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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人家-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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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将倪重阳引到内屋坐下,才去唤醒了谢家宝。

    “小姐,夫人给你请的先生来看你了。”

    谢花宝这才睁开朦胧的双眼,朝倪重阳的方向,努力的看了两眼,并礼貌性的点点头,弱弱的说:“有劳先生了。”

    话音刚落,这谢花宝就又躺了回去,似乎又睡着了一般。

    丫鬟轻轻的将谢花宝的手拉到一边,铺上了薄薄的一块丝绸,又挪了一圆凳在谢花宝的床前,等待着倪重阳诊治。

    倪重阳先前已对谢花宝的病情有所了解,思索片刻,便坐了下去,将手搭在了丝绸上。

    这谢花宝所患怪疾,乃咳嗽也,可并非普通的咳嗽,乃是每晚子时至次日寅时,咳嗽不止,夜不能寐。过了这时辰,便如常人一般。可每晚咳嗽以至不能安眠,导致谢花宝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令谢家焦急,遍请名医,仍然无明显改善。

    倪重阳行医日久,如此怪病,确是不曾遇见,多方名士诊治无效,料想必需非常手段不可。

    脉诊毕,倪重阳又静心听闻了谢花宝的呼吸之后,才慢慢起身。

    “现在午时,谢小姐需要休息,等申时我再过来。”说罢,倪重阳转身离开。

    谢花宝似乎也听见了倪重阳的话,嘴角微微一动。

    申时,太阳渐渐西沉,倪重阳再次前来,手上,多了一盆迷迭香。

    果然,不出倪重阳所料,谢花宝的精神,比午时好了不少,已能坐在一旁。

    见倪重阳复来,谢花宝起身相迎。

    “小姐有礼。”倪重阳作揖回礼。

    耐心询问了谢花宝的病情之后,倪重阳更加确定了自己起初的判断。

    子丑时乃肝胆经气血最旺之时,寅时乃肺经气血最旺。谢花宝每晚夜间咳嗽,由子时起,则病源在肝胆,而非肺腑。这也正是为何谢花宝咳嗽久治不愈的原因所在。

    当晚,倪重阳将迷迭香放在了谢花宝的房内,交代几句之后,便离开。

    翌日,倪重阳前来复诊,说是复诊,其实是带药过来,以药是否应验来验证先前的判断。

    “先生昨日并未用药,但昨日夜间,我咳嗽却有所缓解,莫非是那花的功效?”谢花宝好奇问道。

    “那花名迷迭香,气味芬芳,还可镇静止咳,偶用有效。”倪重阳耐心解释道。

    随后,倪重阳让丫鬟拿药去煎,让谢花宝服下。

    一刻钟之后,谢花宝忽感胸中憋闷,旋即咳出一小碗黑痰,且有一股腥臭味。

    见此情形,倪重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再调理数日,谢花宝的咳嗽,必可痊愈。

    倪重阳走后,谢花宝对着玉屏风出神。

    “小姐,药煎好了。”奴婢进来,手中拿了药碗。扶谢花宝坐起,并于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谢花宝但见黑色的药汁盛在鲤鱼跳龙门图的青花瓷碗内,很有喜感,她鼻子抽了抽,那浓郁的药味也好像淡了,便问:“这药可是倪公子开的那副?”

    “正是。小姐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呢,奴婢见了也高兴。小姐就应该天天这么高兴才对。”奴婢打量着谢花宝,每当谢花宝这个病发作的时候,她都是郁郁寡欢的。可是今天却是例外。

    谢花宝想起倪重阳,心里就会莫名的喜悦,连带着他开的药也不觉得苦了。

    一口气喝完了,奴婢奉上蜜饯,谢花宝也不吃,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奴婢服侍她继续躺下不提。

    杨端午帮烧饼店的这几日,店铺生意****火爆,买烧饼的,买酱料的,简直是络绎不绝,杨端午也是累的不行,到了晚上,她累极还要和何湘捷一起做饭。

    倪重阳总是很晚才回来。

    “如湮,你也要常来做客才对。”杨端午把饭碗撤了,奉上果品茶水,和李如湮坐下聊了一会儿,李如湮说:“端午姐姐,这是我做的刺绣,送给你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杨端午接过,见刺绣上是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做工精细,针脚扎实,很欢喜:“多谢如湮,绣了这么好的帕子给我,日后我可要随身带着了。”

