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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陈家的小厮来传话,他刚才就已经知道这边船上的主人家是海商陈家的姻亲。
泉州陈家和楼云的关系,他们是泉州本地人当然很清楚。
至于他赵德明,他之所以同意了姐姐出的主意,主动到这陌生外蕃商人船上来求助。
这完全是因为,这些日子他们在明州蕃坊里打听到的京城消息。
因为明州城没有宗室,又因为楼大小姐在临安城已经帮过两个哥哥身边的老家人安顿,父亲哪里还愿意打扰明州楼府?
他带着一家人在城外的蕃坊租了便宜屋子住,写了信去临安城向宗室们打探消息。如此才好决定进临安时,到底应该如何行止才妥当。
而京城里的老家人,除了住在大理寺衙附近照顾牢里的两个哥哥,不时也能传回来一些消息。
父亲还在明州里的时候,就知道京城里出了大事。
第一件,是宋金边境在楚州地界有了交战。
第二件,就是这位季坊主了。
他们自家住在城外蕃坊里,当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时常有京城里的大商人差了管事过来,拜访季氏货栈。
毕竟,他们租住的就是季氏货栈的屋子。
还是这位马脸长相的劳四娘子,便宜了租给他们家的。
所以他们都知道,季家两姐弟的官位都是楼云保举的。
而且。更要紧的是,刚才外面那泉州口音的陈家小厮一说话,三姐赵德媛就突然揭了窗帘看了外面的情形。还让船娘去打听了隔壁船上的主人家是谁。
得到了确实消息后,三姐脸色惨白地告诉他:
季坊主已经知道她躲在这船上装病退亲了。
只怕从一开始,季氏货栈租屋子给他们家,都是早有安排,说不定就是楼云的指使安排。
而现在季坊主的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为楼云抓到他们两姐弟,带到京城去。
否则。岂能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所以,为了全家好,他赵德明也壮着胆心。支持了三姐的决定。
事情已经败露,现在除了他们姐弟主动向季坊主求情,向楼大人求情,他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难道等楼大人把三姐推到了父亲面前。再让父亲羞愧欲死吗?
身为儿女。岂能如此?
三姐就算是埋怨父亲不应该去退亲,她也绝不愿意就如此羞耻地嫁给楼大人。
劳四娘沉默站在榻后,一言不发。
季青辰当然也早有意料。
她一到明州城就遇上了顺昌县主,劳四娘又一力劝说她用顺昌县主来结好楼云,所以她就能猜到,这些都是劳四娘的安排。
只是她也没料到顺昌县主会主动找上她。
“常言道子不言父过。我本不应该说父亲做得不对。但这些话我已经当着父亲的面劝谏了。我也能向季坊主再说一遍。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楼大人不论是为什么要退亲。我也是无话可说的。但父亲要去出头退亲,却是不应该的。”
季青辰自然只是听着。并不会当真。
楼云势大,顺昌县主家落泊。楼云要退亲她们家就算是不愤又能说什么?
她自问,要是她和王世强的婚约是正儿八经地订下了来,他要是敢悔婚,可绝不会像是口头婚约这样轻易过去了。
更何况是大宋女子?
