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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你刚可是去了那里。”刘老太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又像是想要掩饰般,她手中拿着瓢舀了些水放进粒粒饱满的黄豆中。
窦西施,也就是窦七娘她摸了摸额头的喊,说道:“是啊,刚给魏师傅送了碗豆腐,等下我还要将碗给拿回来。”
刘老头轻轻头点,带着些迟疑,她道:“过几日就是大朗忌日,我们两老家伙和你一同去山上。”
“娘,不用,我到时候寻个熟悉的车夫,让他送我过去就行。”窦七娘说道,她缓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年迈的母亲,她道:“娘,我没有其他的心思,魏师傅对我有恩,我无能未报,只能尽些力而已。”
前几年那天,正是大朗忌日,爹娘行走不便,只她一人上门祭拜。
哪晓得路途中,遇到几个混混,如果不是魏师傅出手搭救,后果不堪设想。
娘的迟疑她自然是知道,可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当时魏师傅为了救下她,也是受了不小的伤,可惜当时惊慌失落,等再注意时,他的身影已经不在。
没想到,后面居然在这见到来卖豆腐的魏师傅。
魏师傅好这么一口,她自然能见得出,所以才时不时送上一些,其实主要还是想表达她的感谢。
当时如果不是魏师傅搭救,最后不敢如何,她都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可她如何都不要紧,她担忧放不下的是家里两个年迈的爹娘。
她无父无母,从小流浪,还是爹娘看着她可怜收养她。
自小与大朗一起,两人青梅竹马,只可惜,成亲不过年载,大朗就因意外逝去,独留他们三人守在这个铺子里。
当时万念俱灰,她都不知道是何如撑过去的。
她和爹娘相依为命,如果连她都不在了,真不知道爹娘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窦七娘心中感慨,也是知道她做的这些难免会让爹娘误会,到不如说开了好。
刘老太一双眼睛浑浊,她努力睁大眼,眼前的人还是有些模糊,却大致能看出七娘最美的年华已去。
七娘从小就鬼机灵,比大朗还要来的活泼好动,性子洒脱不爱被拘着。
可刘老太不知为何,她像是突然晃过神,大朗逝去十多年,七娘不正是被他们拘在身边,没法子摆脱,将好好的一个姑娘熬到了年华逝去。
当时年景并不好,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又怎么会在那个关头让本就吃不饱的家里多添了双筷子。
只是因为他们的私心,却苦了七娘这个孩子。
她伸出皱褶的手,紧紧握住七娘的双手,她道:“七娘,你要知道,爹娘想要的是你活的开心,不管如何,我和你爹都是支持你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八章:粗布
天越来越凉,沅里镇临海,是不是一阵风吹过,带着潮湿的冷意让人止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今年年景好,即使秋末快要入冬,街道上行乞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许三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端着个碗缩在墙角乞讨,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是止不住的羡慕,在那时他曾经幻想过,以后只要能成为一个吃穿不愁的人,能有一个不漏风安身的地方,就是他最大的希望。
还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臆想,不想如今真的已经实现。
不过就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好心的举动,让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如今住的小房子虽然是每月凭租,可到底是个能安身,称之为家的地方。许三蹲在墙角,从里面的夹缝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他轻轻掂量,嘴角上扬,裂的大大。
油纸有三四层的厚度,他手上有些小心翼翼,一层层剥开。
里面放的正是几块碎银。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去数,许三用手拨弄,再次确定手中捧着的是七两银子。
这才几个月的时候,从身无分文捧着缺了角的破碗去乞讨,到如今几个月的时间进账了这么多银子。
他跟着金叔在码头上讨生活,起先并不是很如意。
虽然时不时能进点小钱,可都是他们差点跑断腿,说的口干舌燥才好不容易拿下一些活。
码头上混的人不少,白道****尽是,虽然金叔有着孔家人的担保,别人不敢做的太过,可一些小摩擦根本就没少过。
就因为上次那笔海鲜的生意,虽然他们挣的不少,可有些人眼红嫉妒不过,甚至都打上门来,将他们狠狠收拾了一顿,最好还是掏了几两银子才平息。
终归还是根基太浅,就算有孔家人担保,可那又如何,他们又不能为了这些小时候去惊动人家,况且,金叔也是说,能有孔家人的担保不过就是阴差阳错,真要说起来,根本就没有关系。
除了靠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许三手掌一握,就着厚厚几层的油纸,他还是能感觉到手掌内的碎银。
他将银子放入衣兜,毅然走出了房门。
因着每日都要前往码头,凭租的房子也离码头不远。
这日,许三并没有朝着以往的方向去,而是转过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
越走越偏,这里不是那鱼龙混杂的贫民区,没有贫民区的到处污垢,人虽然也多,在这个地方却也不喧闹。
这里是沅里镇真大的工坊,很多过往的船商需要采购的物件,许三等人首先来的就这里。
这里量多,价格也比店铺里的便宜许多,更甚至于许多店铺都是在这个地方拿的货。
因为价格便宜,为了不混乱市场,工坊里面除了量大的单以外,是不接受零零碎碎的散单。
许三绕着圈,进了其中一家布坊。
布坊的掌柜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他现在正拿着一根长棍搅拌着染缸里面的布匹,这样的天气,忙的是满头大汗。
掌柜看到来人,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他道:“小哥你来了,是不是给我带了笔大单?”
许三来过这家布坊几次,每次来都是带着船商,还真是给掌柜带来了几笔大单,当然,他们在其中也是抽了不少的佣金。
他道:“马掌柜,让您失望了,我这次来,是想自己买上一些。”
“哦?怎么那次的红纱不够,还想要上一些不成。”
许三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红纱是何,正是金叔家的侄女成亲时所用。
他摇了摇头,道:“我这次来,是想要一些厚实的粗布,我记得掌柜上次说到,您家库房里堆了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卖于我一些?”
