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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
“反正你也在犹豫不决,就听嫂子我说说嘛。你急着要有一番作为,乃是为了服众吧,想叫京城的文武百官心服口服,令他们再不能腹诽:先帝怎将皇位给了四皇子?你这心是好的,可惜,急躁了一些。”石清妍慢条斯理地说道。
楚徊眯着眼看向那坐在他褥垫上的女子,等着她再接着说下去,心道自己就再见识见识她的“妖言惑众”,此次,便是拼着做个昏君,也不能饶了她。
“说来,你有这举动也情有可原,只错在时机不对,太过冒进。”石清妍从地上坐起来,慢慢走到楚徊身边,“老四,二王兴兵作乱,就当是你下罪己诏的时候,不知你的罪己诏上要如何书写?”
“既然嫂嫂开口,朕就洗耳恭听,但听嫂嫂能说出朕多少罪名。”楚徊冷笑道,勉强自己维持面上的镇定,心里依旧在想着两全其美的法子。
楼朝日等人巴巴地看向石清妍、楚徊,心道如今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该速速决定如何处置京城之事!
“那嫂子我就给你说一说了。每每对上贤才、能人,如贺兰大人、知己甚至你三哥,你总会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拿捏不住恩、威之间的分寸,这是你心虚自卑的一面;对待百官,你缺少一种每一个人都要珍惜着用的心态,聂老头当街冒犯我,他是抱着一颗求死之心过去的,我不信你不知道他胆敢当街骂我就是求死,也不信你人在京中,不曾听到一丝风言风语,但你任凭他去了,这便少了一颗帝王该有的爱惜贤才之心,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嘴上的求才若渴说得再多也没用;对楼家也是一样,轻易舍去得之不易的忠臣,却为颜面留住一些酒囊饭袋;还有,陛□为帝王,浪漫情怀委实太多了一些,就如今日,陛下忍辱负重,只为不给我家王爷叛乱的借口,陛下是还沉迷在他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浪漫情怀中,锦王爷要反,岂会是因为一个女人?他不反,又岂会是为了一个女人?”
楚徊冷笑连连,说道:“荒谬!浪漫情怀?朕?”因莫名地有些心虚,便以掷地有声的语气表示自己对石清妍这话的不屑,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先帝与肖淑妃在花园中的旖旎春光……
“嫂子我不过是替陛下剖析一下陛下的心路历程。陛下诸多举动,一是被朝臣不信赖所逼,二是被先帝不早早立下立嗣旨意所害。诸多行径看似可恨,却情有可原。”石清妍心道天上掉馅饼,还是大块的,谁都会被馅饼砸得头晕。
一句情有可原,熨帖了楚徊的心,虽面上不屑,心中却很是赞同,若是朝臣不动不动提起若是先帝当如何、若是锦王、瑞王如何,他怎会……不,此时不是听进去石清妍话的时候,偷偷瞄了眼贺兰淳等人,只瞧见一群面目模糊的人纷纷点头。
聂老头、石老将军愕然地看向石清妍,心道她早先那些戳人心的话,落到“情有可原”四字上,当真化去了所有的锋芒。
“陛下不能杀伐果决、推己及人的缘由,在嫂子我看来,乃是因陛下心中在惶惑不解为何先帝要将皇位给你,这不解令你行事忌惮重重,瞻前顾后。”究其原因便是自卑自惭自觉配不上皇位。
“哼,”楚徊轻哼一声,“四嫂子这一席话当真是叫人受益匪浅,可惜,朕心中并无不解。”
“那你可要听一听聂老头、贺兰大人是如何说的?”石清妍含笑道,瞧见楼朝日、石老将军还为京城里的乱象着急,心道快了,这些人急个什么。
楚徊闻言果然立时看向聂老头等人,扪心自问:先帝为何要将皇位给他?只是因为他是嫡子吗?
