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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名劲装汉子辍应一声,立时抬起两人,朝村外山径上行去!
范殊跟在他们身后,姚能(白少辉)、徐荣则紧跟在范殊身后,一路疾行。
这条山径,沿着山脚盘行,所经都是崇山峻岭,一行人奔行了一顿饭的时光,迎面一座
高峰,插天而起,山势嵯峨。
中间隔着一道深涧,距对崖足有十余丈宽,上架竹桥,仅容一人通行。
范殊心中暗暗忖道:“前面大概就是神女峰了。”
过了竹桥,只见两边分站着四名青衣佩刀武士,礁到自己,立即躬身行礼。
范殊瞧他们服饰,和自己手下相同,腰牌上雕有“神龙”两字,不知是第一队还是第二
队的人?略微颔首,便自过去。
过了竹桥,山路顿见平坦,上铺细砂,足可容两匹马并行,直通峰下,远望过去的山麓
间,古木参天,屋子重重,矗立着一座巨宅,敢情就是巫山分宫了!
前面八人丝毫没停,直向巨宅奔去,到得近前,才看出这巨宅,从前敢情是一座古刹,
经过改建而成。
正面共有三道门户,中间两扇朱漆大门,紧闭未启,左右各有一道边门。
左首门前站着两名青色劲装佩刀武士,右首门前,同样站立着两名佩刀武士,但他们穿
的却是黑色劲装。
范殊暗哦一声,心想:“这情形,左边是神龙堂手下,右边则神机堂的人了。”
心念方动,八人已经抬着两个假俘虏,笔直朝左首边门进去。门前站立的两名佩刀武
士,见到范殊,果然一齐躬身行礼,状极恭敬。
巫山分宫已经到了,这一进去,自己两人的身份,可能立被识破!
范殊纵然艺高胆大,到了此时,心头也不禁感到十分紧张,但既然来了,也只好硬着头
皮进去了。
进入边门,那是一条长廊,左边一排平房,不下七八间之多,敢情是神龙堂门下武士们
住的地方。长廊尽头,有一道腰门,进入腰门,是一个小小院落,八名武士抬着两个俘虏,
已在阶前停住。
范殊终究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不多,自然没有见识过江湖帮会中的规矩,一时不知该不
该进去?
还是白少辉眼快,瞧到小厅上首,放着一把交椅,两边各有椅儿,虽似客厅,但正中却
高悬一块横匾,写着“神龙堂”三字,分明是神龙堂主治事之处。
这就连忙以“传音入密”说道:“殊弟,行到阶前,要自报姓名,向堂主覆命,不可擅
自进去。”
范殊心中暗暗叫了声:“惭愧,看来自己无论在见识阅历上,都不及大哥。”一面缓步
走到阶前,躬身道:“属下陆长生,回宫覆命,求见堂主。”
话声方落,只见屋中走出一名青衣使女,说道:“陆领队请到厅上稍待,容婢子进去通
报。”
范殊举步跨入厅中,拱手道:“有劳姑娘。”
青衣使女倒了一杯茶,放到左首第一张几上,说道:“陆领队请坐。”
范殊见她把茶杯放在左首第一张几上,心想:“自己是第一队领队,也许这是自己的座
位了。”
当下也不再客气,就泰然在第一把椅上坐了下来。
青衣女转身朝厅后走去。
过不一会,只见一个脸型瘦削,身穿一袭青色长衫的汉子,缓步从厅后走出,一手摇着
玉骨摺扇,看去十分斯文。
范殊听姚能说过,神龙堂主韩奎,外号“玉扇郎君”,此人手持玉扇,自然就是他了。
当下慌忙从椅上站起,躬身道:“属下参见堂主。”
双方距离近了,范殊才发觉到宝扇郎君看去斯文,却有着两道冷电般的眼神,光是这两
道冷厉眼神,就使人感到有一种冷肃的杀气,心中暗暗忖道:“这人看来不是好与之辈,自
己可得小心。”
只见那玉扇郎君韩奎目光朝厅外一转,点点头,冷漠的道:“陆领队辛苦了,两人都擒
下了么?”
随着话声,大模大样的上首交椅上坐了下来。
范殊赶紧应了声是,道:“属下已经把他们押来了。”
玉扇郎君道:“你可曾问过他们姓氏来历?”
范殊答道:“没有,他们只说是游山的,要上神女峰来,后来被迷翻了,此刻尚未醒
转。”
玉扇郎君冷冷的道:“他们轻易就中了入口述?”
