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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露满天,同来人在屋中眠;烦君独上孤峰坐,九阙箫声到客船,”
范殊披披嘴道:“一首屁恃,我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
白少辉笑了笑道:“他第一句指的自然是时间了,月落参横,满天繁露,那正是黎明之
前,第二句是说你们到了这里,只管安心在屋中睡觉,意思自然是要大家不可外出”
范殊接口道:“他要你一个人到山顶上去吹箫,那又有什么解释呢?”
白少辉道:“这个我也说不出来,不过前面的两封柬贴,都已应验,我想吹箫之举,也
必有缘故,但那要到事后才会知道。”
九毒娘子走到左首房中瞧了瞧,笑道:“军师果然都安排好了,这间房里被褥俱全,一
共有两张铺,你们可以先去睡了。”
范殊道:“我们还不困,大哥一个人到山顶上去,万一真要遇上强敌,大家也可以出去
接应,我看不用睡了。”
白少辉摇摇头道:“赛诸葛束贴上既要你们在屋中休息,说不定另有缘故,你们还是去
睡的好。”
九毒娘子道:“白兄弟说的不错,来,咱们到厢房里去。”
说着,一手取过灯盏,朝左首房中行去。
大家起身跟着走进厢房,但见这间房中,果然放着两张床铺,床上被褥俱全。
九毒娘子放下油灯,一手拉着香香笑道:“小妹子,来,你和大姐睡一张床,咱们就在
床沿上坐吧。”
范殊走近右首铺前,抬目道:“大哥,这时候还只是四更天,你先睡一回嘛!”
白少辉道:“不用了,你只管睡吧,我坐一会就好。”
范殊脸上微红,站着不动,摇摇头道:“我不困。”
九毒娘子早已和香香在对面铺上坐了下来,瞧着范殊,心中暗暗忖道:“这位范兄弟行
动下处处都透着些异样,我真不相信他会是个男人?”心念一动,不由格的笑出声来,说
道:“你们倒真是相敬如宾,推来推去只是站着不动,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范殊脸色更红,低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九毒娘子瞧在眼内,心中已是有数,暗想:“别人瞧不出来,你可蒙不过我九毒娘子的
眼睛,找个机会,我非要仔细盘问盘问你不可。”
白少辉坐了一会,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休息吧,我该上山去了。”
范殊关切的道:“大哥,真要遇上强敌,你须长啸一声,我们听到暗号,就好出来。”
九毒娘子笑道:“范兄弟,不用替你大哥担心,军师定下的奇计,准有安排。”
白少辉举手一挥,熄去灯火,大步走出茅舍,随手掩上柴门,就长身掠起,朝小山上奔
去。
这山并不算高,但却十分陡峭,山顶有很小的一方平台,巨石直立,十几棵参天古松,
在山风中吟出清细的啸声,饶有幽趣!
白少辉解下竹箫,倚着巨石坐下。
这里正好面临茅屋,可以看到数里内的景物,也可以看到大江上的波澜。
此时月亮虽已西沉,但白少辉目力遇异常人,还能看得十分清晰。他不知道今晚会发生
些什么?但深知赛诸葛算无遗策,他既要自己这时候来,必有原故!
正在思忖之间,瞥见西南方向的山林问,似有一点黑影,浮空虚掠而来!
远望过去,分不清究竟是人是乌?但可以看出它飞行的速度奇快!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黑点正在逐渐放大、如今白少辉已可以确定黑影并不是飞鸟,
那是一个人在山林间起落飞掠!
就因此人速度惊人,看去宛如划空流星,凌虚飞行一般!
白少辉看的心头大为惊异,暗道:“此人轻功之高,真可称得上世罕其匹!”
心中想着,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不舍,但见那点黑影,愈来愈近,转眼工夫,业已
掠到山前,在河边上停。了下来!
自少辉心头突然一动,忖道:“来的莫非是敌人!”
急急凝目瞧去,但因那人面向大河而立,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身穿一袭披风,夜风之
中,显得身材瘦小,极像是个女子!
只见她凝立河边,遇目四顾,似在搜寻什么?但河岸两边,除了浓密茂林什么也没有。
白少辉却猛然惊觉,暗想:“此人在深夜之中,已巴的赶来,在江边搜索那是找赛诸葛
来的了。‘九道梁吹箫’,莫非赛诸葛已在四周埋伏下高手,要自己居高临下,监视此人,
以箫声为号?”
