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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嘉看她情绪是真低落,不声不响去吧台给她要了一杯“玛格丽特”。这款鸡尾酒口感浓烈而生涩,属于表面温柔美丽,实则内心火热的烈性酒。
关于玛格丽特,有个故事。
1949年美国鸡尾酒大赛,来自洛杉矶的调酒师让·杜拉萨,抱走了冠军大奖。他的参赛作品之所以命名为玛格丽特,是为了纪念他的已故同名恋人。
坠入爱河的一双情侣曾经去墨西哥打猎,不幸恋人意外中了流弹,倒在让的怀中,永远地离开了。于是,让就用墨西哥的国酒龙舌兰,作为鸡尾酒的基酒,用柠檬汁的酸味,比拟心中的酸楚,用盐霜,意喻怀念的泪水,从而打造出了这款风靡全球的鸡尾酒品种。
于嘉深知这款酒的寓意,此时点来也算应景。想来,凡事都看得很淡的李汤霓,还真的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如此烦恼过,平时多是作为忠实听众,听自己发牢骚的,这回也该自己尽职开导开导她了。
93 饮得下烈酒,熬得过严冬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李汤霓没喝多少啤酒,脸颊已飞起两抹红霞。
今日明明素颜,穿着又保守,看上去却娇艳无比,尤其是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更加凸显她天使般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让各个方向投来的目光齐齐看呆了。
她把玩着玛格丽特的杯子忿忿地想:曲南休,我既能饮得下烈酒,就一定也能熬得过没有你的严冬!
结果,话说太满打脸了,刚半杯鸡尾酒下去就不省人事,趴倒在桌子上。
于嘉自言自语道:“就你这样的还嚷嚷着要喝烈酒,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再说了,人家鸡尾酒是要慢慢品的好不?哪儿有你这么猛的,上来就恨不得干了!幸好今天是跟我,要是跟别人一起喝高了,你守身如玉二十载,岂不是抓瞎了?”
话音刚落,于嘉就看到李汤霓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于嘉叹了口气:“这丫头是动真格的了。没想到众星捧月的李汤霓,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啊!看来这个曲南休就是她的‘生死劫’。有机会,我帮着会会他。如果他真的值得,姐就是使出洪荒之力,也要帮霓霓把他拽回来!”
误会就这样越来越深了。
话说金百合让出租车半路停下,风风火火冲进药店买了药,之后不顾曲南休的拒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送回了地下室的家。
期间感觉他的体温一路飙升,浑身烫得像个火球,心里真有些焦急,不行还得去医院。
到了地方以后,把曲南休安置好,在房子里头转悠了两圈,金百合自言自语惊叹道:“地方是小了点,旧了点,不过布置得很不错诶!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还挺有品味的!”
她哪知道,那都是李汤霓布置的。
接着,目光又落到床上随意散落的衣裤、皮带和袜子上:“就是有点乱。”
曲南休眼皮打架,喝了水吞了药倒头又睡,就算天塌了也起不来了。
于是,金百合决定今天不去上课了,要帮男神好好整理一下这个地方。
乱七八糟的东西归位,书架桌子擦一擦,还顺手煮了粥。
但是脏衣服臭袜子,她给收到一个塑料袋里了,没动。
她是这么想的:我又不是保姆或小时工,给他洗衣服,尤其是袜子,好像不合适吧?
曲南休迷迷糊糊地睡着,恍惚觉得,屋子里又有了家的温暖,仿佛是奶奶在旁边忙活着。
小时候,是奶奶用瘦弱的双肩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如今完全靠自己生活才知道,当时她真的很不容易!
