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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
“妈妈，你说简小姐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詹姆斯拉了拉德·杜兰夫人的裙角，问道。
“是的，詹姆斯。”德杜兰夫人柔声说道。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去送简小姐？哥哥不去就不去嘛，可是我想去。”詹姆斯满脸委屈的说。
“詹姆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德·杜兰夫人说：“船已经离开港口了。”
“我知道……”詹姆斯低下头，然后扭头，看向了客厅的角落。
哥哥已经弹了两个小时的琴了。
从约翰哥哥离开去送简小姐开始。
“妈妈，这首歌我从来没有听过，是什么？”詹姆斯小声的问道。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告别’”德·杜兰夫人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叹息般的说道。
“哦，不去送简小姐，弹琴唱歌干什么。”詹姆斯嘀咕道。
“你的哥哥他，在跟过去的一些东西……告别。”德·杜兰夫人摸摸詹姆斯的脑袋，温柔说道。
“跟什么告别？”詹姆斯问道：“我们最该去告别的难道不是简小姐吗？！”
德杜兰夫人看着一脸不解的詹姆斯，然后笑了。
“亲爱的詹姆斯，等你长大，就知道哥哥究竟在告别什么了。”
那时的詹姆斯看不出，母亲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忧伤，他也不明白，那首法文歌究竟在唱些什么。
“再见了，请一定要幸福。
我总是那么傻，错失良辰。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只用来隐藏我对你的感情。
现在，你要走了，
我请求你的原谅，我应该更早些表达，
长久以来，我是这样深爱着你。”
如果简岚此刻在这里，她就会发现，尼古拉斯唱的正是那日宴会中她迫不得已在众人面前唱的那首歌。
是音乐剧《小王子》中小玫瑰花与小王子告别时的歌曲。
如果简岚此刻在这里，她就会知道，尼古拉斯一直以来都在她的面前隐藏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而那重要的东西，正如同骄傲又脆弱的小玫瑰花对小王子隐藏的。
他高傲却又卑微的，爱情。
可惜现在简岚并不在这，所以她没有听到这首在这个世界中只出现了一次的法文歌曲。所以她没有惊叹于尼古拉斯惊人的记忆力和过人的唱功。所以，她没法感动于他的告白。
是的，这是尼古拉斯的告白。
告白他从不肯承认，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感情。
同时，这也是德杜兰夫人口中的告别。
告别他从不肯承认，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感情。
“走吧，现在你走吧，我会适应没有你的生活。
没有你，我也可以忍受风的寒冷，夜的冰凉。
没有你，我也可以同毛虫和蝴蝶一起，假装自己从不曾有烦恼。
再见，不要再依依不舍，一定要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首歌好像很悲伤的样子。”詹姆斯拄着脑袋，认真的听着，然后抬头对德杜兰夫人说：“哥哥要告别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吧。”
德杜兰夫人收回看向尼古拉斯的目光，然后对詹姆斯说：“到了午睡的时间了，詹姆斯。”
“知道啦~”詹姆斯吐了吐舌头，最后看了一眼哥哥，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詹姆斯离开后，德杜兰夫人轻轻的关上了门，然后也离开了客厅。
“为什么不唱给她听呢？”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的约翰站在客厅，看着自己的表兄，问道。
琴声蓦地停止。
尼古拉斯转头，声音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不认为同达西先生比，你会显得更没有优势。”约翰皱眉，说道：“简似乎总是在跟达西先生争吵。而且，对于贝内特家来说，帮助他们解决了莉迪亚私奔的你似乎比傲慢的达西先生更加可爱。”
