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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看你们能挺多久!”领军之人长剑一指,“进攻!”
第一批将士冲上去,风黎余部也不再后退,提枪举剑,严阵以待。
有支箭呼啸着破空而去,恍若一声令下,短兵相接,铮然作响。
“今日我等便葬身此处又何妨!”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族主定会收复王都,为我等报仇!”
“将士们冲啊!大畜王台看着我们呢!”
嘶喊声中,血溅三尺,满面斑驳。
厮杀声震天撼地,远近山谷反复回荡,一重重回声叠上嘶喊声兵戈声,席卷尽所有神智。
而在那重重相撞的杀伐声中,有什么渐行渐近,在混杂杀声中竟如清音。
有个耳力极好的风黎人回头望去,萧瑟山林中,竟有匹马急急奔来。山风怒号,吹起马上那人的长发,遮住脸庞,只余一双锐利非常的眼睛。那人一拍马鞍腾身跃起,立上马背,在疾奔之中张弓拉弦,三支羽箭带着火灵射出,准确地击中三面长胥王旗,一下将之燃尽。
那名风黎人大喜,是族人的灵力!
那人丢了弓箭重新坐回马上,手中化出柄金光熠熠的长剑,策马冲入混战之中。
来人勇武异常,刺砍之间也毫不留手,令旗被烧,长胥族人皆是一愣,再回神时已纷纷被那人砍翻在地,转眼便让她在两军之间辟出生路。
角号声鸣起,长胥军停止攻势,齐齐后退一步,警惕地重整阵型。
领军之人高举长剑为令,剑光清寒若镜,映照出来人的脸。
再次进攻的命令迟迟未下,领军之人盯着来人,目光在她额头一点金红眉心坠上徘徊不去,惊疑不定。
云初横剑立马,扫一眼身后的风黎余部,厉声道:“听我令,结成锥形阵,对准他们长阵中心,拼力冲过去!”
领头几个风黎人互视一眼,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两百人的锥形阵很快结成,甚至没有多喘息一刻便向着云初剑锋所指之处,呼喊着冲去!
令剑重重砍下,山林之中,怒涛又起。
。
云初冲在最先,带着两百风黎余部硬生生在长胥军中撕开一道口子,奔上山直冲山林深处而去。
“姑娘是何许人也!”有人在身后问,声音顺着风递来,传入耳中像是几百人一齐的喝问声,“前方深林不利急行军,将士们恐会流散!”
长胥军犹在追围,深林之中才能甩掉追兵。云初顶着风回头道:“现已是黄昏,天一黑我们避入深林,长胥族就只能铩羽而归。”
“将士流散,我们亦难以收拢散兵!”
云初沉吟一瞬,伸出手:“给我一柄□□。”
身后之人心中虽疑惑,但非常之机不容多想,还是将手中银枪递了上去。云初低低一笑,掌心光华重聚,耀眼若山侧夕阳,转手便打向空中。
山头流霞相映,夕阳正一点点隐没到山头之后。在余晖将熄未熄之际,突然有道绚烂流光在空中炸开,如陨星四落,星星点点洒在空明城外的山头之上,若明月崩裂,若烽火四溅。
而在纷纷流光之中,有柄枪挑着一件斗篷,如旗帜一般缓缓升起。
“那术法……是司巫大人!”
“族主果然没有弃我们而去!那是司巫大人的术法!”
身后传来欢呼,有人奋力追上云初,激动道:“姑娘可是司巫大人的弟子?那术法是司巫大人嫡传,姑娘可是族主派来寻我们的么!”
