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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果的声音立刻从屋里传出来:“爹,我玩困了,要睡呢。”
闻言,苏大富赶紧说:“好好好,你睡你的,好好睡。”说完,他扭头横了苏桃一眼,“上午好好喂你弟吃饭了吗?”
“喂了。”苏桃点头,虽然在苏杏的教育下,苏果早就不用人追着喂饭了。
苏大富这才满意的点头,抬脚进了孩子们的屋。
里面传出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姐,到底咋了?”苏桃小声的问。
“也没啥,就是玩砸了……”苏杏嘟了下嘴,看来,是她太想当然了,虽然混到了银子,但一个子儿都没能装进兜里,闹不好,连先前存的那点儿铜子儿都要赔进去。
透过门缝看进去,苏大富正在里头翻看苏杏的衣箱,还有床褥,连枕头都没落下,翻完苏杏的又去翻苏桃的。
苏桃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后背上都是冷汗。
所有床褥,全都是一层一层翻开,连角落都没有落下。
可苏大富终究还是空着两手出来了。
看了眼紧盯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他冷哼了一声:“瞧你们屋里乱的,还不好好收拾收拾去!”
苏杏磨牙,妹的,我们屋里为毛会这么乱,你丫的心里不清楚?
不过,乱就乱了,到底那男人是空着手出来的。
苏杏松了口气,拉了把急着进屋的苏桃,笑道:“咱俩一起铺床,看谁铺的快。”说着,她冲后面使了个眼色。
苏桃悄悄的回头看了眼,苏大富正站在院子里盯着她们两个。
铺床叠被,把被拉扯乱的衣裳放好,姐妹两个谁也没吭声。
外面传来了苏大富的声音:“三妮儿你磨磨蹭蹭的干啥呢,你娘出去干活了,你都不知道做饭去?赶紧给我上厨房里做饭去!”
苏杏撇撇嘴,搁下枕头出去了。
10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等到苏杏这边做好了饭,蔡花那边也下工回来了,听当家的说竟然一口气赚了六两银子,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飞出来。
回过劲来后,她一把拉住了苏大富到一边去,小声问:“咋个回事,你……三妮儿她……没事吧?”哪有人钱多的没地儿花,随便说几句话就给这么多钱的,三妮儿不会真个给人占了便宜吧。
“去去去,想什么呢,她屁事都没有,人家公子爷钱多乐意赏咱。”说起那六两银子,苏大富是眉飞色舞啊,他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往自个儿怀里揣这么多钱呢。
“真的?”蔡花犹然不敢相信。
“真的!”苏大富用力点头。
六两银子,那可是六两银子啊。蔡花兴奋的手都是抖的,看了看正在墙边洗衣裳的苏桃,吞了口口水,试探着说:“他们姐弟几个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要不……给他们一人做身新衣裳?”一身新衣裳花不了多少钱吧,正好她也顺道做一身。
新衣裳?苏大富瞪起了眼睛:“你个败家娘们,又不是没衣裳穿,做啥新衣裳?咱是正经人家,养的也不是楼里里的姐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干啥?”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倒是得给果果做身新的,他长的快,该换新的了。”
蔡花点点头没再吭声,默默的向自己心中的新衣裳挥手告别。
可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苏大富又开了口:“不过,三丫头也该做身新的,穿这一身出去卖唱忒寒酸,不入人家的眼呢。”再次看了眼苏桃,他撇撇嘴道,“死丫头不用急,反正她小,等三丫头穿小了,正好给她。”
苏桃没有抬头,用力搓着盆里的衣裳。
夜幕降临,天边只挂着半轮残月,借着暗淡的月光,苏杏小心的下了床。摸到苏果床边,果然苏桃也已经到了,她咧嘴一笑,虽然看不清苏桃的脸,但她知道,这丫头此刻也是在笑。
“果果,快点拿出来。”苏桃催促道。
“知道知道。”苏果应着,从自己的被窝里掏出了一个钱袋,一个原本藏在苏杏枕头里的钱袋。
这是苏桃眼见不妙,抽空让苏果换了苏杏的枕头才顺利保全下来的。
“吓死我了,亏得咱爹没认出来那是我的枕头。”苏果晃了晃自己现在的枕头,这是苏杏的枕头,他来不及把钱袋从里头拿出来,索性直接将枕头换走了。
“他能认得出来才怪。”苏杏撇了撇嘴,那男人何尝在女儿身上费心过。将钱袋掂量了下,她松了口气,叹道:“本来今天能赚几两银子的,可没想到被人给耍了,钱全让咱爹跟拿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以后多加小心,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说着,她拉住了苏桃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新衣裳有果果的,有我的,肯定也有你的。”那两口子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苏桃一愣。
“姐说话算话,有你的就是你有你的。”长叹了口气,苏杏将苏果的手也拉过来,慢慢说道,“咱们姐弟五个,虽然大姐二姐已经被爹娘卖了,但迟早还是要找回来的。到时,咱们姐弟五个还在一起,谁也拆不散。”
苏果点点头,有点迟疑的说:“三姐,爹不会真就舍得把咱都卖了吧?爹不是说他最疼我了么?”