范殊掌心已经暗暗渗出冷汗,一面答道:“属下等人,当时都未曾露出,王老儿先在茶
水中下了迷药,敢情茶味是有些苦涩,他们喝了一口,就没有再喝,后来他们要了酒菜,王
老儿又在酒中下了迷药,才把他们迷翻。”
他经白少辉教了变音之法,模仿着天狼煞陆长生的口气,说来虽无破绽,但他自己却觉
得甚是吃力。
玉扇郎君嗯了一声,道:“叫他们抬上来。”
范殊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他如要亲自询问口供,必然得先把人弄醒,这下自己两
人,再也隐瞒不住了,看来自己该是先下手为强了。”
心念疾转,急忙回过身去,喝道:“弟兄们,把两人抬上来。”话声方落,只听白少辉
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道:“殊弟,力持镇定,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妄动。”
阶前四名武士抬着两个假俘虏,走到厅下,然后躬身退出去。
玉扇郎君两道目光,只是冷冷的望着两人,良久不言。
范殊早已看出玉扇郎君是个厉害人物,心中暗作准备,双手隐藏袖中,凝聚了十成功
力,一面却力持镇定,恭身而立。
足足等过一刻工夫之久,那玉扇郎君才自言自语的道:“奇怪,这两人我并未见过?”
范殊忙道;“从穿心店来的,就是他们。”
玉扇郎君冷漠的道:“不管是谁,闯人神女峰,都是死数。”
突然双手连弹,指风破空,嗤嗤两声,点了两人死穴。
范殊暗暗一惊,想:“此人当真毒辣无比!”
但他骤下杀手,这对自己两人,总是有利之事,心中略宽,一面故作吃惊,问道:“堂
主不要问问他们了么?”
玉扇郎君似乎嫌他多说,理也没理,冷冷道:“叫他们抬出,你们辛苦了,今晚各处值
岗,巡逻可叫孙一方的第二队接替。”
说完站起身,朝里走去。
范殊暗暗吁了口气,这一关总算通过了,口中连忙应“是”,抬起头来。那玉扇郎君早
已进去了,心想:“这家伙不过是区区一个分宫堂主,架子倒是不小。”回过身去,一手托
着下巴,低喝道:“来呀,把他们抬出去。”
四名汉子立即抬起两人尸体,往外而去。
范殊朝另外四名汉子挥挥手道:“堂主有命,你们今天可以回去休息了,姚能、徐荣随
我回去,另有吩咐。”
四名汉子躬身退去。
白少辉瞪了徐荣一眼,你喝道:“走呀,领队另外有吩咐,你还不在前面走?”
自己两人不认识路,自然要他走在前面。
徐荣答应一声,果然走在前面,白少辉跟在他的身后,范殊故意一手摸着下巴,大摇大
摆的走在后面。
退出神龙堂,折入长廊,再从左首一道边门出去,那里又是一个小院落,但这里已是侧
屋,坐东朝西,一排三间平房。
范殊心中暗道:“这里大概就是天狼煞陆长生住的地方了,他要是还有妻小,这就糟
了。”
徐荣、姚能近在前面,刚一踏进院落,忽听右厢传出一个尖嗓子的声音,大笑道:“陆
老哥回来了么?”
