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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玉家的一溜马棚建得非常宽敞,里面能盛放百十来匹马。每个马棚外面的屋檐上,都悬挂着一盏汽油灯。
这个汽油灯是李紫玉画出的图纸,让王铁锤在雷家的制造车间给打制出来的。
汽油灯上部为灯顶,下部为灯座,内装煤油,中间是纱罩。灯座上有打气管子,打进空气,把煤油从一组小孔中压出,喷成雾状小滴,化为蒸汽,跟空气均匀混合后燃烧,使纱罩发出炙热光亮。
自从有了汽油灯,家里各个地方夜里都挂上了它,就连东、西、南、北四个碉堡里面也都各有两只。再也不用发愁夜里在家里出行,也不用动不动就点燃火把。
步九买来的这十二匹马和家里原来的两匹马在中间的两个马棚里,借着汽油灯的光亮,李紫玉发现这十二匹马各个都是良驹。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也难怪步九等不及明天就让她来看看。
李紫玉和步九看完了马,刚想转身往回走。回旧宅里去,却听见一阵敲门声从大门口传来。
李紫玉和步九对望一眼,步九拎着一只汽油灯走在前面。李紫玉跟在后面,向门口走去。
他们也估计不出来人是谁,不过,步十没有发出声音,估计是友非敌。
步九走到大门前把大门打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王铁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大侄女。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搅你,实在是有急事不得不来。”
李紫玉借着汽油灯的光亮,发现王铁锤拉着一辆大架子马车。马车左右跟着六个手执刀剑的劲装大汉。
“王叔,先进来再说。”李紫玉知道一定是第三批手雷制作出来了,急忙叫他们进来。
往常都是李紫玉派步九去取,取手雷的地点每次都不一样。都是雷家派人用暗语在钱家学馆附近告诉步九。因为马车是带蓬的。放在车里面并没有被谁发现过。
今天王铁锤夜里亲自上门,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王铁锤赶着马车走进了院子,六名大汉也跟了进来。
一行人也没再说话,沿着西面的青石板路向北走去。当走到靠西边新建的一个小院子时,李紫玉开了木门,马车径直驶进了院子。
“王叔,咱们屋里说话。”说着,李紫玉示意王铁锤进屋。自己和步九跟在了后面。
六名大汉没有进屋,留在了院子里。
七座院子每个屋子里李紫玉都打制了衣柜、书桌、饭桌和配套的十把椅子。一次到了位。所以,屋内什么都是齐全的。
李紫玉请王铁锤坐下后,问道:“王叔,这么晚过来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王铁锤沉着脸说:“雷家得到确切消息,边境就要开战了。他让你多加小心,如果在远处有投靠的亲属、朋友,就赶紧带着家人撤离这个地方。你这个院子虽然也很坚固,但万一辽军真的攻进来,还是扛不住辽军的兵马。
另外,除了手雷,这次我还带来两千只弓箭和五百个弓弩,都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制作的可以连发的弓弩。”
李紫玉一听,大喜过望,这批弓箭、弓弩来得真是太及时了,真的是雪中送炭啊!连忙感谢道:“王叔,谢谢您!也谢谢雷叔这么惦记我。”
王铁锤交代完毕,也没耽搁,急忙带着人返回去了。
李紫玉送走了王铁锤一行人,也没对步九解释什么就想回旧宅。
因为步九除了不知道火药的配方,其它他都参与了,估计手雷的所有情况任逍航都一清二楚。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她怕再不回去姑姑、弟妹们会着急。
没想到她刚走到山坡下,大门又被拍响了。看起来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刚刚走上登城马道的步九,只好又返回下面,沉声问了一句“谁?”
“是我!”柴斌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村子里因为李紫玉家频繁的动静传出了几声犬吠,打破了山村的平静。因为这个时间村民们大都还没睡,所以,犬吠声并没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步九打开大门,柴斌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进来十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看样子分量就不轻。
柴斌不用李紫玉吩咐,就带着马车队拐入了西面向北的青石板路,径直向新盖的最后那排泥草房小院驶去。
李紫玉跟在了车队后面,步九把大门关好后,也跟了上来。
最后车队停在了那排泥草房跟前,车夫们谁也没说话,训练有素的等待着李紫玉过来开门。
这十个小院,李紫玉就是按照库房修建的。
别看都是泥草房,防水措施做的却是相当好,最少能挺十几年。三间宽敞的屋子里,地面上隔空架起了厚厚的木板,下面用青砖垫底,既结实又防潮。
屋子里已经点燃了汽油灯,照亮了屋内的各个角落。
柴斌也不说话,带头往屋里搬运麻袋,一个一个的摞在了一起。车夫们也不等吩咐跟着搬运,不一会儿就把十车麻袋搬运完毕。
这十车麻袋占用了整整三间屋子,有的屋子麻袋几乎都摞到了屋顶。
车夫们有秩序的退出屋子,站到了马车前,等待下一步指令。
步九卸完车,一会儿也没停留的返回门口的碉堡里去了。
柴斌走到院子里,对李紫玉说:“小小姐,里面都是稻壳和麦子,也有二十几口袋黄豆,留着你吃也好喂牲口也好,都行。我没有买米买面,怕太多了时间长了搁不住生虫子,就都买的稻壳和麦子。
我那里还有两千斤粮食和一些棉花布匹,我现在趁夜里再运一回,争取把粮食都鼓捣过来。
另外,我把在镇上的买卖这几天都转移到了张口镇,那里主要有两间绸缎铺、两间杂货铺、一间酒楼和一间古玩店。在张口镇的东南,我还买了一千亩地。
在乾安县衙所在地昌东镇,我开了两间酒楼、三间绸缎铺、一间杂货铺和一间客栈。在昌东镇东南和西南,各买了两个两千亩的大庄子。
还有就是,山疙瘩村东的那几口砖窑,我已经关了。我家的宅子我也打算放弃了,我和秋月打算带着他们十个暂时住在这里。
这是所有的房契和地契,也是目前我手里的所有财产,小小姐,我现在都交给你,你待会儿核对一下看数目是否能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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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山雨欲来(四)
柴斌说完,递过来一摞纸张,李紫玉知道那是房契和地契。
李紫玉没有接,而是看着柴斌说:“柴叔,这些东西我不能要!这些东西都是你们这十几年来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这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你也许会说这些是我们应得的,因为这是我外祖父和舅舅让你给我们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我都不能要。因为我们毕竟不姓范,这些财产都是范家的东西,理应归还范家。”
柴斌见李紫玉异常坚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高举房契、地契语带哀求:“小小姐,求您接过去吧。这些东西都是老爷、少爷为小小姐、小小少爷置办的,奴才怎么敢擅自做主收回来?你就当可怜可怜奴才,要不然奴才无法交代呀!”
