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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扬不知何时站起身,慢慢走上台。
他忘了有多久没再好好看过他最为痴迷的佛手。
唇瓣紧得有些轻颤,首扬慢慢抚着质地不一的世界精工珍品,心在胸腔狠狠颤抖着、翻滚着,热得发胀。
没人知道,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佛手,而他痴迷收集拥有的原因更是简单而幼稚!可是这群性格各异的兄弟却从来不问缘由地渐渐将收集佛手当成了每个人的习惯。
一年,两年,三年……不知不觉间,他的佛手已经这么多。首扬甚至已经忘了究竟为什么对佛手欲罢不能,可他却清晰地记得每一位兄弟为他带回价值褒贬不一的佛手时,他胸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满足。
感觉到游黎身上的复杂气息,花卉冷冷看着场中央胜券在握模样的方书华,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失望,“把兄弟们的情谊当做炫耀的资本,会是扬想要的?”
游黎没说话,一张脸如同冰霜。
“这些……都是扬扬的?”看出首扬的异样,平淑低声问。
邵文眼中的颤动也不少,点点头,“扬喜欢!这些,都是我们东都兄弟们从世界各地为扬带回来的。”看着那些光影辉映的佛手,邵文不禁笑了,“能让扬发自内心开心的事并不多,所以我们东都从上到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为扬带回一块佛手。每当这个时候,扬的笑最生动最满足,就像失散许久的宝贝终于被找了回来,也只有那个时候,扬才不那么不近人情。”
顿了顿,邵文的声音隐隐有些感慨,“可能夫人和顾先生会无法理解,亲眼看到让扬开心地笑起来是一件多让我们自豪的事!毕竟……”
毕竟什么,邵文并没说出来。
毕竟什么呢?
邵文颤抖的眸子里映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们一直引以为心的家伙,就这么成为了别人的,被别人牵动着喜怒哀乐,这感觉——还真不是太好受呢!
平淑的心则微微苦涩,只看这些价值连城的佛手,她就知道了首扬为什么会这么痴迷。平淑忍不住双眼发胀,这些可爱的孩子,是不是正因为他们,首扬才能变得像现在这么开朗、才能安全地躲了罗抿良十年?
“扬,我们动了你的‘藏宝阁’,不会生气吧?”方书华的嚣张在这满堂激动中不自觉减了不少。
首扬没回答,方书华自然当成他默允了,得意地看向顾知航,“顾先生,请顾先生在这些佛手里面,挑选出扬最喜欢的那个,相信顾先生一定能继续过关斩将吧?”
顾知航眸光如深潭秋水,眼中映着那一抹白色人影,却是淡淡开口,“我认输。”
我认输?!!!
简单而清晰的三个字,令许多人在听到的一瞬间都惊愕住了,没想到顾知航竟会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认输!
方书华也没想到顾知航会这么直接就认输,明显愣了一下,不由看向包程。
包程摸摸鼻子,压低声音,“这一局,赶快过吧!”
方书华闻言立刻打哈哈,“这么多佛手顾先生选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扬,你就选出你最喜欢的那个,给兄弟们看看?”
包程慌忙拽他,这家伙,让他过这一局怎么还在继续?没看到首扬已经不太对劲儿了么?
方书华没明白包程的意思,再接再厉,“我觉得扬很有可能喜欢这几块碧玉佛手中的某一块,因为扬每次都会拿着它们看好一会儿。”
首扬依然没做声,却好像在回应方书华似的,慢慢拿起其中一块大约一寸长、通体碧玉的玉佛手。
温润细腻的玉质,跟那一块……有七分像!
“扬最喜欢这一块?哈哈,看来我猜得蛮对嘛!”见没人应他,方书华有些不自在,一个人救着场。
“顾知航。”
没想到首扬竟然放下那块玉,神色不明地转身一步步走向顾知航,“你为什么不说?”
顾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没开口。
方书华眨眨眼,茫然地看着首扬转身离开,这是什么场景?不说?不说什么?“扬……”
包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首扬走得很慢,“为什么不说?”
