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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福伯。太太晕倒了,您赶紧回来一趟吧。”
江桦慌乱地停下车,焦急地问:“福伯,到底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会晕倒呢?”从他有记忆以来,母亲沈瑛就像电影中的钢铁战士似的,总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医生过来瞧过太太的病情了,说太太血压突然升高,血气於堵才会突发性晕倒的。少爷,您就赶紧回来一趟吧,太太昏迷时一直叫着您的名字呢。”电话那头急躁躁地说道。
江桦掉转车头径直往家的方向驶去,心中万分焦急。路边开起的一簇簇比菊花还要娇艳动人的金灿灿的油菜在风中玩耍,笑容灿烂地在路边拼命摇摆。对喧嚣的城市来讲,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江桦却无心赏析。
回到学校,门卫张大伯告诉我,近来总是有一个男生过来找我。我所认识的年轻男生,除了毛俊,就剩杜医生的学生江桦了。他还是不死心吗,不悦的眉头不禁蹙起。他的名字如巍峨俊挺的树木容易让人记住,却无法让我对他心存好感,只好默默恳求他不要再出现了。
“那个人是……”毛俊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作答,他若信任我,便不该开口问我。我有些不悦地朝宿舍楼走去。
毛俊突然抓住我的手:“晓依,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脑中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如万蚁钻心般的糟糕,偏偏这个江桦梗在我们之间。我想跟他“说”些什么时,田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晓依,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田雨开心地抱住我的胳膊撒娇地问。
我颔首笑笑,用手推了推她的额头,仍生气她丢下我一人那么久。
田雨将头靠在我肩上:“晓依,对不起啦,等会儿回宿舍我一定老实交代。”
我摇摇头。因为我不是真生她气。
田雨紧紧贴着我的耳朵:“你和毛俊有进展了?”她坏坏地质问我。
我瞥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澄清。
毛俊突然插了进来:“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晓依,我等你。”
我抬头“看”着他,他似乎也在看着我,许久不发一言。田雨突然坏坏的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好晓依的。我想用不了多久,晓依就会有答案的。”眉梢不自觉的拧起,我有些生气地“看”向田雨,她若懂我,就不该逼着我往火坑里跳。
“谢谢,晓依就麻烦你了。”毛俊没与我留下只言片语便转身离开了。
田雨看他走远,再次挽住我的胳膊说:“晓依,我们回宿舍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也想你能如实告诉我你和毛俊到底如何了?”田雨着急地带我回了宿舍,将我扶到床边坐下:“说说吧,你和毛俊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摇头,不愿意说起自己与毛俊的事,反而“看”向她,希望她能如实交代她与那个男生的故事。
田雨轻轻嗓音:“别这么看着我,我坦白从宽就是,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你也得告诉我,你与毛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同意她的交换。
江桦急忙冲进家:“福伯,我妈怎么样了?”
“少爷,太太在楼上呢,您上去看看吧。”福伯端着茶水回答道。
江桦急匆匆上了二楼,推开母亲沈瑛的房门,她极其憔悴的躺在床上。江桦眼角一酸,起了湿润。在他的记忆里,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沈瑛便一人苦苦支撑着庞大的江氏集团。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母亲如钢铁般坚盾的模样,真不敢想象她如此纤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跪在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唤着:“妈,感觉好些了吗?”