柴斌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一开始就把财产都交给小小姐。
从找到小小姐、小小少爷她们后,他就把消息送回了京城。老爷命令他待在他们身边,不仅要保护她们的安全,还要把这些年所有的财产悉数都交给她们。
他一开始因为小小姐她们所处的环境不是很安全,所以,想就暂时替她们保管一段时间。
又因为李紫玉异常固执,执意把建房的材料钱算给他,他寻思反正早晚自己手里的东西都是李紫玉她们的,就暂时随了李紫玉的心意,收下了材料钱。
因为当时确实要急着搬迁铺子。需要的资金缺口很大,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可能也给李紫玉造成了错觉。认为自己手里的财产就是范家的。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这还得了?万一老爷、少爷知道是自己误导了李紫玉,那还不揭了自己一层皮?
再说,自己和秋月在这十几年共生育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先后都送去了范府,交给了老夫人抚养。
自己一家四口的卖身契都在范家,他怎么敢违背范家家主的意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李紫玉见柴斌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不禁有些犹豫。
她知道凡是大家族都有一套管理奴才的体制,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效忠自己。
自己若是执意不要,恐怕外祖父会以为柴斌夫妇有了二心。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也罢,既然外祖父费尽心思想要照顾她们,那她也不能太不近人情,拒了他们的舐犊之情。
李紫玉想到这儿。就把柴斌手里的房契、地契接了过来。并走过去,把柴斌搀了起来。说:“好啦柴叔,您先起来,我要就是了。”
柴斌就势站了起来,脸上是得偿所愿的轻松表情,爽快的说:“小小姐,那我就告辞了。子夜以前我一定把东西都送过来,您就不用等我们了。把东面院子的钥匙给我留下就行了。等明天我再把钥匙交还给您。”
李紫玉让他一口一个小小姐,一口一个您叫的汗毛都起来了。急忙说:“还是照原来的称呼吧,千万别这么叫了,我还真是不习惯。”
柴斌却正色道:“小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规矩,不习惯怎么行?不过,在人前我一定记住,不这么称呼就行了,人后的称呼该怎样就怎样。”
李紫玉知道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没再说什么。
柴斌拿过李紫玉给他的第二座小泥草房子的钥匙,带着马车队告别了李紫玉,就返回去了。
李紫玉锁好第一座院子,回到了旧宅子。
欧阳萝、小欧、小山他们都还没吃饭,都在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一见她进来,欧阳萝就担心得问:“玉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晚?”
李紫玉说:“也没什么,就是王铁锤王叔来了一趟,柴斌叔带着人也带着人送了回东西,就是我让他买的粮食之类的。放心,没事儿,刚才已经都回去了。”
大家在堂屋的饭桌上简单吃了饭,就各自安歇了。
出去了两天,种了两天地,大家因为不习惯骤然劳累,都累惨了,所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都躺下睡了。
李紫玉在睡前,找出了不少被褥,把柴斌他们有可能住在这里的事告诉了姑姑。
于是,李紫玉和姑姑一起,把紧挨着新宅子的西面的院子正房和东西厢房的炕上都铺上了被褥,做到有备无患。
这几天李紫玉忙乎着种地,欧阳萝和小欧就抓空把所有的窗户都钉上了明纸,炕上也都铺上了草苫子。如果入住,直接铺上被褥就可以。
现在的气温已经暖和多了,根本用不着烧炕,有草苫子再铺上褥子一点也不会冷。
李紫玉让姑姑自去休息,她待在这个新宅子里等候着柴斌他们。
欧阳萝知道这个侄女身上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没执意留下陪她,就去休息了。
姑姑离去后,李紫玉并没有在新宅子里多呆,她提溜着一盏汽油灯沿着青石板路巡视着院子的各处地方。
现在,家里的宅子实在是够大了,连老宅和新砌的院墙圈起来的地方足有二三十多亩地,小河的水面就有十亩。
可是,家里除了步九、步十,没有得用能够放心的人手。一会儿柴斌他们回来,看是不是留下几人,最起码柴斌的人是可靠的。
夜色中,李紫玉站在旧宅的门口,这里的地势相对高一些。南边荒地、东西两面院墙和小河的四个凉亭,因为有汽油灯的照射,所有情况可以尽收眼底。
北面也是,李紫玉都在边边角角挂上了汽油灯,就是想在夜里大家都睡觉时也没有黑暗的死角。
如果真有武功高强的贼人翻越了高墙,也会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被值夜的步九、步十发现,给大家提个醒。
为此,她让王铁锤打造了一百多盏汽油灯,又置备了两口大缸煤油,放在了最东面的泥草房里。
李紫玉走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情况,就来到了大门口,等候着柴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