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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使,可不是那张翅膀的东西,而是皇帝的使者,也就是钦差。
郑夫人听了,不禁欣喜若狂,她急忙上前把地上的儿子拉了起来,道:“德儿,肯定是封你为世子的圣旨到了!你快去洗干净换身衣裳!”说着,郑夫人又吩咐那小厮:“快些准备香案!迎接天使!”
宜萱还真不适应“天使”这个尊称,便问:“钦差是谁?”
小厮垂首道:“是果郡王!”
哦,美男十七叔啊。倒也是,毕竟加封国公府世子,若是叫个寻常大学士来未免轻视些,十七叔作为郡王、皇弟,无疑是够分量的人选。
国公府正堂,香案上香烟袅袅。
宜萱跪在最前,身后是郑夫人、及纳喇家晚辈们。果郡王身穿郡王朝服,脖子上管着一串色泽上佳的珊瑚朝珠,当真威风凛凛,他字正腔圆地念着圣旨,宜萱听在耳中,她觉得那完全是一堆废话,前头大部分全都是褒扬勇毅公雅思哈的功劳,唠唠叨叨好几百字,才算切入主题。
“……今,朕特允卿之所求,立尔长子嫡孙纳喇盛煦为世子!于卿百年之后承袭三等侯爵!钦此!——”
果郡王长长的音调尚未止息,便听见噗通一声,原来的是郑夫人受不了世子之位旁落,已然被打击得晕了过去。
果郡王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状况,心中纳罕,也没跪多一会儿啊,怎么就跪晕过去了?当他看到怀恪侄女那一脸窃笑的表情,便明白了一切,于是上前绕开郑夫人,直接走到盛煦跟前,将圣旨合上,道:“纳喇盛煦,接旨吧!”
盛熙此刻欣喜若狂,他忙双手接过圣旨,“多谢皇上!多谢王爷!还有……多谢二婶婶!”
宜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这孩子虽然长大了,却还是蛮可爱滴!
果郡王看着盛煦这个半大孩子,不禁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嫡子,这副模样,当真像弘曕得了糖果时候的表情,便暗想着,这小子倒是不错。
宜萱已被玉簪搀扶着站起身来,她含笑道:“十七叔既然来了,不妨留下喝杯茶水吧。”
果郡王忙摆手道:“不了,我还得回宫复命呢!”说着,他瞅了一眼跟随的太监,道:“皇上还赏赐了些奇珍药材给勇毅公,说是奖赏他多年忠心。”
这时候,纳喇星德看着怀中抱着明黄色祥云龙纹圣旨的纳喇盛煦,顿时眼睛通红地几欲喷血,他突然大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才是世子!!我是阿玛的嫡子啊!!皇上怎么能立一个黄口小儿为世子!!”他恶狠狠等着纳喇盛煦,“你把圣旨给我!!那是给我的圣旨!!上头写的一定是我的名字!!”
纳喇盛煦虽然心性纯善,但毕竟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事关世子尊位,他如何会让步,他紧紧抱着圣旨,道:“二叔,你魔障了!这可是果郡王亲口宣读的圣旨,岂会有错?!”
“不!!我才应该是世子!!肯定是果郡王看错了、念错了!!”纳喇星德咆哮如雷声震耳。
宜萱瞅了一眼自己那美男十七叔鼻孔冒烟的表情,暗自窃笑。(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三、父母吐血
果郡王现在当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皇上都夸赞他“学识扎实”,如今竟然被纳喇星德说是“看错了、念错了”!开什么玩笑,他的学问,那可是实打实的!岂会如三岁小儿一般不识字?!
可惜已经进入暴走状态的纳喇星德可感受不到果郡王的愤怒,他对自己的侄儿大吼大叫道:“圣旨是我的!!快把圣旨还给我!!”
纳喇盛煦虽然有些畏惧此刻理智全失的叔叔,但仍旧咬牙道:“我不会给你的!”
