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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侦探维克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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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那就表明,尽管看上去他很可疑,这条线索却是错误的。”维克托在出站口
找到了瓦扬。

    火车已经发出进站信号,不久就拐过弯驶过来了。火车停下后,下来三十来个
人。

    瓦扬用胳膊肘碰了碰维克托,小声说:

    “过来的那个人……深灰色外套……软帽……就是男爵。”三

    维克托对男爵的感觉并不坏。他神态安详,脸色平静,没有丝毫不安。

    绝不是十八小时前杀过人、被可怕的回忆所折磨、为眼下要干的事而焦虑、为
将来的结果而担惊受怕的人的面孔,而是一张按部就班做完一天工作的人的面孔。
他向车站职员点点头,然后就朝右边他家走去。他手里拿着一张拆叠的晚报,心不
在焉地敲着路边的栅栏。

    维克托先在他后面远远跟着,然后加快脚步,几乎与他同时到达他家门口。到
了五层楼梯口,男爵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维克托问道:

    “您是德·奥特莱男爵吧?”“有什么事,先生?”“想跟您谈一会儿……我
是便衣侦探维克托。”这话无疑是一个打击,他显得恐慌不安。他咬着牙关,费了
很大劲才镇定下来。

    但这种反应一下就过去了。再说,这也是自然而然的,警察突然来访,就是最
老实的人也会觉得不安。

    德·奥特莱夫人正在餐厅窗前刺绣,看到维克托进来,她一下站了起来。

    “让我们单独谈谈,加布里耶尔。”丈夫吻过她之后说。

    维克托说:

    “今天上午我见过夫人了,她在场对我们的谈话只会有利。”“哦!”男爵说
道,并不显得吃惊。

    男爵又指着报纸说:

    “我刚刚读到您所进行的调查,侦探先生,也就得知了您的名字。我猜测,您
是要问我一些情况,因为我是买月票的乘客,常乘六点钟这趟车,是吧?我马上就
可以告诉您,我不记得星期一是跟谁坐在一起,也没有注意到任何可疑现象,更没
有看见什么黄信封。”德·奥特莱夫人气愤地插话道:

    “侦探先生想知道得更多,玛克西默。他想知道昨夜,加尔什发生谋杀案时你
在哪里。”男爵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维克托拿出灰鸭舌帽,说:

    “这是凶手戴的帽子,他把它扔到隔壁院子里。上午德·奥特莱夫人说这是您
的帽子。”德·奥特莱纠正道:

    “确切地说,它曾经是我的,放在前厅壁橱里,对不对,加布里耶尔?”“是
的,放在那里有两星期左右。”“我把它扔进垃圾箱有一个星期了,一起扔的还有
一条虫蛀的围巾。也许是哪个流浪汉捡走了。您还想问什么,侦探先生?”“星期
二和星期三晚上,在您不在家的时刻,有人看见一个头戴这顶帽子的人在‘破窝’
附近转悠。”“我那两天头疼,出去散步,不在那一边。”“那么是在哪儿呢?”
“在通往圣克卢的公路上。”“您碰到什么人了吗?”“可能碰到了。不过,我没
留意。”“昨天,星期四晚上,您是几点钟回来的呢?”“十一点,我在巴黎吃的
晚饭。我回到家时,我妻子睡觉了。”“据夫人说,你们说了几句话。”“你认为
是这样,加布里耶尔?我记不清了。”“是的,是的。”她走近他,“你想一想…
…你还吻了我,说出来也不是丑事……只是我求你,别再回答这位先生问的事情了。
这样的问话多么无聊,真是不可思议!”她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那下垂的腮帮和
酒糟鼻更红了。

    “这位先生是在执行公务,加布里耶尔,”男爵说,“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协助
他。侦探先生,您问我早晨什么时刻离家?是六点钟左右。”“您是乘火车走的吗?”
“是的。”“可是,车站职员都没有看见您。”“我到车站时火车刚开走。遇到这
种情况,我通常都到塞弗尔站去搭车,只要走二十五分钟就行了。我有月票,可以
从那里上车。”“那儿的人认识您吗?”“不如这儿熟,那个站的旅客比这儿多得
多。我坐的那个包厢只有我一个人。”他毫不犹豫地作了回答。他说得很确定,很
合乎逻辑,让人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至少暂时承认。