    李如湮然后起身:“娘在村口等我呢,我也要走了。”

    “这么晚去镇上做什么呢?”杨端午随口问了句,一面亲自送她出门。

    李如湮说:“是去谢家九小姐宅里,她这两日旧病复发,需要人照顾,我娘是个热心人,因为和谢家也算朋友,就带着我去。”

    李夫人这么做,无非是想攀上谢家这么个权势,好日后为她的儿女多谋条路罢了,杨端午可以理解。(未完待续。)

305 放开(第三更)

    其中,最吸引贺丽君的,便是一种黑乎乎的虫子。

    虫子不长,也就一节手指般长短,在瓷碗里慢慢蠕动的样子,让人又害怕又好奇。

    “这也可以入药?”贺丽君想伸手去摸下,可手刚一碰到,便全身打了个冷颤,大喊一声:“救命阿!”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倪重阳手里的事情,更是把倪里正也吸引了过来。

    只见,贺丽君的手上,吸着个黑黑的虫子,贺丽君甩的越急,这虫子吸的就越紧。

    “不要动!”倪重阳叫到,“那是蚂蟥,没有毒。”说罢,上前一步,将还在懵然状态的贺丽君手上的蚂蟥取了下来。

    只是,贺丽君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包。

    “这个怎么办?”回过神的贺丽君还是一脸惊恐,望着倪重阳。

    深喑心理的倪重阳明白,如果不给贺丽君点什么草药,恐怕贺丽君今晚都会睡不着。

    “把这个敷上吧。”倪重阳抓了一把已经被捣烂的草药,抹在了贺丽君的手上。

    这把泥一样的东西,其实只是蒲公英,可以消炎止痛。

    贺丽君尴尬极了,她之前为了利益,差点害了倪重阳,害的他连镇上都不能去。可是倪重阳还是对她一样的好。

    杨端午走了过来,“重阳哥哥,只怕婶娘手上的这个包,一时半会好不了。我把蒲公英打包给婶娘带回去好了。”

    贺丽君忙说:“哦,不,不,一点小伤,想必回去就好了。”

    “婶娘何必这么客气呢。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孝顺婶娘的。”杨端午说着,拿了两张箬叶,折叠在一起,把剩下的蒲公英末打包起来。

    那芊巧的手指,轻轻旋转,箬叶就成了一个封闭体,贺丽君捧在手里,好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低着头正要离开。

    “婶娘。”

    杨端午忽然在她背后,叫了一句。

    端午离她很近,声音在她颈后盘桓,一股冷意从脚心升上来,贺丽君手一抖,药包掉在了地上。

    杨端午帮她捡起来,递给她,她手抖个不停,倒是不敢接了,为了不让端午看到她的哆嗦,她把手背到身后去,勉强笑道:“要不我明天来拿吧。”

    “婶娘是怎么了?心虚了吗?”杨端午笑道。

    贺丽君打了个寒噤,抬头看端午,她眉弯如月,露齿而笑,可笑容却没有到达眼睛里。她的笑,太过于寒冷!

    眼角有一抹凌厉闪过,虽然她表面是如此淡然微笑。

    贺丽君大声说:“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侄媳妇你这是什么话?”

    “婶娘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端午把药包塞到贺丽君手里,这回,她看着贺丽君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僵硬了,她走近一步,几乎是从牙齿里发了音,说:“婶娘,你——走——好。”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拉长了音,听的贺丽君恐怖无比,拿了药包,就疾步而去。

    “婶娘是怎么了?”倪重阳没发现,刚刚在他身边上演的女人的无声的战争,看贺丽君走的这么快,问。

    “重阳哥哥,难道你没发现,婶娘这两天一直在躲着我们吗?”端午嘴角笑意浮起,眼中波光流转。

    倪重阳摇摇头,很老实的回答:“端午,我没觉得婶娘变了,我道觉得,你变了。”

    “我?”