掌柜的一听来了兴致,他招呼了旁边的小工接替了手中的活,不是他愿意忙的满头是汗,也是怕小工不熟练,染不好色。
他道:“那可是我的心头病,你也知道,我那库房本身就小,却被一堆的粗布给站了地方,一放还放了这么久,要丢了我又不舍得,只能一直占着地方。”
说着,他伸手请着许三去里面讲话,边走边讲道:“我也不说虚的,你要的话,我按市场价的三成给你。”
许三听后摇头,市场价的三成自然是少,可那些粗布他也是见到过的,因为堆放的久又没有好好保管,其他的如何不知,可最底下的那一层确是腐乱的不成样,不说上面的斑斑点点,就是很多地方都是零零碎碎的。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那多的银钱去买一仓库的布匹,哪怕是放置许久的粗布。
“掌柜的,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自己买,又哪买得起那么多的布匹。”许三如实说道,他又道:“不过您的话我可是听到了,三成。”
掌柜的也不生气,他仰头一笑,说道:“自然,一口唾沫一口钉。三成,你要多少尽管去搬。”
许三直接掏出了银子递了过去。
掌柜的也没嫌少,他一把抓过,并吩咐起着人将他带到了仓库。
封闭许久的仓库里面尽是灰尘,许三也不嫌弃,钻了进去就埋头找了起来。
底下带着一股霉味的那些他自然不会要,上层也是厚厚的灰尘,根本看不出好与坏,他专门认准的就是放在中间的那些,便用手将那些看着比较完整的给挖了出来。
虽说是翻弄着找,可他也没将里面的物件给翻的到处都是,带领他来的小工便也随他意,并没有开口阻拦他寻的都是一些较好的料子。
七两的银子看着不多,可换来的粗布却是满满一堆。
来的时候心里本就想着事,看着这么一堆的粗布不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身上的银子已经全数给了出去,就是想要找个挑工也没有任何办法。
小工瞧着他为难,开口说道:“我家老板说了,前头有个板车,您需要可以先借用,等明日还回来就好。”
许三自然是连连道谢,他将布匹搬上板车后,便推着离开。(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九章:废墟
一满板车的粗布真的很沉重,许三本就不是干粗活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将板车给推动。
乞讨的日子说白了就是懒,可这个懒也不是他们愿意的,就算是他们想出去找个活,哪怕是个又苦又累的活计,管事的只要看他们穿戴的一身,就是摇头拒绝。
唯独只能以讨为生。
粗布厚厚的堆在前方,许三一边推还得一边仰着头去望前方的路,绊绊磕磕的好不容易。
路并不平,甚至有些坑坑洼洼,他累的是浑身是汗,可也不过才走了一条街。
他不免有些哭笑,这么下去,恐怕到了晚上都走不到他想去的地方。
“许哥。”
板车的轮子陷入坑中,许三这时候正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无法撼动一些,正当这时候,他听到这声,转头望去,有些惊讶:“金芸姑娘,你怎么一人在这?”
来的人正是金芸,金芸这些天都会先落下铁铺,待了没多久有会往深巷这边来,接连几日,整日的霸占着魏师傅的炉房,魏师傅还当她又准备锻打兵器的时,她是连炉子都没生火,只是一日接着一日在摸索着炉房内的工具。
而每次来这,她都会现在豆腐坊买上一碗。
这时候也是,她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抬头的时候正好瞧着不知如何是好的许三。
见到人,她自然得上前打个招呼。
她道:“魏师傅的铺子在这边。”
许三点点头,他也不好这般离开,更没办法离开。
当时金叔的两个儿子不见,他也是知道的,如今金芸姑娘独自一人,他虽然不会送她回宅子,可送她去魏师傅那肯定是要的,不然一个女孩子家的独自在外,他没瞧见不说,但瞧见了怎么可能不管。
可金芸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将碗放在一边的木栏上,双手撑着板车的两根木杆,用力一下,轻松的将板车轮子从陷进去的坑洼中推了出来。
许三见到这一幕也不是很惊讶,他可是在金叔那听到过一些,当时金叔满是得意的表情,可说的那些,他和张三胖并不是很相信,没想到这些亲眼见到,金家姑娘力气可真不小。
金芸望着一堆的粗布,她问道:“许哥收这些粗布做什么?”
“给我那些老伙计们送过去。”许三说道,板车上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溅了些浑泥上去,弄到了一些布匹上,他想也没想,扯着袖摆就擦了擦,完全不顾脏的是自己的衣服。
老伙计?金芸歪头一想,也知道他口中的老伙计是谁,她道:“我帮你送过去。”
说着,她推着板车向前走了两步,顿了顿,回头去望,道:“走啊。”
许三嘴角张合,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向着前面领着路。
他们的目标,正是当时许三与金启武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那是一片废墟,一般都是了无生烟,只有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这边游荡,虽然都是废墟,可到底还是能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许三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这里除了他,可是还有很多的人。
“许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娃娃,她缩着肩膀,显得有些颤抖。
光是听到声音,金芸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小姑娘,哪怕她的脸上带着些灰色,一头蓬乱的发丝,很是娇小。
小女娃抱着胳膊,抬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许三,想要扑过去,又怕弄脏他的衣裳。
许三可没这个顾忌,他一把将小女娃抱了起来,并对金芸道:“这是小玲儿,是我们这最小的小家伙。”
这里的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家寡人,小玲儿也是如此,小小的年纪便被家人丢在草丛中,如果不是被这里的一乞丐捡到,只怕连人都没了。
是幸也是不幸吧,虽然活的如此,可到底还是留的一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