“是啊,这个时候疼你,可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疼你?大姐二姐不都是他亲生的么,你看他卖了大姐二姐这几年来,有惦记过她们俩么?如今日子好过也就算了,如果日子不好过了,你知道他就真不舍得卖了你?我就怕他们卖了我以后,没有人护着你们俩可怎么办。”苏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挑拨伟大的父子关系,她只知道如果不断了苏果的念想,将来想要摆脱苏大富就会很麻烦。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两只小手骤然收紧。
不过,有了这六两银子在手,想来苏大富手头会宽裕上一段时间,不会急着把她往外卖了吧。
兜里有了银子,苏大富就连说出去的话都比较可信了,第二天,他就带着苏杏和苏果去了成衣铺子,一人一套新衣裳。
摸着身上的新衣裳,苏果喜笑颜开,忽然想起留在家里的四姐,赶忙小声问苏杏:“四姐的衣裳怎么办?”
“别急,我有招。”苏杏翘起了嘴角,轻拍着苏果的脑袋说,“如果为了给你四姐换新衣裳,你可能得挨顿揍,怎么办?”
挨揍?苏果不解的眨巴眨巴眼,买新衣裳为什么要他挨揍?可如果是他的话,能买一身新衣裳,就算是挨顿揍也乐意啊。想了想,他点头道:“行,那你就揍我吧。”
“小笨蛋,我揍你干嘛,是咱爹揍。”苏杏忍不住笑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果果还是沿着正路向前走的。
不过,苏杏料错了,挨揍的不是苏果,而是她。
这一点,苏果也无比诧异。
想想四姐得新衣裳,他急得拉着苏大富的手大喊:“爹,你揍我啊,你得揍我啊。”
“揍你干啥,都是你三姐不懂事,没看好你,你还小呢,这事儿咋能怪你?”苏大富说完儿子,又冲闺女吼,“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揍死你!”
这一身衣裳要八十个钱啊,这死丫头竟然就这么糟蹋了!
苏杏真想抽苏大富七八十来个大嘴巴子,就是这种“你还小你没错有错也是别人错”的思想,让多少家长把孩子惯成了兔崽子啊。
按照她的剧本,回到家后,苏果在她身边玩剪刀,然后“一不小心”把她身上的新衣裳给剪破了,而且是剪了一地碎片,想补都没戏。从哪儿开始剪的呢?正好是苏桃的尺寸。
看着那一地的碎布,以及儿子一脸无辜(期待)的表情,苏大富暴跳如雷:“你姐是怎么看你的,怎么能让你玩剪刀,我看她是该挨揍了!”
苏果傻眼:爹,这跟剧本不合啊。
闹腾了半晌,苏大富也只能认命的让苏杏把身上的新衣裳换下来给苏桃,然后……无比肉疼的再给她买一身。
“给我加点小心,要是再弄破,这辈子别想再买新衣裳!”想想额外支出的那七八十文钱,苏大富狠狠的磨了磨牙,“走,别等吃晌午饭了,趁着今天天好,拿上东西去街上转转,看看那些有钱的爷要不要听曲儿。我警告你,再敢跟人说你是给死人唱戏的,我非揍死你不可。”
苏杏转身回去拿二胡,顺便和苏桃交换了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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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青蓝青兰和mcj221两位亲的打赏~~~
11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去的还是祥云大街。
苏杏忍不住想要叹息,话说苏大富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那一套撒泼耍赖的伎俩已经玩过一次了,好歹换一个没人知道的地儿行不?
