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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的假日本名吗?”
“和炎玉子。”
“你果然没有忘记我。”何玲子莞尔一笑,山下雅广这才意识到,自己非但全然没有忘记她,反是仍爱得深切无比,只不过,这份思念和热爱,在过去几年里,被军国主义和非人道医学试验掩盖住了。如果不是这份情感,他不会有此刻这种天翻地覆的感觉。何玲子又问:“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怪名字吗?”
山下雅广摇摇头。
“和我父亲大致同一个年代里,有一位女侠,名字叫秋瑾的,也曾在日本留学,因深感清朝政府的懦弱,任外寇横行,于是参与革命。她一介女子,竟写出‘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这样的豪迈诗句,激励了很多像我父亲那样的革命人士。她最终被内奸举报、被清廷逮捕杀害。我,就是听她的故事长大的。”
“和炎原来是‘秋’的拆字,玉,瑾也。”山下雅广觉得直到今天,他才开始真正了解他疯狂爱过的女子。
“你的中文还很好,还常写诗填词吗?”何玲子起身,盈盈立着。
山下雅广摇摇头,又点点头:“很偶尔才会……我还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你母亲,怎么会容你将这装着萤火虫画像的琉璃罐留给我?”他将那琉璃罐托起。
“你原来还一直保留着。”黑暗中,何玲子是否在微笑?苦笑?“这萤火虫的画像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我想给谁,是我的自由。”
山下雅广叹了一声,沉默了一阵,忽然说:“我要证明,你和你妈妈的预见是可以改变的!”
61
“黑木大佐催要的试验计划书,需要你尽快完成!”安崎宗光已经隐隐觉察出这些天来山下雅广的变化。
山下雅广将一摞笔记纸递给安崎宗光:“我已经针对每一位新来的马路大制订了试验计划,都在这里。”
安崎宗光翻了翻,冷冷说:“为什么唯独没有何玲的?”
山下雅广说:“她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的特殊能力,似乎来自后天,好像是她母亲去世后,才逐渐产生了预感,我正想和你讨论,是否有将她列入特殊马路大的意义。”他正在考虑如何直接向黑木胜请求,承认自己的爱,自己的私心,放过何玲子。
安崎宗光说:“我们做的一切,在这个阶段,总之都是在摸索。你不需要想太多,制订解剖计划吧。从黑木大佐和特高课的语气看,解剖真的只是第一步,只是个探索。”
“下一步呢?”
“当然这些被解剖的马路大将不能复生,会有另一批马路大来,那时,将是我们部队的核心行动,具体行动,黑木大佐会在下一次电话中安排,我也无从得知。”
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传了过来!
从哭声判断,还远不止一两个婴儿!
山下雅广循声出了办公室,只见大东亚药物经营局大楼的走廊里忽然多出了许多护士模样的女人,每人都推着一个小车子,婴儿的哭声就是从这些小车子里传来。有勤务兵在招呼:“二楼,房间和床位已经安排好,都在二楼,按照号码就位!”
“这些,都是我们的未来。”身后忽然传来安崎宗光的一句话。
山下雅广的心一沉。
山下雅广坐在地下建筑的图书室里,翻看着刚来的医学期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刚才那些婴儿的啼哭让他越来越觉得,429部队的使命等同于魔鬼的使命,自己是魔鬼的使者和壮丁。为什么要婴儿?安崎宗光显然对“下一步”的计划有所了解,只是目前不愿向自己透露。也许,在安崎宗光和黑木胜的眼中,何玲子被押来后,自己越来越显得“意志脆弱”,最终也难通过这次考验。
“一百八十七号,马路大需要急救!”外面传来值班卫生兵的叫声。
187号,正是何玲子被关押的房间!