完成了整理工作,金百合还是舍不得走,干脆坐在床头,专心致志地看男神睡觉。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凭良心说,欧巴长得也不是特别帅,一般一般,在她眼里也就世界第三吧。
但是剑眉横飞,鼻如玉柱,嘴角永远带着一丝不认输的倔强。那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她定睛一瞧,发现了以前从没发现的东西——曲南休的左眉骨上方,乱发遮掩下,竟有一条拇指长的伤疤,应该是缝过针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整张脸庞的棱角分明,尤其是在暖融融的灯光下。
身上呢,就更不用说了,谁看谁沦陷,谁看谁想犯罪,隔着被子也一样。
(实际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认为,只是对她而言而已。要不怎么说,有些妹子分手死心之后,再看前任,发现原来他一点都不帅,以前一定是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奇怪,欧巴好像是个禁欲系和性感风的有机结合体,每次看到,都有要将他扑倒的冲动。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金百合心中不知不觉又小鹿乱撞起来。
初恋的时候,曾经也小鹿乱撞过,但后来,她还以为那只小鹿给撞晕了,因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直至遇到了欧巴。
越看越欢喜,越看又越心疼,心疼欧巴的大好前途无端被葬送。不知不觉伸出手去,想轻抚他的脸,顺便摸摸降温了没有。
正在这时,曲南休的睫毛扑梭梭动了几下,突然睁开眼睛:“你怎么还在啊?”
金百合赶紧收了手:“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曲南休注意到四周的变化:“帮我收拾得这么干净啊,一会儿我就又弄乱了。”
“你要愿意的话,我再来帮你收拾。”
“算了,我本来就是个糙汉子,再怎么收拾都白搭。几点了?”曲南休看了看窗外,“赵叔还没来啊?真是辛苦他了。”
说着就要起身。
金百合按住他:“你干嘛?”
“出去迎他啊。”
“那可不行!你刚出了好多汗,风一吹,要出大事的。起码先吃点东西吧。”
因为地下室没有冰箱,所以“家”里只有这几天买的简单食材。
曲南休这才发现,金百合已经用这些简单的东西,熬了一锅清淡、健康且营养丰富的粥!即便自己胃口不好,吃不出应有的味道,也觉得很是爽口。
“谢谢。”
这两个字一出口,曲南休忽然想起了李汤霓。她说以后不让他说谢谢,可他还是想谢谢她,曾给予自己的一切美好。
李汤霓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要不就是玉皇大帝派来的何仙姑。
可惜不管是天使还是仙女儿,终究是要飞的,曲南休心里犹自难过了一会儿。
金百合一边看他吃一边说:“欧巴,你头上的伤疤是怎么弄的?”
曲南休抬手摸了摸左眉骨:“小时候打架打的呗,当时缝了十来针呢。”
“那得多疼啊!”
曲南休咧着大嘴笑了笑:“没有伤疤,还能叫男人吗?”
金百合注视了他一会儿,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
“当初我那么坚持来中国,是因为有个信念在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好东西,在中国等着我。现在我才知道,这个好东西就是你。”
曲南休又咧了咧嘴,用玩笑掩饰心中的不安:“我不是个东西,我是人。”
“‘不是东西’,那不是骂人的话么?”
“哈哈,你汉语进步还挺大。”
“那当然,为了你,我专门报了补习班呢。”
曲南休心里五味杂陈。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老天爷其实待自己不薄。但是他又希望老天爷能够叫这妹子知难而退,以免她飘洋过海到中国来让自己“祸害”。
金百合再伸手探他额头,开心地说:“耶,退烧了!吃点东西吧。”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嗯,以前我妈妈总说我姐姐会照顾人,说我什么都不会,其实我姐做事的时候,我都看着呢,全记心里了。”
“那你是主动学习型选手。”
“呵呵,欧巴,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贫嘴。”
确实,曲南休是心情越不好越能贫,也许是在下意识地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掩饰心中的不踏实吧。
有人敲门,是赵叔把摊车给运回来了。
曲南休握着赵叔冻得冰冰凉的双手,看着他通红的脸,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小曲,不用谢我,你赵叔读书不多,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但是你平时怎么样对我的,我心里都记着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是应该的,也是做人起码的。”
一番话朴实无华,完全是劳动人民本色,曲南休却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为别人付出的时候从未想过回报,有些人也确实从此消失在他生命里,再无瓜葛;但还有些时候,他得到了对方加倍的回馈。
如果后者是人与人之间的常态,那么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美好!
