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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转悠?何况,这七个地方散布在江京各处。
想到此,关键心头一动。
如果凶手,他或“它”,真的按照模式或规律,选择下一场的谋杀地点,那么“十大鬼地”在江京的分布,会不会就是规律之一?
拧开床头台灯,关键扯出一张江京地图,摊在床上,然后按照记忆里的“十大鬼地”,在地图上一一找出,用红色荧光笔画上框。
他先是发现,“十大鬼地”之间的差距虽然有远有近,但大都分布在江京市的西南板块。除此之外,乍一看并无太多规律。为了更方便视图,他又将十个地址的相对位置搬到一张空白的纸上,这才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鬼地中的华清池、教堂、中西医研究所、一附院和江医解剖楼,虽然间隔远近不同,但都分布在一条直线上。其余几处“鬼地”却没有这样的布局。关键的心开始跳得厉害,再次查看了原始的地图,果然,江医等那五处几乎分布在笔直的一条线上!线的中点正是研究所!
几乎同时,“它们”在他眼前一晃,头痛陡至。
开始了!?
也许,这时赶去,就已经晚了,但他不愿眼睁睁地看着罪恶在眼前发生。
新的屠杀在哪儿呢?
他用红笔勾出了已经发生过血案的华清池、一附院和江医解剖楼,如果按照作案的顺序,这条直线末端的江医解剖楼第一,其后是紧连着江医的一附院,然后又跳至这条直线的起点华清池,依此规律,下面一个,就该是华清池以北的圣母堂!
恶魔!
45
凌晨三点半左右,蔡修女就起床了。上了年纪,醒得早,也不是这个早法。她实在是睡不着了,不如起来晨祷,梳理近来纷乱的心情。她梳洗罢,披上了白色道袍,从小门走进礼拜堂。
礼拜堂里依旧一片漆黑。她的双眼早已适应了黑暗,不用摸索,径直走到了祭台前,在那座高大的圣母瓷像前,突然双膝跪倒。
她开始努力地祷告,请求上帝指引一条明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古稀之年,居然还要如此绝望地寻求引导。为什么突然彷徨?
她知道,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莫须有的秘密,换言之,根本称不上什么秘密。
但已经有太多的人为之失去了生命。
当年的约翰神父,守口如瓶,得以全身返回英国。
接替约翰神父的栾修女,就在准备将一些基本资料上报新江京政府的时候,突然暴毙,被诊断为心脏病突发,终年仅42岁。蔡修女知道栾修女一向体健,能让她暴发心脏病猝死的唯一可能,就是恶魔钻进了她的心脏。
接替栾修女的郑修女,恪守不泄密的准则,一帆风顺,直到一次酒后不慎向一位多舌的姐妹吐露实情。第二天,多舌姐妹就和郑修女一起永远告别了人世。公安民警在两人的体内发生大量酒精残留,被定为死于酗酒过度,酒精中毒。但蔡修女知道,这都是恶魔的操纵,让郑修女疯狂地自我灌醉——郑修女的确有些贪杯,但因为酒量小,两三盏酒下肚就会胡言乱语,呕吐、昏睡,绝不会无休止地喝下去。
郑修女之后,掌管这小教会的是高修女。太平了数年后,在六十年代末,来了一批叫做“调查组”的人,严令高修女“交待问题”。高修女那些日子里受的压力,蔡修女看在眼里,惊在心中:一个人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顶住这一切?