显然,苏大富并不这么想,对他来说,这祥云大街给他带来了六两银子的巨额收入,这简直就是他的福地有木有。
“去去去,你们这是唱的什么玩意啊,爹啊娘啊哭啊闹啊的,别在我们这里丢人了。”
被小二赶苍蝇似的赶了出来,苏杏耸了耸肩,她拿手的可不就是这些么,难道要她像那些穿越女似的,搂个琵琶唱什么“妹妹我做船头啊,哥哥你在岸上走”?
呸,当我乐意在你家赚那几个铜子儿的打赏呢?苏大富恨恨的冲扭身而去的小二甩了一串儿白眼,直到看不见人家的身影,他才没好气的教训苏杏:“你有没有脑子,这里是酒楼,都是来这里吃饭的,你唱那些哭丧的段子有个屁用!”
就是没个屁用,所以我才唱啊。苏杏撇撇嘴,如果苏大富在这条街上尝了甜头不换地儿了,她还怎么去别的街上长见识?
这一次,从东街走到西街,也没能赚到半个铜子儿。没办法,苏杏要么唱些出殡专用选段,要么就唱点鬼哭狼嚎一般的艳词,那曲儿听上去不像是谈情说爱,倒像是怨气冲天。
对此,苏杏的解释是:“以前也从没尝过这个啊,我当然唱不好。”
所以,直到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父女两个兜里也没多出一文钱来。
“你……”苏大富跺了跺脚,磨着牙说,“先找地儿吃饭,吃了饭去鸿兴街上试试。”
“那行,咱赶紧吃饭去——爹,我还没吃过驴肉火烧呢,要不,咱吃火烧呗。”指着旁边的小吃摊,苏杏一脸的跃跃欲试。喵的,在家是什么都吃不上啊,就算沾点儿肉腥,那也都落到了苏大富和果果碗里。
驴肉火烧?一个驴肉火烧就要五个钱,顶十个馒头啊。苏大富瞪了苗翠花一眼:“馋的你,一个钱没挣到,还有脸要东西吃?”
“……那咱俩都别吃了,反正咱俩都没挣着钱。”言下之意,你跟我一样都没赚钱,当然也一样没脸吃饭咯。
苏大富的脸顿时黑了。
“环儿,去买两个火烧送给这位姑娘,跑了一上午也不容易呢。”
旁边插过来一个声音,顿时引起了苏杏的注意。
这是一个怀抱着琵琶的清秀女子,见苏杏看过来,她挑眉一笑:“真是巧遇呢。”
苏杏朝天翻起了白眼,是啊,还真是巧,先前在满楼香卖唱时,这妹子也在,人家唱得那叫一个婉转悠长绕梁三日啊,而她往那儿一坐,开口就是“爹爹你好无情,孩儿我痛在心”,没两句就被赶了出来。
“姑娘想来是饿得狠了,不过两个火烧而已,快吃吧。”看着自己丫鬟买了火烧,琵琶女子笑道,“不过,这路边卖的火烧也未免太简便了些,我是吃不下去的。唉,真是愁人,今儿一上午只有二两四钱银子进账,不过刚刚够吃喝用度罢了。恩……不知妹妹今日如何?”
说话间,那个叫环儿的丫鬟已经将火烧塞给了苏杏。
“我一个钱都没赚啊,想笑话我,你就大大方方的来嘛,何苦糟蹋那十个钱呢,那可是你的血汗钱。”苏杏瞪着自己手中的火烧,撇撇嘴,一不小心没拿住,把两个火烧都掉到了旁边犬视眈眈了半天的大黄狗嘴里。
琵琶女子圆睁了眼睛,无比诧异又带些伤心的摇头叹道:“妹妹你误会我了,一般都是可怜人,我如何能笑话你呢?你好歹还有一个温和慈善的父亲在旁,而我身边只环儿一人。”
如果先前没遇见这女人,苏杏相信这女人只是误会了,可这女人在看到了苏大富是如何骂她威胁她之后,还说得出“温和慈善”四个字,那可真是呵呵了。
将这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苏杏翻了个白眼,干巴巴的说:“姐姐你真是善良大方,美得好像一朵白莲花一般。”
根本不用细想,琵琶女子也能听得出来,苏杏口中的那朵“白莲花”绝对不是什么寻常意义上的赞美之词。
所以,她只是浅浅的笑了笑,然后无比诧异不解的看着苏杏,眼泪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