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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雀小声儿地道:“奴才听说,是端亲王举荐额驸随驾的。”
“时儿?!”——这个小子,又再玩什么花样?!
从子文和齐默特多尔济的靶场约比,到齐默特多尔济输了之后去挑衅纳喇星德……
还有汗阿玛在弘时的举荐下点了纳喇星德随驾……
这些时儿,看上去没什么直接关系,但却隐隐钩织了一个别人看不到的网,这个网张开了一个陷阱——目标,似乎正是纳喇星德!!
豁然,宜萱忽的想到来的路上,子文说过,要处理掉一个小麻烦。
若这个小麻烦,指得是纳喇星德,似乎就说得通了……
子文,和时儿,到底打算对纳喇星德做什么呢?
宜萱眯了眯眼睛,她看着镜中依旧年轻的容颜,她突然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若是他们打算除掉纳喇星德,她倒是不反对。与其有这个一个膈应人,还是不是给他制造点麻烦的额驸,宜萱情愿做一个寡、妇——哪怕做了寡、妇之后,她无法嫁给子文,也是件好事。
“算了,今儿不去靶场了。”宜萱悠闲地道。
翠雀、红桑看到主子的笑脸,齐齐松了一口气,翠雀又忙禀报道:“方才辰时初刻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闽公公奉了口谕,传召小公子去御前,说是皇上要考校小公子骑射。那会儿您还再睡着,玉簪姐姐吩咐了,不叫打扰您。”
宜萱“哦”了一声,便道:“那就摆饭吧,用过了早膳,本宫也去瞧瞧!”
在木兰围场,终究不能跟在京中比,早餐只是简单的四盘菜,主食是梅花包子,配一碗荷叶膳粥,虽然不多,但也精美,宜萱舒舒服服吃饱了。
披上件厚实的双头凤鸟纹绣锦斗篷,正打算前去御驾所在的校场,翠雀捧着一个干冷的盐焗竹鸡上来,道:“公主,这是从小公子床底下找到的……”
宜萱看得傻愣了眼睛,那个盐焗竹鸡,熙儿居然没吃——额,不对啊,她明明听见这小兔崽子大口咀嚼的声音了。
宜萱眼睛一眯,终于瞧了端倪,原来是竹鸡肚子已经空空如也了!里头那塞得满满的香芋没了!!
此刻,宜萱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个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毅力,能忍住不吃竹鸡!只吃了里头浸润了竹鸡肉香的香芋,以此解馋。
宜萱叹了口气:“罢了,反正孝期还剩一个多月。”——以后还是不要诱惑这个可怜的娃了。想着昨夜盛熙面对一个香喷喷的盐焗竹鸡,是何等的望眼欲穿,可竟然还是省省忍住了一口肉都没吃……宜萱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恶。
木兰校场。
这里曲柄华盖成双、金龙小旗十二、黄龙团扇十二、五彩龙伞十二等华贵赫赫,还有吾仗、仪刀、豹尾枪俱二十,遥遥便可见荆旗蔽空,随从侍卫数百人,还有一顶紫檀打造的泥金九龙步舆就停在校场外头。瞧着似乎差不多有半部銮驾仪仗了。
宜萱在校场外头等了一会儿,让太监通禀过后,等到四爷爹大人传召,才可以进去。
再木兰设有好几个校场,这里是最大的一个,是专门给皇帝用来阅军和考校八旗子弟以及演武的地方,故而里头相当宽敞。一马平川的空地,最前头建设了高台,台上有阁楼,在里头可以居高临下地观看校场内的一切动静。(未完待续。。)
二百六十四、寡、妇公主
额驸……在大清朝,公主、和硕格格、多罗格格、固山格格的夫君都可以叫做额驸。只不过公主的额驸一般称作“固伦额驸”或者“和硕额驸”,和硕格格的额驸就是“郡主额驸”,多罗格格的额驸就是“县主额驸”或者“郡君额驸”,固山格格的额驸是“县君额驸”。
不过苏培盛口中的“额驸”,显然是宜萱那个脑残的极品额驸。
如今,果然是出事儿了。
宜萱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残了?还是直接死了?
