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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海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悲愤，这么多年压在心头的委屈和不甘都化作了这泪水汹涌的流了出来。
不是顾如海傻，是顾如海一直在自欺欺人。
这些在心里暗暗的藏了很多年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翻出来，心里那些曾经的埋怨和委屈都在搅动着，想要发泄出来。
顾老爷子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话。
这老大说的是实话，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做的，这还需要说嘛。
可是自己以为老大是个傻得，不在意的。
可是实际上再老实的人他也是有心的，再老实的人也是有脑子的，不是不说，是在心里深埋着。
现在似乎这一切都在被狠狠地挖出来了，虽然带着阵阵的痛意，但是这痛彻肺腑之后，是一种重新的新生。
顾晓青站在了顾如海的身边，看到顾如海那粗糙骨节的大手，在微微的颤抖，那是心情有多么的激动和无助。
李雪梅早就被泪水淹没了双眼，自己的男人今天才像个男人一样的站在那里，顶天立地的高大的身躯，带着让人心安的心碎的脆弱。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憋屈都在这一刻被揭开了伤疤。
谁的心里都是不安的。
顾老爷子抖动了半天的嘴唇，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顾老太太翻了翻三角眼，冷漠的说：“老大，你要这么说，那你是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让你的爹娘，我们补偿给你不成，谁家的老大不是给家里帮扶着的，你不是第一个，全村里你去问问，我们也没有亏待你，这么多年，我们断了你吃喝，还是没给你娶媳妇。”
顾老太太这是大概也是最冷静的一次这么说话，而没有撒泼打滚的开场。
顾如山也帮腔说：“大哥，是，这么多年，你日子不好过，有我们的责任，我这个弟弟没出息，总是拖累了你，可是这钱我不是还给你了吗？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自家的兄弟，难道这互相之间的借借还还的，还有那么多计较吗？
老三的事情，我就不说了，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可是你不能把这事情归结到爹娘的身上，那你就是不孝顺啊，爹娘再怎么说也是养大了我们三个啊。”
顾如山面上都是悲伤，倒是表现出了一个合格的孝顺儿子的形象。
顾如海叹了一口气，“爹，今天，这话说到这里了，那我就说完，我们已经分家了，这以后日子怎么过，过的好不好的，那就是我们个人的事情，以后您老和娘的养老钱，我会按时给你们，一年四节的节礼，我也会一一送过去，您二老以后生病了，需要看病伺候，我也会和老二老三一起商量着三家平均的来的，所以这以后，我们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这话是彻底的捅开了，那就是以后您老歇歇吧，别管闲事了。
这大概是顾如海说的最畅通舒心的一次话，把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都说了出来。
心里的郁结也疏散开了，顾如海觉得自己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似乎也搬开了。
难道这就是问题的一切的症结啊。
是自己心里自己设想的，一切其实很容易的，一切很轻松的。
顾老太太指着顾如海，想要嚎哭又不敢，想要骂人，又说不出来话，就那么满脸狰狞扭曲着肌肉，看的人心里都是一阵阵的害怕。
“老大，你真的这么绝情？”
这是老太太最后扔出来的一句话。
顾老爷子都不想再听答案了。
因为答案自己已经知道了。
知道自己今天来错了。
这是把老大彻底的给逼上了另外一条路了。
顾如海已经不再颤抖，反而沉稳的大声的回应：“娘，不是我绝情，谁家的事情，谁家自己担着。我有我的日子要过，老二有老二的日子要过，他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他，所以个人顾个人的好。”
扭头对着顾如山说：“老二，往年大哥还能帮你收麦，可是那时我没有事情，在家歇着也是歇着，可是现在我们也有生意要忙，所以你和秀兰自己忙活吧。”
这话是彻底的堵上了老太太的嘴巴了。
什么绝情不绝情的。
帮你是人情，不帮那是道理。
谁也不欠这着谁。
顾晓青几乎要在一边鼓掌了。
似乎顾如海已经脱离了包子的范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把即将要开窍的利刃，锋芒已经开始显现，开始表现出他的锋利和坚忍。
顾如山咳嗽了半天，狠狠的说：“大哥，我也不是非要你帮忙的，那就是爹娘说的，我和秀兰自己就行。那我走了。”
起身就走，但是怎么看也是气鼓鼓的。
身后顾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起身走人。
即使顾如海想要送一下，也被顾老太太恶狠狠的拒绝了。
“我可用不起你这大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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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章 老爷子的反思
看着走出大门的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顾晓青和顾晓英，顾晓杰一把就抱住了顾如海，大声的欢呼起来。
“爸，你真厉害，你真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啊。”
这大概是顾如海听到的最悦耳动听的话语，这是自己第一次对得起自己的一次。
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顾如海心情也是复杂的。
看到爹娘那远去的背影，心里其实多少是不舒服的。
这种愧疚虽然被孩子们的崇拜取代了，但是还是带给了顾如海一丝的遗憾。
李雪梅拍了拍围裙，大声的说：“孩子们，开饭了。”
一家子都散开了忙碌。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回到了家里，关上大门，两个人坐在屋里，在电灯底下坐在炕上无语。
顾老太太也不做饭了，心里憋屈，一把撩开了被子，就那么兜头盖在身上，倒在炕上，不吭声。
顾老爷子则是坐在板凳上闷闷的抽着烟卷。
一圈一圈的烟圈在屋子里散开，顾老爷子心里憋闷的很。
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一幕幕的在眼前展开。