聂老头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先帝初初得病,便召见老臣,老臣曾在先帝面前力荐陛下。陛下年少时便聪慧过人、行事温和,最是平衡熙王、颐王、锦王、瑞王的上好人选。”不料如今,这温和之人执意撤藩,逼得熙王、颐王作乱,京中动荡,他的孙子被流去——他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老臣去大街上送死,相较之下,倒不如锦王妃能伸能屈、大义凛然。
“陛下也曾问过臣是否会因贺兰辞的缘故偏向锦王,臣答曰,”贺兰淳见楚徊专注地看着他,心知此时定要顺着石清妍的意思鼓起楚徊“杀伐果决”的底气,半真半假地继续说下去,“臣只会偏向对贺兰家对江山社稷有利之人。先帝令臣在五个皇子中替他挑一个,臣挑的是陛下。先帝问臣为何会有此举,臣答曰:五子之中,熙王、颐王占着年长,却自来不受先帝喜爱,心中存了怨怼之气,这二人极易敌我不分、亲疏不辨,果不其然,如今熙王、颐王勾结外族作乱;锦王宽容,身边贤能辈出,但宽容之下太过孤绝,此等人眼下尚且宽容,待数十年后,必定多疑乖戾;瑞王最为被朝中百官看好,自幼便有贤名,才智心胸皆在上层,也是众人猜测陛下选定之人……”
楚徊心里一揪,心道可不是么,楚恒就藩了,还依旧被先帝长留京中。
“恰因如此,瑞王心中抱负太大,极易与锦王起冲突……”
“贺兰大人是说,朕被选中,只因朕是守成之人?”楚徊一阵发虚,心落到了谷底,千千万万次自问先帝为何选中他,原因却只是“守成”二字,身为一个想要成就一番文治武功霸业的帝王,守成二字委实叫他受不住。
“是也不是。臣也以陛下能够平衡四王答先帝,问起先帝为何将四王分封出去,只留下陛下一人。陛下说——”
“父皇说什么?”楚徊急忙问,早先他也以为先帝留了他在京中,便是看重他,谁知先帝又将楚恒常留京城。
贺兰淳不禁有些可怜楚徊,心道石清妍说的是,楚徊这皇帝明明是名正言顺得来的,却坐的心虚不踏实,不然他急着撤什么藩,“先帝不曾发迹时,路遇甘康甘先生,甘先生曾教导先帝为官六字真言,那便是‘空、恭、绷、凶、聋、弄’。先帝自称听了这话后豁然开朗,才得以创下如今这番家业。这六字,看遍宫中五个皇子,独有陛下最能做到。”
楚徊尚且不明白这六字是什么,但心中已然生出澎湃之意,暗道先帝的话,岂不是说自己最像先帝?“敢问贺兰大人,这六字何解?”
“空,行事灵活机变;恭,为人谦逊有礼;绷,御下矜持自尊;凶,手段不拘一格;聋,处世不畏人言;弄,利益得取就取。四王与这四字上有些不合,独有陛下,最合他心意,未免陛下被聂老先生等迂腐老人养成书呆子一般刻板的帝王,先帝便不肯早早表露心意。先帝称陛下的帝王之术自成一格,不需人矫枉过正。”贺兰淳嘴里说着好话,心里叹息连连,暗道先帝那薄情人,连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也不肯爱惜,就这般随手给了楚徊这么个人。
“……甘先生大才。”楚徊心中是欢喜的,贺兰淳虽眼下与他作对,但还是值得信服的。因不能将自己的欣喜表露出来,又不好在此时谦逊,便只能称赞甘康。
聂老头开口道:“只是——”
聂老头这两个字冒出来,令楚徊心里一紧。
“只是朝臣无法领会先帝的深意,同样不解先帝为何会将皇位传给陛下,屡屡猜度陛下,害得陛下方寸大乱。此乃臣等大错特错。”石老将军迅速地接过聂老头的话,随机惭愧地冲楚徊跪下。
贺兰淳也不再打坐,躬身向楚徊跪下,与聂老头并一干过来的耿介官员起声磕头道:“臣等大错特错,臣等愿领罚。”
楚徊稍稍迟疑,见台阶终于来了,忙起身亲自将聂老头、石老将军两位老臣搀扶起来,“爱卿平身。是朕错了,朕忘了朕那聋之一字,处处强求‘耳聪目明’。聂老,朕若早知你会当街痛骂三嫂子,定会拦住你;石老将军,朕……”说着,红了眼眶,“朕太过求全责备了。”
石老将军见楚徊顺着石清妍给的台阶下来了,便跪下不肯起身:“陛下,安定京城百姓人心才是当务之急,陛下莫为老臣这冥顽不灵该罚之人的耽误了军机要事。老臣虽腐朽,出面也做不得大事,但总会叫那些造谣石家叛敌的流言不攻自破。”
楚徊忙又惭愧地扶起石老将军,心道莫不是自己当真错算了人心,除了为家族牟利,这些老臣还是爱国爱民的?