苏培盛道:“底下传话说额驸爷伤得很重,一条腿断了,人也昏迷过去,不省人事!”蒙古王子齐默特多尔济想要从纳喇星德身上找回场子的事儿,宜萱一早就听说了。
宜萱眼底微微有些失望,她看了看自己儿子盛熙,这个小兔崽子居然也露出点失望的神色来。看样子,熙儿果然一丁点都没把纳喇星德当真父亲看待!
雍正这时候开口道:“立刻派太医去,伤得这么重,若是不好好救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
宜萱忍不住看了看四爷爹大人的面瘫脸,您老人家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她自从得知是四爷大人钦点纳喇星德伴驾,就觉得今日纳喇星德坠马的事儿,只怕他老人家也掺和了一腿。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四爷爹大人把纳喇星德这个闲着没事儿就折腾一下脑残人士给捏死。而熙儿,想必也是不介意的。
不过呢,这里头的具体细节到底是怎么操作出来的。宜萱还是很好奇的。
到底是怎么叫那个蒙古王子齐默特多尔济去挑衅纳喇星德的?纳喇星德的马又是如何发狂的?后者倒是简单,给纳喇星德的坐骑喂点药也就成了,前者……虽然那个蒙古王子看上去有点没眼力劲儿,但应该没那么好利用吧?虽然蒙古人脑筋直,但也不代表他们是好忽悠的傻帽啊!
终究是难言好奇心,宜萱便请示道:“汗阿玛,女儿想去看看。”
雍正点了点头。“你去瞧瞧也好。”
宜萱做一个万福,便顺手拉着盛熙的小手,一起离开了木兰校场。
纳喇星德的蒙古包……位置有点偏僻。前头有太监引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宜萱暗暗一扫,这里应该是扎营地的最边缘地带了吧?——比起纳喇星德固伦额驸的身份。的确有些不相符呢。
宜萱尚未走进蒙古包。便耳尖地听到了里头两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对话。
“这样都还没死,他是属蟑螂的吗?”——这满是厌恶的声音,无疑是来自宜萱那个亲弟弟弘时。
随之响起的是子文的轻笑之声,“也差不离了。叫太医给开个活血化瘀的药,只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弘时哼了一声,“你倒是够狠的!”
子文笑呵呵道:“彼此彼此!”
宜萱站在蒙古包外头,想到里头的场景只怕是血淋淋的……她看了一眼儿子。便对他道:“熙儿,你先去别处玩吧。”
盛熙却不满地撅起嘴巴:“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比这血腥十倍百倍的场景,他都不晓得看过多少次了,在他眼里,这跟屠宰场也没什么区别。
宜萱柔声再度道:“熙儿乖,去别处吧。”
盛熙嘟了嘟嘴,嘴巴里不知道咕哝了些什么,不过还是转身离去了。
宜萱这才放心地掀开帘帐,顿时便闻见了浓浓的血腥气息,弘时和子文都站在床头,神情俱是淡漠无比,床榻上躺着的正是纳喇星德,不过他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嚣张的派头,已然昏迷在被窝里,脸色煞白得跟鬼一样。
宜萱睨了床前的二人,“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了吧!”
弘时开口道:“姐姐,反正他不是熙儿的亲生父亲,死了就死了呗!”
宜萱额头一凸,竟然连弘时都以为熙儿是子文的儿子?!子文这小子颠倒是非的能力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让汗阿玛信了、额娘信了,连时儿也信了!!你妹!
“我问的不是这个!”宜萱心中相当郁闷,自然语气很是不爽,“我是想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利用齐默特多尔济的?!”
弘时指了指子文:“这是他的主意!”
子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用他的……”话说到一般子文不禁满脸酸气四溢,他咬牙切齿道:“谁叫那个家伙在黄幄里那么放肆?!”
看到子文那小肚鸡肠的样子,宜萱知道这位是吃醋了,忍不住气鼓鼓道:“那事儿不过是无心之失,而且——万一惹得满蒙纠纷……”——再怎么说,纳喇星德身上还顶着一个固伦额驸的身份呢!若是被齐默特多尔济害死,那可不是小事儿!
