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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太子换血。”夏寻雪犹豫了下,才说道。换血,百里崖曾用过这个手法,就是把合适的血液,输送到患者的体内,过滤患者的血液,这样,可以降低体内毒素的浓度。但有一点,给患者换血的那个人,因为两人血液相连,有可能会感染毒素。换血很危险,不一定能成功,而且还有可能搭上无辜人的性命,于医术中,这是种禁术。古往今来,这个方法,怕是只有百里崖用过。
“换血?”司徒疏诧异。“能救太子吗?”
“我不确定。”夏寻雪也不确定。“太子中毒已深,只能想办法把他脏腑里的毒素稀释出来,脏腑恢复功能,再想办法彻底解毒。”
“只要还有一线机会,都要试一试。要怎么换血,你说。”司徒疏说道。
“需要身体强壮的人,通过手腕的动脉相连,再借外力的推动,一边往太子的体内输血,一边把毒血排出去。”夏寻雪说道。
“你听到了,去找五个人来。”司徒疏对代他守在房里的那个男人说道。
“等等。”夏寻雪制止了司徒疏。“换血把握不好,供血的人会死。”
“只要能救太子,死在多人都无所谓。”司徒疏一脸的冷酷。
“不行。”
“你要是不给太子解毒,我就杀了你。”司徒疏胁迫夏寻雪。
“若要杀一个人,来换另一个的命,我宁可不救。”
夏寻雪和司徒疏互不相犯,一时间,竟是对持起来。
“司徒大人。”一旁待命的男人,不知是去还是不去,请示司徒疏。
“用我的血。”
“用我的血。”
夏寻雪和司徒疏竟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两人都诧异的看着对方。司徒疏是见夏寻雪坚持,应该不会轻易妥协,所以,他出口。夏寻雪则是清楚司徒疏不会就此罢休,用其他人的命,那还不如用自己的血。她采药时,也时常会以身试药,久而久之,她身体产生了一种抗毒性,比普通能更能忍受毒的侵蚀。还有,就算真的她也中了毒,毒不会马上致命,亲身试毒,更能把握毒性,找到解毒的办法。
医者,有时候是疯狂的,正如此时的夏寻雪。为了能解毒,她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我常年和药物打交道,体内的血液能抵抗一定的毒素,比起你的血,对太子的帮助更大,而且,换血的时候,我还需要有人在一旁帮我。”夏寻雪对司徒疏说道。
僵持便等于浪费时间,最终,司徒疏同意下来。
时间定于明日一早。
一个晚上,所有人都没有吃饭,司徒疏命人送来了饭菜,夏寻雪没有胃口,只是夹了两口菜,便把碗筷放下了。
之后,她回了趟玄武阁,换血之前,她需要做足准备。夏寻雪再回到紫亭轩,已是寅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却是一天中最黑之际。
司徒疏还守在房中,夏寻雪也不管他,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曾经,我拼命的想要救一个人,可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夏寻雪看着宁东玄,她说,却又不是说给他听,他也听不到。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新房里还布置着成亲的红装,韩凌风躺在新房的床上,静静地,安详的,却是再也不会醒来,那是夏寻雪成长中第二次经历死亡,她母亲死时,她还小,也不知道死到底意味着什么,但韩凌风的死让她知道,人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你说话,他听不到,你想见,他也不会再出现,唯有,在曾经的记忆力哭泣。“你要活下去,只要还有人在意你,你的命便不是你一个人的。”
夏寻雪低下头,眼皮有点沉,她睡过去了。
榻上的宁东玄,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不知是他听到了夏寻雪的话,还是风吹动了他的睫毛,那一晚,宁东玄都没有醒过来。
第六十二章 解毒(四)
天终于亮了,没有太阳,灰蒙蒙的,阴沉沉的。
司徒疏早已屏退了其他人,房间里只还有他和夏寻雪两人。