    “您明天能陪我去巴黎吗,先生?”维克托问道,“我们一块去见见昨晚跟您
一起吃饭的人,以及您今天见到的人。”维克托刚说完,加布里耶尔就冲到他面前,
气得脸都变了形。他记起她打热罗默先生的那一拳,直想笑,因为这女人的神气十
分可爱。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指着挂有一幅圣像的墙说:

    “我以永福发誓……”可是,受到这么一点盘问就发誓,大概她自己也觉得不
合适,所以,她只画了一个十字,嘀咕了几句,温柔而深情地拥抱了丈夫,就走开
了。

    剩下两个男人,面对面地站着。男爵一声不吭,维克托发现他那看起来英俊、
宁静、沉着稳重的外表并非天生的,不免有些吃惊。他两颊涂着胭脂,那是种女人
常用的发紫的胭脂。他也注意到他眼圈发黑,嘴角下垂,显得极为疲劳。他的变化
是多么突然!而且每一秒钟都变得更加明显!

    “您走错了路,侦探先生。”男爵严肃地说,“您的调查不公平地干预了我的
私生活,迫使我不得不向您说出一个难于启齿的秘密。我对妻子还是喜爱和尊重的,
但几个月来,我在巴黎有了一个情人。昨晚我就是和那个女人一起吃的晚饭,然后,
她开车一直把我送到圣拉扎尔火车站。今早七点钟,我又去找了她。”“您明天就
领我去她那儿。”维克托命令道,“我用汽车来接您。”男爵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好吧。”同男爵见面以后,维克托心里更没有底了,一时屈从于感情,一时
又让理智占了上风,但不论是感情还是理智,都没有让他发现无可争议的事实。

    当晚,他跟圣克卢的一名警察说好,让他监视男爵的房子,直到午夜。

    没有发生任何可疑的事。



 

 

                             三、男爵的情妇

    一

    从加尔什到巴黎,有二十分钟路程,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作声。然而,可能正
是因为男爵的沉默和驯服,才使维克托更加怀疑。自从头一天发现男爵化妆以来,
他对男爵的沉着就不再相信了。他观察男爵,发现胭脂不见了,那张面颊凹陷、皮
肤发黄的脸,说明他一夜无眠、惶惶不安。

    “在哪个地段?”维克托问。

    “沃吉拉尔街,卢森堡公园附近。”“她叫什么名字?”“埃莉兹·玛松。她
在‘情女游乐场’当过舞女。她有肺病,我收留了她。她对我为她做的一切是那么
感激。”“您为她花了很多钱吗?”“不太多,她很朴素!只是,我干的事少了。”
“因此没钱付房租了。”他们不再说话,维克托想着男爵的情妇,不禁冒出强烈的
好奇心:她会不会是电影院里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在“破窝”杀人的那个女人?

    在沃吉拉尔街旁,耸立着一座又高又旧的楼房,里面的房间都很窄小。

    男爵走到四楼左边一扇门前,敲了敲门。又按响门铃。

    一个年轻女人立即开了门,并向他伸出双臂。维克托发现她不是自己见过的那
个女人。

    “你终于来了!”她说,“可你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位朋友?”“不是。”他
回答道,“这位先生是警察局的。我们一起来了解有关国防债券的事。我偶然卷进
了这件事。”那女人把他们领进狭小的房间,维克托这时才得以好好打量她。她一
副病容,长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和一头蓬乱的棕色头发,颧骨上涂着胭脂,跟昨天
男爵脸上涂的一样,是紫红色的。她穿着室内便袍,颈上随便系着一条桔黄色浅绿
条纹的宽围巾。

    “只是例行公事,小姐。”维克托说,“问几件事……前天,星期四,您见过
德·奥特莱先生吗?”“前天?嗯,我想一想……啊!对了,他来我这儿吃的午饭
和晚饭,然后我把他送到火车站。”“昨天,星期五呢?”“昨天,他早上七点钟
就来了。我们在这房里一直呆到下午四点钟。然后我领他到外面,就像平时那样,
陪他散散步。”从她的神态上,维克托相信她的回答是事先商量好的。不过,也许
她说真话也跟说谎话的语气一样呢?