他越想越觉自己料得不错,手捧竹箫,不自觉的引箫就唇,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箫孔!
就在此时,但见那人陡地转过身来,目光一扫,敢情她已经发现了山脚下还有一所茅
屋。
两点晨星般的眼神,紧盯着土垣茅檐,口中冷峭一哼,缓步朝茅屋走来!
白少辉这下看清楚了,抠人脸上虽然还蒙着一层黑纱,但从黑纱中透射出来的两道冷电
般的眼神,竟是那般熟悉!
白少辉心头狂震,几乎惊骇的叫出声来!
你道这来的人是谁?她赫然正是浣花夫人!
“烦君独上孤峰坐,九阙箫声到客船。”白少辉惊悸之余陡然想起这两句诗自己登山来
的任务,就是吹箫,既然发现浣花夫人,此时不吹,更待何时?
当下那还敢恕慢,立即澄心静气,举箫就唇,缓缓吹了起来?
一缕箫声,袅袅而起!
浣花夫人堪堪走近屋前,倏然止步,从她蒙面黑纱中,透射出诧异之光,举目向天,似
在搜索箫音来处!
九转箫音,婉转清扬,缥缈上升,如凤鸣,如龙吟,悠扬顿挫,美妙动人!
浣花夫人此刻已为箫声所吸引,站在那里,凝神倾听。
白少辉只当赛诸葛要以自己的箫声为号,只要箫声一起,预先埋伏的高手定可发动。
那知吹完一曲,仍不见有人现出身来,浣花夫人却依然静立如故,似是听出了神,心中
不觉大急。但“九转箫曲”一经吹起,真气循环,不能自己,只好继续吹了下去。
箫单一折,声调突然大变,刹那之间,如怒潮澎湃,汪洋一片,如暮鼓晨钟,发人深
省!
浣花夫人似是受了箫音的强烈感染,目光之中,既像满含愤怒,杀机隐现,但却又流露
出戒惧之色,似有怯惫!
一袭披风,在夜风中不住的飘佛,只是逡巡不前。
箫音三折,突似雷霆骤发,金鼓齐鸣,大有风云色变,山河震撼之力!
浣花夫人敢情已听出吹的是“九转箫曲”了,蓦然抬起头来,色厉内在,大声问道:
“来的可是无名道长么?”
她功力深厚,这一句话,铿锵有力,虽在箫声之中,依然清晰可闻!
白少辉正在一心一意的吹箫,纵然听到了,也不会出声回答,震耳箫音,依然洋洋盈
耳,动人心弦。
浣花夫人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回答,仰首说道:“瞧在道长份上,我就饶过他们一
次。”
说罢,恨恨的一跺双脚,身形腾射而起,去势如电,朝来路投去,转眼之间,走的无影
无踪。
白少辉没想到浣花夫人只问了一句话,就会突然舍之而去,目送她身形远去,强敌已
逝,心头不觉一宽。但九曲未终,口中仍然继续往下吹去。
东方渐渐透出曙光,林间鸟喧,江上烟笼!
箫声嘎然而止,江面上冲破晨雾,疑乃一声山水绿,正有一条船缓缓朝岸边驶来。
白少辉呆的一呆,这下他当真对赛诸葛佩服得无以复加,这不是应了“九阙箫声到客
船”?不禁暗暗叹道:“看来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事,早已全在他的计算之中了!”
心中想着,只见舱门启处,赛诸葛纶中羽扇走出船头,双手一拱,仰脸朗朗笑道:“白
老弟,箫声退敌,快请下来吧!”
清朗声音,直送山顶。
白少辉心中又是一动,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想不错,这就起身往山下走去。
到达山脚,赛诸葛和少林大智大师。武当玉虚子、衡山南云道长、形意门邵元冲等人,
一同登岸。
他们虽已换过衣衫,但为了掩人耳目,依然是俗家打扮,茅屋中九毒娘子、范殊、香香
三人,也闻声奔出。
九毒娘子赶紧走上前去,躬了躬身道:“属下参见军师”。
赛诸葛慌忙还礼,笑道:“护法一路辛苦,不可多礼。”
他们说话之时,范殊也很快走到白少辉身边,问道:“大哥,我们都睡着听你吹箫,这
箫吹的真好,美妙极了,我们全都听出了神,直等你把箫吹完,才知天色已经大亮,大哥,
昨晚没事情吧?”
