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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那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十二头猪被拖出了栅栏,如今已经是五花大绑的被架在专门杀猪的‘案板’上,哼唧着等待最后的命运。
杀猪或许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要是被弄成了‘仪式’,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分外诡异。
就如现在,在十二头猪的前方,竟然摆着一个祭坛,在祭坛的前面,有三只很高的高香已经被点燃。
香烛都不是正常的,我所看见过的颜色,而是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红色,就如同这山顶泥土的颜色一般,就像被风干凝固了的血!
在祭坛上我确定是供着一个通体黑色的塑像,但要在这个距离清楚的看见这个塑像具体是什么,那是神仙才能办到的事情。
此刻,在祭坛的前面,站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在通明的灯光之下,能够看见他花白的头发,他捧着一个如同盆子那么大的碗,我只能理解为碗,因为就是完整的碗型,在祭坛之前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什么。
我相信那个祭祀的声音是应该很大的,否则不会跟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听见模糊不清的声音。
可惜这里的山风实在太大,就连这样的声音都被吹的破碎,我是在听不清楚这祭言中的半点片断。
我和正川哥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傻子,或许都可以知道,这个村子的不正常到此刻几乎可以‘尘埃落定’了,因为半夜杀猪尚可以找到一个理由去解释,杀那么多猪也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在杀猪前,几乎涌进了全村的男女老人,外加进行这么一个郑重的‘祭祀’,绝对不是普通村子可以干出来的事情。
我也不再提下山的事情了,虽然有俗语说‘好奇害死猫’,连九条命的猫都可以害死,可见好奇是一件多么要不得的事情。但这好像也是一种人类的天性,如果不好奇,又怎么有不断前进探索的脚步?我也是人,我也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在这个祭祀的时间并不长,一切都像是一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事情,所以在院中的人做每一个程序的时候都那么的‘井然有序’。
包括,一个人的祭言,所有人共同的祭言,跪拜的时机,共同跪拜的时机。。。。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我怀疑什么人站在什么位置,这些人也熟悉无比了吧?
否则,这么杂乱的一个村的人,为什么会在祭祀的时候,就这样无声的站成了一个方阵,没有半点儿的凌乱呢?
集体的跪拜以后,这场祭祀就算完毕了!
那个捧着如同盆子一般大碗的老人把那个大碗放在了第一头猪的下方,就后退了几步站定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健壮的男人站出来,大吼了一声:“杀!”
然后就站出来了十一个同样健壮的男人,几乎是同时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屠刀,然后动作几乎分秒不差的捅进了被绑好的猪的脖子!
‘噗’我仿佛能听见鲜血喷溅的声音,在拔刀的那一刻,这几乎是最野蛮的杀猪方式,没有任何的处理,就是这样任由拔刀的时刻,鲜血飞溅而出。
这些男人后退了一步,但是仍然有鲜血飞溅到他们的身上,可是他们好像很麻木,就是这样麻木的站着,麻木的看着!
没有清水的清洗,也没有接住鲜血的盆子。。。好像只有这种最原始的鲜血飞溅,才能去体会出这种杀戮的残酷。
尽管只是杀猪而已,我的内心也紧缩成了一团。。。好像在这一刻,连猪的嘶吼都听不见了!
“好像是在刻意的聚拢一些煞气!这样被杀,就算是动物,就算是猪。。。也是。。。”正川哥舔了一下嘴唇,在此刻还能冷静去分析一件事情,也是很强大的心理了。
我不行,有点儿想闭上眼睛。。。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猪血放的差不多了,整个院子都几乎血流成河的时候,第一个喊杀的男人站了出来。。。我没有杀过猪,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猪是否还活着,我只是看到这个男人拿出了更大的一把屠刀,忽然吼叫了一声,然后屠刀毫不留情的抛开了猪肚子。。。接着那只大手就这样伸进了或许还是炙热的猪的腹腔!
接着,我看见他一拉扯,然后伴随着他的又一声吼叫,一颗完整的猪心就被他扯出了猪的腹腔,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被扔到了那个盆子一般的大碗之中。。。
那个老人无言的站出来,捧着碗,又继续走到了下一头猪的面前,第二个人男人站了出来。。。
依旧是重复第一个男人的动作,看的我心头一紧。。。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难道也是如正川哥所说的,在聚拢一丝所谓的煞气吗?
在这个时候,正川哥的手无意识的收拢在了地上,紧紧的抓着地上的一团泥土,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冷静,他说到:“其实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如果是非正常死亡,是被杀的。。。那一刻的怨气都是最重的,如果被杀的方式特别残忍,那么怨气之中就会产生一丝煞气。”
我听天书一般的听着正川哥在分析,而眼下的那一幕,还在不停的重复。。。我已经不想再看!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只好问了一句:“那要煞气有什么用?”
“用处?那可就多了。。。煞气可以破除一切的气场,而且如果煞气是被用特殊的方式献祭出去的,被吸收了。。。或许是有这样的方式,我只是听师父模糊的提起过一次。总之,结果就是,如果一个灵体煞气加身,那是非常厉害的。但我需要理一下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正川哥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的心中却莫名的出现一个想法,几乎是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破除任何的气场?难道有些家伙要破除镇压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中冰冷,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就一下子沸腾了我的整个灵魂。
正川哥一下子转头看着我,又一次出现了刚才我在说那石碑是活的时候那种表情。。。而我也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非常陌生!
但在这时,整个山体忽然震动了一下,至少我感觉到是非常明显的震动——就好像一个死寂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第九十三章 仪式
这种震动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根本不是石碑上传来的那种震动可以比拟的!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整座山的律动,就像是要冲出这片大地!
