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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星回到宿舍的时候，刘子俊和李谷早就叫翻了，他们急问聂星打听到什么事情，聂星把连长和指导员的话一一告诉了他们。听到没有条件限制，每个人都可以报名时，这两个家伙差点发神经。
一年一度的招兵工作早已展开，这次招兵没有派5连的人去。过一个月新兵就要来报到，而老兵复员的工作已接近尾声，过几天复员的老兵就可以离开军营。
王海退伍的事情震惊了5连除房大伟和马振远外的每一个人，他们惊讶消息来的如此突然。王海是5连，也是153团一个非常优秀的班长，一个优秀的士官，他的士官等级已达到五级，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六级，以至退休，那可是一个很诱人的前程，可以领到一大笔退伍补助。
聂星同样震惊，上次是听王海说过要退伍，当时也以为他只是说说，因为后来再也没有听他提退伍的事情，以为会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退伍了。
3班宿舍寂静之极，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每个士兵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王海，他们脸上满是难过之情，王海已经解释了半天，见没有收到效果，也是无可奈何，说道：“我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兵了，我把我最宝贵的青春都献给了部队，军营可以说是我的第二个家庭，我也舍不得离开。但我年纪不小了，我想娶妻生子，我想闯荡一下社会，我还想旅游，我的这些想法应该不过分吧。”
没有人说话，这个时候，谁还会说出挽留的话来呢！
见气氛还是死气沉沉，王海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大家也别难过，我不就是退伍吗，又不是生离死别，而且退伍之后我会想你们的，我们还可以写信联系。不过，我离开之前还要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我才能安心地退伍！”
陈毅说道：“班长，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做到！”
“对，班长，你说吧，我们一定帮忙！”其他士兵也纷纷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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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异样
王海笑道：“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我只是想再去看看李家坡那位老人，看她过的怎么样。之前因为抗洪抢险和野外训练，亲民爱民活动没有去成，所以我想再去看看那位老人。”
聂星说道：“可以啊，我们一起去！”
王海说道：“我已经和连长说了，我说我们班明天去一趟李家坡，看望一下那位老人，他答应了，给了我们一天的假期。你们今天晚上做好准备吧，买一点东西，带一点钱。”
第二天一大早，3班全体士兵出发，向李家坡行进。他们一大早就赶到了李家坡，因为时间太早，他们不愿意打扰村民，也就没有去何大哥家，直接去了老人家里。
宗祠还是那座宗祠，还那么气派，那么辉煌。宗祠的门柱和大门的两旁贴上两幅鲜红的大对联，对联上的毛笔字铿锵有力，龙飞凤舞，残留着喜庆的余息。旁边的小门和过道上的墙壁上也贴了两幅对联，喜色一片。
门前的地上堆满了燃放过的鞭炮，红红的鞭炮碎片显示着不久前宗祠做过的一件喜事，那时候宗祠内人员满满，杯盏交错，热闹非凡。
士兵们看了后，心里也是喜色一片，许久没有回家的他们，看此情景不由都想起小时候村里面聚妻嫁女生子大寿时举办的热闹的宴席，那几乎是整个村的大喜事。
士兵们悄悄靠近老人的小屋，为了不打扰老人，王海先一个人去探试一下。他悄悄地走近小屋的门旁，把头伸进里面一看，里面的情景让他眉头一皱，左边的床铺上没有老人的身影。
王海有些吃惊，这个时候才七点钟，村民们大都还在睡眠阶段，最多也就是家里的妇人起来煮饭而已，老人也没必要这么早起床做事啊。他对着后面的士兵们甩了甩手，说道：“老人家不在！”
士兵们满脸疑惑，几个人一起走进小屋，果然发现老人家不在，床铺上的被子已经不存在，只剩下一堆稻草。瓷缸还在，上面仍然盖着一块木板，灶台仍然还是老样子，只是上面的烂锅沾满一层厚厚的烟油。
没有碗，没有筷子，这间小屋好像失去了人烟，许久没有动静了。
聂星疑惑道：“班长，莫非政府把老人接走了？”
王海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不然连被子和碗都没有呢！”
李谷反驳道：“那她的瓷缸怎么没有带走啊？”
陈毅笑道：“这个瓷缸带过去有什么用，既然政府把老人家接走，应该到了福利院，福利院还怕没水喝？班长，看来你写的那个报告起作用了，这下老人不用挨冻挨饿了，你大可放心了！”
王海笑了起来：“但愿如此，只要她过的快乐！”
有了这么好的结果，诸位士兵心情非常畅快，以后也不用老牵挂着老人。王海命令道：“就在此休息一会儿，呆会儿我们到何大哥家问个好，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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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罪孽
士兵们走出小屋，在外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聂星凝视着小屋外面墙壁下那一条半米高的小草，小草长得挺茂盛的，看得出来老人家被接走好几个月了。
王海从身上掏出压缩食品，扯开包装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大家饿了就吃点东西！”
只听吱吱咯咯几声金属的磨擦声，一个十多岁少年挑着两个铁桶走了过来，准备到宗祠旁边的那口井里打水。他非常惊讶地看着路边上正在吃东西的十个士兵，不知道这些士兵们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从这些士兵们的边上走过，但很显然他打水的渴望超过了他对士兵们的恐惧，低着头匆匆地走了过去，桶里面的一个水勺被桶壁碰的啪啪作响。
王海吃完了早餐，擦了擦嘴巴，然后对着正在打水的少年叫道：“小弟弟，你知道这个小屋里面的老人家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政府接走了！”
少年愣了一下，抬头望着王海，惊讶地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王海笑道：“对，你知道小屋里的老人哪里去了，是不是被政府接走了？”
少年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是十婆吧，她早就死了，政府哪会管这事，他们要是管这事，十婆家的房子也不会这么烂，她也不会没有饭吃。”
