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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整天并一直处于意识混乱状态,高烧也未退,并于十五日下午五点停止了呼吸。
“根据主治大夫的意见,她的症状和败血症十分相似,但有几处可疑点。特别是当大夫收其入院时,发现病人的左手无名指背部有血迹,虽然伤口很小,但据两名家族的目击者和急救人员都说,在她症状加重,以及在家里晕倒时就发现了这个伤口。”
说完,若尾从桌上的一个信封里取出一只戒指,摆在了桌子中央,大家都低头看着。
“死者在那天就戴着这枚黑珍珠的戒指,伤口也正好在与手指相连的部位。根据院方的调查,发现在这枚白金戒指的内侧有一小突起,因此推测是那个小突起划破了皮肤,造成伤口出血。另外,在戒指上还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说到这儿,另外三个人都俯下身子仔细观察那枚戒指。
“在镶宝石的戒指底下,有一道极细的裂隙,在那个裂隙处涂有软膏类的东西,如同用蜡膜封住的样子。可以推断,体温溶化了蜡封,使里面的膏样物质流出,然后经伤口侵入体内,医院认为这一点十分可疑,便写入了报告,并要求报告警方。”
若尾昨晚已和署长联系过,并将死者遗体送往警方医院,进行法医学解剖。那枚戒指也随同送去。
今天上午进行解剖,若尾也到了大冢的警察医院,并从法医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
“解剖结果如下,”若尾抿抿嘴唇。把目光投向笔记本,“从伤口周围查出了蓖麻子白朊。戒指内还有少许此样物质。因此医院方面认为,不排除市原的死因是中毒身亡。”
“什么是蓖麻子白朊?”副署长不解地问道。
“这也是法医与化学教授合作才弄清的。所谓蓖麻子白朊,是制造蓖麻油的蓖麻籽中所含的蛋白质,这种蛋白质为剧毒,是世界上五大剧毒之一。其毒性猛烈,极微量便可致人死地。它的毒性特点是进入体内后至少十小时后发作。另外,蓖麻子白朊的中毒症状是发冷、高烧、意识昏迷等,与败血症的症状极为相似。”
“致死量是多少?”署长间道。
“嗯……每公斤体重的致死量是0。03毫克,比方说,体重五十公斤,致死量就为1。5毫克,通常蓖麻子白朊是以白色粉末的形式收存,也就是有一挖耳勺的三分之一便可使人死亡!”
“那么市原弥荣子体重是多少?”刑事科长阿坛问道。
“医院进行了检查。”若尾答道,“她本人十分瘦小,只有三十九点八公斤,也就是四十公斤吧。她的致死量是l。2毫克,不过,蓖麻子白朊的致死量也因人而异,中毒时与机体的当时状况也有关系,如果当时机体过度疲劳,或经受刺激的情况下,再少一点的量也可以致死。”
“反正把这种毒物混在软膏里,再涂在戒指上是完全可能的。”署长说道。
然后他拾起这枚戒指,放到眼前仔细观察。果然,在宝石和宝石台之间有一十分细小的裂隙,还粘有类似软膏样的物质。另外,在戒指的内侧,也有一明显的突起物。
署长又试着给自己戴了戴,戒指只能戴到一半,他马上又拔了出来。这时,他的手指背部已有擦痕了。
“原来如此。如果长时间戴着,不断地摩擦皮肤,也许终究会磨破、出血的。”
“对。换句话说,虽然会产生疼痛,但不是无法忍受的。如果不理睬,一直戴下去,蓖麻子白朊就会经伤口进入体内……”
“我认为应当向死者周围的人录取口供了。我想先提点……”若尾最爱抢先表达意见。
“五月十四日早上,死者戴着这枚戒指离开家门。如刚才署长所说的那样,她可能会觉得手指有点疼,但还是继续戴了下去。但到了下午六点多,戒指可能在无意中碰了什么,或她为了减轻痛苦,触动了戒指,于是皮肤便破裂了。通常在这个时候应当取下戒指,但几乎在同时,她已发起了高烧,身体不舒服,可能有呕吐感,便起身要去洗手间。当然在这之前一定也有了其他症状,因症状不轻,她一直忍受着,直到丧礼结束。这时她已无法忍受,走到走廊上时便晕倒在地。我想情况应当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说市原弥荣子肯定是因为手指上的伤口中毒死亡的了?”阿坛说道。