白少辉笑了笑道:“事情虽没发生,但也惊险的很,浣花夫人亲自赶来了。”
范殊睁大眼睛道:“大哥和她动过了手?乍的我们会一无所知?”
白少辉道:“没有,她只在屋前站了一会,大概认为吹箫的是我记名师傅,就转身走
了。”
范殊还待再问,赛诸葛已经走了过来,含笑道:“白老弟连闯三关,替山人把强敌都挡
回去了,今天咱们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天了。”
口中说着卜一面朝几位掌门人抬手肃客,进入茅屋。
原来这座茅屋后面,另有三间茅舍,赛诸葛为了几位掌门人暂时不宜泄露身份,把他们
安置在后面茅舍之中。一面嘱九毒娘子,负责守护茅舍,不准任何人进去。
白少辉因两河口弃船之时,明明有两条船,但此刻就只有赛诸葛等人乘船而来,不知另
一条船上的人,去了那里,
他心中惦念着义父,正待向赛诸葛问问义父下落,但见他只交待了九毒娘子几句,就匆
匆往屋后走去,一时只好忍了下来。
九毒娘子因大家已有两晚没有睡眠,自己奉命守护茅屋,就要白少辉、范殊、香香三人
回房休息。
这一天,大家都在九道梁休息,没有上路。
浣花夫人被“九转箫音”吓跑了,当然不会再有强敌赶来,这一天,也就是最平静的一
天了。
翌晨,天色未明,就登船启程,一连两天,都在船上渡过。
大家谁也不知道究竟要去那里?反正赛诸葛肚里的事,不到地头,是不会告诉你的,谁
也问不出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第三天傍晚,船到岭峪河,就舍舟登陆。一行人由武当玉真子领路,一路疾行,翻
山越岭,奔到初更时分,到达一座高峰之下。
朦胧夜色中,但见山林间矗立着一座庙宇。
玉真子脚下一停,拱拱手道:“前面就是白鸡观了,贫道替诸位带路。”说完,当先朝
那庙宇走去。
范殊跟在白少辉身后,心头甚是纳闷,悄声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了?”
白少辉因赛诸葛对此行似是十分隐秘,心知必然又有事故,闻言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
不要多问。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由玉真子领先,行近观前,只见从门内迎出一名老道,打了个稽
首,还没开口。
玉真子和他低低说了几句,那老道连连点头,转身往里行去。
一行人都随着老道进入了大门,穿过大殿,再折入长廊左面,不一回工夫,已经到了后
院。
这是一座清静的精舍,四周梧桐绕屋,浓阴匝地,桐影散满窗前,显得安静幽雅已极!
白少辉冷静的朝四外一扫,但见精舍四周,桐影树队之间,隐伏着四五头巨大,看到自
己等人,不吠不动,似是各有岗位,看来外人难越雷池一步。心中不觉暗暗忖道:“莫非哮
天叟石中龙已经来了?”
入了精舍,还有内室,内室中早已摆好了一席丰富素斋。
那老道把众人引入内室,突然扑的跪了下去、惶恐的道:“弟子玄清,不知掌门人蒙
难,若非石大侠、戴大侠奉持掌门人玉符前来说明原委,弟子还一无所知,伏望掌门人恕
罪。”
他虽然跪了下去,但两眼却望着玉真子。
皆因一行人中,除了赛诸葛身穿八卦道袍,其余都是俗家装束,没有一个人的面貌像武
当掌门玉虚子,他自然认不出来。
玉虚子这时摆了摆手,徐徐说道:“玄清,你且起来,这是本门的劫运,为师叔的尚且
遭人劫持,如何怪得了你。”
说话之时,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这一揭,登时露出本来面目,只见他长眉修目,貌相清癯,当真如苍松古月,道貌严
然,不失为一派掌门的气概!
白少辉瞧的一怔,接着恍然大悟,暗暗忖道:“武当玉虚子等六人,被浣花宫偷天换
日,劫持而去,囚在天囚堂中,虽未丧命,但明明已经被人毁去容貌,那是不让有人再认得
出他们身份,当然不可能只是给他们戴上一付假面具就算。”
但他此刻却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里面就是真面目,那就是说,这三天之中,赛诸葛表
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