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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林音凶性大发,索性只攻不守,也不管身上多添伤口,疯子一般拼杀冲突。敌兵越来越少,杀到快中午时,已不足三十人,林音浑身上下伤口也已难以计数。
林音浑身浴血,被二十几名最为精悍勇猛的羯族战士围住,假使再给他半个时辰回复,自然能杀死这些敌兵,不过此刻林音内力十去**,不要说剑气气场,就是保持快速出剑都难以做到。
一个又一个拓羯兵倒下,林音却越来越虚弱,真气还未耗尽,但也所剩无几,假使真气耗尽,内力不济之时,就算一三岁孩童,那把刀也能要了他性命。强转气海,不但气海翻腾厉害,奇经八脉也跟着一起震动,此次即使杀光敌兵,恐怕也会大病一场。林音忽然明白任成当日所说,任督二脉打通的人,内力会充沛的多。自己任督二脉应该还未全开,洗穴虽有奇效,但毕竟时日太短。林音气海穴藏内力团,内力恢复速度远超常人,可毕竟还不是用之不竭取之不尽,非不可取,乃不能取,除非他打通任督二脉,才会无忧于内力损耗,真气散射。不过强运真气,气海中内力团一丝未小,却限于任脉(气海穴属于任脉)未通,真气消耗剧烈后,气海穴难以再输出真气内力。若强行输出冲击任督二脉,轻则只怕会经脉损伤,难保无虞,重则筋脉寸断,全身瘫痪,再难恢复。此中道理,不需人教,修习内功者,自然明白。
不知自己杀了多少敌兵,到现在对面仅剩十数人,不过这十数人放佛比比千军万马还要难以应付。林音想笑,却不敢浪费丝毫气力,心想自己只怕快和那被人痛打的死狗一般了吧。
全身疼痛不堪,耳边是一众敌兵呼喝叫嚷怪声,林音一剑一剑的出击或格挡,幸得敌人情形也不多好,大多都已精疲力尽,一夜又大半日剧战之后,双方打斗与那乡野孩童相斗也无差别,只看谁先撑不下去。
拓羯兵不敢让林音休息,林音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双方剑来枪往,却都毫无力气。“简直笑死老子了,这和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分别。”林音剑法虽乱,却仍有章可循,对面即使再有一两枪碰到他,却连他身上衣服都戳不破。林音想喊住手,大家先罢斗,可他又不会异族语言。
拓羯兵又有两人倒地,不过并非被伤,而是虚弱不支之故,林音觉的似乎有希望了。可此时,忽然听到隐隐有群马踏地之声从北面传来,心道不好,这个方向来的只怕是敌人的援军。
不久,众拓羯兵也听到马蹄之声,细一辨认,个个立时精神振奋,平添了数分气力。林音终于苦笑出来:“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林音懒得在想,如不是惯性使然,只怕已弃剑倒地了,可惜自己不能去救任玥,找李猪儿了。
“我这种天下第二的天才,要死了,哈哈哈哈。”林音想自己全无基础,能凭着一本晦涩难懂的秘籍,修练到如今这种地步,只怕放眼天下,仅次于他崇敬的任成吧。
“不对啊,反正要死了,我还在乎什么经脉断不断的呢?”林音恍然大悟,心觉自己愚蠢,又想:“也不是很蠢,还有救。”他用尽力气,紧咬压根,绷紧全身肌肉,聚集气海中内力,不断膨胀气海穴,其中内力团翻转如飞,内力充盈至极。
汗流如注,立时又被蒸干,林音呆立数息时间,也不管敌人兵器即将招呼到自己身上,忽然猛地大喝一声,头发竖起,衣裳无风自鼓,而周身毛孔及七窍均齐齐渗出血来。那剩余十几名拓羯兵均觉不妙,想退未退时,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端的是快如电,疾如星,无人能惊呼一声,十几人都被一剑划开喉咙。
林音如癫如狂,杀掉身边全部敌兵,最后又看下那首领头颅,便要离去。刚才他用气海穴内真气猛冲任督二脉,竟然真的在千钧一发之间让他给打通。然后内力似乎比以前更浑厚了十倍不止,真气似乎真是源源不断,涌向周身百脉,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经脉震颤,损裂之痛。经脉肯定是没有断成一截一截,不然站都站不起来,但肯定有了大损伤。
