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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都是实情。”魏紫道:“赵姑娘,你……是不是要劝我忘了他?”
“我……”赵熹思量一番,最终摇了摇头。
“是啊,我也真的忘不了他。可又毫无希望……我该怎么办?”
“魏紫,”赵熹道:“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她爱上了一个男神似的人物,但对方却无意于她,那时我们都劝她彼若无情我便休,而她却念了一段话给我们听,这段话,原本是金圣叹评《水浒》中,为燕青、卢俊义所写:今者,小乙自知员外,员外初不能知小乙,然则小乙又何感于员外而必恋恋不弃此而之他?曰:是何言哉!夫我之知人,是我生平一片之心也,非将以为好也;其人而为我所知,是必其人自有其人之异常耳,而非有赖于我也。若我知人,而望人亦知我,我将以知为之钓乎?必人知我,而后我乃知人,我将以知为之报与?夫钓与报,皆市井之道,施于相知之间,此乡党自好者之所不为也……然则小乙今日之不忍去员外者,无他,亦以求为可知而已矣。”
魏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直念叨着那一段话,良久,她抬起头对赵熹道:“赵姑娘,你的朋友,和她的男神,有没有终成眷属?”
“没有。”赵熹如实相告。
“那她……”
“她不后悔,也放下了。”
“她说……”停顿片刻,赵熹又道:“我是爱他,并不是想要得到他。”
“赵姑娘,”魏紫又道:“什么叫做求为可知?”
“就是尽其在我者。”
“尽其在我,尽其在我……”魏紫把这几个字念叨了两遍,又问赵熹:“你是说,我要努力提高自己,好让自己配得上他,对么?”
“这……”赵熹想了想,道:“提高自己是没错,但并不是为了配得上谁。”
“那是为了什么?”
赵熹犹豫再三,始终觉得有些话并不适合自己来讲,于是她叹了口气,道:“此事非我所知,我想,你哥他一定知道,不如,去问问他。”
“可是,”魏紫急道:“我说过,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我哥,他一定会劝我放弃的!”
“如果他劝你放弃,”赵熹道:“你就把金圣叹那段话念给他听。”
☆、夏翠微
第二天一早,魏紫便来到哥哥房间。魏暮正在看书,见她过来,便将书放下,问道:“魏紫?有事么?”
魏紫低下头,欲言又止。
“魏紫?你怎么了?”魏暮关切地问。
“我……”魏紫嗫嚅道:“哥哥教我读书好不好?”
魏暮见这般情形,并不像只是让自己教她读书那么简单,于是搬过一把椅子,二人坐下,魏暮正色问道:“你愿意读书,哥哥当然可以教你,但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读书?”
“因为……”魏紫鼓起勇气:“因为我喜欢李公子!”
“你……”魏暮闻言大惊,只见魏紫的眼神中,坚定中又夹杂着一丝凄楚,心中极不是滋味。叹息一声,话语温和却略带苦涩:“李公子仗义慷慨,温良谦恭,诚有君子之风,论样貌才学,更是世间仅见。妹妹与他相见之日多,动情亦在所难免。但妹妹当知,齐大非偶,你还是放弃他罢。”
魏紫一听“放弃”二字,不禁有些鼻酸,声音也变得哽咽:“我知道,哥哥劝我放弃,是不想让我为情所苦,伤心难过,但妹妹心意已决,我可以……终生不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也不怕为爱伤心痛苦;当他心有所属,我会为他祝福,但唯独、不会主动放弃对他的爱!”
“妹妹……”
“哥哥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突然给你说这些。昨天晚上,赵姑娘念了一段话给我听,还对我说,如果你劝我放弃,就把这段话说给你听。”于是,魏紫将昨夜赵熹所念金圣叹评语说与魏暮。
魏暮听得极认真,心中感动而充满敬意。待她说完,不禁感叹道:“说得好,说得好……深情厚意,生平一片心,岂是有所为而发?计贫富,论贵贱,人知则喜,不知则忧,皆未免世俗功利计较,是我俗气了。”
“这么说,”魏紫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哥哥你不劝我放弃了?”
“不会了。”魏暮道:“哥哥为你骄傲。”
“那……哥哥可否教我读书?”