“约翰，我之前的打算，是暂时把生意交给亨利，然后陪简去法国，意大利，或随便她想要去的地方。我想，凭借这几个月，我一定可以让简与我难舍难分。”没有顺着约翰的话往下说，尼古拉斯径自说起了他本来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
“在你们婚礼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牙买加总督的信。”尼古拉斯叹了口气，神态显得疲惫。这时，约翰才发现了他眼下的青黑。
“那边出状况了？”约翰问道。
没有回答约翰的问题，尼古拉斯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我后天起程去美洲。”在经过约翰身边的时候，尼古拉斯说道。
那声音里，带着些认命的味道。
*
一天后，刚刚处理完谢菲尔德最后事宜的达西先生回到伦敦，看到的第一封信就让他险些站不稳。
来自他最好朋友宾利先生的信上写着：
简小姐去法国了，你怎么会对此这样的无动于衷？
78、Chapter 3 。。。
“虽然有点乌云~；
我还是想出发，
期待一场流浪；
寻找一个解答~”
是的，没错；现在那个金发碧眼容貌精致美丽身材高挑灵活的女主角；简贝内特小姐，正倚在船头的围栏，看着无际的大海；唱歌。
过往的船工；还有在甲板上透风的旅客；无不注意着那个站在船头哼歌的小姐。
中产阶级的打扮，却拿着头等舱的钥匙。
有着美丽的令人陶醉的身材和面容；可是表情神态却仿佛是没有受过教育的农家姑娘——纯真，活泼，却也没有教养。
可是真的没有教养吗？她所哼唱的歌曲，却是谁也听不懂的。
海风吹起简岚的发丝，让她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可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嘴角依旧带着笑容，自由而畅快。
受不了船舱的闷热，来到甲板上透气的海因里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怔了怔，没想到那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竟然真的属于在肯特郡遇到的那个姑娘。
“简贝内特小姐，午安。”几乎未加思索的，海因里希就走上前去，问候。
他清楚的看到，在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那丝笑容僵硬在脸上，然后在下一秒，这位小姐就带着堪称完美的笑容面对自己，微微提起裙角，行礼。
“午安，冯马肯森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简岚觉得自己后槽牙都要被磨平了，好不容易调整到了‘简岚’模式，居然又要切换到‘简贝内特模式’了！
看到贝内特小姐几秒钟之间的变化，海因里希微怔，然后轻咳一声，望着海面，表情波澜不惊，说道：“贝内特小姐，我并非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之人，您也不必如此客气有礼。”
Oh MY LADYGAGA！您这种典型的普鲁士容克贵族对我说类似于‘贝内特小姐你不用恪守礼仪爱怎样怎样我不介意’的话是要闹哪样啊！
简岚愣了愣，然后温柔的笑笑，接着也看向海面，不再说话了。
虽然禁欲系军官什么的是很戳中她的萌点了，可是奈何此人身边没有一个可攻可受互攻互受的军官士兵什么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
况且，刚刚那一瞬间简岚也想明白了，这厮是普鲁士的贵族，到英国也应该只是有些事务或者单纯的游历，与她今后的生活也没什么关系，淑女礼仪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这样想着，简岚就更加心安理得的把海因里希晾在一边，专心看海。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的表情从大敌当前到武装戒备再到突然间的怡然自得毫不在意，刚好引起了某位军官的注意。
数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身上带着一股除不掉的凛冽气息，他从没想到竟然也会有一位小姐在他的身边出现类似于‘怡然自得’的表情。
他当然想不到，此时此刻他在贝内特小姐的心里已经画上了‘一次性往来’的标签了，既然没了再次交往的可能，那么还那么在意自己的举止，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贝内特小姐此行的目的地是巴黎吗？”海因里希声音平淡的问。
“哦？”似乎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简岚怔了怔，然后回答：“是的，首先要去巴黎。”
“首先？”
