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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会那么傻地包容她了,该她受的罪,全部由她自己去承担,若再心软,他萧惊堂,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被家奴拖了下去,温柔还有点茫然。当趴在长凳上,第一棍结结实实落下来的时候,她才从恍惚中惊醒。
“啊!”
这次是真的疼,裂骨似的疼。萧惊堂没来,杜芙蕖站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低声问:“杜温柔,疼吗?”
温柔咬牙,莫名的觉得委屈。这他妈遇见的都是什么事儿,好歹也伺候了他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不肯多问她两句,多相信她一点,说打就打。
果然是没心的冰块儿!她也是疯了,竟然还幻想他依旧能护她。
棍子一下下地打在身上,温柔疼得忍不住,只能大声叫唤。然而她叫得越凶,后头两个家丁反而打得越起劲。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站在她面前的杜芙蕖喋喋不休地道:“小时候我比你长得惹人喜欢,你也是让人打我,几个丫鬟围着我打,就打脸。我这张脸上,到现在都还有一条口子。”
☆、第84章 不给
温柔顿了顿,皱眉闭眼,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她说的画面。
杜温柔一向自恃嫡女身份欺负旁人,无论是杜怀祖还是杜芙蕖,她看不顺眼的,都会让下人教训。尤其小时候的杜芙蕖水灵灵的,很招旁人喜欢,自然也很招杜温柔的讨厌。
每每对她有一丝冲撞,杜温柔都会让人打她,就像杜芙蕖自己说的那样,多是照着脸上去的,非要她第二天见不得人。
脑子有问题啊?温柔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嫡女怎么了庶女怎么了?非就这么欺负人?不是积怨吗?而且这些怨恨倾覆的时候,他娘的杜温柔躲在别处半点事都没有,倒是让她出来挨打!
气愤地怒吼,然而杜温柔一声也没出来吭,更没有要帮她承受的意思,整个身体充斥的全是温柔的灵魂,一下一下的棍子,也全是打在温柔身上的。
“咯咯。”杜芙蕖看得直笑,眼里有无比舒爽的神色:“真是报应。”
她没做错过什么,这一年多的厄运全是杜温柔给的,就算现在打死她,下了地狱,她也告不了自己任何罪状!
“杜姑娘!”
正要让人再用点劲儿,外头的萧管家就急急地喊了一声:“您快去看看,二少爷出事了!”
微微一愣,杜芙蕖连忙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问领路的家奴:“出什么事了?”
家奴焦急地道:“方才不知怎的吐了血,已经请大夫过去了,二少爷念叨您,咱们便过来请您了。”
点点头,也来不及管正在受家法的杜温柔了,杜芙蕖飞快地就去了萧惊堂的院子。
来报信的管家却停在原地没有走,瞧着杜二小姐走远了。才低喝了一声:“停手!”
举着棍子的家丁一愣,停住手疑惑地道:“不是二十棍子吗?这才十下。”
“也够了。”摆摆手,萧管家道:“不用那么较真。先随我去领赏。”
“是。”
温柔小脸发白,趴在长凳上动也不敢动,一动就扯得骨头疼。
疏芳和牵穗都还没有回府。旁人也不会来管她,她一个人缓了半天,才慢慢爬下长凳。站直往外挪。
棕垫效果真好,温柔笑了笑,这么疼的棍子。上次竟然没什么感觉,真是适合大量生产,然后售卖给府里的丫鬟奴仆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小钱呢哈哈。
真尼玛疼!
垂了眼眸,温柔扁了扁嘴,突然有点想家。离开这里的话。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呢?
平常走一炷香就走完了的路,现在她走了半个时辰,路上遇见不少丫鬟和家奴。都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有胆子大点儿的,上来就故意撞了她一下,撞得她跌倒在地,又是一阵疼。
“哎呀,二少奶奶,奴婢没长眼睛。”是平时负责给下人发饭食的李嬷嬷,斜睨着她,阴阳怪气地道:“哦说错了。你哪里还是什么二少奶奶,当个丫鬟也是挨打的命,还好意思跟人抢二少爷呢?”