高修女顶不住,终于准备交待了。那天凌晨,她早早地起来晨祷。蔡修女帮她准备好了纸笔,高修女却没有出现——她倒在了祭台下,结束了一生。
后来调查组的人说,高修女大量服毒,畏罪自杀。她畏的什么罪?当然就是她自杀的初衷,让秘密随着她的死亡而被永远沉埋。
这几任执掌教堂的姐妹,没有一个善终,蔡修女旁观者清,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个秘密。她不知道这秘密到底是什么,所以高修女死后,她一直负责教堂的教务,却从来没有什么闪失。十年前日本文物建筑专家安崎仁济来访,他向蔡修女反复询问教堂的秘密,那份恳切,蔡修女如果知道真相,说不定就会和盘托出呢。
安崎仁济之所以被杀,一定还是因为他离真相已经切近。恶魔终于再没有兴趣旁观下去,于是借那泼皮张超之手,杀了安崎仁济——蔡修女至今仍相信,张超顶多是垂涎安崎仁济身上的那点日元,或者是那块古董价值的金表,抢劫是种可能,但这小子从来没有杀人的胆量。恶魔附在张超身上,张超才会有亡命徒的行径,就像恶魔附在前几任住持身上,导致了那些离奇死亡。
显然,要想一切太平,就不要去触及那秘密。
可是,她偏偏在这时发现,那秘密,就是恶魔的藏身之所。
恶魔,一定就是杀害安崎仁济、山下雅广、甚至那个叫黄诗怡的女孩子的凶手。她没有证据,但有直觉。
向公安谈谈吧,他们不相信什么恶魔的说法,但提高警惕总是好的。说不定能阻止血案的进一步发生,挽回更多的生命。即便代价可能是自己失去生命。
她曾一直包容着恶魔在这圣地(同时也被谣传成“鬼地”)上横行,就是不敢挺身面对,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此时,蔡修女虔诚地祷告着,请上帝原谅她多年来的懦弱和名利心的侵蚀——患得患失的心态,使她成为恶魔的奴隶,不去探究那个秘密。
祷告后呢?也许就是自己的归宿。如果恶魔要兑现它半个世纪前的警告,也只好随它去吧。耶稣当年受什么样的苦?她的牺牲,只要有所值,也是功德。
正祷告着,那扇半开着的教堂侧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蔡修女心一沉: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在黑暗中处得久了,她的老眼早已适应,此刻逐渐看清那黑影,心头沉得更厉害:“原来真的是他!”
46。
自黄诗怡等被害后,关键觉得世界在他身边崩塌。
当他推开教堂大门,看见了蔡修女浴血的尸体,这种感觉再一次强烈占据了他的心。白色的教袍,无力地垂在教堂前摆放捐赠箱的铁台子下。
我可以看见死亡,却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剧!
合上眼,就是一具人体、一具未来的尸体,横在一张铁架上。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它们”的再次出现,还是已深深烙在大脑皮层的图像。
这似乎也不再重要,浴血的凶杀,解剖刀下的生命消逝,还会发生,和自己相熟的人,不识的人。还有我自己。我已经成了什么了?目击死亡的集大成者?痛苦承受的集大成者?我不是耶稣!
心力交瘁,关键却无法安枕,靠在床头,闭着双眼发呆。他无法不又想起黄诗怡,想起褚文光,想起已经逝去和即将逝去的生命。用“沮丧”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一不够力度,二不够准确。他甚至觉得,也许自己的逝去,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才会体会到自己这名字的可悲意味?
怎么会有如此低落的情绪?短短两个月,接连目睹四起和自己多少都有关联的血腥至极的谋杀,如果还能保持轻松的心情,不是没心没肺,就是另一种精神症状。
不知不觉,关键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键,还不好好休息一下?又往哪儿跑?”在厨房里忙碌的万庭芳及时叫住了关键。
“睡不着,我去散散心。”
“那我陪你去。”万庭芳在围裙上擦干了手。
“您饶了我行不行?我就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在家里太闷了。”关键再三稳住了万庭芳,并答应尽快回来吃晚饭。
关键沿着波光粼粼的银鳍河飞快地蹬着自行车,仿佛想让耳边呼啸的风将烦恼尽数吹走。
双腿开始沉重了,心情也似更沉重了。
他停下车,发现已经在竹篮桥上。
竹篮桥,也是“江京十大鬼地”之一!