礼堂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谁也不明白首扬究竟什么意思——除了顾知航。
顾知航的眼神深沉得如同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抬头对上首扬暗潮翻涌的眸子,“他们,是你的无可取代!”
淡淡一句话,全场top人员的心都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首扬突然一把拽起顾知航,依然是那句话,“你为什么不说?”
顾知航双目澄明,“top,东都,他们陪你的这十年,我甘愿认输。”
就因为——这一点?
方书华的唇张了张,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幼稚。
什么狂欢会关卡?只稍一接触就会知道,顾知航根本不是那种会陪他们哄闹的人,可他还是任由他们摆布,只因为他们是扬最在意的人!更甚至当他们以多年的感情为筹码来炫耀时,他竟想也不想就选择认输!
方书华第一次发现,他把兄弟们多年的感情拿出来炫耀是多么可笑!
“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说?不说我曾经唯一拥有的只有它?不说我没疯没自杀地撑过九年只是因为每天晚上都握着它?不说我曾经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却也没忘记的只有你胸前这一个?!”
“嘶”的一声!伴随着首扬越来越压抑爆发的低吼,顾知航的衬衣被首扬一把撕开!
一枚碧绿莹润的玉佛手被一根褪了色的红丝带系着,安静地垂在衬衣被撕开的胸膛前。
整个礼堂的人都惊讶地愣住了,游黎的双眼更是在听清首扬的话后一瞬间冻结!
平淑的双眼隐隐泛起了红。
这是她第一次听首扬提起被罗抿良带走的九年!
没疯没自杀?这就是首扬过的生活么?
她根本不敢想,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该是怎样每夜每夜握着母亲唯一留给自己的一块玉石熬过漫长的九年!
平淑更不敢想,假如首扬知道支撑他坚持下去、他最为珍贵的这枚玉是罗抿良送给谢雨的定情之物,他会有什么反应?
礼堂静得让人发慌。
气氛逆转得近乎诡异!
谁都没料到首扬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首扬竟然也有靠一块玉支撑活下去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乐亦更是薄唇紧抿,他没想到原本想刺激顾知航的闹腾竟会成为扒开首扬血淋淋过往的黑手!
邵文则依然轻颤着眸光,面容平淡地看着前面的二人。他一直都知道,首扬对过去隐忍不提并非走出了!他只是太强硬,强硬到闭口不提,强硬到不准许任何人走进去陪他一同面对!
“那是十年前,”顾知航静静看着眸光疯狂颤抖的首扬,“而这些,是真正属于你的十年。”
首扬的脸色泛着白,唇瓣都在轻颤,突然扯过顾知航的衣领,粗鲁地吻上!
在这礼堂之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首扬就这么闭上眼疯狂地吻着顾知航的唇。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顾知航的衬衣领口,骨节捏得发白;他狠狠拽着顾知航的身体,结实的胸膛毫无缝隙地贴在一处;他吻得近乎掠夺,疯狂地席卷着顾知航的每一寸温度!
顾知航少有地纵容着他的狂野。
他明白首扬的失控。
首扬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top是他的重中之重,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被当做炫耀的资本!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顾知航依然静静顺从着首扬的粗鲁,用绵长配合的吻慢慢安抚着他。
顾知航无法不内疚。
他明白首扬的反感,更明白他的退让绝对可以触及首扬内心的底线!对感情被炫耀的不能容忍与内心底线的冲击,绝对会让首扬站到他这一边!
可顾知航却忽略了,他胸前这枚玉佛手早已成了首扬噩梦般九年的入口!
顾知航紧紧抱着怀中明显僵硬轻颤的身体,惩罚似的用力感受着内心刀割般的疼,假如早知道会令首扬这样失控,他真不该由着私心陪top的人瞎闹、仔细算计每一步!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不管各自心里怀了怎样的心思,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扰。
他们从不知道,两个男人接吻竟会美得让人觉得连呼吸声都是一种亵渎的打扰!
