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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母的性子,眼睛里又岂能揉得下沙子?!
宜萱摆摆手道:“罢了,这事儿不必再提了!”——谁心里头没个小算盘?只不过算计到自己儿子头上来,着实叫她心里不痛快。可如今他他拉氏也重罚了儿媳妇,宜萱也只当是给大嫂一个面子,不再计较下去了。
宜萱看着如今已经愈发成熟稳重的盛煦,便问:“你如今还在理藩院办差吗?”
盛煦笑着道:“多蒙三爷提携,今年刚刚做了员外郎。”
盛煦口中尊称的“三爷”,自然就是宜萱的弟弟弘时了。弘时行三,自然就是“三爷”了。就像当年的汗阿玛,是“四爷”,如今新一辈的皇子们也成了新一串的“爷”了。
理藩院的地位名义上和六部是齐平的。主官是尚书,下头有左右侍郎,再往下就是五品的员外郎。理藩院管理是蒙古诸藩以及西藏事务。需要的基本上都得会点外语的,盛煦去正合适。他读书不算一溜,但却精通满蒙藏汉四种语言。当初选择去理藩院,的确是个不错的前途。当初是从七品的笔贴士开始做起,如今也是堂堂的五品了。
宜萱点头道:“朝政的事儿,我不懂。你若有什么需求,便尽管去端王府就是了。”
盛煦面露喜色,他感激起身拱手揖礼地道:“多谢婶母!”
宜萱笑着道:“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盛煦这才坐回椅子上,忙问:“堂弟接下来,不知道要去哪个衙门办差?”
宜萱不由一愣,这个问题,她倒是没考虑过,便笑呵呵道:“你堂弟还小,再读几年书吧!”
盛煦听了,也不再多言,他这个堂弟真真是备受圣上青睐,打小便是皇子阿哥的待遇,和几位爷一起在宫里读书。
熙儿却有些不满意,“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宫里读书可都读得他烦闷死了!
宜萱立刻杵着脸,呵斥道:“不许胡闹!反正你屁股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儿就拾掇东西给我进宫读书去!!”——去西南战场上捞了一趟战功,倒是把他的性子给养野了!
她自然是容不得儿子耍小性子,第二天就给打包扔宫里,还继续让她四爷爹大人操心去!人是您老人给放出去的,放野了,就烦请您老人家给管束回来吧!
暖春时节渐渐过去,天也一日日热了起来。宜萱已经身在昌平鸣鹤园的宜芙水榭中,望着满湖盛开的千瓣莲,袅娜如旧,可惜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他。
子文当年送给她的一对鸳鸯,如旧已经子孙满湖,嬉戏欢乐。
玉簪摘了七八支半开的沉甸甸的千瓣莲,道:“明日是十五,公主照例都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不如摘些千瓣莲送去?莲有佛性,皇后娘娘是个礼佛之人,正是合宜呢。”
宜萱摘了手上的珐琅护甲,抚摸着这那含露的莲花,轻轻嗅着那沁人的莲香,轻轻点头道:“也好,叫底下人划船去湖心,挑着四心往上的千瓣莲,记得莲竿留得长些,倒时候养在大花斛里,是最好的了。”
一日一大早,圆明园镂月开云殿的黄地珐琅龙凤大花斛中便插满了袅袅婷婷的千瓣莲,宜萱亲手掬了一捧水,洒在花瓣上,盈盈水珠,平添了几分娇娆。
李佳氏轻声赞道:“开得真好!”
宜萱含笑道:“今年天暖和的早,花开得也格外娇艳。”
李佳氏端量这宜萱柔美的笑脸,心头一松,低声道:“你能想开。我就安心了。”
宜萱一怔,细一想才晓得。额娘说的是子文的事儿……虽然说她和子文的确是阴阳两隔,但却并非不能再见了。虽然没有他的日子很不习惯。但若说悲伤,自然早就散去了。
宜萱低头柔柔一笑,“有熙儿在女儿身边,自然好多了。”
李佳氏颔首:“其实你也不必急着让盛熙回宫读书,让他多陪你些日子也无妨。”
宜萱只道:“女儿时常可以进宫,自然也就时常可以看到熙儿。”
正说着话,宜萱估摸着时辰,该是各家皇子福晋进行宫给额娘请安的时辰了,偏在此时。汗阿玛派了苏培盛来,传唤她去九州清晏殿。
李佳氏笑容里满是宠溺之色:“熙儿如今真是长大了,好几次求你汗阿玛给他个差事。”
宜萱嘴角抽了抽,果然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不肯安安分分乖乖读书!!