顺昌县主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而她季青辰却未必有这必要,为顺昌县主出头去和楼云递消息。
赵德媛和楼云之间,并不是一门婚姻的两姓家事,而是政争的漩涡。
她刚回大宋,还不知道水深水浅,她才不要冒风险被淹死。
“……县主何必担心,以我看,楼大人不至于见怪令尊大人的。”
她正色说着,自问是义正辞严,绝不会让赵德媛察觉她是在敷衍推托,
“论理,既然订了亲,本就是要患难相扶,才是两姓结亲的正理。就算是令兄如今出了差错犯了案子,但他并没有谋害楼大人,更没有和楼家过不去。而楼大人当初也是知道令兄的为人,仍是向县主家求了亲。如今再要来退亲,无论说什么都是楼大人理亏——”
赵德媛上了船之后,就一直意外不断。
一则是这季坊主。她的说话、打扮和举止虽然比平常宋女大方一些,但看起来就完全是一名宋女的模样,她和泉州城蕃坊里的外商并点不像。
二则,她上船后,季坊主客气有礼,却也并不热情,似乎并不是故意盯着她们姐弟。
现在听她说起楼云这桩婚事,立场公允倒还是小事,她赵德媛并不会马上相信。
但这们季坊主说起这宋人的家事家理,却居然也叫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宗女听不出什么差错。
难怪明州城里都传说,这季坊主对大宋十分倾慕,又熟读史册,所以才有眼光押在了那段内河工程上。
就算是四明王家悔了婚,她也没有废罢此事。
她此时不由就想起了,京城里老家人写信过来,说过楼府的楼大小姐楼鸾佩。
因为楼大小姐在京城的照顾。安排老家人们住在了临安城西大理寺衙附近的屋子里,一切妥当。老家人还能给两个哥哥送饭送衣,让他们少受些罪。
王纲首夫人楼大小姐是如此**,所以她听说了季坊主和王纲首的往事后,她本是万万没料到这位季坊主也是叫人不能生厌的。(未完待续。。)
124 顺之则昌
“人无信不立。”
季青辰竭力摆出一副我是商人,但我也是有内涵、有追求、有境界的好国民神情,跳出来为当朝官员代言,她表示楼大人要不要退亲她不清楚,但顺昌县主完全不需要担心父亲赵秉林得罪他,
“我们做生意是讲究这个字的。更何况是楼大人这样的三榜进士,升朝贵官?所以县主还请安心,想来楼大人并不会怪罪令尊。”
赵德媛听到这里,毕竟还是忍住了泪。
反倒是年纪小的赵德明信以为真,禁不住落泪哽咽了起来,道:
“坊主说得没错……”
又劝赵德媛,
“三姐,父亲虽然说楼大人有退亲的意思。但这话也只是明州楼府里的老管事嘴头上捎来的。父亲也觉得是楼大人做了大理寺丞,主审哥哥们的案子,所以要避嫌。”
季青辰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劝他们回家坐等京城里的消息。又拐着弯说起楼云确实授了季家的官,但那是看在韩参政府的份上。
她季青辰和楼云不太熟。
不管赵家人信不信,她是如此暗示的。
然而赵德媛可不是赵小弟,她站了起来,低头施礼道:
“我姐弟把这些家事强说到坊主面前来,确实是失了讲究,没有了脸面。坊主不相信我也是应该。”
她当然只能连忙拦住。又郑重还礼。
县主的品级相当于一县之封君,又是宗室。和她这样的从九品文林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县主何必如此?”
赵德媛的心思当然比赵小弟多。
明州楼府管家上门说要退亲时,她也以为,楼云也许是为了避嫌审案。
但父亲赵秉林写信给楼云。楼云却迟迟没有回信后,她就知道楼云是真要退亲了。
父亲信中表示愿意向宗正司递贴子,请族兄赵宗正出面向官家求情,希望等审案结果出来后,再决定退亲还是不退亲。
父亲也是认为,两位哥哥虽然涉案,但一定没有真正参与抢掠杀人之事。
楼云要避嫌。也不至于非要退亲。
但楼云没有回信。
她就心知肚明,他只怕是觉得她的两位哥哥让这门亲蒙羞了。
然而为了眼前的事不功亏一篑,她只能含羞忍耻。含泪道:
“不瞒坊主说,我从小生长在泉州城,经常去蕃坊里游玩,也早已见过楼大人。我……本就对他有倾慕之心。”
“三姐!”