许久,首扬才慢慢松开顾知航。
首扬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始终大气不敢出的一干兄弟,“对不起,我失态了。”拽着顾知航转身离开。
下起了小雪。
临近圣诞节的夜热闹得堪比过的元旦,不过周边的小公园却无可避免明显冷清了些。
大大小小的霓虹灯散落在绿化带丛中、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打着,将树木映得好像水晶雕塑,晶莹剔透。
圣彼得堡的温度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公园里的喷泉不再喷水。白色的围栏内,惟妙惟肖的金色雕塑上覆了一层纯白的雪,即便没有水的点缀,这里依然是一处赏心悦目的精致小园。
细碎的雪沫儿像极了春末夏初的草籽儿树种,漫无目的地坠个不停。
首扬抿着唇双目无焦地往前走。
细细小小的雪粒落在深驼色毛领大衣上,久久不化。
顾知航的眉一直皱着,目光紧锁着前方一步之遥的人影。
终于,顾知航一把拽住首扬,“别再想了!”
前面的男人却只是被迫停下,头也不回。
顾知航一用力将他拉进怀中。
首扬的身体依然微微僵硬,即便隔着厚厚的衣料,顾知航也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轻颤。
见他紧抿着唇低垂眼睫不说话,顾知航揽住他的手臂加大一分力,“扬!都过去了,不准再想!”
“都过去了?”首扬突然用力挣开他,“过不去!根本永远都过不去!那些记忆就像烙在我的脑子里一样甩都甩不掉你明不明白?”
顾知航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不松开。
首扬的身体紧绷到冰凉,“顾知航!我就是个废物!我就是个虚伪的废物!……罗抿良!那个男人、他永远都是我的噩梦!在基地的九年永远都是我爬不出逃不掉的噩梦!任何一件事、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画面都会让我再次想起!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他用力挣着顾知航,那么用力,好像不挣开紧攥着他的那只手不罢休!可他又迫切地希望顾知航可以就这样牢牢握紧他,无论如何都不松开!
“顾知航我就是个胆小鬼!我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首扬的声音压抑得好像在用心脏低吼,他没有疯狂得歇斯底里,更没有失控得大吼大叫,可就是这样低沉压抑的嘶哑颤声,更让顾知航的心痛如刀绞!
顾知航结实的手臂紧紧将首扬箍在怀里,用尽全力抱着他。
首扬依然挣扎着。
他迫切地眷恋着这种真实的温暖与安抚,可这禁锢般的窒息感却又让他无法不恐慌。
“顾知航!我不能承认我害怕!我不能承认!我是top!我是satan!我怎么能怕?!”首扬的肌肉僵硬如铁,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想忘了!我真的想忘了!我甚至、甚至让亦对我实施催眠!可是没用!……他为我治疗自闭症的那几年,催眠术对我来说就已经没用了……顾知航,我该怎么办?我连三岁的记忆都那么清楚……我连一天都忘不掉!我该怎么办?!”
顾知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性格大变,是因为乐亦的治疗么?
霓虹灯下的雪粒越来越大、越落越快,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
顾知航紧紧抱着怀中明明比任何人都脆弱的男人,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自己的大衣内。
圣诞节的吵嚷远得如同梦幻,这一处静谧得连雪落的声音都是打扰。
首扬的手紧紧攥着顾知航的衣服,额头深深埋在他颈间。
顾知航任由首扬将全身的力量都依附在他身上,轻柔地慢慢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无声地安抚着他的冰冷、他的恐惧,还有他反抗般的戾气。
寒气将身体完全浸凉的时候,慢慢平静下来的首扬终于声音沙哑地再次开了口。
“我被带到基地的时候,只有三岁。他告诉我说,要好好学习、要听教官的话,然后、他就会接我回家见妈妈。……我一进去就跟随队里七八岁的孩子们跑五公里的训练,我跑不动,真的跑不动……我跑得吐血,跑到肺出了血。可教官在后面一脚一脚地踢,我被摔得看不清路,只能跪着、爬着走……最后、爬不动了,就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我整整爬了三个小时,远远超过了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