    他在套房里走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简陋的卫生间、一间厨房和一个衣服间。
他撩开挂着的衣裙,忽然看见里面有一只旅行袋和一个鼓鼓的帆布箱。

    他猛地转过身,正好截获少妇与情人交换的眼色。于是,他打开那只箱子。

    箱子一边放着女人的内衣、一双靴子和两条裙服,另一边放着男人的外衣、衬
衫。旅行包里放着睡衣,拖鞋和盥洗用具。

    “这么说,你们打算出门?”他站起身来。

    男爵朝他走过来,严厉地看着他,说:

    “您说,是谁允许您这样翻箱子的?您这是搜查!以什么罪名?搜查证在哪里?”
面对这个人,维克托感到了危险。他觉得男爵怒不可遏,眼睛射出凶光,似乎想要
杀人。

    维克托握紧衣袋里的手枪,对这位对手说:

    “昨天有人在北站附近看到您带着两只箱子……和情妇在一起。”“开玩笑!”
男爵吼道,“开玩笑!我根本就没有乘火车。我说,您也坦率点……到底指控我什
么?偷了那个黄信封?甚至还……”他压低声音:

    “甚至杀死了莱斯柯老头?是这么回事吗?”只听见一声嘶哑的叫喊,埃莉兹·
玛松脸色煞白,气急败坏地说:

    “你说什么?他指控你杀了人?杀了加尔什那个人?”男爵笑了起来:

    “也真是,竟有人相信那通鬼话!您明白,侦探先生,这话不可能当真……

    见鬼!您不是问过我妻子吗……? ”他克制住自己,渐渐开始平息下来。维克
托也放开了手枪柄,朝充作前厅的正方形空地走去。这时,德·奥特莱还在挖苦:

    “嗬!警察!我这是头一次看见警察是怎么办案的。若是总干这种蠢事,那就
见鬼了。喂,侦探先生,这些箱子摆了好几个星期了。这姑娘和我一直想去南方旅
行,总未成行。”年轻女人直愣愣地睁着蓝色的大眼睛,听了他们的话,嗫嚅道:

    “他竟敢控告你!竟敢说你杀了人!”这时,维克托想出了一个明确的方案:
首先把这两个情人分开;再把男爵带到警察总署;然后,再征得上司同意,立即进
行搜查。他本人不喜欢干这种事,但他认为这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国防债券在这里,
那就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它丢了。

    “请您在这里等着。”他对年轻女人说,“至于您,先生……”他威严地指着
那扇开着的门。男爵被他震慑住了,在他前面下了楼,坐到汽车后座上。

    衔角上有一个治安警在维持交通秩序。维克托作了自我介绍,请他监视那辆汽
车和汽车里的人。然后,他就走进大楼底层一家酒店。酒店后堂有电话,维克托要
了警察总署,可是,等了好半天才与司法警察局通上话。

    “喂!是您吗,勒费布尔?我是便衣侦探维克托。喂,勒费布尔,能不能马上
派两个警察到沃吉拉尔街卢森堡公园拐角的地方来?喂!大点声,老伙计……您说
什么?您给我往圣克卢打电话了……可我不在圣克卢……啊,什么?有人要和我说
话?谁?局长……? 好,我正要……可您得先给我派两个人来……马上!嗯?啊!
还有一句话,勒费布尔,请您查查司法档案,看有没有埃莉兹·玛松小姐的卡片。
她从前是‘情女游乐场’的舞女……埃莉兹·玛松……”十五分钟以后,两名侦探
骑自行车赶到了。维克托交代他们防止四楼的埃莉兹·玛松逃走,把她的相貌特征
告诉了他们。然后,他就把德·奥特莱男爵带到警察总署,交给同事审问。

    二

    司法警察局长戈蒂埃先生一副迟钝憨厚模样,其实他大智若愚,又精明,又强
干,办事十分谨慎缜密。他在办公室里等着维克托,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矮胖强壮
的男人作陪。他是维克托的顶头上司莫莱翁专员。

    “你终于来了,维克托!”局长叫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嘱咐你不下二十次,
让你同我们时刻保持联系,可你两天没有半点消息。圣克卢警察分局搞一套,我的
手下们搞一套,你又一套!各行其是,没有通盘的计划。”“用标准的法语说,”
维克托不慌不忙地说,“这就意味着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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