“这关读书何事?”
“不是说要求为可知么?”魏紫道。
“魏紫,赵姑娘没有给你解释过何谓求为可知么?”魏暮有些疑惑地看着魏紫,他并不相信,赵熹理解的求为可知,就是要魏紫找自己教她读书。
“没有,她让我来问你,”魏紫将昨夜与赵熹的对话说与他听,又道:“昨晚我想了一夜,李公子对赵姑娘是十分欣赏的,因为她有才学,若我有她那般才学,或许……”
听到她说李蕤欣赏赵熹,魏暮心里不免泛酸,但此时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他看着魏紫,神情认真严肃:“魏紫,我问你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我……”不知为何,看着哥哥的神情,魏紫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起来。
“求为可知,是为我所应为,行我所当行。所谓当行,便是不论他人如何待你,你都不能为之改变心意的事。能做到这点,也就能做到赵姑娘说的尽其在我。能尽其在我,可不问人之知否。若你所说,则是舍己从人,将他人置于我之上,如此,你又尽的什么,行的什么?你舍弃了自己,别人又知的是谁,爱的是谁?何况,圣贤学问,我等自当恭敬以待,怎敢以之取悦于人呢?”
魏暮字字句句,极尽真切。魏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她沉思良久,郑而重之,对魏暮道:“哥哥,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现在还是想跟你读书。”
“为什么?”
“因为,”魏紫道:“哥哥的话,魏紫还是不十分明白,我知道,有些道理,不是别人说一说,就可以懂的。所以,我想自己寻找答案。”
“好……”魏暮胸中一片欣慰,却红了眼眶,忙从架上抽出一卷书来,对魏紫道:“就从今日开始吧。”
刚学了一会儿,二人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魏暮起身开门,刚一打开,赵熹就钻了进来。见魏紫也在,指了指二人,故作不满道:“你们两个,一大早躲在屋里不知道搞啥,还得本公主出去应门。”
“应门?”魏暮道:“谁来了?”
“除了我还有谁?”李蕤毫无悬念地走了进来。
看到李蕤,魏紫冲他一笑,李蕤不觉一怔:今日的魏紫,似与往日不同?
魏暮却有些不爽,这是他头一回见了李蕤感到不爽:虽然你救过我的命,也帮了不少忙,但是,招惹赵姑娘和我妹,不能忍。于是没好气地对他道:“公子今日不是有事在身么,还往这跑什么!”
李蕤一脸无辜地看向赵熹,用眼神询问:我又怎么招他了?
赵熹看看魏暮,又看看魏紫,似乎明白了什么,丢给李蕤一个“你确实招他了,自己看着办吧”的眼神。
李蕤轻咳一声,道:“魏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欢迎我,不过,我今天把所有事推掉到这里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
“说罢,什么事。”魏暮这一问,算是暂时放他一马了。
“今上又有新动作了。”
“什么动作?”众人一听,均是如临大敌。
李蕤叹了口气,眉间似有隐忧:“昨晚回去我才知道,藩弟竟被江之咏请去喝酒,而且,还带回一个人来。”
“什么?你弟弟去跟江之咏喝酒了?他不知道江之咏是今上的入幕之宾么?”那日魏暮介绍过此人之后,赵熹回想穿越后所历之事,似乎好几次都涉及到一个江姓之人,不禁对此人打起十二分警惕,此刻一听李蕤的弟弟竟与此人饮酒,着实大吃一惊。
“赵姑娘竟然知道此人?”李蕤也吃了一惊,将目光转向魏暮。
“赵姑娘当然知道,而且还见过一面。你继续说吧。”魏暮平静说道。
“好。”李蕤继续道:“赵姑娘有所不知,藩弟虽知那江之咏不是善类,但他们同在翰林院供职,又都酷好书画——江氏画作,天下一绝,藩弟既好此事,又是同僚,难免忍不住与他交流一二,那江之咏就利用这一点,昨日以品鉴书画为名,将藩弟拉至家中饮酒。”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赵熹道。
“那是在什么?”魏紫接着她的话往下问。
“江之咏让藩弟见了一个人,并将此人赠与藩弟。”
“奸细!”魏紫脱口而出,她看看李蕤,紧张地问:“二公子他收了?”