谁都没有用早膳,这个时候,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去。夏寻雪和司徒疏站在床边,银针,药草,匕首,所有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接下去,便是真的要换血了。
房间里很静,除了昏迷中的宁东玄,夏寻雪和司徒疏都有着难以抑制的紧张。“咚、咚、咚、”夏寻雪甚至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生或死,就在今日了。
“还要准备些什么?”司徒疏再三和夏寻雪确认。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尽人事后,便是听天命了,宁东玄的命,还有她的命。夏寻雪掩在袖中的两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再看床上躺的宁东玄,还是一张平静的脸,对即将发生的事全然无知。
无知?不知也好,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
“把太子扶起来,盘膝而坐。”夏寻雪交代司徒疏。
早晨的气温很寒,房里烧了不少火炭,还是有些凉。司徒疏掀开锦褥,给太子穿了件厚的外袍,再按夏寻雪说的那般,让太子背靠床内侧,盘膝端坐。
另一边,夏寻雪脱了靴子,背靠床外侧,也盘膝坐于床上,与太子面对面。距离很近,她可以把他看得真真切切,他却是轻轻的闭着眼,睡着,一直睡着。夏寻雪左手拿起宁东玄的左手,她右手从旁边放着的布块中抽出枚银针,稍犹豫后,扎破了宁东玄左手食指的皮肤,也是在同时,一颗一颗黑色的血珠从他的伤口冒出,黑血散发着甜腻的血味,颜色亦是触目惊心。之后,夏寻雪放下宁东玄的左手,拿过宁东玄的右手,把他手心向上贴在他的膝盖上,她左手则是手心向下贴于他的手上,手腕相连。
“我会用匕首把我和太子的手腕上分别划一刀,你时刻关注太子左手食指滴血的状况,运功把我提给的血逼进他体内,速度不要过快,以免他身体对新进的血液产生排斥。”夏寻雪认真的说道,输血的过程至关重要。
“要输多少血?”司徒疏问,失血过多,夏寻雪会死。
“换血要循序渐进,还要考虑到太子本身的承受能力,大概一碗左右。”夏寻雪思考了下,回答,一碗血,也差不多是她的极限。太子要救,她的命也要保住,她还有她要去做的事。
司徒疏会意,点了下头。
夏寻雪拿起准备好的匕首,对着宁东玄右手手腕,顺势便是一刀下去,黑色的血液顿时从他割断的手腕涌出。紧跟着,她往自己左手的手腕也是一刀,只是留出的是鲜红的血。夏寻雪把自己的手腕覆上宁东玄的手腕,使两人的伤口紧紧相贴,血液互融的一瞬,夏寻雪只觉手腕一阵刺痛,她知道,宁东玄的毒血已经渗进了她的体内。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而且,随着她动作的进行,司徒疏已经把他的两手贴在她的后背,正运功一点点的把她体内的血逼进宁东玄体内去。
宁东玄左手食指不断冒出黑血,右手手腕则是输入夏寻雪传来的血液,即便是昏迷中的他,换血时,脸色也有了变化,他原本平坦的双眉拧起,很痛苦的样子。
夏寻雪也不好受,失血使她面色苍白,感染上毒血的她,整张白净的脸庞越发的黯淡,身体更是忽冷忽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慢得,那短短的一炷香就好似过了一整年。夏寻雪已经感觉两手无力,身体的某一处也在阵痛,这时,贴在她背上的手离开了。司徒疏用浸泡过药水的纱布,去给宁东玄包扎,夏寻雪则是凭自己的力量,包扎还在渗血的伤口。
失血过多,夏寻雪产生晕厥,人便是往后倒去,幸好司徒疏反应快扶住了她,不然她便直接摔倒床下去了。
夏寻雪下了床,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她侧目瞥了眼已重新躺下的宁东玄,他双眉不停的颤着,像是受着煎熬。体内传来的疲乏,使夏寻雪虚脱,她半眯着眼,需要休息片刻恢复精力,才能再为宁东玄诊治。
“活下去……”迷迷糊糊中的夏寻雪,喃喃的说道。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头向一边歪去,人醒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夏寻雪用手揉了揉额头,站起身,司徒疏一直在旁边直直的站着,她问他。
“一个时辰。”司徒疏回道。虽然小睡了一下,夏寻雪的脸色还是很虚弱,看来,换血确实很伤元气。
一个时辰?
