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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香和沛林愣了,昨晚她哪有闹过凤冠的事。还有,大伯母一大清早过来闹嚷嚷地,就不会破坏人家的吉利?
寻香勾着头,张口要解释。
文氏不容她说话,脸色一垮,对几个婆子道:“谁敢偷新娘子的凤冠?我可有见过那凤冠,怎么也值二千两银子的。给我搜定是院里的婆子或丫环手脚不净。这大院里的小院,有层层严密的防范,外面的人还能进来吗?”
杏儿在一边一怔,文氏是什么意思呢?
“大伯母……”寻香刚一开口,那四个婆子已经冲进正厅,去了吴妈和杏儿的屋里。
“大伯母,这事恐怕误会了。”沛林觉得文氏来得唐突,连说道。
12 信口雌黄
12 信口雌黄
“误会什么?”文氏把茶桌一拍,桌上的茶杯跳起来,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吴妈站在门外,吓了一跳,感觉文氏来头不小,不象只是要将陪奁入库,担心地看一眼寻香,暗骂自己昨晚睡死了,误了大事,果然如寻香说的,第一晚就有事。
“那凤冠……”沛林话还没说出来。
“我就不信整治不了这帮小人”文氏悖然大怒,从椅子上站起来,拍地一耳光打在杏儿脸上,“你说,是不是你偷了?”
杏儿咬着嘴唇,文氏明知道凤冠是范氏拿了,怎么还不问青红皂白乱打人。可是记着张妈**训示,要委曲求全。直摇着头:“昨晚我服侍六少爷和少奶奶睡下后,就回了屋里。”
“吴妈进来。”文氏不是针对杏儿,打杏儿只是她闹事的一个开场白。谁都知道杏儿是张妈**表侄女,张妈妈是她身边的红人。所以她故意先拿杏儿教训。
吴妈瑟瑟进来,垂首低眉,不敢出声。
“你是六少爷的奶妈妈,这院子里你年纪又最大,在谷家十几年了,难道你还不能管点事?才第一晚,就把新娘子的凤冠丢了。我看松香院这边,你当不起事。往后,松香院的事,你不用管太多,当好你的奶妈就行了。”
“大伯母。”沛林见吴妈无端受了冤气,着急地再次要讲话。
“大嫂。”范氏带着清禾和一个婆子从外面匆匆进来。
文氏眼睛一亮,向范氏招手,气急败坏地道:“三弟妹,你来得正好。昨晚新房里丢了凤冠和首饰,寻香昨晚哭闹得很厉害,气得骂那偷凤冠的要断子绝孙,所以我一早过来盘查此事。都是我这当家主母不得力,让新媳妇才嫁过来,就丢失了重要物品。先不是说那凤冠值不值钱,人家一辈子嫁一回,用尽心思做的嫁饰,怎么能嫁过来,第一晚就给丢了呢?”
范氏心中好生别扭,斜一眼吴妈和寻香。不好说得凤冠是她主动拿了。讪讪地看着文氏,笑道:“寻香把那凤冠托我保管了,怎么会又哭又闹的呢?”
“寻香把凤冠托给母亲后,并未闹过此事。”寻香终于有机会插进一句话。
文氏一愣,“可是昨晚外面两个守大门的护院都有听到你在屋里闹得很厉害?难道他们听错了?杏儿,去把小三和小五叫进来。若不是他们作证,我还不会着急呢。”
杏儿恍然大悟,文氏是来搞事的,连忙跑出去,将小三和小五叫进来。他俩人跪在门外,有声有色地把昨晚寻香丢了凤冠的,大吵大骂的事说了一遍,还格外强调寻香有骂拿了凤冠的人要断子绝孙。
“三弟妹,这下你信了吧?我可是要巳时才过来的,一大早就来了。唉。家大了,人杂,事多,居然有手脚不干净的事……”文氏不管别人,只顾说自己的。
“大伯母,误会了。那凤冠是我托母亲保管了。”寻香心中一紧,若是现在不解释清楚,不是让婆母误会自己了吗?好阴险的文氏,为何她才嫁来一晚,就要害她,令她陷于从叛亲离中。
文氏杏目一瞪,诧异地看着寻香,“误会了?你怎么不早说?”又指着沛林,痛心疾首道:“沛林,你怎么也不澄清一下,那凤冠是寻香托你母亲保管了?你们俩个安的什么心?要把谷家上下给搅乱吗?”