疼得龇牙咧嘴的。温柔看了她一眼,慢慢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您该拿个梯子去旁边的树上看看。”
“什么?”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李嬷嬷有点怔愣地看着她继续往前走,都忘记拦:“树上有什么?”
“你妈挂上面了。”头也不回地朝她比了个中指。温柔一瘸一拐地,趁着人没反应过来,溜得飞快。
她平时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姑娘。骂人不带父母。但是吧,像李嬷嬷这种滥用职权公报私仇还煞笔兮兮地上来找人麻烦的智障,她要是还尊重人家,那岂不是对好人太不公平了?
反正现在也打不过人家,只能骂两句过过瘾,那还是骂吧。她可能还听不懂她骂的是什么意思呢。
自我乐呵了两句,温柔回到了自己的小柴房,把门上锁,自己翻找上次留下的药,闭着眼睛糊涂抹了点儿,便趴在床上休息。
同一个院子。萧惊堂沉默地坐在软榻上,听着外头的动静,眉头微松。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了血?”皱眉看着他,杜芙蕖道:“您怕是太累了没休息好吧?”
正开着药方的听风低声道:“二少爷是积劳成疾,饮食无律。导致胃出了血,加上急火攻心……好生调养方能恢复,若再继续下去,怕是更加严重,甚至会丢命。”
“你听见了吗?”杜芙蕖急得跺脚:“命难不成都不要了?”
“我没事。”萧二少爷终于开口,低声道:“只是想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这还能叫没事?杜芙蕖还想再说,听风却摇了摇头,示意她闭嘴。
芙蕖太过聒噪了,而萧家二少爷大概是喜欢安静,每每在她说话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所以若是当真想在一起,她这性子怕是得改改。
把后头想说的都咽了下去,杜芙蕖叹了口气,甩了帕子就出去了。听风跟在她后头,将药方给了刚到门口的管家,吩咐道:“一日早晚两次即可,病人若是喜静,就莫要吵着他。”
少爷喜静?萧管家愣了愣,接过药方看着那大夫的背影,心想他也是没见过杜氏在少爷跟前的时候,咋咋呼呼的可闹腾了,但二少爷从不喝止,甚至这两日身边安静了,还不太习惯。
到底是哪儿看出来他喜静的?
“人呢?”门关上的时候,萧惊堂就问了这两个字。
萧管家抿唇:“回了房间了,挨的板子不多,但也够疼上几日了。”
“……”张了张嘴又闭上,萧惊堂脸色很难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改不掉这习惯,那女人都已经背着他爬墙与人私通了,他还问她做什么?!
“二少爷。”犹豫了片刻,管家开口道:“方才县太爷那边传了消息来,说裴家已经要上公堂赎人了,问您要怎么办。”
“不给。”平静地吐了这两个字,萧惊堂微微咳嗽,白着嘴唇道:“他裴方物还有精力来我手上抢人,想必是日子太清闲了。既然如此,我便认真同他玩玩吧。”
☆、第85章 一辈子陪着我
先前还算他仁慈,没把裴记往死路上逼,如今倒是气得上了头,起身就回到书桌边,拿了信纸便开始写。
外头不知道为什么就下起了大雨,温柔觉得浑身发凉。周身关节隐隐肿胀疼痛,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杜温柔这年纪轻轻的,该不会是得风湿了吧?”
话没落音,门就被人推开了。温柔一愣,费劲地转头看了看。
萧惊堂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到她床边坐下,用一种上帝俯视蝼蚁的神色看着她,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离开?”
为什么没有?温柔歪了歪脑袋:“不是只差四万两银子了吗?”
“天真。”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萧惊堂哼笑道:“就算你拿来四十万两,我不想放你走,裴方物永远没有法子能救你。”
温柔一愣,回过头去就笑了:“也是,有钱也没用,你们这儿没王法的,看的也还是关系。你与县太爷交好,那裴方物就算想上公堂把我救出去,你也有法子让他告不赢。”
“他也不会有精力再去公堂了。”看了看她,萧惊堂勾了勾唇:“你满意吗?裴记若是毁了,也算是你毁的。区区女子,毁掉人家辛苦多年累积起来的铺子窑子,是不是很有成就之感?”