九州清晏殿。
雍正穿着家常的织锦缎服,手里捻着一串翡翠佛珠,嘴里絮叨说:“盛熙有心长进,自然是好事。只不过他到底年纪太小了些,若停了功课,去哪个衙门办差。朕也怕他不稳重。可他三番五次哀求,朕思忖着,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雍正顿了顿,便道:“就让他补个御前侍卫的缺。朕再指他一个军机处行走的衔儿,每日读书半日,当差半日。你瞧着如何?”
汗阿玛说得如此具体,显然不是和她商量的。顶多只是只会她一声罢了,宜萱还能如何?只能笑着说:“汗阿玛的法子极好。”——汗阿玛给盛熙的职位。也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位置了,御前侍卫自设立以来,就是皇帝近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谁都懂得。所以关系不够过硬的,是当不了御前侍卫的。连不少宗室子弟都琢磨着谋个御前侍卫镀金呢!
宜萱回到额娘宫里的时候,各家皇子福晋都已经走了。
李佳氏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瞧着永璧那孩子白白胖胖,当真可人疼!”——永璧便是今年春,富察氏给弘昼生的嫡长子——如今连董鄂氏都忍不住赞富察氏有福气,一举得子,日后的日子也算是安稳不差了。
虚岁二十岁的弘昼,性情也刚刚成熟,在这个早熟的时代,也正适合为人父亲。一下子就有了嫡长子,弘昼也很开心,裕妃这个抱了孙子的,自是不必多说。
李佳氏又道:“董鄂氏的胎相如今也稳固下来了,但愿能生个嫡子就好了。”李佳氏叹了一声,这让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夭折的永珪。
宜萱忙安慰道:“庭兰身子康健,一定能给您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李佳氏不由展了笑颜,“方才董鄂氏还跟我说起鸾儿的事儿呢!”
宜萱心头一沉,她这个弟妹……果然是忍不住想走额娘的门路了,为人父母之心,她也不好抱怨什么,可让熙儿娶表妹为妻,宜萱怎能不抵触呢?
李佳氏笑着道:“虽然鸾儿还小,可熙儿都十四了!连晋儿如今房里都有了两个侍妾格格,熙儿的婚事也不能耽误呀!我瞅着,不如先定下婚事,过两年,便叫熙儿娶了鸾儿进门?”
宜萱急忙道:“额娘!!这个时候,暂时别提这个行吗?”
李佳氏有些不解:“怎么了?”
宜萱低头道:“熙儿他……他阿玛去了才半年呢。”——她说的自然是子文,这也是如今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借口了,父亲去世,儿子需守孝三年,这是个再硬实不过的理由了。虽然子文名义上只是熙儿的叔叔,但实际上,心里头都是门清儿的。
李佳氏一怔,自叹道:“倒是我忘了这茬了……”——想到之前女儿伤心欲绝的模样,李佳氏没有再说下去,生怕挑起了女儿的伤心事。
“这事儿过两年再说,左右鸾儿还小。”李佳氏如是说道。(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一、嫡子永瑜
盛熙的婚事总算被宜萱压了下去,她这个做额娘的,总算给儿子争取了两年单身时间。
倒是盛熙他外祖父大人,没过多久就给自己外孙赐了三等侍卫的职位,并特赐军机处行走。别看三等侍卫,瞧着挺低级的,那可是足足正五品的官儿!他堂哥盛煦在理藩院工作了那么多年,才混了个从五品而已!!盛熙这个小兔崽子才十四岁,就已经是正五品了!
而且御前侍卫,素来都是要从六品蓝翎侍卫做起,盛熙却直接就是三等侍卫了,起点生生比别人高了一级!对日后升迁无疑是大大有利。
宜萱倒也不担心儿子会被人使绊子,无他,盛熙的后台实在是太硬了!额娘是固伦公主,外祖父是皇帝、外祖母是皇后,连那几个年幼的皇子阿哥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得罪的起固伦公主姐姐儿子、嫡母皇后娘娘的外孙,更遑论旁人了!