“大太太。没有搜到凤冠。”四个婆子从外面进来。
“六少奶奶的嫁鞋给烧坏了。”一个婆子扔出一双烧坏的红鞋子。
“搜得到什么啊?人家寻香自己托她婆母保管了,却又嚷着抓贼,真是的……脑子有毛病?害得我们大清早就来,让人以为我乱管闲事。”文氏冷冷地,不耻地看了一眼寻香。
范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寻香,嘴唇动了动。
“我的天。谁把嫁鞋给烧坏了?杏儿,是你惹的祸吗?”文氏横眉冷目地看着杏儿。
“回大主母。杏儿哪敢?大喜之日,若是烧坏嫁鞋,可是会触霉头的,杏儿哪有这个胆子啊?”杏儿瑟瑟辩解。
“那鞋子是我睡着时,蜡烛倒在地上,烧着鞋子了。这事母亲知道的。”寻香怕鞋子的事会连累旁人,连忙解释。
文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惊恐地指着寻香,颤栗道:“原来人家说你是扫把星,克亲败家,我还不相信,认为那些只是巧合。如今我算是信了。你果然是个扫把星。才嫁过来,第一晚就把嫁鞋烧坏了。你知不知道烧了嫁鞋,会有不吉利,令老六将来难抱上孩子?你想让三房断子绝孙吗?”
寻香抿着嘴唇,她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文氏根本就是找茬儿。
“唉呀。六少奶奶,真是的,才嫁过来,就把喜鞋烧坏了,这实在不吉利得很呀。”有婆子嘀咕起来。
“算了。既然过来了,把这些东西清点一下,然后送到北院的库房去。我们快点离这个扫把星远一点。”文氏看寻香粉脸苍白,满眼委曲,感觉胡闹得差不多了,得留点以后收拾她。
寻香脑子里嗡嗡直响。前世嫁过来时,还没人敢明着这么骂她,今世才大婚第二天早上,大伯母就张扬开她是‘扫把星’。她为什么要这样针对自己,一点情面都不给呢?莫不是她是当家主母,故意大早来显摆威风?
沛林见寻香脸色煞白,轻轻碰一下她,寻香回过神,低着头,忍着悲伤。显然这个新生并不顺畅,死过一回了,如今死都不怕了,也不怕文氏为什么要这样。
很快淡然下来,看着那几个婆子对着陪嫁清单清点物品。
文氏耍了威风和脾气之后,坐在圆木椅上,慢慢地喝着杏儿端上来的茶,不时拿眼瞟一眼寻香。范氏在茶几另一边坐着,脸上陪着笑,“寻香才嫁来,年纪又小,往后有不对的地方,大嫂你多指点。”
文氏一对乌黑的眉头拧成一团,向寻香挥挥手,不悦道:“我这人眼里夹不了沙,为人最是刚正暴躁。有你们母亲在这,就行了。你们俩个去办你们的事,该做什么,快抓紧,到时莫说我大伯母多事,大清早耽误了你们给老祖宗请安。”
说得寻香是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寻香吞了吞口水,怀疑前世的前世,一定和文氏有仇,不然怎么前氏受她欺负,今世才嫁过来,就被她冤枉。
沛林拉拉寻香,两人早饭都没吃,迳直往北院去了。
13 请安
13 请安
寻香和沛林出松香院时,外面站了七八个护院,和一个衣着整洁的上等婆子,近五十的年纪,看着还只有四十,容貌生得颇为出众。
“六少爷,六少奶奶。”
那婆子向他们福了一礼。她是文氏嫁到谷家来时,就陪嫁过来的丫环,年轻时跟着夫人服伺过大老爷,是文氏最亲信的人。
“秦妈妈。”六少爷客气地和她点点头。
寻香识得这个婆子,最是文氏的帮手,为人阴险得很。前世,她被活埋,就是秦妈和汪氏合谋发起的主意。看到她,寻香心里更加不适。
谷园很大。北院、东院和西院是大院,别的都是小院。北院住着祖父祖母,东院住着嫡长房大伯父夫妇,西院及西面的三个小院住着祖父的妾妻宋氏和两房庶子。
松香院靠东面,和沛林的同母大哥居住的翠竹院,在春和院背后。
沿路经过几片花园和树林,沛林耐性地给寻香一一介绍园林里分布,怕她初来不熟路,容易迷路。
寻香佯装听着,其实早就熟悉谷园的各片院子和道路。
“凤冠的事,你需看开一些。大伯母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给人下马威。”沛林见寻香脸色一直苍白,与红色的吉祥服映衬,看着楚楚可怜,更显俊伶。对大伯母的行为,心中很是不满,却不能在寻香面前流露,以增添她的愤怒。
