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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婆,还有……朋友夫妇。”
“朋友?”草薙重复了一遍,“你和朋友同住?”
“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穿白衬衫的男子说。
草薙本想嘲讽一句这“暂时”可真够长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4
第二天晚上,草薙和弥生把车又停在昨天的老地方。不过换了辆车,用的是草薙自己的爱车——尼桑阳光。
方向盘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到7点50分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弥生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准备好了吗?”草薙问她。其实他想问的是精神准备。
“没问题。”她回答道,声音稍微有些嘶哑。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已经完全超越了搜查的范围,一旦被发现,将难以推脱,弄不好会被人家抓住。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力法了。现在让警察介入是很困难的。
草薙心里还有一个盘算:即便被他们抓住,估计他们也不会报警。昨晚进入那家后,他确信了这一点,因为他看出那些人肯定在隐瞒着什么。
“啊,他们出来了。”弥生低声说。
那四个人从家里走了出来,装束和昨天完全一样,朝着与昨天相同的方目走去。
今晚草薙不打算跟踪。他在座位上尽量低下身体,一动不动,直到看着他们四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街角处。
确认了一下时间,刚好8点。他打开了车门。
“过去吧,快点。”
弥生迅速从车里出来。
两个人一路小跑,走近了高野家。环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他们闪进了门。
草薙来到了院子里。和昨天一样,木板套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他从怀中取出一把螺丝刀。
“用这个能打开吗?”弥生不安地问。
“看我的吧。”
他在木板套窗前蹲下来,将螺丝刀插入一片木板下的空隙之中,利用杠杆原理,把木板翘了起来。陈旧的窗户就这样被卸下来了。
昨天已经确认,玻璃门的部分没有上锁,所以草薙没费多大气力就成功地进入了宅内。
这个屋子可真够古老的。”跟着他进来的弥生说。
“注意,别碰这里的东西。”
“知道了。”
草薙谨慎地打开日式房间的拉门。昨天那两个女人所处的房间,还是那样凌乱,矮脚茶柜上的薯条敞口放着。
“一个人都没有啊。”弥生看过旁边的房间后说。
“好像是。”
“但昨天我确实听到了声音,”她侧着头,“好奇怪……”
草薙打开了衣橱,里面只有一个旧纸壳箱。
“这是怎么回事呢?”弥生把手捂在额头上,“难道是我搞错了?可我觉得绝对不会错的。”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看来你丈夫没有被囚禁在这里。”
“真对不起,麻烦您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用往心里去。”草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可就在这时——
草薙听到了轻微的响动,像木头滚动的声音。他正想着,这是什么声音,忽然,整个房子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家具咣当咣当地响着,茶柜里传来了餐具碰撞的声音,旁边居间里的佛龛也在摇晃,佛龛的门被晃开,装饰物咕噜咕噜滚了出来,灯泡剧烈地摆动着,投在榻榻米上的影子也在乱晃。
弥生发出了惊叫,紧紧抱住了草薙,草薙搂住她,环视着周围。他没有出声。就一直那样站着。
榻榻米上的花瓶倒了,滚到了一旁。茶柜上的薯条也从包装袋中散落出来。到处都有散落的东西。
这是——
草薙发觉自己也在颤抖。
5
汤川听完草薙的话,抱着胳膊陷入了一时的沉默。眼镜片后面的双眼里,荡起了一丝不快和疑惑。他的右肩轻微地颠动着,眉头皱了起来。
草薙早就想到,他听了这些会心情不爽,毕竟他最讨厌这样的话。但事实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你这个家伙,”汤川终于开口了,“总是给我制造这些古怪的难题。之前是幽魂,再往前是灵魂脱体、预知梦什么的……”
“没办法啊,因为职业关系,我遇到的怪事就是比别人多。”
“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像你一样,经常遇到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吧?你刚才说,这次是‘骚灵’?”