林音从敌人尸体上撕下一块布片,包住那首领头颅,便去寻马。他不认识崔乾佑,只得拿了头回去给封常清看。
营中马多,林音跨上一匹,便要离去,安禄山援军已经可见,他不敢耽误。还未走几步,竟听见中军帐中有女子哭泣之声,犹豫片刻,咬咬牙,下马进了中军帐。
一入账内,顿觉气炸欲裂,十数名汉人女子赤身**的被绑在帐中间,个个伤痕累累。林音也不避嫌,拉扯断她们身上绳索,对她们说道:“你们快走吧,叛军马上就来了。”那些女子显然受惊不轻,竟大多萎缩不动,林音焦急,大喊一声:“快走,不想死就走。”众女子这才爬将起来,四散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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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战火无情
此刻已可听到安禄山军队叫喊之声,林音敢耽搁,上马往洛阳方向狂奔而去。上了马后,便感觉到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各种疼痛。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不说,经脉受损更是痛入骨髓,马上颠簸,更是疼痛加剧。
林音离开不久,数千安禄山叛军便到了羯族营地,为首将领正是安禄山属下大将崔乾佑。崔乾佑年约四十,身长六尺有余,腰阔肩宽,且长的明目朗星,魁梧轩昂,倒算的上是一名美男子。
崔乾佑下马,环视营地一周,又盯着地上横陈杂乱的羯族战士及二十余名唐兵的尸身看了一会,忽然皱眉道:“出四十骑,飞奔洛阳,抓住凶手。”无人质疑,整整齐齐自动出了四十名最矫健的骑士,拍马往东南飞奔而去。
林音没想会有人来追自己,因此骑的并不十分快,这样会稍减疼痛。葵园至洛阳不远,快马加鞭不足一日便可达,林音也不紧急赶路。
离开葵园不足一个时辰,竟然听到背后隐约有马蹄之声,暗道一声不妙,便也拍马加速。羯族士兵身大体重,骑的马也比寻常战马略大一些,因此奔跑自然极快。林音催马狂奔,也不再去想身上的伤痛,痛死总比别人杀死或者活捉要强的多。
马高腿长,奔跑极快,不久便将后面追兵拉了开来,林音稍稍安心,却不敢松懈,只得一直加紧催马前进。好事无双,羯族战马虽擅长短途突袭,却不善长路奔袭,不久后,林音便觉得马速明显慢了下来,任他再怎么催动也无济于事,眼见着马由奔变小跑,最后竟大口喘着气,悠悠往前小步慢走。
林音气极反笑,说道:“马儿啊马儿,虽然你听不懂我们汉话,但我求你,你总知道吧,你再这样,我会死的。”马儿既听不懂汉语,也听不懂羯语,只懂马语,林音再怎么求它,它也不懂。
晃悠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可听到追兵之声,林音心一横,拔出晚剑,在马臀上轻轻扎了一下。不扎不行,一扎过后,战马长嘶一声,箭一般的往前冲出,险些将林音甩下马背。林音心喜,又愁道:“马儿啊,你后劲足一点可好?”
果然,不久之后马又慢了下来,不过此时距离洛阳仅五十余里,若胯下战马争气一些,转眼可达。林音又累又疼,还提心吊胆,只觉得,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比此刻难受半分吧。林音也无他法,只得尽力催马前行,至于马快与不快,他已难掌控了。
追声渐近,林音竟然有一丝下马投降的念头:太累太难受了。不过瞬间就将此念丢的无影无踪:“老子还有大把的事情没做,不能死,也不能投降。”
一回头,林音便可看到身后追兵,相距数里而已,右手抓缰,左手拔出西林剑,也不管马儿死活,又狠狠的扎了它一剑。速度又稍稍快了一些,不过不到一盏茶时间,又慢了下来,且任林音再如何催促也不肯快半分。林音无奈,只得掣剑在手,准备着与追兵大战一场,只是他如今身体精神,有还手之力吗?