“是的，因为是没有目的的旅行，所以自然要四处看看，冯马肯森先生。”简岚没有回头，看着海面，回答道。
“那么冯马肯森先生呢？”简岚漫不经心的问道。
“同贝内特小姐一样，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览。而且，我也会先去巴黎。”海因里希依旧保持着军人般的站姿，对毫无站相的简岚说道。
哎~~~~~？
也是巴黎？！
这时，简岚终于把她的目光从海面移回海因里希的身上了。
*
伦敦
“立刻准备马车，去德杜兰府！”达西放下手中的信，对守在自己身边的管家先生说道。
书桌上，摆着宾利先生几天前的来信，而他的手里，则捏着N天前因为他的傲娇而错过的，贝内特小姐的来信。
吩咐完仆人准备马车，管家先生很没有职业道德的瞄了一眼那一封他存了许久坚信着重见天日的信一眼。扫到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这位看着达西先生长大的管家先生明白他家老爷如此失态的原因了。
“达西先生，在两位妹妹的婚礼过后，我计划去游历一次，正如达西先生您二十二岁时做的那样。”
……
“首先自然要去法国，巴黎，波尔多，尼斯还有马赛，这些地方的美食风景一直令我心驰神往。”
……
“意大利之后的行程一直令我为难，我很想到达西先生口中神秘的远东去看看，可是也被非洲上的沙漠草原吸引。亲爱的达西先生，善良的您一定会愿意给我一些建议的，不是吗？”
*
“嗯，巴黎。”海因里希回答：“作为周边国家流亡人士的天堂，巴黎自然值得游览一番。”
“流亡人士的天堂？”面对海因里希一本正经的回答，简岚只觉得满脑袋黑线。难道在这个禁欲系军官的眼里法国存在的价值就只有收留各个国家的政治犯咩？简岚吞吞口水，干巴巴的说：“我以为合前卫与古典的艺术于一体的巴黎才是令人向往的所在。”
“前卫？”听到简岚的措辞，海因里希皱眉。“艺术与‘先遣部队’有什么关系？”
“呃……”简岚这才想起来，1835年的现在，‘前卫’，也就是Avant…garde这个用来形容艺术文化的词汇还没有被广泛应用。它的含义还仅仅是先遣部队而已。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仔细想想，用它来形容新派文化与艺术，还出乎寻常的贴切。”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表情，海因里希回答。
“那么，贝内特小姐游览巴黎的原因，就是为了前卫的艺术与文化了？”
“一部分而已，新古典主义还有浪漫主义的画作固然吸引人，可是我更加欣赏西岱岛上那座经历数百年历史沉淀的交响曲。”简岚笑了笑，回答。
“圣母院吗？”
“是啊。不知道能否找到让雨果先生灵感迸发的‘命运’。”
“……”完全不知道简岚在说什么的海因里希只能保持沉默。他忽然发现，找一位合适的太太的确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他发现，就算是面对并不满口丝绸花边还有珠宝的女士，他一样不知道怎样将聊天继续下去。
“《钟楼怪人》，据说西岱岛的圣母院的钟楼上刻有‘命运’这个词，由此引发了雨果先生的创作灵感。这部小说也是两三年前才发表的。”简岚似乎注意到了身边男士面无表情中的一点点挫败，继而解释道。
只粗略的读过雨果的《九三年》并且完全不知道《钟楼怪人》为何物的前军官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简岚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海上。
巴黎圣母院是一个，最主要的，她要趁着奥斯曼把巴黎改造的面目全非之前，去看一看巴尔扎克笔下的老巴黎。
狭窄的街道，昏黄的路灯，雨后带着积水的青石板街道。
她可以租一辆小马车，看遍巴黎的街道巷子。现在的巴黎没有埃菲尔铁塔和造型诡异的庞皮杜。有的是一直让简岚心驰神往的教堂和风格浑然一体的市区建筑。好吧，在奥斯曼改造巴黎之前巴黎的下水系统堪称原始……据说，也有人每天早上把前一天的垃圾排泄物从楼上倾倒……不过……看在能看到原汁原味的巴黎老城的份上，下水什么的，暂时忽略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从楼上往下倒，也算是一奇景了。”海因里希听到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轻声嘀咕道。
*
伦敦。
“达西先生？”尼古拉斯看到一脸铁青着走进自己书房的达西先生，嘴角挑起一丝很是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我该说我的荣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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