石清妍、何必问、贺兰淳等人齐齐看向楚徊,心道楚徊要的面子已经给他了,他若再不果断一点,他们这群人当真要对他灰心了。
楚徊待搀扶起石老将军后,稍稍犹豫,又见众人目光炯炯地看他,心道自己就再信石家人一次:“那就请石老将军坐镇,带着王锵、楼朝日这两个后起之秀平定竟成是非;”目光移向锦衣卫指挥使,心道既然这锦衣卫指挥使留不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拉出午门外斩首,告诉宫外诸人,朕不曾听人一一回报他们是谁,也没从锦衣卫口中听说过他们的事,叫他们速速滚回家去,若不走,与锦衣卫指挥使同罪……”
“陛下,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三思呀!下官不在,只怕没人约束得住……”锦衣卫指挥使没了早先的胸有成竹,心急起来,心道石清妍等人说不是他们兴风作浪,那到底是哪个趁机火上浇油?若没京里闹的事,楚徊怎会要砍了他?
“住口!”楚徊喝道。
“锦衣卫呢?指挥使都说没他约束不住,且他们下落不明,谁知道锦衣卫有没有个能够在情急之时进宫护驾的对牌。”石清妍低声道。
楚徊一口银牙咬碎,心知若此时将锦衣卫团团围住,便迂回地就范,依着石清妍的意思废除了锦衣卫。
“朕还没糊涂,没发下那等对牌!”楚徊沉声道,随即心想今日之事多半要怪罪在锦衣卫头上,那些人狗急跳墙,不定会领着手下做出何事,痛心地说道:“石老将军,你将锦衣卫洗漱抓捕了吧。”
“老臣遵命,先帝文治武功,怎会识人不清?可见是老臣眼拙,一直误会陛下了。”石老将军领命之时不忘再吹捧楚徊。
楚徊苦笑一声,将“空、恭、绷、凶、聋、弄”六字真言在心里念了又念,暗道眼下自己就做个聋子吧,水至清则无鱼。
石老将军又磕了头,叫人拖着锦衣卫指挥使与同知,便领着楼朝日等人去了。
楚徊目送石老将军等人出去,忽地瞧见城中某处火光冲天,心不禁一紧,此时再不怀疑有人趁机煽风点火了,毕竟石清妍等人还握在他手中,他们闹,也有个分寸,不会跟他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看来石清妍等人说得对,有人浑水摸鱼了。
“陛下,祖父去平乱了,你闲着,咱们再说一说……”
看石清妍凑过来,楚徊冷笑道:“嫂嫂,你还想废了朕的后宫?”
“想,但是不急于一时。毕竟怎么瞧着陛下都像是被废了后宫就丢了天下,谁敢逼着陛下让出天下?”石清妍堆笑道,心说她要说的是锦衣卫的事,楚徊怎就只急着后宫的事。
“哼,嫂嫂太抬举朕的后宫的了。嫂嫂莫不是想要用激将法?”楚徊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不由地想日后入宫的妃嫔,万万不可是重臣之女;也万万不可再重用妃嫔父兄,也免得再将自己陷入困境。
“不是,不是。咱们来说一说锦衣卫的事吧。”石清妍堆笑道。
楚徊总觉得自己被人哄着了,石清妍都知道废除妃嫔一事事关重大,需要徐徐图之,方才聂老头、贺兰淳等人却那般步步相逼,莫非他们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应对这种重大变化的态度?毕竟,锦衣卫一事才是他们今日过来的目的,方才他们的所作所为,看似与锦衣卫一事毫不相关,实际上却息息相关。自己方才畏首畏尾,为了颜面,方寸大乱,风度全无,且明知京中有乱,却还苦苦强撑不肯先低头,只怕在贺兰淳等人心中自己是个固步自封的无能之辈,也叫他们以为自己辩不过他们……且看贺兰淳、聂老头、石老将军等人纷纷给他台阶下,叫他先去处置京中之事,可见,他们也并非对锦王府那边死心塌地了,自己万万不可将他们推到锦王府那边;且虽是被人哄了,虽不愿意承认,但到底他底气也足了一些,暗道自己就听一听石清妍他们到底为何要铲除锦衣卫,然后再据理力争……
思量再三,楚徊决心像个皇帝,将六字真言又想了一通,对好德吩咐道:“请了朝中德高望重之人速速进宫,一同与锦王妃、贺兰大人商讨如何处置锦衣卫——方才在门外跪着的,请了其中两人来,其他的,不必去请。”
商讨二字,表明了楚徊的态度。
石清妍眉毛一挑,心想楚徊没说叫人来骂倒他们几个,当真是大肚能容人。
“嫂嫂。”楚徊唤道。
“在。”石清妍忙答应着。
“等文武百官来了,还请嫂嫂谨言慎行,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