“当然不能说是绝对的,比方说也可以经口腔吃下去。但从目前的各种证据来看,是从戒指的伤口处中毒应当是正确的。这也是法医和化学教授的意见。”
“晤……这个可太离奇了。”
“不。这种事并不少见。据法医讲,在国际和国内都曾发生过这种杀人案件。”
若尾又打开笔记本,“比方说,一九七八年九月的一个傍晚,一名流亡到英国的保加利亚作家,在伦敦的泰晤士河的桥头就被一名刺客袭击,对方是用雨伞的尖部刺中了他的大腿的。当时他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他深夜回到家后,凌晨两点开始发高烧,意识昏迷,在住院两天后不治身亡。经苏格兰院方解剖,从他的大腿伤口处取出一粒直径一点五毫米大小的白金球体。球体中心有一处用蜡封的小孔。据分析,白金球经特殊机械射人体内后,在体温的作用下,蜡封溶化,球体内物质流出。后来经化验,使其死亡的物质正是蓖麻子白朊。”
大家静静地听着。
“另外,还有一次是发生在巴黎的地铁中。死者‘无意’中被人刺住背部。经过解剖,也发现了和伦敦事件一模一样的白金球体。因此,蓖麻子白朊成了间谍战中的常用毒物,许多文件和材料也常常引用这些实例。也许本案的凶手也是从中受到了启发。”
若尾第一次使用了“凶手”一词。
“可是……”阿坛皱了皱眉头。这位三十九岁的刑事科科长,说话带有明显的东北地方口音,“我不知道市原弥荣子是不是间谍,但如果她是他杀,凶手何必要绕这么多弯子?让她服毒不更快些吗?”
“也许凶手有他的理由吧……”三十二岁的若尾对上司说道。
“什么理由?”
“嗯……”若尾一时答不上来了。
2
“蓖麻子白朊是世界五大剧毒之一,毒性十分狂烈。蓖麻油用途广泛,如工业用油或油漆原料等等。因此,这类的工厂或研究机构会有这种原科。大体上说,天然的毒素要比化学合戚的毒物毒性更强。比方说大家都知道的氰化钾,河豚鱼的毒是其三万倍,又相当于内毒杆菌的十亿倍。因此,一丁点儿就可以使人致命了。”
获洼警察署刑事主任正在向大家介绍这点知识,门外就来了五名男女。他们是前来了解案件进展的新闻记者。
五月十七日星期日下午。位于目黑区的自由之丘的市原家,笼罩着一派沉重的气氛。
墙壁着挂着黑白帐幕,从二褛上飘来做法事用的薰香味道。芦高公司又有一名董事死于非命。
弥荣子与白藤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与隆太和起人的关系早就传了出去。尤其最近,她常常像一家人似地公然出入,给人一种她已是白藤家一名成员的印象。
弥荣子在隆太密葬的会场晕倒,还未恢复意识便死亡,而且又是死得那么蹊跷。
于是,大家都纷纷猜测,也许芦高公司将要承受一系列的厄运。
芦高公司的高级干部开会后决定,尽量降低弥荣子葬礼的规格。
经警方解剖后的尸体又运回了市原家。
五月十六日守灵,次日在家中举行密葬。
但是公司的干部们依然无法阻止警方的人员到场,并与邻居交谈,录取口供。
十七日早上,警方认为弥荣子的死亡基本上是他杀,便在菠洼警察署成立了搜查总部。
想大干一场的若尾于密葬开始前的一小时,先来到了弥荣子的治丧处。
死者的亲戚几乎全部到齐了。若尾在众人不满的目光盯视下,将兴二副经理和当时看到弥荣子晕倒的秋人和透子叫到了另一个房间。
经过一番解释,又有白藤家的五名亲戚也坐了进来。
若尾首先讲述了弥荣子的死因,并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蓖麻子白朊的毒性知识。
他的话使这些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在周围的人中有了凶手。
“因此,这种天然物质具有十分强烈的毒性,但不容易大量生产,也不会广泛出售,据说在间谍战中常常使用。只要极少量即可使人致命!”