“我也不想遇到骚灵……”
“算了算了。”汤川坐在椅子上,摊开双手,“骚灵,在德语中是闹事的幽魂的意思。按你的说法,家具自己会动,整个房间都在震动,是鬼魂闹的,我倒觉得你够能闹的。”
草薙双手拄着桌子极力解释:“我已经说过几次了,那绝对是怪异现象。后来我还调查了一下,那天在那个地方没有发生地震的记录。那也绝不是我的幻觉或错觉,何况,那天还有神崎弥生在现场作证。”
汤川慢慢站起来,在草薙面前伸出手掌。
“没人说那是你的幻说或错觉,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不是地震。”
“那就是说体承认这是骚灵了?”
“我承认的是,发生了类似骚灵闹鬼的现象。”
“对这件事,你怎么推理?”
“问题就在这里,我认为有比表面现象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
“你觉得闹鬼的现象是早已有之,还是最近才出现的?老太太一个人住的时候,会不会有?”
“这个嘛,如果以前就闹过,她应该会找人求助吧?听弥生说她丈夫从来没谈起过这样的事。”
“是吗?那就是说,以前没发生的事,现在发生了。这是为什么呢?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这四个人为什么不求助呢?根据你介绍的情况,很明显,他们是知道这种怪现象的,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采取措施吧,比如请专家调查,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呢?是他们知道原因,又不想让别人来调查吗?”
“你说他们知道原因?可是……”草薙抱着胳膊,抬头望着天花板,“有个女人手上挂着佛珠,我不认为他们找到了科学的解释。”
“我没说他们找到了科学的解释。如果那个女人挂着佛珠,她似乎会迷信,会相信闹鬼的事,这也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的解释。只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直住在那里?”汤川挠着头走向窗边,向外望去,他的眼镜片在阳光下闪闪烁烁。
“你想说什么?”
听到草薙的问题,汤川回头盯着他。
“你向上级报告这件事了吗?”
“报告?没有。他要是知道我私闯民宅,又要把我大骂一顿。”
“那你就做好挨骂的准备,向他汇报一下吧。事态可能比你想象的严重。”
6
高野的家门出现在双筒望远镜的焦点上。刚好两个男人要出门,时间是下午2点30分,离发生骚灵还早。
“看来他们上钩了。”坐在驾驶席上的牧田说。
“他们当然会上钩,毕竟他们在闹鬼的宅子里忍受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草薙用望远镜追踪着两个男人。
男人们之所以出门,是因为接到了当地银行的电话。电话内容是,希望高野秀的代理人能来一趟,谈谈她在银行的存款的事。电话确实是银行打来的,那是警署委托的,这是为了让家里只留下女人。
在截至昨天的调查中,已经查明一些关于高野昌明的情况。他是高野秀惟一的亲戚,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高野秀联系了。1年前,他从公司辞职,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愤。
看起来,昌明和妻子来到高野秀家,是冲着她的存款来的。昌明好像对很多人说过,他的伯母继承了丈夫的大笔财产。
草薙至今还不清楚,另外一对夫妇是什么人,但至少可以确定他们都是嗅着高野秀的财产而来的苍蝇。
“OK。我们进去吧。”草薙对旁边的汤川说。
汤川低头看了看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我说过的那件事有进展吗?”
“工厂?没问题,我已经找他们帮忙了。”
“难道真是为那个吗?”牧田回头问,“如果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可就丢人了。”
“失败的事,等失败以后再说吧。”汤川镇静地说,“偶尔丢回脸也没什么不好。”
牧田苦笑着看草薙,草薙点了点头:“出发!”
高野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安静。草薙像几天前一样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和上次一样,嘎吱嘎吱地响着。
一个年轻女子探出脸来。通过调查,草薙己经知道,她是高野昌明的妻子,名叫理枝。
理枝还记得他,有些吃惊地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有件事要重新确认一下,能让我们再看一下您家里吗?”草薙用他最和蔼的态度说。
“您想查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草薙嘴角浮现出笑意,“请让我们确认一下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样一来,如果再有人向警察举报你们扰民,我们就可以解释,这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经常有人举报我们吗?”