而所问之人目不斜视,挑着斗篷在天暗下的那一刻冲入林中。
“司巫弟子,巫女云初。”
☆、祸起萧墙
三骑绝尘,趁夜而出,踏过月落日升,快马加鞭向南奔赴而去。
不眠不休整三日夜,一路风尘厚重;自王都至八百里外,绵延烽烟,不绝王旗。
拂晓,重镇檀阳城,楚辰高坐堂上,手中是反复翻看后,已变得皱皱巴巴的信。
“主上,空明城又来信了。”
有人躬身俯礼,诚惶诚恐道,不敢抬头看堂上之人的沉沉脸色。
“呈上来。”楚辰没有感情地道,五指一收,牛皮卷又被攥入掌心。
来人奉上密函,忐忑不安。
指尖一拂,密函展开,楚辰极快地扫了几眼,一手合上。
“主上……”候在一旁的长老犹豫着开口,却又打住。
楚辰顿了顿,重新打开密函,逐字逐句地又看一遍。
十一日前,云初强行破困而出,逃入空明城东山林,不知所踪。
五日前,在长胥军队追剿风黎余部时,那人重又现身,出手解围。之后,云初以司巫秘法为讯号,挑旗立营,收拢风黎散兵,几次领兵击退长胥追军。
至密函送出的三日前,云初已借风纪之名,在短短两日募揽风黎余部千余人,再继续下去,若成气候必威胁到王都空明。
云初身份特殊,空明守军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送信前来求族主示下。
沉默许久,楚辰终于笑出一声,轻若叹息:“真不愧是云初啊。”
“主上,请恕属下直言……”长老倾身一礼,忍不住道,“若是当初……”
“若当初将她关入封牢,封住周身灵力,何至今日麻烦,是也不是?”楚辰打断他,目光望穿字里行间,喃喃道,“若将她与那些风黎族人关在一处,她必当日日自责,陷于愧疚煎熬,孤……”
“呵,妇人之仁。”楚辰笑着摇摇头,叹道,“千年前一念之仁轻信吕商,千年后又重蹈覆辙,孤,确实愧为一族之主。”
长老慌忙俯身道:“当年先祖与众长老亦曾建言接纳风黎部,岂是主上一人之过?何况主上仁厚,我族之幸,是风黎部人心不足,必遭天谴!”
“仁厚?哼,仁厚的楚辰早葬身大畜台下。”楚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重又恢复先前坚毅果断。两封密函都被收入袖中,楚辰起身,负手身后,窗外朗日升起,晨光穿窗,撒落在他碧蓝衣衫之上,若日照晴空。
“风黎大部消息如何?”
长老答道:“已于悬星河下游重整,就地为都,应当很快就会反扑。”
“江南?”楚辰侧目,脸庞埋入光影,看不分明,“真是不枉他们放弃半壁江山,还真让他们争得了时间卷土重来。”
见族主似又陷入沉思,长老望一眼等在门外的斥候,小心提醒道:“空明城那里……还请主上示下。”
楚辰回神,袖中两封密函正紧贴着衣衫:“长老觉得,她收拢散部后,下一步会如何做?”
长老忧心忡忡道:“他们于王城附近盘踞不去,恐怕意在王城。”
“区区千余人,如何夺城?”楚辰嗤笑,摇着头道,“云初不会那么蠢。且不说空明城固若金汤,即便她侥幸夺得,孤军又如何守城?不过是被人瓮中捉鳖罢了。莫说空明城,怕是周边任何一个小城,云初都不会出手来夺。”
“如今风黎部一分南北,消息被我族阻断,北边的风黎余部士气低迷,若能夺下一城,必能重振士气吸引剩下残部前来投效。他们走投无路之下,会否冒险一试?”长老不无担忧,若云初当真领军攻城,届时攻防之间刀剑无眼,极有可能伤及她性命,主上……
楚辰抬了抬手,笃定道:“她不会。”
长老还要再劝,楚辰已下了命令:
“放出消息去,风黎族主定都江南,已重整旗鼓。”
“让空明城驻军继续围剿,尽量将那支余部逼往悬星河。”
“莫伤她性命。”
。
推波助澜之下,消息传得很快,不出几日便传到了云初耳中。
云初望着茫茫不明的来路去路,突然犹豫起来。
连日来,前来投奔的族人越来越多,再不能像几百人时轮流出去猎兽充作干粮,粮食补给愈发困难,加之王城驻军虎视眈眈,艰难之下,她不得不领军缓慢南下,沿途劫掠村镇充作补给。
刚刚安定下来的长胥族人倒在风黎人狰狞面容之下,越冬的粮食被一颗不落地抢走,铁蹄踏过处,一个个村镇被洗劫一空,只留下长胥族人的咒骂声与孩子的哭闹声。
战争过境,本就十室九空,虚弱破碎的家园又一次遭受践踏。
而在此之前,那些家园是风黎人的,刚刚经历过国破家亡的风黎人毫不留情又将同样痛苦加诸在长胥族人头上,以之为报复,一解心头之恨。
一轮一回,循环不绝,不死不休。
在风黎人举起兵刃砍向长胥妇孺时,云初就如当头一棒,冲上前喝止,不惜出手打伤那几个欲带头屠村的族人。
“抢了粮食便罢,不得杀人!”