纳喇星德见状,顿时眼红如朱,大步便要扑上去抢夺,可惜子文还在旁人冷眼看着呢,岂会由得他放肆?!子文还是如方才一般,一把揪住了纳喇星德的后腰腰带,便如今抓住了拴野牛的绳子一般。纵然纳喇星德拼命往前冲,却也不过是在原地而已,仿佛脚下踩的是冰一般,一脚一脚却只能打滑回去,脚底呲呲发出摩擦之声,仍然进不得寸步。
子文鄙夷地哼了一声,低骂道:“蠢猪!”旋即,他一用力,再度将纳喇星德甩在了地上。这下子,子文格外多加了几分力气,当即便叫纳喇星德一闹到磕在了外头的门槛上——也不晓得子文是不是故意的,方才纳喇星德才被砚台磕破了脑门子,这下子又是磕在同一个地方,而且磕得更重,纳喇星德头晕目眩,当即晕菜过去。
子文上前拱手对果郡王道:“家门不幸,叫王爷见笑了。”
果郡王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狗啃泥一般晕厥纳喇星德。转头对宜萱道:“怀恪侄女,真是委屈你了!这种蠢货,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宜萱微笑道:“我可从来没叫他提鞋呀!”——这话似是玩笑。实则是肯定了果郡王的话。
果郡王忍不住笑了一通,他呵呵道:“世上竟还真有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真是玷污了勇毅公一世英名!雅思哈请封嫡长孙为世子,当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若真叫这个儿子做了世子,勇毅公府家业还不得被败光了?!”
圣旨既下,就表示纳喇星德再闹腾一百回,也是枉然。倒是果郡王回头就在雍正皇帝御前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他这个侄女婿的“壮举”,叫雍正陛下一连好几天脸都黑沉沉的。他突然有有一种掐死这个女婿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当真是豆腐掉灰里。打不得碰不得!真叫他这个九五之尊憋屈得很!!
雅思哈的病,终究是越来越重了,三日后回光返照地醒来,当场立即召唤了纳喇氏一众族老。开宗祠。立下了遗嘱。
雅思哈撑着一口气,推开了搀扶他的郑夫人,招手叫自己的嫡长孙盛煦来搀扶,他对一众族老道:“我将去矣,还请诸位兄弟,照拂我这个幼孙啊!!不要让人欺凌与他!”
将死之言,众位族老自然不会不答允。
雅思哈又望着宜萱,勉力弯腰道:“还请公主为煦儿的婚事费心筹谋!我纵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公主!”
宜萱忙道:“煦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定会给他娶个好妻子!”
雅思哈面露欣慰之色。旋即他板着脸看了一眼郑夫人,道:“我百年之后,即刻分家!分与次子京郊的田庄一座,在西六胡同的二进四合院也与了他,另外郑氏也由次子奉养!不得在留在府中,但需每年给她一千两银子作为花销,不得多,亦不得少!”
郑夫人听闻,顿时如遭雷劈,她哭嚎道:“老爷,您当真如此绝情吗?!”
雅思哈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他淡淡道:“遗嘱我已经写好,请诸位族兄弟看过便都签字吧!”
纳喇氏的族老们本就瞧不起郑氏汉军旗的出身,而郑夫人平日仗着是国公夫人,对着其他族人也是嚣张跋扈惯了,如今情形之下,竟无一人替她说半句好话。族老们看过遗书之后,一个个都签字画押,如此这份遗书在这个时代就等于有了法律效力。
而纳喇星德眼中也满是愤愤之色,他咆哮道:“阿玛,额娘跟您夫妻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对额娘呢?!”
纳喇盛煦见状,忍不住道:“三叔,您不能对玛法这么无礼。”
“小贱种!!你给爷闭嘴!!”纳喇星德一想到自己的世子之位就是被这小子夺取,当即恨不得撕碎了盛煦。
“逆子!!”雅思哈看到自己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就敢如此欺凌他的嫡孙,当即脸色紫涨,一口老血便喷了出来。
“玛法!!”盛熙惊呆了,他急忙扶着身躯倒下去的雅思哈,他颤颤巍巍去伸手在雅思哈鼻下,他的手分毫感觉不到鼻息,当场就呜咽着哭泣,“玛法他……没有气息了!!”
众位族老看着勇毅公那瞪大的眼睛,有人忍不住哀叹道:“堂兄一世英名,竟然落得被逆子气死的下场,当真可悲可叹啊!!”
盛熙抱着雅思哈的遗体,吧嗒吧嗒掉泪,他他拉氏见状,忙上前蹲下身子来,含泪道:“阿玛,您老人家安心去吧,儿媳妇一定会好好教导煦儿,撑起咱们纳喇家,绝不辱没您的英明!”说着,他他拉氏伸手上去,轻轻抚下雅思哈的一双眼皮。
众人见雅思哈终于合上了眼睛,其中一个族老道:“总算还有孝媳、孝孙,能撑住家业!”
