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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她揽着我笑起。
于是整个下午都呆在长信宫,为了哄得老太后高兴,又陪着用了晚膳之后才与太后一道出了殿。
到了廊下分道的时候,太后忽然止步,扶住我手臂叹息说:“彻儿这孩子真是太大胆了,皇后,今日多亏得你圆场。”
我婆婆是个美人,即便到了中年也算得上绝代风华。我望着她在心里赞叹,并说:“太后娘娘,这是阿娇应该做的。”
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既然是同盟,有困难的时候就应该互相帮助,但是很显然我婆婆误会成了其它意思。她听后那双美眸就有些发红,执起我的手激动地道:“好孩子,难得你能与他同声共气,这真是彻儿的福气。”这话弄得我心里挺惭愧,虽然我认为刘彻有了我这个同盟的确是他的福气。
“等过了这几日,太皇太后会去甘泉宫住些日子,太主与我都会同去,老太后本念着你也去的,只是我想着你们尚在新婚燕尔之中,不知你愿不愿意。”出了廊下时她微笑跟我说。
甘泉宫在长安郊外,建造得相当精美宏伟,还有狩猎围场,我自马上摔下来那回就是因为在那里学骑马之故。但我对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我跟刘彻成亲已将近半年,即便是真夫妻也早已算不得什么新婚,何况我这一离开指不定还能玉成他不少美事,我想哄得他高兴说不定将来更会厚待我些,于是当即表示:“皇上近来潜心于政事,没有时间理会我的,我还是陪在太后和母亲面前尽尽孝道的好。”
“那就好。”她轻拍我手背,很是欣慰地说。
015 美人落水
跟王太后道别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回永昌殿,而是拐去了未央宫。
两宫之间路途颇为不近,是以宫廷里有按品级赐予的轿辇可供来往。但是我自小运动量大,连两丈高的府墙都能顺藤爬过,所以即使是要穿过几座花园,再走上两里路的回廊才能到达,也并不在话下。
才转了个弯就看见前面临湖的大石头上坐了个神仙样的人,还没等我开口,晓风已经凑在我耳朵边嚷嚷起来:“娘娘,是韩大人。”我也瞧见那人是韩嫣,他右手正捧着卷书,左手不知拿了什么,在那里看得十分入神。
那里是我的必经之道。我看了看左右,刘彻并不在,于是暗地里欢喜地感谢上苍居然对我如此眷顾。
我走过去到了石下,喊了声:“韩嫣?”韩嫣不理我。我想了想,大了点声:“韩嫣?”他还是不理我。
我挫败感大生。想不到尊贵如我竟然也有如此被人无视的一天,尤其当这个人还是百美图上排名首位的美人时。
我想了想走到石头旁,把脸凑到他耳边,凄凄怨怨地喊了声:“小嫣嫣?”这回他终于有了反应,闻声当即回过头来,小而挺直的琼鼻正对着我的牙口。当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张口咬下去时,晓雪怀里的小雕突然跑过来先冲着他鼻子啄了一口,然后很自然地,他惨叫了一声之后就直直往后倒去。
平静的湖面上传来扑通一声巨响,美丽如神仙的美男子两手扑打着水面宛如落汤鸡。
罪魁祸首早已扑楞着翅膀飞到不知名处。丫头们纷纷尖叫,好在湖水并不深,只齐韩嫣脖子。不过趴在石上说:“上个月我往湖里投了几只老鳖,你再不游上来它们会咬你脚趾。”
韩嫣脸都白了,继续扑打水面:“微臣,微臣不会游水……”
我无语凝噎。
扑打了几下他已经越游越远,晓风在旁边惊恐地说:“娘娘,韩大人看起来真的不会游水,我们也不会游,而侍卫们又离得太远了!”
我偏头看她:“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觉得娘娘应该当机立断英雄救美!”晓月从旁挺直胸膛脱口而出。
我真是惊讶得不能言语,我怎么能调教出这么吃里扒外的丫头来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白色起暗花的锦缎袍子,又抚了抚头上梳得纹丝不乱的头发,再摸了摸自己胸口,端庄地道:“这样,不太好吧?我终归是皇后,会被人说闲话的。”再说他又不是我吓倒的,要救也是那只鸟来救。
可她们抓着我手臂:“娘娘,情况紧急,从权啊!”