云初护在满村老弱妇孺之前,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不容任何反对。
风黎人面面相觑,虽说不满,但还敬她是司巫弟子,更挺身而出收拢残部,暂且压下心头愤恨,听从她节制运了粮食便走。
一路这般走走停停,又要躲避着空明城追兵,行进颇慢,而军心,也一日日浮躁起来。
如非必要,云初不愿杀人。不论是风黎人,还是长胥人,那惊惶怆痛的神情一般无二,每每见到这种神情,她总会想起在楚辰溯梦之术中看到的一切。
千年前,本就是我族夺人家园,恩将仇报。
千年前,族主吕商为谋全族生路,不惜以身为殉,牺牲全部精锐。
说是逼不得已,却是不仁不义,本就是风黎部欠下的。
每日每夜,云初都苦苦挣扎。白日,军心浮动急切地等待痛快一战报仇雪恨,她几乎弹压不住;夜里,不得安眠,一面担心着敌军夜袭,一面愧疚不安,难求两全之法。
如今,情报传来,族主司巫已带领大部渡过悬星河,暂居江南。
有几人带着将士们的意愿而来,请求云初领军夺城。
“族主已在江南重整旗鼓,很快便会北上收复山河!我等何不先行夺下一座小城,一来振奋军心,二来为族主司巫留作接应?”
云初端坐在石上,沉默不语。
“将士们人数虽不多,但个个身经数战,攻座小城还怕攻不下么?到时城中有粮有衣,我们也不必日日风餐露宿!”已有急脾气的开始催促她。
云初静静道:“千余人的孤军,如何守城?长胥大军围而不攻,便能将我们逼死。”
那人嚷嚷道:“族主司巫定会很快反攻,我们不过多撑几日而已,还怕撑不到么!”
云初摇头:“不可。既然知晓族主司巫所在,我们应当保存实力南下投奔才是,攻城不过徒耗人命。”
“畏畏缩缩!”那人忍不住大声道,“云初大人,您一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连屠个村都不敢,究竟是在怕什么?莫非,是为自己在长胥族那里留后路吗!”
字句尖锐如刀,却没有人上前制止,投来的目光几分古怪,几分怀疑。
云初忽然有些心寒,默然一阵,她缓缓开口,言语艰难,声音也有几分嘶哑:“二族皆是子息艰难,人口并不多,若长久这般相拼,不过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罢了。”
“那又如何!我风黎人几时怕过死?!”
若不怕死,又岂会有千年前那些事……可要如何告诉族人,他们的先祖曾为一己之私做下那样不仁不义之事?要如何出口,所有风黎人珍之重之引以为豪的历史统统是假?她曾眼见风黎部窃了长胥族一千年的安逸生活,可这又如何能让族人们相信?毫无证据,又有多少人会轻易推翻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来相信他人只言片语?
云初无以言说,只能艰难地道:“若能共生,何必共死……或许,有朝一日,两族能划江而治,共享真如……”
“放屁!”那人破口大骂,“凭什么?真如界本来就是我们的!是长胥人挑起的战争,凭什么要我风黎部割让土地?!云初大人身为司巫大人弟子,怎能这样是非不分胳膊肘朝外拐!”
“……”
几人愤而离开,不再多言。
只留下云初一人坐在冰凉石上,如鲠在喉。
“江昶……若你还在,会否体谅我……”
心绪难解,云初闭目,再怎么想,都理不出头绪,不知如何才算对错。
悲愧交加,心烦意乱,以至于不曾察觉,外面有人窃窃私语,隐隐萧墙祸起。
“前日得到消息,司巫首徒云初大人,早在月前刺杀长胥新族主失败,已被长胥人处死了!”
“可她现在不是好端端在……?消息可靠么?”
“生死尚不能确定,但刺杀一事必然是真!眼下那人,要么是假的,要么是从长胥族那逃了出来。”
“兄弟的意思……”
“你们可记得她现身那日?回头想想,那日长胥军很是古怪!”
“我记得!长胥人似乎都不愿伤她!”
“难怪那日如此危急,我们竟能逃出……”
“而且连日来,并非没有长胥追兵发现我们,却并不攻击……”
“但她身上气息确实是我族不假啊,那日施放的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