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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而收场,好听话是没说的,只是没有钱,一分钱都借不出来。
程佳楠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依照父母的意思而从商,自己大部分的人脉都是一些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跟业界的联系也不是没有,只是一谈到钱就多少差了点意思。至于程家父母,之前早就恨不得程佳楠可以和沈安琪断的干干净净,此刻也断不会出手相助,说不定还会被付家误会。
“安琪,能不能告诉我,我怎么样才可以帮你?”程佳楠从未像这个时候一样痛苦,尤其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点点失去希望却无能为力,“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是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我一定要尽全力帮助你。”
“谢谢你,佳楠,”沈安琪苦笑一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只是这件事情你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接到沈安琪电话的时候,周临江了然的笑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她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在心里大概回忆了一下拒绝她的时候要说的话,并且想象了一下她知道真相时的心情,不知道到为什么,竟然有点心软了,不过几乎是立刻,周临江又警醒过来,父亲期待了三十多年的时刻,如今终于到了。他按下接听键,好戏终于开场了。
“临江,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沈安琪的声音疲惫而犹豫,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安琪,”周临江低沉冷静的回答,“沈园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不,不,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要说沈园的事情,”沈安琪着急的打断他 ,“我爸爸住院了,情况很不好,他说想要见见你,所以你这几天有没有时间,我想……”
周临江愣了一下,怎么和自己之前想象的不一样,不过没有关系,既然他们愿意,那么没有任何铺垫就直接接受结果,那个效果似乎更加戏剧化一些。见谭大兴,那就见吧,周临江安慰了沈安琪几句,满口答应下来。
他们在医院门口见面,沈安琪明显精心的修饰过,然而周临江一眼就看出来她完美的妆容之下掩饰不住的失落和疲倦,她之前那个快乐阳光的灵魂像是已经被抽走了一样,如今只剩下一副强装笑颜的躯壳。
“临江,沈园现在被我弄得一团糟,我爸爸如今的状况很不好,一会儿如果他对你提什么要求,拜托你一定要答应下来。”进到病房里之前,沈安琪不放心的嘱咐,“我保证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只是为了让他放心,我可以现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认为你有义务帮助沈园,也不需要对我负责任。”
“知道了,先进去再说。”周临江打断她,同时牵起她的手,朝病房里走去。
谭兴业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的闭着眼睛,他身上插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管子,听见门口有响动便用力的转过身来,“安琪,”他有气无力的说,“你们来了。”
周临江忽的放下心来,刚才进门的那一刻,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样最好,能听能说,可以沟通,再好不过。
他牢牢握着沈安琪的手,走到谭兴业床边坐下,“伯父,您还好吧,安琪带我来看您了。”
“临江,谢谢你今天能来。”谭兴业的眼睛里有些光彩忽明忽暗,他费力的一字一句的说下去,“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刚刚听说的时候很着急,现在我已经想通了,这次沈园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那就不要撑了,这些年安琪已经很辛苦了,我知道她不喜欢经商,那么就不要难为她了。临江,我很高兴你能和安琪真心相爱,我把她托付给你了,她是个好孩子,而且即使没有了沈园,我也已经给她攒好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临江,好好对待她吧,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沈安琪已经满脸泪水,她紧张的盯着谭兴业,又紧张的盯着周临江,似乎还是没有把握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周临江安抚的朝谭兴业笑一笑,“伯父,很遗憾我没法答应您。”他低声回答,如愿的看到谭兴业几乎已经僵硬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我不是不喜欢安琪,我也相信她会是个好妻子,并且我也不怕收拾沈园这个烂摊子,只是伯父,在把自己的女儿随随便便托付给什么人之前,是不是至少应该弄明白她到底要嫁给谁?”
“周临江,你……”谭兴业吃力的回答,“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临江的笑意更加深刻,同时放开了沈安琪的手,“我不是周临江,我本来就应该姓游,同我父亲一样。”
37、第二十一章 归尘(上)
“你说你姓什么?你父亲姓什么?”谭兴业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倏地眯起眼睛,大声问道。
“游,我父亲叫游正仁,不知道伯父的记性是不是足够好,还记得这个人么?”