赵叔自然问出心中疑问:为何不住在学校,要出来自己租房,还要卖手抓饼?
往事不堪回首,还是金百合替曲南休简要地说了情况,把赵叔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当场拍桌子对陷害曲南休的人破口大骂了一番,末了无奈地说:“不过,咱这种没权没势的人,摊上这种事也没办法,祖宗太多,谁知道你无意中得罪哪位了。”
骂完了不愉快的,赵叔话锋一转:“小曲,我觉得这位金姑娘不错,心眼好,人又能干,最关键的是对你好,如果她愿意的话,要不你俩合计合计。。。。。。”
金百合听了,虽然不说话,但眸子里欢快得跳起了华尔兹。
曲南休跟赵叔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您怎么不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啊?
赵叔混迹社会多年,是个有眼力价的人,他可不想好心办坏事,一看小曲不接招,立马心领神会,一缩脖说:“那小曲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有事你说话。”
“谢谢赵叔。”
“以后永远都别跟你叔客气,记着,每个黎明前都有黑暗。”
金百合有种意犹未尽的遗憾,心想这赵叔怎么不趁热打铁一下呢?唉,可惜可惜!
“那我也该走了,欧巴,改天再来看你。”
斗室一间,立刻安静下来,疲乏再次来袭。
曲南休正准备以睡眠来抵抗他最怕的暗夜,忽然又有人敲门。
知道这里地址的,只有寥寥几人,难道是李。。。。。。她会原谅自己这只白眼儿狼吗?
94 当年葡萄集体自杀
门开了,进来的是房东,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两百来斤的分量往椅子上一压,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幸好没榻。
小曲问:“找我有事吗?”
房东翻了翻白眼:“没什么事儿,吃饱饭撑着了,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儿,不行么?”
曲南休淡淡一笑:“行。”
这楼里十间地下室,都是这房东一人买下租出去的。他年纪不大,每天不用上班,什么活不干,吃饱混天黑,光靠收租子,日子已经可以滋润得流油。
不服不行,谁叫人家当年有眼光,拿父母的钱买了这么多地下室,现在房价坐火箭似的涨了又涨,享受投资回报也是理所应当。
房东环顾四下,鼻孔朝天,“你把我这儿大变样了呀,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要不我扣你押金!”
现在明明比刚搬进来时那个乱糟糟脏兮兮的样子强百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曲南休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心知来者不善。
“我告诉你,现在外面找房的人特别多,有好多外地打工的,都相中我这房子的物美价廉了。成天有人来烦我,‘房子空出来没有’,‘空出来没有’,手机都快打爆了,送礼的也是踏破我家门槛,还有送我八二年的拉菲的,”房东一脸嫌弃,“八二年的拉菲知道吗?红酒,特贵的那种。”
他也不动脑子想想,这谎扯得是不是有点大。抢着租地下室的人群,会送他八二年的拉菲么?其实他连见都没见过那酒。
曲南休淡淡一笑:“知道,1982年好像是葡萄集体自杀吧?要不怎么那年的红酒特别贵?”
房东不可思议地白了他一眼,一脸“你懂个屁”的神色:“跟你这小商小贩的不是一个层次,说不到一块儿去,总之吧,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走了,一定得提前通知我啊,别耽误我联系下家啊。”
“那是当然,”曲南休苦笑了一下说,“谁叫我连八二年的雪碧都买不起呢?”
然而,房东全无要走的意思,竟然悠闲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指甲刀和一柄小锉子,开始“喀喀喀”地剪指甲,完了又精心打磨,大有要把指甲磨成钻石的架势,说话时眼皮都不带抬的:“我的房子这么抢手,房租自然应该水涨船高,再往后,就是谁出的价高,我租给谁,谁有眼力价,我租给谁,谁。。。。。。”
曲南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