传说遇鬼的时候,用桥下长索悬挂的竹篮子打水,不会一场空。关键以前每次听到这个说法,都会嘲笑不停。
身边有几个中学生嘻嘻哈哈地将一个竹篮子放入银鳍河(每天都有几百人,从市民到游客,玩这样的游戏,屡禁不止后,已成一风俗)。他们捞上了一些水草,水却流了精光。傻孩子们走后,关键走上前,也做了一回傻孩子。
除了“鬼使神差”,他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
更不能解释竹篮里满满的水!
他在竹篮的水影里看见了自己晃动的面容。
他的面容逐渐被一张张铁床代替,床上人白衣胜雪。他看见自己就躺在其中的一张床上。
待宰的羔羊!
手一松,竹篮向下坠落,又悬挂在桥边,篮里早就没有了水。
见鬼!
关键终于相信了欧阳姗的话。我真的会见鬼。
不但见鬼,还招鬼,认识的人,因为自己,都变成了鬼。
我的确是个关键,是不是我不存在了,一切邪恶和恐惧,就会消失?
我还要目睹多少个被割开的尸体?
也许,一头栽进这银鳍河里,就了断了烦恼,悲剧就有了尾声。
关键抬腿,跨上了桥栏。
桥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竟没有人注意到关键已经临渊。
忽然,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关键的后腰,关键没防备,竟被拽得重重倒地。
“你想干什么?”耳边是欧阳姗的惊呼。“想跳河吗?”
“姗姗,你……”关键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你,你今天一定要犯大错误!”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游泳队的?”关键想努力淡化自己刚才的“走样”,假如欧阳姗汇报给妈妈,自己一定会被“软禁”。
“不要装潇洒了,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你难道不知道在这儿下河洗澡,会引起围观的吗?”
关键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我很绝望……我不知道,还怎么能继续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无辜的人死去。”
“我……我真是看错你了。”欧阳姗怏怏地说。
“自从诗诗和褚文光去世后,你一直很坚强。我尤其佩服你,很执着地在寻求真相,我知道你为此一定受了很多苦,身体上和心理上,这就让我更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小键哥原来是这么了不起的男子汉。可是,你却终于要放弃了,对不对?你有没有想到过,凶手越疯狂,其实说明,你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你所做的一切,你目前的发现,已经触动了黑暗中的凶手,所以他们才会接二连三地杀人。”
“姗姗,你没看错,我其实很软弱,对发生的惨剧我无力阻止!”
“这不是你的过错。你并不软弱,你也毕竟不是超人!”
“也许我如果不存在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关键低下了头。
“你觉得,凶手那样的残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停止杀戮吗?”
猛然间关键抬起头,抓紧了欧阳姗的双肩:“姗姗,如果我就是那个凶手呢?告诉我,凶手是不是就是我?!”
“胡说!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还指望谁相信你?!”欧阳姗着急地晃着关键,似乎想将他从梦境中唤醒,“我不相信你会做那么凶残的事,你做不出来的。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呀!”
关键心头猛地一暖,忽然觉得自己虽然痛失黄诗怡,却从而领悟到另一份真情。也许,自己对命运的抱怨,太过匆忙。他沉默了。
“谢谢你,姗姗,这段日子,如果没有你的关心,我真恐怕早就崩溃了。”关键终于感激地看着欧阳姗说,“我有时候觉得特别气闷,心里烦躁,对你态度也不好,你不怪我吧。”
欧阳姗说:“总算等到了你一句好话。我一直以为,你哄我的那些我爱听的话,在幼儿园里就讲完了……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容易。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你参加那个实验,想查出杀害诗诗的凶手,为此受了那么多苦……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要我帮你。”
“姗姗,还记得我向你抱怨过,我想不通,为什么诗诗在查她父亲被杀的真相,却从没和我提起。”
欧阳姗冰雪聪明,想了想说:“啊……这么多血案发生过后,我现在终于有点儿明白了,她早有预感,任何人介入这个调查可能会导致其不幸,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她其实是怕伤害你!我甚至认为,如果她当时早就告诉了你一切,此刻……你可能已经……”
“是,我说不定已经被害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说,也不和我父母说了吗?”
“那你为什么……”
“你是说安崎佐智子吧,她的父亲也被杀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