我一下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在下一刻,我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从地上翻身跳了起来,悬崖的边缘,凛冽的山风,让我的身体站立不稳,差点儿从这山上翻了下去。
是正川哥一把抓住了我,他有些愤怒,冲着我低吼到:“老三,这是在山顶边儿上,你忽然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被正川哥扯了回来,踉跄前行了两步,却是猛然的回头,拉着正川哥就朝着那边的山下走去,我说到:“这一次它是真的活过来了,下山,我们下山。。。”
我是用力如此之大,正川哥都被我扯动了两步,但他却又一把拉住了我,对我说到:“不管什么活过来了,咱们现在下山也来不及了。如果真有危险,也是要当我个明白鬼,你看那边。。。”
我一转头,看见的正是灯火通明的‘养猪场’,此刻那个装着十二颗猪心的大瓷碗被放在了院子的中间,全村的人竟然一个个的走到了那个瓷碗面前,一个个亮出了刀子!
我的呼吸暂停了一刻,仿佛在模糊之中看到了一个古老仪式,却是怎么也看不分明!
我好像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目的是什么?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不知道。。。我活了十几年,就从来没有这样恍惚的一刻。。。
等着下一刻,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竟然看见第一个村民已经用刀子朝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一下。。。鲜红的血从上空处的手腕滴落到了碗中。
那个村民却是麻木的站着,隔的太远,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看着他放了一定的血之后。。。就这样捂着手腕退开了,从另外一边,走来一个村民,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草的东西在他手腕上,动作熟练无比的包扎起来。
接着,就是下一个村民。。。
“老三!”正川哥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说它要活过来了,但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川哥,说到:“这不是你信不信我的问题,而是。。。而是。。。那么明显的,整座山都在震动,难道你感觉不到?”
“山,震动了?”正川哥一脸的诧异。
“就是震动了一下,和石碑上的震动如出一辙,只是强烈了那么多?你又感觉不到?”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渴的感觉,这种事情为何只有我能感觉到?正川哥不是一向灵觉出色吗?
正川哥用一种我从来未见过的陌生眼神看着我,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师弟,而是另外一个人,他在努力适应一般。
但终究,还是恢复为了师兄弟之间的那种亲密,下一刻却是苦笑着摇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正川哥是真的感觉不到?!
我有一种气馁外加气愤的感觉,这是老天爷在玩儿我吗?几乎是如同赌气一般的说到:“既然如此,你还相信我做什么?”
正川哥的双手搭在我肩膀,很郑重的说到:“也许在很久以后,你会以为是别的原因。但现在,我只想说,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我师弟。。。那么,你说一句,我就会信任到底的。整个山门,除了师父,就是我和你了。。。对于你来说也许还有亲人,朋友!但对于我来说,你,师父几乎就是我大半的。。大半的人生。”
我很讨厌这种抒情,因为我很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面对这种抒情,我自己就会先起一身鸡皮疙瘩,我不是不感动,而是不懂怎么去回应。
说话间,正川哥转过了头,又轻轻的拍了一下我肩膀,说到:“老三,注定我很多地方是不如你的!但,我也是期望你给我同样的信任,我说我相信你的说法,它要活过来了,但绝对不是现在。”
“嗯?”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想要再走了,我没说过多的话,但在行动之间,已经把信任完全的给了正川哥,尽管这个地方一再的让我不安。
正川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我的态度,眼中流露出感动,说到:“我在这里是有危险的感觉,那是因为这里藏着危险。但我感觉不到危险会在现在爆发!所以,我在今天晚上必须弄懂这个村子的秘密,看他们要做什么。。。这就是原因,只是凭着灵觉。”
“正川哥,你没有不如我。”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轻轻反驳了这么一句话。
在我的心中,正川哥近乎完美,好看的样子,惹人喜欢的性格,灵巧的手艺(做什么,包括做饭都能做很好),出众的天分(师父都肯定的灵觉),又有刻苦的耐性。。。就连在望仙村儿读个书,也是出类拔萃的出色。。。相比之下,我就是一个只知道抓紧一切时间疯玩的,没心没肺的家伙,哪里能和正川哥比。
他竟然说他比如我。。。这一点儿我不承认,在我心中本能的也想维护自己的师父和师兄。
正川哥听了我这话,只是轻轻一笑,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紧了紧,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傻小子,以后你就知道了。”就不再言语!
而我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总感觉正川哥在这一刻和我有了一点点距离,他是意识到了什么吗?我不懂,总觉得山风的冷,比不过我心中的那一点冰冷。
我想表达表白自己的态度,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靠正川哥近了一点儿:“正川哥,总之你是我师兄,也是我哥,我不会变的。”
“傻小子,谁又会变来着?”说完,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山下,轻声说了一句:“可能也是我,太急于证明自己了。”
证明自己也许也没有什么不对吧?我这样想着,却是顺着正川哥的目光看着山下,此刻,这个村子的人还在对自己放血。。。整个过程就如同一开始那样井然有序,可是又诡异的默然无声。
仿佛不是在给自己放血,而是一群犯人,在默默的排队领过自己的一份吃食而已,在麻木中竟然还透着深厚的,穿不透的绝望感。
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是也跟着看麻木了,那就不能想。。。一想,那情景是有一些恐怖的。
整个村子的成年人也就是一百多人,每个人放的血不算多,但这么多人轮下来以后,连那个负责包扎的人也没有错过。。。那个大瓷碗终于被盛满了。
我站的远,也看不仔细,只是在灯光下能看见血淋淋的一碗。
我也不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