“那你们去叫侍卫,”我弱弱地指指远处,“这是他们份内事。”
“晚一步韩大人就危险一分,娘娘!”晓月含着半颗泪,小脸往上呈四十五度角望着我:“您不会舍得我们姐妹将来对着韩大人的遗物泪流终生吧?”
我望着已然站稳在湖底抹脸的韩嫣,再看看跟前面容凄惨得宛如被我无情地棒打鸳鸯了似的我的丫环,我叹气,我认命。我还能说什么呢?谁让我一时糊涂养了那么只鸟?谁让我今天带来的不是刘春和余英?我悔不当初,早就该想到这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见色忘主的真理。
而我认为我的丫头们之所以会弃主不顾其根本原因则是在于韩嫣无可匹敌的美貌,他竟然在俘虏了我跟刘彻的同时,连我身边的丫头都一并给俘虏了过去,我想,这是多么让人饮恨的一件事。
“快下去救人!”
我正在感慨自己命运如此不济之时,刘彻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紧接着就有十来名侍卫纷纷往韩嫣游去,阵仗造得十分之大。我对于他的从天而降感到很是惊奇:“你是在旁边偷窥我们吗?”他白眼瞪我,将我拉下石头,“我要是没看错,你刚刚是准备跳下去救人?”
我眨巴眨巴眼:“不可以吗?”
“娘娘!”那俩丫头眼泪汪汪走到我跟前,手指着湖那边:“奴婢是让您去那边划小龙船救人的,不是让你跳下湖去!”
湖那边港口里有座小龙船,是专门给皇帝赏玩时用的,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的确没有人敢擅动。但是我刚刚竟然没有想到这个,而是真的准备舍生取义,可见不论男女,面对美色的时候头脑都会变得有些不那么机灵的。
我看着晓月,摸摸她头,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韩嫣身任中常侍,又兼从小就跟着刘彻一起读书习字,是以行卧坐歇皆在刘彻身边。所以上了岸之后便立即有人侍候着他回殿更衣,刘彻又命令唤了太医来看,我在旁边仔细瞧着,跟着跑出跑进,连丁点细节都没落下。
最后太医去了前殿跟刘彻回禀,我就站在床前看他脸色。他被我盯得咳嗽起来。
“娘娘,为何如此盯着微臣。”
我看着他娇喘连连,心里很是不忍,说道:“我很想说是我不对,害你受了凉,但可惜凶手不是我。不过你还是少说话,多休息。”说着去给他掖被子,他慌忙闪避。
这真是个容易受惊的男人。我想他之所以如此害怕我,完全是因为担心跟刘彻之间那点猫腻会成为我迫害他的把柄,或者怕我整出点什么清君侧之类的事跟他过不去,想想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也的确不容易。对此我表示十分内疚,可是又不能告诉他其实是误会我了,这可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从内殿出来,我见刘彻正拿着太医的药方在那里皱眉,便凑过去说:“怎么了,难道很严重?”我很理解在情人之间,对方哪怕有一丁点的事情落在另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演化成是件不得了的事,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所以也顺应情景把关切之色露在脸上。
他哲学家似的说:“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我说:“这是怎么个说法?严重就得治啊。”
他深深叹气,看我:“刚才我们本来商量好了,这两天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因为你诱色不遂,导致他突然落水受寒,肯定得卧床几日,所以此事就得搁浅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什么事?”我好奇。其实我更想说这都不怪我的,要怪就怪那只可恶的鸟,但我忍着没说。
他轻哼,郑而重之俯身向我:“不告诉你。”
016 两个铜板
他居然说不告诉我,我真是被他气绝。
“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喜欢你的韩嫣!”我指着他的鼻子,大为不满。
这厮居然嗤道:“你喜欢他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无语了。人一旦不要脸,你根本没法子跟他斗,除非你比他更不要脸。可惜的是我正好比他还要那么一点点脸。于是我改变策略,转为解下腰上香囊,猫腰在他身后,凑在他肩膀好声好气地说:“这个是昨天才绣的,里面装的是龙涎香,你最喜欢的。”
他瞄了一眼,扬起下巴,“你又不是专门做给我的,我才不要。”
我咬牙,怒道:“那你要怎么样?说出来!”