沈瑛从睡梦中无力地睁开眼睛,儿子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哭了。在她的记忆力里,江桦极少在她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感。作为母亲的她心口一揪,温柔地替儿子擦去眼泪:“傻孩子,哭什么呀,妈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嘛。”一时的憔悴并不影响沈瑛的姿容,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印痕,而是很疼惜地给了她以假乱真的资本。猛然看去,会恍惚以为她四十都不到呢。
江桦摩挲着握紧她的手:“妈,还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吗?”只有在母亲沈瑛面前,江桦才如孩童般没有太多成年人的假面具。
“傻孩子,妈妈休息一些日子就会没事的,不用担心。”沈瑛安慰着儿子。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懂事,也极其孝顺。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个儿子才能令钢铁般的她脱去一切高冷的面具,恢复慈爱的母亲身份。
“妈,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江桦突然惊觉自己不再是儿时的自己,而母亲也在逐渐老去:“妈,工作上如果有任何不顺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如果我可以分担的,一定不会逃避。”
“这次突然气到晕倒,都是给那个尚同百货的人闹的。居然敢半路杀出来跟我抢生意,过去要不是我的提携,他毛尚同能有今天嘛,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沈瑛一想起中午助手李素心的汇报,当场血压升高,气得晕了过去。
江桦眉头深锁:“毛尚同是谁,他为何要与妈妈抢生意?”这些年母亲从不逼迫他接手家族生意,而是顺着他的心,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心理咨询师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他喜爱,母亲便支持他大胆去干。他很感谢母亲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也正是因为母亲的理解,才令他们母子俩的关系一直都很热络。
沈瑛抚他的脸颊笑道:“傻孩子,没事的,素心会替我处理好的,放心好了。”
“素心又是谁?”江桦警惕地问。
“我将来的接班人,刚从国外回来,也是妈妈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沈瑛直言相告。
江桦惊愕地看着母亲:“妈,从小你就让我自由发展,我希望我的婚姻也可以这样。妈口中的素心一定是跟妈一样是个极其厉害的商界女强人,对我而言,家里有个女强人妈妈就够了。相比起女强人类型的女孩,我还是比较喜欢温婉些的女孩。如果妈真想为我好的话,就一并成全了我婚姻和恋爱的自由,让我自己去选择。”
沈瑛一愣,儿子果然是长大了,懂得欣赏女孩了。他这么说,该是有了自己喜欢的对象了。沈瑛即刻做出让步:“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了,就带回来给妈妈瞧瞧。”
江桦低声喃语道:“可惜那个女孩不喜欢我。”江桦却不气馁:“妈,我正在努力追求她,等将来追求成功了,一定带回来让你过目。”
“原来我儿子真的长大了,开始懂得追女孩子了。妈妈答应你,只要是你喜欢的,妈妈绝不反对。”沈瑛年轻的时候就受过包办婚姻的痛苦。她与江桦的父亲是家族式的政治联姻,他们彼此并不相爱,为了彼此的家族利益被迫结为夫妻。他们结婚后,江桦的父亲还是心心念念爱着外面的那个女人,最终为了那个女人背弃了自己和江桦,在私奔的路上遇上了车祸,与那个女人一起香消玉殒了。沈瑛望着与亡夫容貌极其相似的儿子:“儿子,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为了事业牺牲自己的幸福,妈妈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如果你爱那个女孩,就大胆地去追求她,妈妈绝对支持你。”
她一直看着长大的准媳妇候选人是好友的女儿,她们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过用联姻来保证各自的家族利益。现在儿子既然开口求她了,她当然不会为了一己的私利,毁了儿子一生的幸福。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她该静观其变。
“妈,谢谢你。”江桦握紧母亲的手,感激地谢道。
“傻孩子,哪有做母亲的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你尽管大胆追求那个女孩,如果有需要妈妈出马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妈妈!”沈瑛覆手握着江桦的手说。
