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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通过报纸和当事人的叙述,注意过他破别的案子的情形。亚森·罗平从没遇到过
像他发起的那样隐秘、潜藏、顽强、执著的进攻呢!维克托不会放过他的。”“啊!
您真的这样认为……? ”她低声地说。
“是的。他比别人想象的还要快,说不定他已经找到线索了!”“莫莱翁专员
也找到线索了……? ”“是的。亚森·罗平的处境不妙!人家已经布下了罗网,要
抓到他。”她两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又不作声了。最后,她强作笑颜,小声说:
“那就可惜了。”“是的,像所有女人一样,您被他迷住了。”她的声音更低
了:
“所有与众不同的人,都让我着迷……他……还有其他那些人……想必经常感
到恐惧不安。”“不,不!”他笑着大声说,“不要相信这些……恐惧不安,他们
早已习惯……到后来干起事来,就像那些绅士打牌一样轻松自如。当然,也有艰难
的时候,但不常碰到,几乎总是平平安安,不费大力就干成了。比如,人家告诉我
……”他停住话,站起来,打算走了。
“请原谅……我在耽搁您的时间……”她一把拉住他,立即兴奋和好奇起来。
“人家告诉您什么?”“噢,没什么……”“不,说给我听吧……”“没什么,
我向您保证……有一只不幸的手镯……据人家说,只要去拿就行了……一点也用不
着担心……一次平常的散步而已……”他走去开门。她拉住他的胳膊。他转过身来,
她睁着两只大胆的眼睛,用女人不容拒绝的挑战口吻问道:
“什么时候去散步?”“为什么?您也想去?”“对,我也想去……太无聊了。”
“这难道是消遣?”“不管怎么说,看看吧……试一试……”于是他说:
“后天,下午两点,里沃利大街,圣雅各广场。”不等她回答,他就走了出去。
二
她准时赴约来了。看到她走过来,维克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小女人,你被我抓在手里了。我顺藤摸瓜,会找到你的情人的。”她的样子
像个小姑娘,活泼欢快,急于行动,就像是去参加一场娱乐活动似的,没怎么化妆
就完全变了样子。她身穿一条灰色羊毛短袍,头戴一顶没有饰物的无边软帽,几乎
把头发都罩住了……一身上下毫无引人注目之处。贵妇人的气派收起来了,连那迷
人的美丽也收敛了几分,像是遮了面罩,没那么打眼了。
维克托问道:
“下了决心?”“我总是决心逃避自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情况。”他说。
“有必要吗?”“哪怕是用来消除您的顾虑也有必要。”“我毫无顾虑。”她
愉快地说,“我们只是散步,对吗?去取一个……
我不记得是什么了。”“一点不错。散步途中,我们去访问一位好人,他专门
替人销赃……前天,有人把偷来的一只手镯交给他,托他卖掉。”“您并不打算买
这只手镯。”“没打算。再说,他过一会就要睡觉……他生活很有规律。中午在饭
店吃饭,然后回家睡午觉,从两点睡到三点。他睡得很死,什么样的吵闹都不会把
他吵醒。您看,我们的访问根本不是偶然的事。”“该他倒楣。他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瞌睡虫!”“跟我来。”他们离开小花园。走了一百多步,他让她坐进停在人
行道边的一辆汽车。
阿勒克桑德拉看不到车牌号。
他们沿着里沃利大街往前开,然后向左拐,进入街道纵横交错的迷宫般的地区。
他毫不犹豫地往前开。车身很矮,车顶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街名。
“您不信任我。”她说,“您不想让我知道去什么地方。这个破街区的街道我
都不熟。”“这不是街道,是大路,是在原野中,在神奇的森林里。我领您去一座
神奇的城堡。”她微微一笑,说:
“您不是秘鲁人,对不对?”“当然不是。”“是法国人吗?”“蒙马特尔人。”