弘时却淡淡道:“姐姐放心,这还不至于!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纳喇星德自己的马癫狂把他甩下马的!又不是齐默特多尔济把他推下来的!何况汗阿玛巴不得他死,倒时候顶多训斥几句也就是了。”
子文笑着补充道:“我们也没算计齐默特多尔济,只不过是今早他输给了我,按照昨晚的约定,要替我做一件事情。所以我就让他去找纳喇星德赛马了!”顿了顿,子文又道:“那马,是你弟弟叫人动了手脚。”
“就这么简单……”宜萱突然有些郁闷,子文和齐默特多尔济赌斗射活靶,输的人要替赢的人做一件事。所以子文就叫他去挑衅纳喇星德了。居然,就是这么简单!
随后。汗阿玛派遣的太医赶到了,这是个宜萱不得人的太医,年岁不是很大。目测只有四十来岁。这位太医草草帮断了腿的纳喇星德固定断肢,然后撒上药,包裹好,然后又开了药。
这一切举动,都叫人看着没什么问题。
但是纳喇星德却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一直都是昏迷着,偶尔会浑浑噩噩地吐出几句神志不清的话。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六天。
第七天的早晨,伺候纳喇星德的随从端药进去,却发现纳喇星德身体已经僵硬冰冷了。
纳喇星德。就这么死了。
死得那么容易,仿佛是一只蚂蚁,被子文和弘时略施小计,就死翘翘了。
而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宜萱询问了太医给纳喇星德开的药。很简单,但也着实无懈可击,太医给纳喇星德日日喝参汤吊命,伤口上涂的是三七粉,三七有活血、止血、镇痛之效,很对症。
一切叫人看上去,都是纳喇星德受伤太重,所以不治而死。
宜萱却隐隐觉得这位太医不简单。不过她也无心去深查,既然表面账目做得如此之好。尾巴处理得也那么干净,她也就放心了。
反正从现在起,她这个固伦公主,就是个寡、妇了。
这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汗阿玛已经下旨,将固伦额驸纳喇星德的棺柩由御前侍卫护送回京,而盛熙这个本该披麻戴孝也跟着回去的儿子,也被他的皇帝祖父以年幼为由,暂留木兰,待到木兰结束再回京。
纳喇星德死后,第一个登门的却是那个蒙古王子齐默特多尔济,因为纳喇星德之死,他被以“营救不力”为由,让雍正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也就是说,纳喇星德的命,只值一个郡王世子一年的俸禄价格。还真是吐血甩卖的价格啊!
齐默特多尔济拱手见礼,他满是愧色地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是意料之外!是奴才愧对大公主!”
宜萱摆手道:“此事与世子无关。”——这倒是大大的实话,子文和弘时动的手,连四爷爹大人都在里头插了一手,唯独这个蒙古王子真的很无辜,平白被人利用了一遭,丢了一年的俸禄。
齐默特多尔济却固执地道:“若不是我去挑战固伦额驸,他也不会出事!”——想到那日的事儿,也着实在齐默特多尔济意料之外,他又忍不住道:“其实当时的状况,只要紧紧抱住马脖子别松手,就不会有事了,可……”
他没把这些辩驳的话说完,又急忙低头道:“都怪奴才不好,害得公主如今……”——如今成了寡、妇了——这点才是他最愧疚的地方。
齐默特多尔济对那日满蒙宴饮上看到的那位笑靥如花的公主,着实是很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想皇帝请求赐婚!当时虽然闹了个大乌龙,但好感却不曾减少半分。虽然说他也瞧不起大公主那个弓马生疏的额驸,但毕竟固伦额驸是被他害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宜萱淡淡道:“无碍,反正我跟他,夫妻早已失和,从很多年前,我们就是各过个的了。所以,我不会因为他的死而伤心,理所当然也不会怪罪额驸。”
齐默特多尔济被宜萱的这番话给惊住了,仿佛这些话比在黄幄中听到这位公主已经嫁人多年,还有个九岁的儿子还有令他震惊,“大公主……和额驸……”
宜萱微微一笑,道:“要不然那日在黄幄中,缘何他没有和本宫一起列席?便是如此!”
齐默特多尔济有点傻愣,他回想着那日的情形,似乎也觉得的确如此。忽的,他脸上突然露出几分讷讷之色,“不管怎么说,是我害得公主成了未亡人。”
宜萱正想开口客气两句,让他别纠结这个,反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