经过棠苑,正是秋海棠苍翠欲滴,花儿初开之际,红的、白的、粉的花儿娇媚竞艳。
“唉……”寻香长长地一叹,包含的可谓从前世到今世的怨尤。可是沛林怎么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和担忧呢。不由停下脚步,眸光幽幽看着多姿多彩的海棠花儿。
沛林心中一颤,她竟如此深沉,愤怨。可怜她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早早嫁过来,不过一晚,便陷入大宅纷争。掐下一朵粉红的花儿,戴在她的头上,哄慰着她:“别难过了。人正不怕影子歪。往后,只要我们处处谨慎,处处小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便不怕飞来的怪事。”
今日拜长辈。明日去谷容坟地上香。后日回门。之后沛林就要回城西外的才子书院,因是住读,他一个月只能回来一回。前世寻香嫁过来,虽然不被人重视,可是初嫁来的那一年,还算安静地度过。到次年大伯父丢官之后,所有的人都怪她是扫把星,才陷入了痛苦之中。
原以为,会象前世一样,有一年安宁,可以好好准备的,今晨文氏的吵闹,是种不祥的预兆。今世比前世的事来得快,她怀疑“扫把星”的命运,很快就要来临了。可是这些事,无法告诉沛林。
“祖父祖母很疼我,待会你去了就知道,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大红包。”沛林看她心情极度不好,看太阳已经挂在树梢,拉着她,笑着安慰。“我们别捱了,现在已经辰时末了。”
寻香深吸一口气,咬咬嘴唇,看他一眼,笑一笑。今世最大的幸福就是与他有个好的开始,他不仅温文达礼,还很爱护她,在意她的感受。或许,她应该知足,能够得到沛林的心,已是迈开幸福的第一步。
想到此,心中舒坦下来,脚步轻快起来。
两刻钟后,绕春和院与春睦院之间的一条青石大路,经过一片长长的竹林,才到了北院,从穿山门直接上了走廊,往中间的大厅走去。
大厅外站了两列丫环和婆子,看到新人来了,北院的管事婆子周妈妈,高声唱道:“六少爷和六少奶奶请安来了。”
祖父谷庭仪和祖母莫氏早就起床,整理好,吃过参粥,在大厅上方坐着,等新婚夫妇来请安。
谷庭仪六十有六,虽然致休在家,但官仪仍在,矍铄的面上,带着几分威严,莫氏着一身暗紫锦绣对幅长衣,头上裹着一方褐色的金丝锦帕,耳垂上戴着一对圆扣金环,一身大户人家老辈的尊贵,脸上挂着老人的慈祥。
一群儿孙已经按门户分列,规规矩矩地站在两边。
“祖父、祖母。”
新夫妇跨进高高的雕花门槛,跪在地上,叩三首行了正礼。
“好孩子。”
谷庭仪威严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几房孙子中,沛林最见文昌,孙辈中,恐怕全指望他能凭真本事,将来考取功名,为谷家争光。
夫唱妇随。莫氏多年来的习惯,便是顺着丈夫的意思,所以她对沛林也很疼爱。
“新人给祖父祖母敬茶。”周妈在旁边轻唱。
早有丫环备好茶水,端过来跪在寻香面前。寻香端起茶杯,一一举过头顶,递到老人手上。
老人接过茶,象征地喝了两口,把茶交给旁边的丫环。
莫氏旁边的大丫环月鹃,手上捧着个盘子,上面有个红色的绣包。莫氏拿过红包,放进寻香手里,笑吟吟道:“这是祖父祖母给你的见面礼。愿你和林儿,夫妻和睦,将来早些开枝散叶。”
“谢祖父祖母。”寻香接过红包,又叩了三首。
寻香接过红包时,已感觉出,里面装的是一对二两重的金锞子,应该和前世一样,一个底下刻着平安,一个底下刻着富贵。
“爹,大门有浑水县衙差来送官函。”宋氏的三子谷柏修负责管理着谷园的花草树木,早上见大门处的一丛花有些干枯,一大早带着人在收拾那花木,大门有官衙来送信,连忙跑进来报信。
嫡长子柏华是七品县丞,昨中午吃过喜宴后,就赶回了锦县。谷庭仪有点奇怪,怎么会突然有官函来呢,连忙起身出去,那送信的差衙乃浑水县衙的一个小头头张怀富,正在穿堂大理石屏前候着。见谷庭仪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