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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硝化甘油制造炸弹的方法,是我在美国留学期间从朋友那儿学到的。在巴黎的时候,也有不少激进分子教过我。
材料是我在市区的化工商店和药店分散购买的。我先把公司总部大楼内部的情形记在心里,趁兴二伯父回去时,从大会议厅上面开着旋转气窗爬进去,在舞台的桌子里面安置了定时炸弹,时间误差在五分钟之内。
我便这样除掉了两个仇人。我以我父亲生前安排下的计谋的形式进行了犯罪。
我的真正意图,是我倾心设计而未遂的最后一件事上。
的确,在你家的维生素药瓶里混入一粒有毒的胶囊,也是我的所为。
那天,在我们去河口湖前,我去你家,趁你母亲上楼取毛衣,你去洗手间之际,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胶囊放到了瓶子里面。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从你口中得知,令尊和令堂每天都有服用维生素胶丸的习惯。
但是,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让它成为现实。我把有毒的胶丸放到了药瓶最底下,并有意做成外表与正常有着明显的差异。以期在服用时让服用者发现明显的不同而引起警觉。
我真正的目的何在?
因为这样做,可以使警方对家父的怀疑一下子转到千野先生身上,他杀了三位董事,做成是家父所为,为的是能坐上经理的位子。为了使人认为他也是受害者,故意在自己的家中也放置了毒丸。
我告诉你,可能会有别的解释。凶手另有其人,他也想毒杀千野先生,再把全部罪名嫁祸给家父。
你说,可能还有别的解释。
那个时候,你的直觉已经接近了真相!
另外一个解释是,真正的凶手做了一切,然后把全部罪名嫁祸给了你父亲。
事实上,我这样做,是图谋千野宏先生难于下台啊!
我绝对不希望千野先生死,也没有想过他会有罪,因为证据不足,我认为他不致被起诉的。
然而针对他的“灰色”疑惑将永远不会消除。这么一来,他将失去管理人的资格,他也可能主动引身而退。另一方面,因为隆先伯父的死,我可以继承他的一部分股份。
他原来持有全股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又接管了家父的股份,等于一个人拥有了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他没有儿女,财产将由妻子和两个弟弟继承,兴二伯父也死了,我就可以代亡父继承了。
兴二伯父死后,他的财产将由妻子和女凡继承。
不过,隆太伯父和兴二伯父的遗属们即使持有公司的股权,似乎也无意要加入经营管理。
加上千野先生退出的话,我就有机会站在公司的最高领导层了。
无论如何,那是家父的功绩,由于他的功绩才使公司有了今天。我替父亲完成了复仇计划,我本身将成为领导人,然后带领一班有才干的年轻人班底,继续家父中途受挫的研究,我相信这是孤独而死的父亲留下的遗愿,在梦中向我托付。
可是阿透,这真是富有讽刺意味的事情,当一切基本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的时候,我却失去了霸占芦高公司的野心。我既不像父亲,是那样的天才,也不像隆太伯父那样有经营才干。
复仇结束了。这样,父亲就会饶恕我了吧?然后我会回到巴黎。现在的我把那一边当成了故乡。
我这样决定,准备向丽香告别。
在偷走了蓖麻子白朊后,我一直没有去找过她。
我怕万一被人知道丁我们之间有来往,查出她的存在和蓖麻子白朊的来源,也许会牵连到戎。
可是我想在临走之前一定要见她一面。这个念头驱使我不得不采取了行动。
我当时做了周密的考虑,我让她坐出租车到都留市,再换上我的车,然后去相模湖畔的老酒店,做最后的告别。
可是,我终于发现自己失策了。
回东京的路上,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或。想摆脱时已经晚了。对方已经知道了我的车牌号码。当然,丽香的出租车也被人跟踪了!
两天后,今天早上六点钟,丽香打来了电话。
“我想再和你说一句再见。”她说道。
我马上明白了她要干什么。我也知道我无法阻止她了。
她决不是我的同谋,但是借着她神奇的诱导,我偷到了蓖麻子白朊。我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到了,看明白了,也许她怕自己受到审讯,一定要在蓖麻子白朊的来历上做证,陷入了种种苦恼和困境,因此不得已选择了死亡。
我也如此。刑警找上门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真的,我想跟你做一次分手的旅行。可是我有预感,可能没有机会了。不过,也许那样更好?
遇到你真好。
真诚地祝福你。
有一天会有一次愉快的旅行的。
六月十九日早 白藤秋人
透子把秋人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看着,眼前浮起了一个情景。
那就是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隆太伯父把自己带回家,在庭院的沙地上玩耍。
她用沙土按照伯父家的形状,盖了一座“城堡”。
不久,起人叔叔也带来一个比她大六岁的少年。
当起人叔叔进去后,这个少年走向了沙土堆。
他用那双灵巧的手,为透子建造了一个尖塔和城门。透子开心地帮着忙。
可是,当这座城堡快要完成时,他突然把它摧毁了。
他做这件事不计后果,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那个挺直的少年的背影,至今还深深地留在了透子的脑海里。这个少年正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而去。
一个星期后,透子上学了。
今年的梅雨是“男人型”:下雨期间,偶然也出现大晴天。
当透子走进校园时,一只小型飞机穿过了清澄的晴空,它在透子头顶上盘旋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直冲白云,转眼之间变得无影无踪。
“今天晴朗没有风,正是最佳的飞行气候。”
隆太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去了。也许会在云间见到起人叔叔哪!”
一切就从那天开始。
从那以后,透子感到自己已经旅行了一次了。
的确,什么时候可以再有一次新的旅行?
“透子……透子!”
透子回头一看,一个颀长身影的人正从走廊那边奔跑过来。
条纹的运动衫、牛仔裤,弯着膝盖走路的特点,是田久保晓。
他“叭哒叭哒”地走到她的面前。
“嗨,透子,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嗯。阿晓,你也好吗?”
“晤。”
阿晓点了点头,盯着透子看了一会儿。
“透子……你好像变了。”
“是吗?”
“晤,确实改变了。”
“怎么改变的。”
“我不会形容……怎么说呢?是不是变得更有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