的狱警立刻给了他一枪托:“看什么?”
李维斯手脚被缚,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只能放弃观察,老老实实跟他们走进一间半圆形舱室。
从结构和位置看,这里应该是位于潜艇中部的中央部位舱分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小桌,桌子对面是一张造型奇特的椅子。
李维斯还在思考这椅子有什么用,戴面具的狱警已经按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到了上面,把他的双手固定在身前的圆环里,又将他的双脚固定在椅子腿上,之后撤掉了他身上的镣铐。
椅子非常狭窄,坚硬且冰凉,李维斯不舒服地动了一下,立刻又挨了一枪托。
他只好安静地坐着。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味,核燃料、机油、人的体味……混合着空气清新剂刺鼻的柠檬香,简直分分钟能把人搞出鼻炎来,李维斯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尾音未落,舱门响了,一个高大消瘦的男人走了进来,坐到了他对面的桌子后。
那人没有戴面具,脸色极为苍白,显然长期待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比如加布林。李维斯猜测他应该不是普通的狱警,搞不好是什么大人物。
那人低头看了一会桌上的文件,抬手做了个手势,原本站在李维斯身后的两名狱警立刻离开了舱室。
舱门锁死,那人终于抬起头来,灰蓝色的眼睛从上到下将李维斯扫了一遍,道:“早上好,尹俊河先生,我是加布林监狱的典狱长霍克,从现在开始你将属于我,属于加布林号,直到某一天死神来临将你带走。”
他双手交叉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地道:“你的编号是as18,请牢记这个号码,因为在加布林所有人都将失去姓名,唯一可以保留的,是我赐予你们的代号。”
“那么,欢迎你来到加布林,as18。”霍克吸了口气,嘴角微微带上一点笑容,“作为见面礼,让我们先来谈谈那枚来自中国的芯片吧。”
第166章 S6
166;
沉默。
李维斯静静坐在审问椅上; 将尹式冷漠发挥到了极致。
霍克等了少倾,略带遗憾地说:“好吧; 假设芯片上真的是你所说的什么《铠甲勇士》; 那么你至少得告诉我如何解码。”
李维斯动了动即将麻痹的手指; 嘲讽地问:“怎么,你对中国动画感兴趣?”
霍克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as18,在加布林监狱,任何人在我面前都不可以有秘密; 因为我就是你们的上帝; 在上帝面前你必须做到百分之一百的虔诚; 否则……相信我,你会下地狱的。”
他语气平淡; 几乎带着温和的意味; 但李维斯却听得心头一紧,霍克身上仿佛带着某种看不见的阴鸷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基督徒。”李维斯定了定神,淡淡说; “我信仰,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神,也没有上帝; 只有原子构成的分子,分子构成的血肉,血肉构成的人。你听说过达尔文吗?他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从海里走上陆地,走进树林,再从树上爬下来,由猿猴变成人类。你是,我也是。”
“哈!”霍克哑然失笑,旋即“啪、啪”地鼓了两下手掌,道,“有趣,果然那个死胖子说的没错,你很擅长讲的冷笑话。”
李维斯尽可能地欠了欠身,说:“过奖了。”
霍克笑着摇头,慢慢笑意从嘴角隐去,灰蓝色的眼睛玩味地看着李维斯,说:“看在冷笑话的份上,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as18,如果现在你告诉我那枚来自中国的芯片如何解码,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可以在加布林过上平静安全的生活。”
“这不是我想要的。”李维斯犹豫片刻,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道,“如果你们真对我手里的中国情报感兴趣,我可以考虑和你们做一笔交易——我要求公开审判,并转往警戒级别较低的监狱。在此期间,美国政府必须绝对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霍克摇了摇手指,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理智的认识,as18,从你进入加布林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享受公开审判这种奢侈品了,在我这里你可以交换的——或者确切地说,可以祈求的——只有后半辈子日子能够好过一点,室友能温柔一点,饭菜能新鲜一点,仅此而已。至于人身安全,你倒是不用担心,相信不管是朝鲜人还是中国人,都不可能潜入这座海底监狱来谋杀你。”
他的态度冰冷而强硬,仿佛深不见底的死水,时刻准备将反抗者的生命吞噬溺毙。李维斯心跳加速,但脸上仍旧保持着骄傲与淡定,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保证,霍克先生,只是……你有多大?四十?四十五?你确定你能活满我的下半辈子?就算你寿命够长,难道就没想过晋升?如果你下半辈子都打算在加布林当典狱长,那和我这个囚犯又有什么区别?”
霍克苍白的面孔浮上一丝怒气,然而很快便消失了,从鼻孔里重重呼了一股气,道:“你会知道区别的,as18,你很快就会知道,即使是囚犯,坐牢的方式也有很多很多种的不同。“
说罢,他不再继续这场无聊的审讯,按了桌上的铃。
两名戴着面具的狱警推门进来,霍克合上文件夹,对他们道:“带新人去禁闭室,他需要一个适当的环境来反省一下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狱警将李维斯从椅子上解了下来。霍克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给他一个微笑:“其实都是一样的,as18,我说过,在这里没有秘密,不出三天你就会哀求我聆听你的忏悔。你并不了解你自己,人类对沟通的需求其实比食物还要强烈,尤其在加布林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大的秘密对你来说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李维斯被关进了一间极为狭小的禁闭室。
这是一间长和宽都不足一米二,高不足一米五的小舱室,除了墙角有一个小小的马桶,其余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无论李维斯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无法彻底伸展开自己的身体,只能选择坐着或者蜷缩身体躺在地上。
房门关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消失了,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李维斯摸索着靠墙坐下,发现这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塑料做的,连马桶也是,应该是防止犯人自杀或者自残。
没有光,没有声音,连触觉都被尽可能地模糊了,这是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