“正仁,你是正仁的儿子?”谭兴业忽然笑了,“我总算还有机会见到你,总算还能活着等到这一天。”
“是的,我也很高兴,您还能活着等到这一天,”周临江扭头看了看已经目瞪口呆的沈安琪,笑了笑问道,“安琪,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至少不知道三十年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那么想不想听听?伯父,是您来说还是我来说?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您最好留着点力气,至少要活到我把这些话说完,而且,”他忽然停下,眼睛里有一丝受过伤的痛楚一闪而过,“而且你也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过去这些年在我父亲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三十多年前,有三个贫穷的年轻人从这里出发,偷渡到印度尼西亚一起讨生活,他们就是游正仁,谭大兴和沈依兰。他们相依为命,为了生存,为了挣钱,不择手段,他们帮人偷渡,也贩卖过毒品,只要是挣钱的买卖他们恨不得豁出命去做,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不再那么贫穷,最好还能攒一点小钱,落叶归根,回到F市做点正当的生意。
沈依兰那个时候和游正仁相爱,当然谭大兴也喜欢她,三个人之间一直保持着这种脆弱的平衡,游正仁唯一的愿望就是尽早挣够钱,把沈依兰娶回家做自己的妻子,再也不让她生活的这么辛苦,当然,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兄弟这么辛苦。
沈依兰年轻漂亮,在一群做苦工的年轻人里非常显眼。有一次她被一个有钱的珠宝商轻薄,是游正仁赶去为她出头,才把她救下来没有被人占到便宜,后来谭大兴也跑来找那个有钱人算账,拉扯之间把水果刀插进了那人的腰腹,当即毙命。
他们三个人都很害怕,逃走之前游正仁在那个富商的身上找到了一袋珠宝,看上去价值连城,想着有了这笔钱,应该足够他们三个人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度过下半生了。
他们才没跑多远,就有珠宝商手下的人追上来,并且他们已经报了警,远远的甚至可以听到一阵急促过一阵的警笛声。
游正仁之前和那人争斗浪费了太多的体力,再加上沈依兰受了太大的刺激神情恍惚,这一行三人是无论如何也跑不快的。谭大兴提议三个人分头离开,并且约好两天之后在一个码头碰面。呵呵,这是多么有趣的提议,可是比这更加有趣的是,游正仁居然答应了,他眼睁睁看着谭大兴背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离开,并且在临走之前,还把自己的外衣裹在了沈依兰的身上,那件外衣的口袋里,就装着那一袋子珠宝。
两天之后,游正仁躲过了所有的追捕,心惊胆战的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剩最后一口气撑到了约好的码头,果然谭大兴和沈依兰都没有出现。”
周临江深呼吸一次,不再盯着谭兴业,他扭头看向沈安琪,后者迎着他的目光暗暗心惊,又是初见时那样的目光,像一只鹰一样,深邃,机警,果断,凶狠。
“安琪,这就是你父亲的曾经,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所谓在最累的时候给过他一碗水的兄弟。”周临江平静无波的继续说下去,“过去这些年来,你父亲一直教导你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伯父,刚才我说的不知道您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周临江看着谭兴业,微笑着问道。
谭兴业吃力的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正仁告诉你的是么,还有呢?”
“后面的事情应该就是您第一次听到了,还是那句话,您真是足够走运,临死之前还有机会知道这些。
那之后我父亲无处可去,在码头等了很长时间,几乎要累的晕过去,还是强打着精神等,他一直都相信你们,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样两个人会一起背叛他,他甚至还一度很担心,害怕你被一个女人拖累,说不定会被警察或者是那珠宝商的手下抓走。
印尼人一向不喜欢华人,我父亲等了将近一天之后就赶上了一次暴乱,印尼人几乎看见中国人就打,尤其是穷人,我父亲趁乱躲进了一个仓库里,那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就在他觉得再也不可能活着见到你和沈依兰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见一个女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那个女人问他想不想活下去,我父亲点点头;那女人说你不要害怕,我也是个中国人,我可以安全的把你带走,让你以后再也不为生计发愁,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娶我。
我父亲走投无路,只好答应了,随着那女人一起到了新加坡,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母亲的娘家姓周,在新加坡是数得上的华人家族。我母亲从小就娇生惯养,生性暴虐,而且她是断掌,传说那时克夫的,其实倒也不假,在我父亲之前,她已经死过四个丈夫。她认识我父亲那年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可是我父亲还是答应娶她,并且随她改姓周,入赘周家做上门女婿。
谭大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最讲究认祖归宗,这辈子绝对不能更改的就是自己的姓氏,即便是你,独吞了那笔钱独占了那个女人之后,想要隐姓埋名也只是改了名字而已,可是我父亲,为了活下去,连自己的姓都一并改了,甚至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再随他姓游。每次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就觉得那个姓氏就像是耻辱柱一样牢牢钉在他的面前,一辈子都不能改变。
我父亲提心吊胆的活了很久,他竟然一直担心你们两个人的下落,他还派人去印尼警察局翻过近些年来的记录,就是害怕你们被抓住了给那个珠宝商抵命。
他就是那么愚蠢,那么相信你们,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找不到关于你们的任何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才忽然想到,你也是喜欢沈依兰的,并且你现在有钱了,你们一定是找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丰衣足食的过完下半生了。
可是除了后悔,自己和自己生气,他还能做些什么呢,没有了周家的庇护,他甚至还是一个逃犯。作为一个不得不吃软饭的男人,他最大的要求只是能够活下去。他也想要复仇,他也想要找到你们,亲眼看看自己的兄弟和女人在一起过着什么样的神仙眷侣的日子,可是他不能,他要老老实实的做好周家的上门女婿,好好的哄着比自己年长将近二十岁的太太开心。呵呵,谭大兴,在你把那袋珠宝换成钱财肆意挥霍,并且娶了你喜欢的沈依兰夜夜春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曾经用生命保护你们的兄弟身在何方?”
“正仁,他现在在哪里?”谭兴业低声问道。
“死了。”周临江平静的回答,“你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他有一个克夫的妻子,这就是一个诅咒,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不过他还算幸运,我母亲实在比他年长太多,所以先他一步去世,这才让他有机会把这些往事告诉我,这可惜他还是死的太早,今天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亲眼见到这一幕。”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谭兴业打断他问道。
“我找你将近十年,你真是太过机警也太过狡猾,这么多年竟然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生活过的痕迹,不过还好上天厚待我,让我认识了安琪。”周临江笑着看向那个对于眼下的场景已经不知所措的女孩子,“她真是人如其名,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天使,所有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都在她身上找到了答案。她这么美好,这么善良,而且还这么听话,竟然完全按照我的想法,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并且不需要我提醒就把我带到你面前,跟你说了这些话。”
周临江重又转过头来,怜悯的看着病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老人,“老实讲,我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时刻,我只是拿捏不好这个打击的尺度,生怕一个不小心,你被干脆的气死了,如果让你毫无遗憾的离开人世,那该是多么的无趣啊。”
谭兴业望着眼前这个轻蔑的微笑着的年轻男人,他应该长得像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