少年的话如同雷霆炸响一般在众士兵头上炸了一下，惊的他们说不出话来。
王海急忙问道：“十婆怎么会死呢，她不是有米吗？”
少年一心打着水，半天才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十婆死的时候我正在上学，后来我回家听我妈说，十婆是被饿死的。”
少年的说法让大家困惑不已，上次走的时候送给老人家一百斤大米，以老人的食量少说可以吃上半年。而且后来又给了她二千九百块钱，这足可以让她吃上一年，而且还可以吃的比较好，根本就没理由饿死。
少年打满水后，匆匆地走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王海的心情非常沉重，什么话都没有说，拔腿就走。陈毅连忙问道：“班长，你到哪里去？”王海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去何大哥家！”陈毅连忙站起来，对士兵们说道：“走，我们跟上去。”
何大哥正在吃稀饭，王海他们的到来让他十分惊讶，一阵寒暄过后，把他们邀请到了屋里，并叫妻子拿碗筷出来，再炒一盘酸菜。王海连忙拒绝，说已经吃了早餐，此次前来有一件事想问个明白。
“你们说吧！”何大哥十分豪爽。
王海问道：“何大哥，宗祠旁边那位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何大哥一脸苦笑：“其实你们一来我就知道你们是为的什么事而来，唉，这事真是造孽，你们应该还记得上次给老人家送了一袋米吧，几天后就被人给偷走了。”
“什么？”士兵们大吃一惊。王海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第151章 缺德
何大哥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哪个遭了天灾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那袋米被偷走后，十婆就挨家挨户说她的米被偷了。当时我们听了后，心里都十分气愤，组织人员挨家挨户地搜查。后来十婆说她的钱也被偷了，说有几千块钱，这一下问题可大了，我就报了警。民警过来后，仔细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们哪知道事情的经过啊，十婆也不知道，晚上她屋里黑咕隆咚的，而且她又在睡觉，小偷来了她能知道吗？民警查了半天，没查出什么结果。至于说老人有几千块钱，民警根本不信，一个穷的吃潲水饭，家中债台高筑，小屋都倒了一面墙的老人怎么会有几千块钱呢？所以查了半天，就不了了之了。”
士兵们听了气愤难忍，为小偷的丧尽天良，为民警的自以为是，不作为。王海忍住怒火道：“何大哥，老人是有几千块钱，那次我们走的时候，几个人凑了两千九百块钱送给了老人！”
“是吗？”何大哥惊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筷子，很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当时十婆说她丢了几千块钱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几千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我一年的收入才三四千呢。当时我想你们可能送了她一点钱，但充其量也就一两百块钱！”
“唉，都怪我大意！”何大哥痛心疾首，“当时我要是知道你们送了她那么多钱，我晚上怎么也会抽空到她小屋周围转转，这样也不至于让十婆的钱被偷！”
何大嫂在旁边插话道：“我怀疑就是我们李家坡的人干的，你们那天送钱给老人的情景应该被人发现了，不然谁知道十婆会有这么多钱！”
何大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他又说道：“几千块钱，几十张票子叠在一起，厚度不薄啊，也有可能是十婆没有藏好，被人发现，所以晚上才有小偷闯入她的小屋。唉，这个小偷也真够缺德，钱偷了也就偷了，竟然把米也偷走。”
士兵们恨不得把那小偷抓住狠狠暴打一顿，然后一起来个点射，把他打成一个马蜂窝，然后喂狗。聂星气愤地说道：“班长，我们再到小屋去看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说不定还可以把小偷找出来。”
王海苦笑：“不必了，过了这么久，就算有点线索也被毁了。”
何大哥接着说道：“自从米和钱被偷后，十婆的整个人都垮了，两天不吃不喝，任我怎么劝她，她就是不吃饭，人憔悴的非常厉害。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活不长了，果然，当天晚上，她就离开了人世。唉，她女儿不在这里，我也就自作主张，简单地为她操办了一下丧事。邻里的几个老人家一合计，把十婆葬在了她屋后的那座山上。”
士兵们沉默不已，心里一阵悲伤，没想到他们那次前脚一走，后面就发生了这件事情。王海喃喃地说道：“何大哥，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十婆的坟墓，我们想给她点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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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安息
何大哥放下碗筷，起身从屋里拿出两把锄头，说道：“走吧，过了几个月，十婆的坟上应该长了不少杂草，拿两把锄头过去修一下。”
临上山时，王海吩咐陈毅带李谷到小店里面买一些香火。
爬了一阵山坡后，终于看到了十婆的坟墓，一个很小很寒酸的坟墓，没有石碑，只有一块长木做成的木碑。坟墓上果然长满了杂草，几乎有一米高。小草长的如此繁盛，生命力如此顽强，而十婆的脆弱的生命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是众人拔草的拔草，锄草的锄草，没一会儿就把坟墓上的草除尽，坟墓也就焕然一新。这是大家第一次这么正视地认真地注视着一座坟墓，原来一个人死后，就要埋葬在这样的土地里。
山村里面的环境太过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酸，十婆的坟墓如同一个悲伤的源头，压的人心里沉重不已。这世间的人无论好坏，无论富贵，最终得到的也就是一座坟墓。
陈毅和李谷已经把买的香火拿了上来，何大哥把香火点燃后，士兵们一一在坟前行礼祭拜。燃尽的香纸被风轻轻一飘，飞向了空中，打着转，然后散尽。
士兵们仿佛又看到了老人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老脸，以及那双充满疑惑，满是忧郁的眼睛。她好像又拄着拐杖站在屋前，对着士兵们微笑，招手，然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安息吧，老人家，你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世界，天堂才是你归身的场所，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疾病，不用悲伤，不用忧郁，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