自己和顾老太太的偏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本来顾如海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顾老爷子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也曾经幻想过，要怎么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有学问，有本事的男子汉。
是啊，自己也是曾经对顾如海是有过很多的期待的。
但是顾如海出生之后，不像别的孩子那么聪明，总是笨笨的憨憨的，人家几个月就会坐，会爬了，但是顾如海却怎么也学不会，老是那么跌倒在那里爬不起来，怎么教也不会，即使顾老爷子不厌其烦。
这也不算什么，很多人都说过，孩子学东西晚一点没什么。
顾老爷子也知道自己也许太着急了。
但是都一岁了也不开口说话，直到三岁才开口叫的第一声娘，顾老爷子就彻底的失望了。
这孩子是个蠢笨的。
这要是再看不出来，自己就是个傻得。
这果然后来就是这么的。
老大总是比别人慢一拍，做什么事情，总是不动脑子，除了听话这一项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自己看得上的优点。
于是顾老爷子的优质下一代的梦想破灭了。
紧接着老二出生了，第二年，老三也出生了。
这两个儿子带来的所有的欢喜掩盖了自己的那些失望。
而且，显然这两个孩子远远要比顾如海更加的可人疼。
早早的会说话，而且嘴巴很甜。
老三学习上也是很有天赋，几乎把顾老爷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这就是希望啊。
于是开始一切就变化了。
顾老爷子总是不自觉的就开始有了区别的对待。
老二老三总是能够吃上小灶，在那些困难的年代，即使有了一个鸡蛋，老二和老三也能够分上一口。
但是老大因为相差的年纪有六岁，所以当然的要负起大哥的责任，老大就是要受些苦的。
这是村里人的认知。
于是顾如海总是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菜，没有任何的特殊，即使是生日的哪一天，也不会多一颗鸡蛋的。
鸡蛋这种奢侈的东西，只有老二和老三才有机会品尝到。
顾老爷子不是没有看到顾如海看到老二和老三细细的咀嚼那些白白嫩嫩的鸡蛋的羡慕样子，自己心里也是动过一丝的恻隐之心的，这还是一个孩子啊。
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可是只要一扭头看到顾如海那笨拙的动作和那低头不语的样子，顾老爷子就瞬间坚定了自己的心思。
这也就是一辈子是个老实疙瘩的苗子了。
自己即使有再多的希望，振兴家族和实现自己的期望的事情，只有老二和老三来实现了。
所以当然的老二老三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关爱。
顾老太太也开始在顾老爷子的影响下，开始变得越来越过分。
老大没有上过学，那是因为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都认为，这孩子太笨了，不是那块料，还浪费家里的钱财。
本来一个穷人的家里，还有三个儿子，日子可以想到的艰难。
所以为了实现顾老爷子的愿望，那么必定是有人要做出牺牲。
于是那个当仁不让的人，就是顾如海。
于是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一切就这么走了过来。
顾老爷子越来越看不到顾如海那种期盼的眼神了，更多的就是一种逆来顺受。
于是，顾老爷子，顾老太太，老二，老三都变得理所当然。
似乎这就是规则，似乎这就是天注定的。
可是谁能够知道顾如海的心里其实一直都藏着那么多的委屈。
顾老爷子心里一痛。
这孩子，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清楚，自己以为的傻笨，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年里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自己和老婆子的偏心，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总是紧着老二和老三，粮食最短缺的那几年，也是老大的碗里总是稀汤寡水的。
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自己是太偏心了，不怪这孩子现在这么反弹了。
谁被压迫的这么狠，估计都要反抗的。
顾老爷子一声接一声的叹气着，更多的是突然涌上心头的那些遗憾和感慨。
顾老太太猛地掀开被子爬起来，一把就打掉了老爷子手里的烟卷，爆发的吼道：“你干什么？除了会叹气，你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让老大低头的，现在怎们办？老二家的地怎么办？”
老太太实在是被顾如海今天的反骨给气的够呛。
本来回来指望着老爷子出个主意的，这倒好，半天只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心里那股邪火怎么也发不出去。
顾老爷子看着手里被打掉在地上的烟卷，反倒是心里好受了一些。
毕竟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即使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但是因为总是这样子，老爷子已经失去了那种扭转一切的念头。
“你就闹腾吧。再闹腾也已经是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老大今天的话，你还没有听到。以后人家的日子人家自己拿主意，你别去掺和了，老二家的也该自己出出力，没有谁欠着谁，你就消停着吧。”
顾老太太一瞪眼，“我就不信了，这老大还真这么绝情。这是他弟弟。”
顾老爷子摇摇头，摆摆手“别说了，那是他弟弟，不是爹，弟弟的儿子都二十多了，你也省省吧。村里人笑话的还不够，为了顾晓成，你也该消停。”
73章 大舅兄到访
老两口在家里的私话不提。
这一夜不能安睡的还有顾如山。
顾如山回到了家里，是越想越憋闷。
姜秀兰给炸了一碟子的花生米，切了一盘子的猪头肉，顾如山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喝着闷酒。
心里那个不爽。
这都是什么事情。
这几天的确是太不顺利了。
外面院子里传来了姜秀兰招呼人的声音，“哥，你咋来了，天都这么晚了，快进来吧。如山正在喝酒，你俩正好喝一杯。”
顾如山放下杯子，就看到姜秀兰的大哥姜才发迈着两条罗锅腿走了进来。
连忙站起来招呼，“大哥，来啦，快坐。”
拉着姜才发坐到了桌子旁边，扭头对姜秀兰吩咐：“再炒两个菜，我和大哥喝一顿。”
姜秀兰答应一声，就一头钻进了厨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