随着只见一个淡金脸、断眉毛、眉心有着一道刀疤的青衫汉子,迎了出来。
范殊方自一愕,还没答话,走在前面的徐荣,已经躬下身去,说道:“小的替孙领队请
安。”
白少辉也赶忙跟着躬身。
范殊恍然大悟:“自己怎的忘了,第二领队孙一方,外号不是叫三眼神么?他眉心这道
刀疤,倒确是名副其实的三眼神是。”一面连忙拱拱手,笑道:“孙兄请了。”
三眼神孙一方尖着嗓子,粗犷的笑道:“怎么,陆老哥这趟下山,碰上孔老夫子了?连
说话也文皱皱起来。”
他没待范殊回答,接着道:“老哥这么快就回来了,点子已经收拾了。”
范殊心头暗暗一惊,连忙点头道:“兄弟要王老儿下了迷药,根本就没费什么劲儿。”
他尽量想把自己说的话,学得粗犷一点,但就是没法子粗。
三眼神猛的在范殊肩上,尽力拍了一掌,大笑道:“硬是要得,我说呢,你们回来得这
末快,听说这两个点子,连少林寺派来的和尚都没拦得住。”
范殊给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不禁暗自皱了皱眉,笑道:“这可不是兄弟的能耐,兄弟
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到这里,口中哦道;“方才堂主交待,今晚各处值岗巡逻,都要由
老哥手下接替了。”
三眼神诧异道:“陆老哥别开笑玩,今晚该是你们第一队值的班。”
范殊正容道:“这是堂主方才亲口交待的,要兄弟转告,孙老哥若是不信,不妨去问问
堂主。”
三眼神尖笑道:“成,成,别拿大帽子坑人,你去睡你的清秋大觉,兄弟这就传令第二
队兄弟接班去。”
说完果然大踏步朝外就走。
范殊拱手道:“这就偏劳孙老哥了。”
话声出口,忽然发觉自己这句话,岂不是又太斯文?偏劳该说辛苦才对,但差车三眼神
走的极快,根本没听在耳里。
这已经不用问,第二队领队住在右厢,第一队领队,自然住左厢了。
范殊随着两人,跨进厢房,举目一瞧,这里果然是天狼煞陆长生的房间,后面还有一个
小天井,也是一排三间平房,那是姚能、徐荣和三眼神两个卫士住的房间。
范殊四周察看了一遍,回到房中已是上灯时候!
徐荣、姚能(白少辉)一同到外面去晚餐,范殊则由一名老婆子把饭菜送到屋里来吃。
范殊独自一人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心事,晚餐之后,老婆子替他沏了壶茶,便自退出,
恰好白少辉和徐荣也自回转。
“没事了,你们去睡吧、”
两人躬身一礼,便自退去,范殊也因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好睡,就在陆长生床上,运
功调息,做了一回工夫。
快近二更,只听一阵极其轻微的风声,及门而止,接着一条人影,疾快的闪进房来,白
少辉压低声音说道:“殊弟,快起来,咱们找香香去。”
范殊一跃下床,问道:“大哥,你要到那里去找?”
白少辉道:玉扇郎君在路上,已诡称香香是他妹子,神龙堂后面,是一座自成院落的楼
宇,玉扇郎君住在那里,他妹子自然也住在那里了。”
范殊道:“我们今晚就要救人么?”
白少辉道:“那恐怕不成,我们对这里情况不熟,还不宜妄动,今晚我想只是踩踩盘
子。”
范殊问道:“大哥你说什么?踩踩盘子?”
白少辉轻哦一声,笑道:“这是江湖切口,踩盘子就是先看看虚实。”
范殊道:“原来如此,啊,大哥,那徐荣呢?”
白少辉道:“我已经点了他睡穴。”
两人悄悄闪出,跃登屋面,举目向四外略一张望,只见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这一带似乎没有巡夜守望的人,神龙堂后院,还隐隐有灯光射出。
范殊悄声道:“看来楼上还有人未睡,要不要再等片刻?”
白少辉笑道:“再等天就亮了,踩盘子就是要彼明我暗,才能看清对方动静。”
说着,身形一踪,宛如狸猫般扑上风火墙,双手当胸,仆卧墙上,侧脸觑伺。
要知仆卧墙上,不但目标容易隐蔽,更可从容观察两边情况,等他看清神龙堂四周,确
无睹岗。双掌微一用力,身形弹起,像燕子掠波一般,贴着瓦面,平飞出去,隐入屋脊暗
处。
范殊更不怠慢,一吸真气,身形暴射而起,越过墙头,一闪即逝,落到白少辉身边。
白少辉打了个手势,悄悄向那尚有灯光的窗口欺去!
他艺高胆大,逼近窗前,身形一侧,手指沾了些口水,轻轻点破花格子上的窗纸,凑脸
朝里望去。
窗内流苏锦幔,牙床绣帐,甚是考究,正中一张精致八仙桌。银灯掩映,侧坐站一个二
八佳人,一手支头,正在灯下观书。
那少女一张瓜子脸,峨眉轻颦,带着几分淡淡愁思,那不就是香香?
白少辉心头蓦然一动,瞧她那么沉静,独居小楼,当真把王扇郎君当作了哥哥!
悄悄退下,和范殊打了个手势,朝里指指。
范殊不知大哥看到了什么,急忙凑了上去,往里瞧去,这一瞧,登时转过身来,压低声
音,诧异的道:“里面是香香?”
白少辉点点头,范殊又道:“我们怎么办?”
白少辉道:“看来只有你进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