山下雅广箭步冲出门,心头暗暗奇怪:在地下建筑中,被囚禁的马路大多半是青壮年,在经受试验前,也都被提供相对良好的生活条件,隔日体检、一日三餐的饮食营养丰富、有规律地去健身房锻炼身体、甚至有一些文化娱乐活动,这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算是极舒适的一种生活。当然,一切都会在活体解剖后骤然停止。正是因为经常有规律的体检,很少有试验前的马路大需要急救。他几乎每天都要偷偷见何玲子一面,凭着他受过医学训练的眼睛,他可以看出何玲子很健康。
何玲子真的晕厥了。额头上的汗、苍白的面容、乌青的嘴唇,都不是能假装的。
山下雅广亲自执行着急救措施,终于在一番抢救后,何玲子苏醒过来。
醒来时泪流满面。
相恋多年,山下雅广还没见过何玲子哭得如此伤心。
为什么?
他嘱咐勤务兵退出牢房,问道:“玲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我要问问你的病历。”
何玲子微合双目,嘴唇轻轻嚅动。山下雅广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俯身上前。
忽然,何玲子伸出双手,紧紧卡住了山下雅广的脖子。
山下雅广这才发现,她双手上的力道,绝不输于任何一位须眉男儿。
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随即升起另一个念头:为什么要挣扎呢!就让她杀了自己,或许就能免去许多烦恼。生命弥足珍贵,但至少他是死在爱人的手下,谁让这可恶的战争,灭绝了希望和美丽的情感呢!于是他再无抵抗,任凭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何玲子的双手突然松开了,却在山下雅广的脸上轻抚。
一个吻,在他唇上。
低语传来:“你真的想帮我逃出去吗?”
安崎宗光带着两名宪兵,快步走进187号房间,身后不远处跟着山下雅广。他进门后就问:“玲子小姐,听说你有意用招供换取自由。可喜。但我们这里只是研究机构,是否能释放你,还需要皇军的上级和特高课一起研究后定夺。”
何玲子微笑道:“所以我找你来,先给你几个名字,你传话给特高课,看是否值得和我交换,要知道,我还有几百个这样的名字和事件。”
“好,你说吧。”
“要传给特高课的消息,寻常士兵应该听吗?”
安崎宗光挥手让宪兵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何玲子。
就在宪兵关上门的一刹那,何玲子突然向前一扑,安崎宗光待要躲避,已经晚了,何玲子带着手铐的双手已经紧紧掐住了他的颈项,出手之快,手上力道之强劲,尽在安崎宗光意料之外。
安崎宗光颈中剧痛,喉头气管似乎立刻就要被掐破,瞬间的窒息让他连挣扎都形同虚设,呼救的声音更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脑中仍是冒出一个新的念头,原来何玲子还有一个超常的能力:搏击。
他终于可以更好地理解那些关于何玲子母亲渡边玲子的传奇故事,一个刺杀海军大臣的女盗,官府通缉二十年,她逍遥了二十年。她显然有两种天分:预见和搏击。她的女儿显然都继承下了。
就在安崎宗光觉得自己要被毙命之际,何玲子的手突然松开,安崎宗光稍稍定神,正待反扑,眼前一花,一柄军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安崎宗光佩在腰间的军刀。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俘虏。”何玲子冷冷地说,忽然又将声调放柔和,“她很美。”
“你说什么?!”安崎宗光脑中飞快转着,该如何脱离眼前困境。
“她很美。我是说你的夫人,军刀上挂着的小相片夹里的女子,她很美,看上去很温柔……你知道我不用打开,也能看见,对不对?……她对你的感情很深,你死后,没几年,她也就死了,真可惜啊,还在青春韶华的年纪;还有你的遗腹子,你在他生命中的缺失,你的神秘死因,是他一生中永远摆脱不掉的阴影,是他一生的寻觅,他为此,天哪!甚至付出了生命……”
“够了!你这个巫婆!”安崎宗光相信何玲子能看见未来,但不愿相信她说的一切。
宪兵和山下雅广闻声冲入,看见安崎宗光颈间的军刀,一时怔住。
“你们退出去,也让我出去!快!”
山下雅广这才明白何玲子“帮我逃出去”所指。安崎宗光是429部队的最高长官,在他被制的情况下,做为副手的山下雅广就是临时决策人。
“何玲,你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你是不可能逃出这里的!”