江桦满心愧疚道:“妈,我真的好抱歉,从小到大都是你在处处为我着想,而我却从没想过做一件能令你开心的事。我不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像我这样差劲的儿子,妈为什么不学电视剧里的母亲狠狠地给我几大巴掌,揍醒我也好。痛醒了总比假想着做梦好。”
“傻儿子,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会舍得责骂你呢。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很孝顺,妈妈都看在眼里的。傻孩子,别再自责了,妈妈有些累了,你先回去上班吧。”沈瑛心疼地看着儿子,上天到底待她不薄,丈夫成了别人的了,儿子至少是向着自己的。
“妈,你睡吧,我哪都不去,就在旁边陪着你。”江桦紧紧握着母亲沈瑛的手说道。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如此用心地凝视母亲了。从父亲离开他们开始,他便小心翼翼的与母亲相处,害怕母亲会因父亲的背叛迁怒自己。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到了事业和他身上。他的幸运是旁人无法比的,同样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他却被教育的非常好。父亲的去世并未给他造成太多的遗憾,缺失的那部分父爱他的母亲都双倍给了自己。
在江桦的固执要求下,沈瑛昏昏欲睡了过去。安详的面庞上渐渐褪去了职场里的干练冷绝,完全一副慈爱的面庞,如婴儿般与事无争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江桦,是个温柔的男孩。在她面前,却未能被发现。
☆、他的唯美
我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田雨,也表示自己不会与任何男孩谈恋爱。就现在的我而言,谁摊上了,都将是一份沉重的负担。
田雨却不相认可:“什么,晓依,毛俊这么好的男生,你为何不答应呢?”田雨干着急地在我面前来回踱步。我却显得异常平静,陷进自己的沉思中。我有我的苦衷,在田雨看来,有毛俊这么帅气的男朋友是件极为风光的事情。可惜的是,我是有残缺的林依晓,我不能忽视了自己的残疾。
“晓依,有没有听说过瑕不掩瑜,我想毛俊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小瑕疵的。”田雨抚着我的脸颊试图说服我。田雨的好我很感激,但她不是我,不能深切体会到我的感受。我摇摇头,固执地拒绝: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我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用手势告诉田雨。
田雨的情绪一下低落了下去:“晓依,你真傻。”她似乎明白不能说服我,只能惋惜地放弃劝说。我缓缓摇摇头,手中继续比划:或许有一份更美的缘分在下一个转角等着他呢,我会祝福他的。田雨叹息了口气:“如果我是你,至少我会尝试着接受,哪怕最后不能相守,亦是满足的。”
田雨不是我,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假设。我只是静静坐着,脑中闪过的都是与毛俊同一屋檐下的片段,他温柔的声音不断撞击着我小小的心脏。或许一开始我们的相遇便是一场错误。我习惯了生活里有他的气息,却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骗田雨。只是为了这小小的瑕疵,我将他和爱一起拒之门外。我才是生活里最大的谎言者,想法设法欺骗所有的人,也包括我自己。
我不再与田雨讨论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起身走到窗户跟前,一阵清淡的兰花香味扑鼻而来。沉浸在梦幻的世界时,我是放松的,嘴角不自觉打开了笑容。灰寂的双眸黯淡无光的跟随着淡淡的花香,清冷地“看”向远处的天空,仿佛眼中已经装满了天空的色彩,深深透过了大气层,与风儿缠绵着钻进了蓝天白云里。
田雨很了解我的脾性,自从那次谈话后,便不再干涉我与毛俊的事情。而她最近的行踪又开始诡秘起来,经常不在学校。以我对她的了解,该是与那位男士好事将近了。田雨就要离开我了,我又变回了孤单的一个人。她早晚会离开我,只是懦弱的我不愿太快接受这样的事实,继续自欺欺人地将自己装在套子里。孤坐在宿舍里,抚着面前的盲文书,眼泪不知何时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毛俊深深吸完手中最后一支烟,手指轻轻一弹,烟蒂落到了地上。他抬起脚重重捻了两下。他们之间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和他所料想的一样,他不主动,是不会有结果的。他心急如焚地抓起外套往出走:“帮我跟经理说一声,我出去采集素材了。”没有给同事拒绝的机会,身影便消失了。身后的同事看着他焦急离去的身影,叹息地摇摇头:“他也会有失魂落魄的时候,真不可思议。”
他焦急地将车速加到了最大码数,机车轰轰地朝学校的方向急速驶去。炎热的六月已是高温三十多度,顶着热热的太阳,毛俊的额头已被热沉沉的汗珠占满。目光焦虑地看向前方,却没有焦点,一切事物在他眼中都变成了虚无的缥缈,好似从不存在般。
在经历了好几天的情绪波动后,我极力控制着,和另一名女老师带着学生们来到空旷的大操场。在小热的阳光下,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