他看了看我,转身过来,“那你答应我这辈子都永远留在永昌殿。”
我失笑:“这怎么可能?我当然是要出宫的,而且到时候你也肯定会让我走。”
他看着我,然后说:“我不会。”
我嗤笑:“你不会我也要走。这是你答应我的,君无戏言。”
他不说话了,再看了我半晌然后偏头。
屋里有片刻寂静。我见状,便将手里香囊系在他腰上,讨好地说:“你就快说吧,到底什么事,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他却哼了一声把我拍开,然后拂袖起身,大摇大摆往内殿走去:“说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我去陪我家小嫣嫣!”
语毕后韩嫣在里面扑通掉地,而我当场栽倒。
我在池边调戏韩嫣未遂结果害他溺水的事情犹如一夜春风瞬间刮遍了整个宫殿,包括堂邑侯府。不过三两日功夫世人便都知道当今皇后居然看上了皇帝的宠臣,并且还逼得坚贞的他跳了水。于是第三日我就被母亲拎回了家严家训导,并责令抄写二十遍《女训》。我心里冤得跟窦娥似的,但是我能说其实偷香的是小雕吗?她们能相信那只神奇的鸟居然会无端端地去啄人的鼻子吗?
万般无奈我只好抄。当然在抄之前免不了要将那祸害提出来泄愤,这回它居然变机灵了,早早地飞到长信宫呆在老太后身边卖乖,并且一去便是数日不归。到了后来老太后得知后下了旨,才又大着胆子偷偷跑回来睡觉。
我恨得牙痒痒,可惜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老太后,只好先吃了哑巴亏。
而此番我绕过来未央宫,本是打算把有人去长信宫打小报告的事情告诉刘彻的,但基于他态度如斯恶劣,于是我也把这番来意报复性地给隐埋在了肚里,并在当天晚上的小说章节里把他狠狠虐了一通,将新仇旧恨一起发泄了个够。
“娘娘,其实我觉得,皇上要是位列百美图中的话,怎么也可以挤进前五。按照您的理论,我们认为也应该给皇上一个稍微好点的遭遇,比如给他再配几个美人什么的,然后几个人在感情的漩涡里纠缠来纠缠去,这样才够荡气回肠让人肝肠寸断啊。”
当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烛光下给风花雪月们看了一小段之后,几个人叽咕了半天,然后一致向我提出意见。
我当即一嗤,把册子夺了回来,“真是没骨气,真挚的爱情就应该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要是三妻四妾的那还能叫忠贞不渝?同时喜欢几个人那叫脚踏几只船!将来你们嫁了人,夫君们左拥右抱的,你们欢喜?”
“可他毕竟是皇上啊,皇上身边不就是该佳丽三千吗?”丫头们顽固不化,眨巴着眼睛看我。
我无语凝噎。深觉事态重大。想起将来我可是要贯彻现代文明准则,并在这个古代社会披着封建主义的皮,暗地里则过着后现代小资生活的人,我有着那么样完美的如意算盘,可是像这么样的手下怎么能够伴随左右?怎么能够委以重任?辗转了半夜,我觉得很有必趁着还未毒入膏肓之际跟她们进行一下思想道德教育,于是打算抽空喊她们至前洗洗脑。
可翌日当我一本正经召集了各人坐齐在殿里时,才要开讲小腹却忽然隐隐作痛,白裙子上染出小道殷红,竟是来了葵水。于是接着病恹恹在榻上哼叽了整日,到第二日傍晚才终于呆不住,披着件衣进园子活动筋骨。
这会儿刚下过场暴雨,天空一片澄蓝,花木上却皆是湿漉漉地,空气十分干净,只有水气和花香。晓风跟晓月两人站在海棠树下嘀咕着什么,我悄悄走过去,猛地摇落一树水珠,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吓了大跳,而后纷纷跳开,见到是我便跺起脚来:“娘娘!你又来!”
我挑眉去瞧她们手里的物事,“啥来的?给我瞅瞅。”
“是两枚钱。”晓月气呼呼埋怨毕,便把两枚铜板递给我。我接过瞄了瞄,只见外圆内方,并无特别之处,便问:“哪来的?怎么上头没铸字?比起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