    “嗯。你变得总是忧心忡忡,思虑众多。有时候看你是在笑,可你的笑容是浮在脸上,没有发自内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倪重阳说着拉着端午的手,“端午,你等我,把这些药草都记录好,我就开药铺子,行医治病,一定可以给那些陷害我们的人,颜色看看的。”

    端午低下目光,倪重阳这话好像一道阳光,照进她的心里,这几天,她伪装自己,暗中筹划反击谢花宝的事,她几乎是累到极点了。

    连李延都还没有回信给她,她又不方便去找林安夜,更不方便告诉倪重阳,她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暗中观察贺丽君,孤独感袭来,她终归不过也是个喜欢被保护的女子罢了。

    可是倪重阳这番话,虽不能马上驱散她的孤独感,可却很能安慰到她。至少她明白,她现在不是孤身奋战。

    “你总算还是了解我的。”端午点点头,“重阳哥哥,你不觉得,上次的事,其实是一场阴谋吗?”

    “究竟你想到了什么?”倪重阳问。端午摇摇头:“还没找到证据,就是猜测而已。”

    端午不打算告诉倪重阳,因为他太单纯,只怕被人一套,就能套出话来。

    倪重阳也没多问,继续去研究草药了。

    谢家。

    “九妹妹,你道这两日,倪重阳怎么会这么安静?”谢玉匆匆走到谢花宝的院子里,看着在剪弄花枝的花宝,忧心忡忡地说,“这次也是我安排不当,竟然没拦住林安夜,让林安夜护住了倪重阳,使得你的妙计,变得如此被动。”

    谢花宝并没抬头,只是专注于修建枝条。

    “哎呀,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呀。”谢玉可不像谢花宝那样沉得住气。

    谢玉是纨绔子弟,从小就锦衣玉食,日后还会继承父亲的爵位,他在清河县是天之骄子,他无须任何努力,就可以得到别人努力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用不上心计。

    可是,谢花宝不同。

    出生世家的女孩子,极少有不懂心机的。女孩子要外嫁,不管你的娘家有多么权势冲天,嫁了人,一样要看夫君脸色,这时候,就看女孩子的心机有多成功了。

    心机深的女孩子,管理整个后院,领导夫君的小妾们,那本事是不在话下。日后自然是福泽冗长,儿孙满堂,顺利享受齐人之福去。

    所以,谢夫人给谢花宝和谢玉,是不同的教育方法。

    对谢玉,给予他一切支持和顺利,而给谢花宝,则教她表面要礼佛,内心要腹黑。

    儿女们渐渐长大,个个都如花似玉,谢老爷以为是谢夫人教导有方,若不是谢夫人虔诚礼佛,儿女们哪里会这般有涵养。

    所以,谢老爷非常尊敬他的正室夫人,虽然也纳妾,可在后院问题上,全权交给谢夫人。

    谢夫人在外人孩子面前,都是虔心礼佛,谢花宝也一样。

    当下,谢花宝保持着沉稳和镇定,笑道:“哥哥,才两天,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呢?我们若是急了,岂不是中了杨端午的计策了?”

    谢玉一怔:“妹妹,你这话,哥哥愚蠢,听不懂。”

    “当初,我们设下这计策,为的就是捣毁倪重阳和杨端午的名声,让倪重阳来不了镇上,假借陈老爷之手,来除掉杨端午。可惜,中途出来个林安夜,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只是好在,至始至终,我谢花宝都没有出面,纵然日后被马桐云给说了出来,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马桐云的话。所以,你们是明,我是在暗,明的都不急,我暗的急什么呢?”谢花宝眼睛一眨,长睫毛在眼睛底下,种下无数个根,敛去了她内心的思虑。

    谢玉眼中浮起疼爱:“花宝,这个你尽管放心,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

    谢花宝点点头,谢玉她还是相信的,从小两兄妹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别的兄妹不同一点,所以谢花宝才会把计策对谢玉和盘托出。

    “哥哥,陈家那边,还需要哥哥再过去催促下了。毕竟,陈老爷还在气头上,在气头上的人,我们说几句话,可以激起他加速采取行动。”谢花宝淡淡一笑,两个酒窝,在玉白脸上荡漾开来,“当然,哥哥最好也暗示马桐云,让她也给陈老爷吹吹枕边风。”

    谢玉答应了,可还是有些担心说:“那个贺丽君,你觉得靠谱吗?”

    谢花宝冷笑:“她是倪家的人,怎么可能会靠谱。”

    “那她会不会反过来帮着倪重阳?”

    “不会,虽然她是倪家的人,可她最爱的还是她的儿子,倪鸡鸣。别忘了,要不是哥哥你,倪鸡鸣能来镇上,做个铺头吗?”

    倪鸡鸣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却被谢玉推荐来县太爷身边,做个铺头,领官饷,别提有多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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