其实人若猝死,眼部肌肉来不及反应,自然就会出现“死不瞑目”的状况,这种情况之下,只要用外力帮助死者拉下眼皮,自然就会合眼了。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可在古人眼里,便少不得便理解者是逝者鬼魂未去了。而他他拉氏的举动,无疑叫这些辈分甚高的族老们都高看了一眼。
雅思哈的丧礼办得倒是颇为隆重。这二年雅思哈身子愈发不济,也便给自己备好了寿材寿衣,如今正好用上了。可在着四九城了。雅思哈的丧礼引不起太大的议论,反倒是雅思哈的死因倒是为无数人暗地里八卦起来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位被儿子气死的老国公爷,也算是死得极其特殊了!当时众多族老在场,自然是瞒不住的,不消几日,这事儿就是人尽皆知了。也就是说。和硕额附纳喇星德的名声彻底臭大街了。
甚至有人说,这种不孝子,根本不应该给他半点家产!不过这话也只敢在私底下嘀咕两句。毕竟纳喇星德还是和硕额附、皇上的女婿呢!
得知此事的雍正皇帝气得摔死了无数个茶盏,当即又赏赐了国公府千两治丧银子,算是表达一下对雅思哈的同情了。其实给和硕额附住二进的四合院,着实不符合大清的仪制。可雍正此刻都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婿了。那里还会为他抱不平?
原本老国公才刚刚去了,袭爵的事儿起码要等待百日之后,可皇帝陛下等不及了,以成全勇毅公遗愿为由,才过头七便降职由世子纳喇盛煦降一等承袭三等侯爵,依旧也承袭了雅思哈的封号,如此盛煦便成了勇毅侯。
停灵七日,雅思哈入殓。丧事算是告一段落。按照雅思哈的遗书,郑夫人和纳喇星德都是要搬迁出勇毅公府邸的。可郑夫人却咬牙说她和儿子要给老国公守足三年孝。如此一来,倒是不能急着赶她们母子出去了。
他他拉氏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先忍了下来。
不过宜萱是不必守孝,毕竟没有主子给臣子披麻戴孝的道理,只是这样的日子里,宜萱也不能穿红戴绿,便叫针线房做了素净的衣裳穿上,头上首饰也该用白玉、象牙、砗磲之类,不在用赤金、点翠之类华丽的簪钗。
雅思哈去了的第十日,穿着一身孝服的纳喇星德气冲冲闯进了净园,“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把瑛瑛的卖身契给我?!”
宜萱一阵无语凝噎,你老子尸骨未寒,你心里惦念着却只有自己的小妾!怪不得雅思哈要立盛煦为世子,当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宜萱便笑道:“本宫当初可是花了重金买的戚氏,自然不能做亏本买卖!”
纳喇星德听了,趾高气扬地道:“你要银子?只管狮子大开口就是了!”
宜萱勾唇,道:“既然额附如此豪言壮语,本宫也就不客气了!要是你能拿出五千两银子来,那张卖身契就卖与你好了!”——若能卖出这么个价格来,当初买了戚秦二人,倒是翻番地赚了!
“五千两?!”纳喇星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简直是——”
宜萱立刻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没钱就少在本宫面前装阔!区区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当真是穷光蛋一个!”
宜萱如此讽刺,当真是叫纳喇星德又羞恼又愤怒,他咬牙道:“好!不就是五千两吗?我筹出来就是!!”说罢,纳喇星德拂袖而去!
玉簪忍不住问道:“额附真能凑出这么多银子来吗?”
宜萱抓起盘中的瓜子,嗑着吃,哼笑道:“他能有几个银子?从前国公爷对他的开销也是卡得紧着呢!他倒是有俸禄可拿,可却全都拿来养戚瑛瑛了!如今莫说是五千两,他自己的私房怕是连五百两都没有!”
宜萱咯咯笑了一通,“倒是郑夫人,又不少的私房银子呢!”
玉簪捂嘴笑道:“郑夫人那铁公鸡的性子,如何肯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替戚氏赎身呢?”
“所以啊,这下子又有得热闹喽!”宜萱不禁乐不可支,头上的白砗磲穗珠随之摇曳窸窣。
勇毅公府,郑夫人此事正在佛堂中念经,现在重孝未去,她自然是要做足了样子的。郑夫人身着缟素,跪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里正捻着往生咒。
这时候,纳喇星德大呼小叫闯了进来,“额娘!您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