洛阳城隐约可望,追兵却离他已不足半里,林音知道无法再往前跑,只得调转马头,持剑准备迎敌。敌人未到,忽然听到背后有另一阵马蹄声,林音不敢相信,转头一看,竟是洛阳城内tang兵(这个词敏感,不懂),为首的是那丁竞城。
**约二百余人,却离自己更远,见此情形,林音再次调转马头,想往洛阳方向奔去。用力拍马,哪知高大健壮的马儿嘶鸣一声就倒地不起,连着林音一起被摔了个灰头土脸。林音艰难的爬起来,提起剑就往自己人那边跑去,跑不数步,竟再也跑不动了——一动便筋脉抽动,似要炸裂一般。“呵呵,想不到我还不如一匹死马。”林音有些绝望。
崔乾佑属下骑兵也不怵敌众我寡,径直往林音赶来,丁竞城那边眼见林音要被抓走,忽然一声令下,两百余名战士取弓搭箭,向叛军一齐射去,一时间,飞箭如蝗,劈头盖脸的向叛军洒去。
那小众叛军却不慌不忙,纷纷拔出刀剑,拨开抵挡飞箭,一轮箭毕,叛军竟无一人受伤,马倒是伤了几匹。林音吓了一跳,这些叛军,善战不下那些蛮兵(拓羯兵,他不知名称),如果安禄山部队都是这种将士,那该如何与之相斗?
叛军终于不再迫近,却也不撤退。丁竞城率领人马赶到林音身边,林音此时已近昏迷,见了一反常态满脸严肃的丁竞城,居然咧嘴一下,才昏了过去。
昏沉之间,林音自然又是做梦无数,更多时间却是痛到梦里:不是被蟒蛇缠缚,便是被巨石压身,要不就是赤身过荆。
醒来的时候,竟然精神满满,林音从床上爬起来,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懒腰。看了一下身上伤口,大多竟已结痂,看来自己晕过去不短时间。穿好衣服,又背上双剑,正要出门,忽然发现,周遭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急急忙忙开门出去,将军府中竟然再无一人,林音有些心慌意乱,推开大门跑到大街上,街上竟如被洪水冲过一般,各种破烂物什堆满街道,却没有半个人。
又穿过几条街道,终于见到了活人,一大群的活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抱头乱串,林音随意揪住一汉子,正要问他洛阳城将士都去了哪里,那人却不耐烦的挣脱跑开,还顺便骂了林音一句。林音看着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道:“我昏迷的时候,肯定没人给我喂吃的,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个寻常百姓都抓不住,没良心!”
又拦了数人,终于有人停下来对林音说:“安禄山已经打到洛阳了,封将军正在东门城头指挥督战呢。”林音有些恍惚,叛军已经打到洛阳了?摇了摇头,清新了一些,林音便提气施展轻功往城东奔去,却不料,他竟无法运气,浑身内力竟然完全消失不见。
林音大急,又试了数次,依然不能觉察丝毫内力存在,自己就像从未学过内功一般。他又急着查探气海穴,竟然无法探查,所以气海穴中那团不断翻滚的内力团到底在还是不在,他无法确定。
没了内力,所有的武功招数都只空有其表,却毫无实际威力,林音心急如焚,又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徒步往城东跑去。跑了数十步,忽然想到,自己既然没了内力,与常人几乎无异,过去又能干什么?便想着找个地方躲一下先。
刚准备回头再去将军府,却停步暗道:“我怎么说也是会武功的人,即使没有内力,也比寻常士兵要厉害稍许吧,逃跑算什么回事?”又呸了自己一口,自觉有些愧对李白任成潇潇子封常清伍光丁竞城等一大堆人,越来越羞愧,竟是有些“老脸”通红。
离城墙尚有一里,便可听到外面刀枪碰撞相击,战士厮杀惨呼,马鸣炮响等各种轰鸣之声,林音有些楞神,外面就是战场了吗?
走上城墙,入目便是受伤的将士或坐或卧。再往前,就是守城的战士,凭着女墙往下射箭。而城墙上也不时会落下远处射过来的箭矢,不过城墙高十多丈,由下射上来的箭多已不具威力。再往前走,到了城墙外边,便可看见外面的整个战场。
林音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的厮杀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动也不动。城下,数万**与差不多的叛军交缠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遮天蔽日,惨呼咆哮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红色的血与火,黑色的烟与土,不断倒下的**士兵,不断靠近的叛军部队,这些竟让林音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