“倒不至于说经常,只是有人对你们家说三道四,比如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什么的……”
中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盯着草薙和汤川的脸。
“你们干什么呢?”
“啊……这些人说要再查看一下家里。”
“哼,还真够固执的,是哪家报的警?是旁边的老太太吗?”
“这个嘛,不只是一个人。”草薙打了个马虎眼。
“看来闲着没事干的人还真多啊。好,我让你们查,但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草薙低头说了声打扰,便开始脱鞋。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下午2点45分。
和前几天一样,他穿过走廊来到了里面的房间。房间还是那么脏,吃完后的方便食品的空盒子就那么放在那里。
汤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柱子和墙壁,草薙在他耳旁轻声问:“你觉得如何?”
“不错,”物理学象回答,“和我想象的一样,条件很符合,建筑材料受损的程度、房屋的构造都很理想。”
“难怪会发生‘灵异现象’”这句话被他省略了。
草薙又看了一下手表,已经2点50分。
“怎么样?刑警先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吧?”中年女人站在走廊里。抱着胳膊,手腕上依旧缠着佛珠。
“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为慎重起见,我们还要再观察一下。”
“您这样做,就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了!”
草薙没有理睬女人的话,做出查看衣橱的样子。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汤川手里拿着白色的塑料袋,站在走廊一头。
“我在冰箱旁边发现了这个东西,”汤川慢吞吞地说,“这好像是家用水泥吧。”
“水泥?”草薙看着女人,“你们用水泥做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丈夫他们用来修理什么的吧,行了没有?你们该看完了吧,请赶快离开这里!”
草薙一边听着女人的怒吼,一边又看了看时间,指针指向了下午3点。
突然,木头滚动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后,榻榻米开始摇晃,佛龛也开始不停地颤动。
高野理枝发出了尖叫,那个中年女人眼中也流露出恐惧。
“来了!”草薙对牧田使了个眼神。
牧田来到了两个女人面前。
“这里很危险,你们都到外面去。”说着就把两人住门外推。
汤川站在佛龛前,环视着周围。家具继续晃动着,墙皮开始一片片脱落。
“太厉害了,这就是你说的骚灵啊!”汤川兴奋地说,“真是难以想象,这种状况是故意造也造不出来的。”
“这不是高兴的时候。”草薙大声喊道。
“说得也是。”
汤川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金属钩,把一头插入脚底下的榻榻米中,向上一拉,榻榻米的一头被提了上来。草薙急忙过来帮忙,把榻榻米拆下来,下面露出了黑色的地板。
草薙把地板掀开,下面出现了明显是刚刚凝固的水泥块。
7
在审讯室里,高野昌明是这样变待的。
最初的欠款大概有300万日元左右,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利息开始暴涨,欠款将近有2000万了。我说的是实话,到这时候了,我也没必要再撒谎。我根本没办法还那么多钱,就想起了高野伯母。我是从另一个已经去世的叔叔那里听说的,伯母从伯父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手头应该有很多现金。我想,她能不能帮我一把呢?就来拜访她。她对我说,要是没地方住,可以暂时住在她那儿,我就和她住在一起。没过多久,近藤也来了,他是我的债主,他说,在我把钱还清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我的。他老婆也搬来了。我对伯母说,他们是朋友。伯母丝毫不反感,可能是一直以来太寂寞了,她还说困难的时候就该互相帮助。我觉得欺骗这样一位善良的伯母很痛苦,可还是想知道,她把钱藏在哪儿。我知道她不相信银行,钱都在家里。近藤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也背着伯母在地板下面、天花板里到处搜索,可是哪儿都找不到。那一天——”
那天,近藤喝醉了酒,对一直找不到钱很恼火。他再也没法在高野秀面前装老老实人了,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抓住高野秀的衣领,问她,钱藏在什么地方,“你侄子欠我钱,你替他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他就这样粗暴地逼问高野秀。
高野秀的心脏本就脆弱,侄子的欺骗带来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