若尾还想重复一下伦敦和巴黎的事件,但又一想扯得太远了,就讲了几句,收了回来。
他说完后看了一下周围的人。
“我们并不是说市原女士是一名间谍,不过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背景,排除其他可能。现在我想知道一下当时她晕倒时的情形。因为蓖麻子白朊在中毒后一段时间内不会产生症状,所以也许在这之间的某些事情可能有重大的线索。”
大家一言不发。
“从火葬场回到善福寺后,是你们几位在她身边吧?”
若尾看着兴二的妻子春江、长女阿香以及弥荣子的儿媳富士子三个人。
弥荣子是靠着隆太的情妇身份,才从一个银座酒吧的老板娘,当上了芦高公司的董事,而最终又爬上了常务董事的位子。最近有人传说她又与兴二来往密切。
聚餐时,弥荣子坐在兴二的妻子春江和她的女儿之间,儿媳坐在对面。正好说明了这几个人的微妙关系。
三个人听了若尾的话,紧张地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异常的?”若尾又问道。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最后,春江答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她就和平日一样喜欢喋喋不休。不过,她看上去很疲倦,而且还不时地喘着粗气……”
“还有,她不太想吃东西。对了,爸爸还因此笑过她。”
二十七岁的阿香加了一句。
“对,她几乎没动筷子,我也觉得奇怪……”
“她是否很注意自己戴戒指的手?”若尾又问道。
“对。”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答道。
“我看她老是用手去转动戒指。不过,谁戴戒指都会有那种动作的。”
“她好像有意识在炫耀她的那枚黑珍珠戒指,从早上开始就不停地摆弄。”
“是这样呀!因为那是她的习惯,所以你们也就不太在意。据说她在十四号那天,天亮时回家了一趟,换了衣服,又戴了那枚戒指来的。来时是几点?”
若尾问了一下一直没有讲话的富士子。二十四岁的富士子看起来比丈夫市原光要大上几岁。
“我不知道。”富士子冷冷地说道,“因为我和我丈夫住在八云的公寓,没有和奶奶住在一起。”
“是这样啊?那你奶奶一个人住在这儿吗?”若尾问道。
“是的。不过,有个钟点工每个星期来五天。”
“今天那人来了吗?”
“来了,刚才还在房间里帮忙。”富士子答道。
若尾认为有必要问一下那个钟点工。如果弥荣子是一个人住的话,要想全面了解她的生活就太困难了。
这时,若尾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和起人十分相似,不由得产生了不安和焦虑。这是一种调查上的不安。
“我们再回到戒指上。在善福寺聚餐时,弥荣子女士的左手无名指出血的事情有谁发现了?”
“这个……”
“她只是十分激动地说过这枚戒指是隆太先生送她的……”
“如果真流血,也许我们会看到的。”
这时,若尾又把头转向另外两个人。
“两位是白藤秋人先生和千野透子小姐吧?听说弥荣子女士在走廊上晕倒时,两位正好在她身边?”
“千野小姐,你为什么去走廓?”若尾问道。
“也没有什么……”透子一时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我只是看到她突然离开,觉得有点奇怪,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若尾又问。
“脚步有点乱,身子有点儿发飘……”
“看到手指有血吗?”
“她晕倒后,我才看到她戴戒指的左手下面有血流出来。”
“当时你已经在走廊上了吧?”若尾又问秋人。
“是的。”秋人用阴郁的声音说道,“我不习惯和那些人在一起,便想出去走走,抽支烟。”
“你还记得她晕倒时的情形吗?”
“记得。当她快到我身边时,我才转过身来……”
秋人简单地叙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我当时发现她在发烧。”
“你什么时候看到她左手流血的?”若尾问道。
“是透子小姐先看到的。她说‘有血’。”
秋人用尖锐的目光盯着透子。
透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