这人好像是来故意刺激她的?温柔笑了笑,心里有些恼,但也不至于表现出来让这人更高兴。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天衣无缝的。
“二少爷打算对裴家如何?”她问:“恶性竞争,用你丰厚的萧家家底挤垮他吗?”
还是在意裴方物?萧惊堂抿唇,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裴家不见得有多干净,要挤垮他,实在简单得很。”
“裴家不干净,萧家也定然干净不到哪里去。”温柔笑了笑,很是平静地道:“裴公子再不如您。那也是一个年少有成的商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还是能想到的。就算二少爷在这幸城算是地头蛇,县太爷偏您。可上头还有巡抚大人,您背后的三皇子,总不能掺和到这种小事里来。到时候撕扯一番。您未必能讨得了多少好。”
“二少爷睿智,手段高明,自然知道裴家如今是以奇货居上。就算您弄垮裴家所有的生意,只要还有玻璃,裴方物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候。两家仇怨已经是难分难解,您相当于是给自己弄出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看了看他的神色,温柔道:“您这又是何必呢?”
竟然懂得这么多东西?萧惊堂有些惊讶,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内心里的暴怒和躁动倒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肯安心呆在萧家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闷声问。
这话是从何问起的?温柔失笑。越想越好笑,笑得直捶床:“二少爷,您抛我于狼林在前。休我在后,废我正妻之位,冠我奴隶之籍,令我痛失一子,又将我打成这般形状。我要是还安心留在萧家,那是得多贱得慌啊?”
微微一震,萧惊堂沉了脸:“你竟然全怪在我的头上?”
若不是她扔阮妙梦在先,他何至于让她尝尝被扔狼林的滋味儿?若不是她背负了杀害杜芙蕖的罪名,他何至于休她冠以奴藉?若不是她三番五次私会裴方物。欺骗于他,他又怎么会这般打她!
女人真是不讲道理!
至于那孩子……怪他没护好,他倒是没什么好说。
“我是当真很委屈。但是还解释不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温柔眼泪直冒:“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不是我犯下的过错,如今全部将恶果塞进了我的嘴里,我真是比窦娥家的鹅还冤!”
萧惊堂皱眉:“你没做那些事?”
“我……”温柔哑然,喉咙哽得生疼,再想解释。也只能苦笑一声,摇头:“是杜温柔做的没错。”
“你是杜温柔,那不就完了。”二少爷淡淡地道:“冤有头。债有主。”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温柔又气又笑,伸手就推他:“您走吧,奴婢已经很惨了,您想要的效果全部已经达到了,奴婢现在生不如死,或许想不开就直接踏上黄泉路了。所以您不用急,继续您的杜家联姻,好好过您的日子去吧。”
“我要对付的是裴方物而已。”萧惊堂皱眉:“我对付他,你就这样生不如死?”
温柔冷笑,直接点头:“是啊,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你伤了他,我就是生不如死,还想给他殉情呢,行不行?!”
说完,往床里头一翻,裹着被子气得发抖。
萧惊堂顿了顿。唇上最后一点儿血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有常人都穿不透的铠甲,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然而,现在二少爷眼里的冰就薄得只剩了一层,轻轻一敲就整个碎掉。碎片扎进心口里,血淋淋地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呢?他不知道,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讨厌杜温柔,可杜温柔这个人怎么变得那么清晰,清晰得每句话都传进他耳朵里,躲都躲不开。那些声音真锋利,跟锋利的游丝一般,勒在人心口,挤出一条条的血痕,痛得人叫不出声。
世人都羡慕他家财万贯,分外向往他的地位和财富。但是谁痛了都能哭,谁苦了也都能说,独独他,永远不能落泪,也永远没办法跟人说委屈。
咳嗽两声,萧惊堂缓缓站了起来,哑声道:“从明日起,你要继续当我的贴身丫鬟,有一处不对,我便在你的卖身契上加一万两银子。”
温柔置若罔闻,犹自睡着。
“装作听不见也没用。”他冷笑:“你愿意欠上几百万,那也就欠着,除非你还能找到一个比裴方物更有钱的人,不管多少,都把银票送进我的账房,然后带你走。”
“不然,你就一辈子都留在这里陪着我。”
门打开,外头冰凉的雨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