夏寻雪弯下身,正打算为太子诊脉的时候,太子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太子人没醒,咳嗽却是越咳越厉害,到最后,居然是咳出血来,血也是黑色的。咳血过后,太子气色竟是比换血前更差。
夏寻雪连忙给太子诊脉,他竟是,没有脉象了。
怎么会这样?
司徒疏伸手到宁东玄的颈部,一点脉搏跳动的迹象也没有,变故太快,谁也没预料到。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司徒疏一手抓住夏寻雪的衣领前,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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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 太子醒来
“不会的。”夏寻雪没有理会司徒疏的忿怒,她扭头看着宁东玄,他面如死灰。
整个输血的过程都很顺利,为什么会这样?夏寻雪凝神思忖着,极力的寻找原因,一个词窜进她的脑海,假死。
当病人进入深度昏迷,呼吸、心跳、脉搏等生命特征微乎及微,表面上几乎完全和死人一样,而实际上还活着的一种状态,称之为假死。
“太子可能是假死。”夏寻雪对司徒疏说道。
假死?死还有假的吗?司徒疏将信将疑。
夏寻雪扯开司徒疏抓住她衣襟的手,她重新来到太子的身边,再次为他诊脉,脉象还是无,她取出银针,集中注意力,逐次往他的百会穴、耳门穴、睛明穴、风池穴、檀中穴、气海穴等穴位施针。做完这些,便是等待。
一刻钟的时间,夏寻雪原本冰凉的手心渗出汗液,与之换血前,她连气都忘记了喘,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宁东玄的变化。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她的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道。
“咳。”随着宁东玄的一声轻咳响起,夏寻雪和司徒疏都已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两人同是松了一口气。
夏寻雪为宁东玄把脉,脉象极弱,却是活了过来。她盯着床上没有转醒的宁东玄,心里却是诧异,原来世上真的有假死。关于假死,她母亲留下的医典和太医院的病例录上都有记载,出至许代云之笔。许代云?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又是一个怎样的太医?就算不是因为她母亲,那时的夏寻雪,也很想见见许代云。
之后,夏寻雪便一直照料着宁东玄。
大概是酉时,房间来了一个人,在司徒疏耳边低语了几句,司徒疏交代夏寻雪好生照看宁东玄,若宁东玄要任何闪失,他就杀了她。然后,他便走了。
紫亭轩外,司徒疏遇到了散步的覃蔓文。如对夏寻雪一般,他对覃蔓文的态度也是极为的冷淡。
“覃娘娘不要再往前了。”司徒疏来到覃蔓文的面前,提防面前这个柔情似水的女人。这两日,紫亭轩进进出出的人比平日要频繁,虽然都是信得过的人,但紫亭轩的动静,也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怎么,这府里的路也走不得了。”覃蔓文瞥了一眼前方的紫亭轩,那是太子的住所,但是,除了天天跟在太子身边的司徒疏,包括她在内,府邸里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进去过。
“覃娘娘要是有闲情雅致,可以去花园走走,娘娘也知,太子好清净,不喜人在紫亭轩外转来转去。”司徒疏话中有话的道。
“臣妾有一个月没见过太子了,外面传闻太子病重,不知可有此事。”覃蔓文试探的问道。之前的太子,夜夜笙歌,整日喝得酩酊大醉,府邸里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但这一个月来,太子呆在紫亭轩里闭门不出,没人再见过他,司徒疏也经常是神神秘秘的,这种种都使人生疑。
“太子很好。”司徒疏说道。
“没事就好。”覃蔓文明显不太相信司徒疏的话,在此之前,她派人去过玄武阁,夏寻雪不在那。
“太子安然无事,这府邸里的所有人才能安然无事。”司徒疏意有所指的说道。
覃蔓文神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之后,她折身离开了。直到覃蔓文走远,司徒疏才走了,下面的人禀报,有了百里崖的下落。
当天晚上,整整昏迷五天的宁东玄,醒了。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很艰难,却是睁开眼醒了过来。昏迷的这几日,他好像身处于一个无限的黑暗中,无论他往哪里望去,到处都是黑暗,他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