赵德明这小小读书郎显然觉得这话不应该讲。涨红着脸。撇过了头。
“……”
季青辰虽然并不想听这些话,然而她却悄悄和劳四娘互换了个眼色。
赵德媛是个厉害女子。
“父亲去退亲,我有三分为了我自己不死心,所以怪父亲。但其余七分却是为了家里。”
她伸了手,摸了摸赵德明的头,教着他道:“以后切不可再说楼大人。”
“可是,三姐——”
赵德明显然不服气,季青辰也乐得旁观。看他们姐弟争论。
要知道,她当然清楚楼云当初订亲的事。
他是足足在泉州城打听了半年。把顺昌县主赵德媛打听得彻彻底底,才在出使高丽前匆忙订下这门亲事的。
明明有了两个不省心的兄长,楼云还是订下了她。
只说明赵德媛此女,让楼云觉得可堪匹配。
“三姐,季坊主也说是楼大人的错。他明明就是自己托了官媒上门来求亲,送了草贴子过来。我们家虽然落泊了,当初却也不是去求着他订这门亲的——”
赵德媛被弟弟拖了后腿,心里焦虑。
然而她如今也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就算明知旁边的女坊主在看笑话,她也是顾不得了。
她只当是在教训弟弟,并不去和那季坊主说话。
“德明,楼大人是大理寺丞,他非要避嫌退亲说到哪里都是有理。但我们家却不一样。父亲这一退亲,我只怕以后咱们家,便是在本家里也让人瞧不起了。”
“三姐?”
“姐姐是女子,当初和楼大人订了亲,只是想着将来成了楼家的媳妇,尽心照顾楼大人的起居。让他为官家尽忠。至于娘家,姐姐只要父母亲身体康健,哥哥们上进,你也用心读书,自己有出息就好。这岂不比我嫁到楼大人家,靠着楼大人拉拨你们要强得多?有娘家的兄弟们可依靠,或是娘家兄弟们全指着我,哪一样好我难道还不明白?
季青辰呷着茶,在茶盖缝里看了这赵德媛一眼,倒也看出她说这话带了三分真。
她不禁就冷笑起来,楼云果然也不是随便订亲。
此女见事明白,配得上宗女之名,也配得上她的县主封号:
顺之则昌。
“哥哥们这回如果能脱身出来,只怕更是明白几分世事,只要他们踏实谋个营生,孝顺父亲和母亲,家里就好了。家里好了我也就好了。楼大人娶我,我欢喜,他要是真不愿意娶我,我除了伤心不甘还能如何?在这当口上出了这件事,本不是我能预想的。我哭完了怨完了,只要哥哥们能上进,我也不怕将来嫁不到好夫君。可是……”
她耐心听了起来。却听那顺昌县主哭泣道:
“可是父亲这一去出头退亲。是非曲直却是说不清了。”
“怎么就说不清了?哥哥们确实是不好,但一则和姐姐你并没有关系。再则,哥哥不会打杀人,楼大人一定清楚不是重罪。也不会连累他的前程。但他当初在泉州向咱们家提亲,对父亲何等的礼敬,泉州城人人皆知。姐姐你要是被退亲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赵德明毕竟是年纪小,说到伤心处,什么话都嚷了出来,
“更何况,大家都说楼大人上门来求亲,是因为他倾慕姐姐你。是在前年蕃商大会上见着姐姐你的样子。结果他风流不改,不过是半年,到了外夷扶桑不知又买了什么夷女,又把姐姐你忘在脑后。当初我就劝过父亲,楼大人府里有好多的美人,不要让姐姐你和他订亲,结果全家人都笑我年纪小,不肯听我一言……”
“……”
季青辰听得有些默然,原来楼云当初也被赵小弟嫌弃过。
劳四娘听到“前年蕃商大会”这六相字,心里却是格登一声。
她当然是知道,季青辰前年去过泉州,参加过蕃商大会。
她悄悄去看季青辰的神色,却又看不出什么变动。
她只当是自己多疑。
“这些话都是流言,根本不能信的。”
赵德媛泪水不断,握着弟弟的手,“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在蕃商大会上哪里见过楼大人?当时我是站在妈祖正殿廊下了,廊下还有柔昌、容郡夫人一起在看宝石。蕃女们也很多。楼大人断断是不可能看到我的。”
赵德明闭着嘴,不肯搭腔。
季青辰和劳四娘互换了一个眼色,倒也想看看赵德媛能说出什么话来。
说到底,楼云退亲,受损最大的就是赵德媛了。
好一点,人家说楼云是要避嫌,坏一点,也要说她家两位兄长实在不争气。下一桩亲事要是没有楼云牵线,谁又敢和她家牵扯上?
赵德媛也不多劝,只是对弟弟道:
“我本是女子,不能为家里立业修德,两个哥哥以往都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