“收了。”李蕤看起来十分无奈。
“为什么?”二女大惊。
“公子,”魏暮道:“那人可是夏翠微?”
“不错,正是夏翠微。”李蕤叹了口气:“也只有她,可以让藩弟明知是计,还能义无反顾。”
“公子,”赵熹问道:“这夏翠微是何许人?”
“是藩弟深爱的女子。”李蕤道:“夏翠微出身风尘,是博州梦仙楼的花魁,艺绝天下,貌若天仙。此人虽在风尘之中,却有志气,一直是卖艺不卖身,而且她眼高于顶,多少王孙公子,才俊之士为她倾心不已,不惜千金求见,她却通通看不上。当年,藩弟亦曾求见于她,却抱憾而归。”
“那他们又是如何相爱的?”赵熹八卦之心大起,只顾往下问,连正事都抛诸脑后了。
“有一回,”李蕤继续道:“夏姑娘去竹山游玩,不想被一个疯狂的倾慕者跟踪,将其骗到一个山洞中欲行不轨之事,那日藩弟亦来竹山游玩,当时正巧路过山洞,听见呼救声,救了夏姑娘,将她送回梦仙楼。夏姑娘感激藩弟,欲委身于他,虽然藩弟对她思慕已久,但此时答应,未免有挟恩望报的嫌疑,便拒绝了。”
“然后呢,”熟悉各种才子佳人故事套路的赵熹,不用说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那夏姑娘觉得你弟弟是个君子,就真的对他动了情,而你弟弟对佳人也是念念不忘,于是他们两个就经常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赵姑娘,”李蕤惊奇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说到这儿,赵熹回头看了看魏暮,笑道:“哎,我们貌似和书上写的不太一样?”
面对赤|裸|裸的调戏,魏暮脸上一红,将目光移开。
“那后来呢?他俩为何又分开了?”魏紫继续追问,算是给哥哥解了围。
“后来,藩弟打算为她赎身。”李蕤道:“但那老鸨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威胁他,若再提此事,就让他再也见不到夏姑娘。二人计议许久,还是毫无办法,恰在此时,今上召藩弟进京任职。于是藩弟便决定借此机会带夏姑娘回京城,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好长相厮守。可是,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夏姑娘却没有露面,只是托人交给藩弟一封信,说自己配不上他,不想因自己而使藩弟受人非笑,所以决定不跟他走了。藩弟不信,去梦仙楼找她,而夏姑娘却说什么也不肯见他。藩弟无法,只得进京去了。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连夜回到博州,一定要见夏姑娘一面,问个清楚。回去之后,却见夏姑娘之前的房间竟空空如也。正在疑惑之时,夏姑娘的婢女哭着进来了,在藩弟逼问之下,婢女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老鸨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她将夏姑娘视作摇钱树,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所以便出了一条毒计:在夏姑娘的饮食中下了春|药,找人把她给……糟蹋了。”李蕤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三字,几不可闻。
“那后来呢?”二女睁大眼睛,急切问道。
“后来……”李蕤叹了口气:“夏姑娘便写了那封信给藩弟,然后假意顺从老鸨,告诉老鸨想见那个糟蹋她的人,老鸨以为她真的回心转意了,便将那人叫来,夏姑娘将他杀死,自己也上吊了。”
“什么?上……上吊?”魏紫听得目瞪口呆。
“那……”赵熹也有些傻了眼:“那现在这个人……”
“我刚见到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李蕤道:“但她却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还问藩弟我是谁。”
“公子,”魏紫问道:“你不是一直在京城么?她不认得你,也不奇怪啊?”
“你有所不知,”李蕤道:“有一次我回博州老宅办事,藩弟曾带着她来见过我。”
“那她是失忆了,还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赵熹问道。
“她坚称自己叫夏榕,不叫夏翠微,也不认识藩弟,只是江之咏的家伎而已。”李蕤顿了顿,又道:“但藩弟坚信她就是夏翠微,只是失忆了而已。”
“二公子爱夏姑娘至深,见到一模一样的人,哪还有心思分辨真假呢。”魏紫道。
李蕤却摇了摇头:“我相信藩弟。真正深爱一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