何况盛熙也不是全然没有本事,弓马骑射起码是毫不逊色的,所以一日日下来,倒是和侍卫处的一些年纪相若的勋贵子弟侍卫打成了一片。
盛熙的日子过得叫宜萱这个娘都有些妒忌了,这小兔崽子每日去侍卫处点个卯就溜进后宫去了——可别想歪了,他只是溜去永寿宫蹭吃蹭喝,然后捎带些精致点心喝侍卫处的一些哥们儿分了吃而已。
侍卫自然是不得擅入后宫的,可盛熙基本上可以无视这条规矩,他去自己外祖母宫里。莫非还有人敢在他脑袋上扣上一顶“贿乱后宫”的大帽子吗?何况盛熙只去永寿宫,也不敢往别的宫乱钻呀!
然后是下午。和未分府的皇子阿哥一起读书,读到傍晚时分。便可以离宫回家碎觉了。
这就是他一整天的行程。
雍正八年秋天,已废诚亲王允祉殁了,这位宜萱的伯父,也着实年岁不小了,早年受了一通折腾,如今也着实是油尽灯枯了。
允祉死后,这一年冬天,端亲王府迎来了又一个嫡子。董鄂氏足月临盆了,生下一个七斤六两重的白胖小皇孙。这个孩子很健康。但是董鄂氏却产后大出血,虽然保住了性命,却缠缠绵绵病到了来年初春。
唉,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董鄂氏生产的时候,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宜萱不得而知,反正她现在都是病怏怏的,日日参汤离不得口,听太医说是伤了本源。需细细调养才是。至于何时能调养好,倒是没了下文。
身子不中用了,董鄂氏也不得不忍痛放下管家大权。
纳喇氏照顾自己娇弱的女儿尚且来不及,陆氏出身又卑微。王府的内务也只能交给了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和李佳氏一同管理。
董鄂氏生的这个孩子,是弘时的第五子,被汗阿玛亲自取名为永瑜。瑜——美玉也,虽不及当初的“珪”。也算是上好的字了。孩子很是白净,肤色随了母亲。姣净得像白面捏出来的似的,浑然是画里跑出来的童子。皇后李佳氏自是喜不自胜,隔三差五便吩咐抱进宫给她瞧。董鄂氏瞧在眼里,索性一咬牙,央了弘时,请求把永瑜寄养在李佳氏膝下。
按理说,李佳氏做婆婆的,想养个孙子,那是抬举。如今董鄂氏亲自开口,倒是上下和乐了。其实当初永珪出生的时候,李佳氏也喜欢得紧,多少便有养育的心思,但董鄂氏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李佳氏没开那个口。那几个庶出的孙子,李佳氏自然也不好收养了。
趁着雍正九年冰消雪融,天也见了暖和,择了晴好的日子,董鄂氏便差遣人把自己亲生的小儿子送进了永寿宫,陪着同去的,有四个乳母和两个保姆。
这些年,李佳氏的幼子弘晋、外孙盛熙都长大了,反倒是李佳氏年纪越大,自然越是喜欢襁褓中白白胖胖的小孩子。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宫里虽然也有小阿哥,可那到底不是李佳氏亲生的,就算再可爱,李佳氏也生不出疼爱的心思了,不过是身为皇后,不至于亏待了他们也就是了。
永瑜倒是个极为乖巧的孩子,就那么瞪着乌溜溜漆黑的眼珠子,满是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新鲜事物。已经有六七个月大的孩子,长了一头软趴趴茂盛的黑发,一双细细的眉毛是弯弯的柳叶形,更肖似董鄂氏几分,小鼻子倒是还没长挺,却小小地可爱,小嘴巴呜呜吐着泡泡,圆润得像苹果似的脸蛋红扑扑的,显得格外有精神。
李佳氏亲自捧着放温了的糖蒸酥酪,用小勺一口一口地为他,永瑜也一口一口吃着,格外配合。
待吃了半碗酥酪下去,永瑜住了嘴巴,打了个饱嗝,眼皮便沉沉垂了下来。
瞧着是要睡了,李佳氏忙吩咐旁边势力的保姆嬷嬷,把永瑜送进对面暖阁。
母女这才去了临窗的罗汉大床上对坐了,宫女捧了白玉奶茶给宜萱,宜萱捧在手里,倒是不急着入口。
李佳氏脱了花盆底,盘腿在九成新的明黄色绣二龙戏珠大条褥上,“董鄂氏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宜萱道:“女儿上回去看望,还是月前,左右还是那副缠绵病榻的样子。”——董鄂氏的产后大出血,宜萱也存了几分狐疑,毕竟董鄂氏都已经是第三回生孩子了,照理不至于如此。
李佳氏蹙了蹙眉,“以她的小心谨慎,既然之前能平平安安生下和鸾和永珪,如今……若说是招了旁人的算计,着实……”——李佳氏是知道董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