“所以立刻命令你的部下,不准拉响警报,拿过手铐的钥匙,你们快闪开!”何玲子的双手虽然施展不开,但还是一只手抓紧了安崎宗光的衣领,一只手握紧了军刀。
山下雅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递去了钥匙,安崎宗光忽然说:“山下大尉,你快下令,杀了我。”
“不,不,你是我们这里的长官,我没有这个权力!你是我的朋友,我更没有这个心肠。”说话间,山下雅广和宪兵已经退出牢房,何玲子推着安崎宗光紧跟而出。
何玲子又叫道:“快将楼上的孩子,都送往东区的育婴堂,你们不要欺骗,因为这里有人可以看见!再将我们这批同来的人释放!这是我所有的要求。”
同来的“马路大”各有异能,其中就有人能看见千里之外的事物。而429部队在这地下建筑里以医务人员为主,战斗力有限,这批“马路大”一旦被释放,集结一起,很可能就会“反客为主”。
“只要你不伤安崎长官,我们好商量。”山下雅广吩咐宪兵,立刻将新来的这批“马路大”释放,同时齐集在岗宪兵,防止暴乱。
安崎宗光又叫道:“山下君,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妥协!杀了我,或者直接杀了她!”
“安崎君,我不想失去你的生命。”
“你怎么能如此软弱!”安崎宗光忽然向前一顶,竟欲自尽,却被何玲子紧紧拽住。“你想死,也该让我亲自下手。”
安崎宗光仍不死心,又叫道:“你,你,宫本,田中,你们杀了她,或者杀了我,这是命令!山下君,你难道不怕军法的处置?”
山下雅广道:“保护长官是下属的职责之一,损失你,远比损失几个马路大要严重!”
被释放的“马路大”陆续集中在何玲子的身后,何玲子问道:“小冯,楼上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那个叫“小冯”的青年专注了一瞬,说:“已有鬼子上去安排了,婴儿推车已经集结在楼门口,鬼子还没有拉警报。”
“好,我们聚在一起,一道往外走。”
“往哪儿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传来。就在何玲子的身后。
一把手枪,顶在了何玲子的脑后。握枪的人,竟是刚被释放的“马路大”之一,一个清瘦的年轻人。
“你能预见未来,应该预见到这次行动的失败,预见到你的下场,对不对?可惜你不能将未来看得面面俱到,看不清我的脸。”那人揶揄道。山下雅广这才明白,这批特殊的“马路大”中,竟已被事先安插了内线。
局势瞬息间彻底扭转。
“我可以预见未来,但我不会放弃希望。”何玲子冷冷地说。
何玲子一走神间,安崎宗光奋力挣脱,立刻叫道:“抓起来,都抓起来!何玲,你……你将是我们的第一个试验马路大。”他狠狠瞪了山下雅广一眼:“山下君,今天之内,写出解剖方案!我会告诉你我们的试验目的!而且明天,就由你来主刀!”
宪兵试探着靠近那个持枪的年轻人,那人微微一笑:“我是江京特高课特别情报班大尉情报员,你们可以向黑木大佐和特高课总部求证。”
山下雅广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情报员,在战后继续潜伏在江京,在暗中阻止着任何让秘字426部队秘密曝光的可能。
62
“你现在不该再来看我。”何玲子对门外的山下雅广说。
“是我无能……我一定会……”
“不要自欺欺人了。”何玲子打断道,“你这样努力的结果,是我们两条生命的丧失……我知道,你的父母为你安排了婚事,有人在奈良,苦苦等着战争的结束,等你完婚,成家,生一个事业有成的儿子,真的很好,也是个医生……”她忽然不再说下去,缓缓走到墙角。
这是我的未来吗?我的命运?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有这种天分,反是种负累。”何玲子叹着,“我不知道,是该努力改变现状,改变未来,挑战命运,还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一切顺其自然。我总是做不识时务的选择,一次次的失败……”她的心一定在哭。
但她忽然抬起头,又说:“但是,有一点我肯定没错,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的国家就沉沦了,沦为奴役,沦为鱼肉。就没有未来了,就没有好的命运了。”
山下雅广心头一动:“告诉我,你早上晕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试验,婴儿和我的试验。也许我看到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