“您是谁?”“巴齐莱耶芙公主的司机。”汽车在一道通行车辆的大门前停下来。
他们下了车。
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院,地上铺了石块,中间种着一丛树,四周是几幢旧楼,
每幢房子的楼梯都用字母编了号:楼梯A ……楼梯B ……
他们登上楼梯F ,脚步在石板上橐橐作响。每层楼有一扇门。他们没遇到一个
人。
房子破破烂烂,维修很差。
他们到了六楼,也就是最上面一层。这里楼层低矮。维克托从衣袋里掏出一大
串配制的钥匙和一张纸,纸上画着房子的平面图。他指着四个小房间给女伴看。
他轻而易举地开了锁,轻轻把门打开,一点声音都没出。
“您不害怕吗?”他低声问。
她耸耸肩。不过她的笑容消失了,脸上恢复了平时的苍白。
进门是个前厅,对面开着两扇门。
他指着右边那道门,轻轻说:
“他在那里面睡觉。”他轻轻推开左边那道门,他们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家
具很少,只有四把椅子和一张写字台。墙上开了一个很窄的门洞、通向隔壁房间,
上面挂了一幅帘子。
他撩开门帘,往里面看了看,又示意年轻女人也来看看。
对面墙上,有一面镜子,映出一张沙发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看不清脸。维
克托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说:
“留在这儿,他一动就告诉我。”他碰到了她的手,那只手冰凉冰凉。那双眼
睛盯着床上的男人,则兴奋得发亮。
维克托退到写字台边,费了一番功夫把它撬开。里面露出几个抽屉。他翻了一
阵,发现了那只绸布包着的手镯。
这时,隔壁传来轻微的响动,好像什么东西落在地板上。
阿勒克桑德拉放下帘子,身子直摇晃。
他走过来,听见她语无伦次地说:
“他动了……他醒了……”他握住手枪。她慌忙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低声
说:
“您疯了!……这不行,绝对不行!”他捂住她的嘴:
“别说话……听……”他们侧耳细听,又没有声音了。静寂中,只听到睡觉人
均匀的呼吸声。
他把女伴拉向门口。他们一步一步向后退。等他把门关上时,离他们进来不过
五分钟。
到了楼梯平台,她才松了一口气,又挺直高高的身子——刚才她似乎压弯了腰。
她从容地下了楼。
上了汽车之后,她才有了反应。她胳膊僵硬,面部抽搐。他认为她要哭了,可
是她强颜作笑,才使他放了心。他拿出手镯给她看,她说:
“很漂亮……全是精美的钻石……您做了一笔好买卖……祝贺您!”她的语气
含讥带讽。维克托觉得她突然离自己远了,像个陌生人,甚至是敌人。她示意他停
车,什么话也没说就下车离开了。那儿有一个出租汽车站,她坐上一辆出租汽车走
了。
他回到刚刚离开的那个地区,又穿过大院,登上楼梯,到了六楼,按响门铃。
他的朋友拉尔莫纳侦探开了门。
“演得不错,拉尔莫纳。”维克托满意地说,“你是第一流的瞌睡虫。
你这套房间演这出戏再合适不过。可刚才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眼镜。”
“我差一点就要送一颗子弹给你的脑袋了!那位漂亮夫人吓坏了,朝我扑过来,不
让我开枪,甚至不怕把你吵醒。”“这么说,她不愿意杀人。”“除非她想起沃吉
拉尔街凶杀案感到害怕,除非那一次她尝够了味。”“你真这么认为?”“我什么
都没认为。”维克托说,“我对她不够了解,好些事拿不准。
刚才那一幕,正如我所希望的,我们成了同谋。我带她上这儿来,就朝我的目
的进了一步。唉,我应当把她那一份儿给她,或者,作出允诺。我原来打算这么干
……可是我没能做到。我可以假定她杀过人……但这女人会是窃贼……? 我是怎么
也想不到这上面去的……喏,把这只手镯拿去,谢谢把它借给你的那个珠宝商。”
拉尔莫纳觉得开心:
“你使了计!”“必须这样。跟亚森·罗平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特别的手段
不行。”晚饭前,维克托在剑桥饭店接到拉尔莫纳打来的电话:
“睁开眼睛多留神!……莫莱翁专员好像掌握了那个英国佬的一些情况……
准备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三
维克托惴惴不安。他选定的这条路,迫使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前进,否
则,打草惊蛇,整个团伙都会被吓跑。相反,莫莱翁根本不管不顾,一发现线索,
就径直朝敌人冲去。可是,如果英国佬被捕,亚森·罗平就有危险,阿勒克桑德拉
大概也会跟着受到威胁。这样一来,他就别想破这个案子了。
又过去了惶惶不安的四十八个小时,拉尔莫纳报告的那件事,报纸上没有任何
消息提到。而拉尔莫纳打电话说,他虽然知之不多,但某些细节证实了他最初的感
觉。
英国佬比米什仍不露面。他借口扭了脚,不能动,躲在房里不出来。
至于巴齐莱耶芙公主,她只是有一次在晚饭后出现在大厅里。她吸着烟,专心
阅读画报。她换了位置,不再跟维克托打招呼。再说维克托也只是偷偷观察她。
他觉得她并没有显得不安。不过,她为什么要露面呢?是为了告诉维克托,她
虽然不跟他打招呼,不与他交谈,但始终在这里,并准备恢复和他的接触?她显然
没想到危险迫在眉睫,但是,她那女人的直觉应当能感到在她周围,尤其是对她所
爱的人,正刮起一场凶险的狂风!是什么力量使她仍然留在饭店里?是什么原因使
那个英国佬也留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不去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尤其是他们为什
么不分开?
大概,她是在等那不知姓名的人?那天晚上维克托看到她跟英国佬在一起,他
是,或可能是亚森·罗平……
他就要朝她走去,对她说:
“快走吧!局势严峻。”可是,如果她问:
“对谁严峻?我有什么可怕的?巴齐莱耶芙公主犯得着为什么事担忧?
英国佬比米什?我不认识他!”他又如何回答呢?
维克托等着,也不离开饭店。无论如何,只要对手不撤退,只要莫莱翁专员也
到这里来,那一切情况都表明,这里将会发生冲突。他思考了很久。
他不时地回顾整个案件,检查自己作出的某些决定,看是否适合他所了解的阿
勒克桑德拉的行为与性格。
他在房间里吃了午饭,又想了半天,然后,伏在阳台上往街上看,认出警察总
署一个同事很熟悉的身影;接着,又一个同事从相反的方向走来。他们坐在饭店对
面的一张长椅上,没有说话,背靠着背,但眼睛不离饭店宽敞的前厅。街道对面也
守着两个警察;过去一点,还有两个。总共有六个,饭店被包围了!
维克托感到进退两难。要么,恢复便衣侦探维克托的面目,揭发那个英国佬,
再直扑亚森·罗平。可是,这样一来就可能暴露阿勒克桑德拉……要么……
“要么怎么办?”他低声自忖,“我不站在莫莱翁一边,就得站在阿勒克桑德
拉这一边同莫莱翁唱对台戏。可为什么这样做呢?为的是让自己侦破这个案子,亲
自抓到亚森·罗平吗……? ”有些时候,最好少动脑子,听任本能把自己引向随便
什么地方。要紧的是进入行动中心,并保留见机行事的自由。他又俯身朝下看,发
现侦探拉尔莫纳也从附近的一条街走出来,闲逛似地朝饭店走来。
他来干什么呢?
拉尔莫纳从坐在长椅上的两个警察身边经过时,朝他们看了一眼,三个人难以
觉察地相互点了点头。
然后,他依然散步似的,穿过人行道,进入饭店。
维克托当机立断,不管拉尔莫纳来干什么,都必须跟他谈谈。再说,从逻辑上
讲拉尔莫纳也期望与维克托会面。
他下了楼。
下午茶的时间到了,很多桌子旁都坐满了人。大厅和大厅周围宽敞的过道里人
来人往,川流不息,所以,维克托和拉尔莫纳可以走近对方而不引人注意。
“怎么回事?”“饭店被包围了。”“他们了解到什么情况……? ”“差不多
可以肯定,英国佬从搜捕酒吧那天开始就呆在饭店里。”“公主呢?”“没她的事。”
“亚森·罗平呢?”“也没他的事。”“是啊,除非来新的命令。你是来通知我的
吗?”“我是来值勤的。”“怎么?”“他们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