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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书斋,魏暮正在里面埋头翻阅古籍。听到声响,魏暮反顾,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赵姑娘?”
“你果然在这里。”
“时不我待啊。我必须尽快找到使李蕤复明的方法。”
“我知道。”赵熹冲他一笑:“所以过来帮帮你。”
“你?”魏暮看起来并不相信赵熹能帮上什么忙。
“我怎么了!”赵熹不服气道:“人家好歹也跟着你学了大半年医术了好不好!”
“你也会说跟我学了大半年,”魏暮道:“你什么水平我会不知道?”
“我水平好得很,绝对不会‘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什么?”
“这是一个典故,我以后再给你讲。”赵熹道:“魏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学医?”
“你不是说,你对医术很感兴趣么?”
“的确,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赵熹看着他道:“我想帮你。”
再次听到这四个字,魏暮心头一热,他看着赵熹,目光中满是欣喜与感动。
“虽然,我现在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赵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用了大半年的功,总该能派上点用场吧。”
魏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二人并肩而坐,时而埋头苦读,时而交流讨论,从清晨一直到黄昏。
与此同时,魏紫也下了床,来到李蕤房间。李蕤听到响动,心有所感:“魏紫,是你么?”
“是我,公子。”
“你怎么来了?”
“因为公子需要魏紫的帮助。”魏紫道:“公子吃顿饭都不忘自己的责任,又怎会安心休息呢?刚才我见赵姑娘出了门,就知道哥哥一定不在,所以就过来了。”
“好魏紫,”李蕤一笑,拿起案上的竹简对她道:“这些竹简,是你们给我办丧事的时候,我请娘亲托人将家中的医书刻下来,这样我便可以以手为眼,寻找医治失明之法了。这些年,娘亲便是用这种方法博览群书的。”
魏紫看看李蕤,又看看案上的空白竹简和医书卷册,道:“公子是想让我继续刻书?”
“是。”李蕤道:“还有数卷未及刻成,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魏紫拿起刻刀,冲他一笑:“只要公子别嫌我刻得难看就成。”
李蕤亦笑,二人就这么一个刻,一个“读”,从清晨一直到黄昏。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人便早早起身出门,跟着魏暮在山上一通乱转,来到一个山洞之中。稍作休息,魏暮将一根竹杖和一块木板递与李蕤道:“这里是飞云洞,从此出发,穿过万竹林,绕过七星湖,再沿着九曲石径而下,最后向西行八百步,就能回到双清阁。现在,你就用手中的竹杖和地图,自己走回去。我们三个会一直跟着你,但绝不会出手帮你。”
“哥,这未免也太远了吧!”
“没关系魏紫,我能做到。”
“好,那就开始吧。”
李蕤先将手中的地图仔仔细细地摸了几回,然后将其放入褡裢之中,一手持竹杖探路,一手扶着墙壁向洞外走去。
出了飞云洞,又行百二十步便进了万竹林。此林绵延数里,其中道路旁午,极易迷路,李蕤仅凭一双手和一对耳朵,出林之难,可想而知。一个时辰过去,李蕤依旧被困林中,毫无头绪。
看着焦虑茫然的李蕤,魏紫忍不住想上前帮忙,却被赵熹一把拉住,在她耳边轻语一句:“魏紫,你要相信他。”
魏紫点点头,继续跟在他的身后,一脸关切地注视着艰难前行的李蕤。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李蕤终于走出了竹林,来到七星湖边。魏紫心中暗想:这里只须上桥直行即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谁知,刚走到一半,便有一只疯狗狂奔狂吠而来。李蕤急忙闪避,一脚踏空,掉下湖去。
“公子!”魏紫急唤一声,便要跟着下湖。
“魏紫,”魏暮面无表情地将她拦住:“让他自己来。”
“可是,”这回连赵熹都忍不住了:“他离两岸这么远,水又这么冷,万一……”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魏暮依旧不为所动。
二女无法,只得站在桥上暗自担忧着急。
湖中,李蕤忍者刺骨奇寒,向对面游去。然而,一股暗流却又将他冲到远处,这下,李蕤偏离了方向,离湖岸越游越远。
“公子!快回来!”二女焦急大喊。
“不行,我必须去救他!”魏紫说着,又要下湖。
“魏紫!”赵熹再次拦住她:“你水性不好,下去也救不了公子,我们先回去,那些干净衣服过来!”
“不行!我不走!”
“你哥哥不会让他有事的,走吧!”赵熹不由分说,拉起魏紫急急向双清阁跑去。
二女走后,魏暮望着远处那个浮浮沉沉,几乎没有动静的身影,忧形于色,喃喃而语——
“李蕤……”
他向前迈了两步,想要下湖相救,却见沉寂半晌的李蕤又开始拼命游动起来,而且,这一回他终于找对了方向,向着对岸越游越近!
魏暮笑了,他跑到对岸,站在那里等待着李蕤。
然而,在离岸几丈处,李蕤又停了下来,看样子,他真的是要撑不住了。魏暮见此,四下寻找一番,捡起一截枯木,向李蕤扔了过去。
抓住枯木的李蕤一下子又振作起来,一鼓作气游到了岸边。
魏暮将李蕤拉上岸,解下大氅为他披上。李蕤抓住他的手,声音低微而颤抖:“竹杖被我弄丢了,麻烦你……再帮我找一根……”
“别说了……”魏暮看着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李蕤,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后悔:“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冒险的,走,我带你回去。”
“魏暮(哥)!公子!”
魏暮刚要背起李蕤,便见二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衣服。魏暮一把接过,帮李蕤换了,急急向双清阁奔去,二女紧随其后。
回到阁中,李蕤已经昏睡过去。魏暮为他开了方子,煎好药,魏紫细心地喂他服下,轻轻唤声“公子”,趴在他的身上,低声啜泣。
二人心中亦不是滋味。赵熹拍了拍魏紫的背:“好好照顾他吧。”
魏紫点点头,又对魏暮道:“哥,公子这样子,你就别再逼他了。”
“这回的确是我不对。”魏暮道:“好生照顾他,等他好了,我们慢慢来。”
出了房间,魏暮又来到书斋,打开一本书,刚翻了几页,便扔在一旁,叹起气来。
“既然看不下去,何不出去走走?”
魏暮一愣,抬头看去,只见赵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一旁,为自己收拾书册。
“赵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是跟着你进来的,你竟没有察觉吗?”
“我……”魏暮道:“我心里很乱……”
“走吧,”赵熹拉起魏暮:“我们去院子里散散步。”
来到院中,二人并肩缓行,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从里到外暖洋洋的。赵熹一边走,一边低声轻吟:“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初似饮醇醪,又如蛰者苏……”
就这样走了一阵,魏暮的眉头依然未能舒展,他停下脚步,对赵熹道:“赵兄,你说,我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魏暮,”赵熹看着他,不答反问:“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车上你给我说,上天厚爱你我,才会如此安排?”
“赵兄……”
赵熹一笑,抬头望了望天空,继续说道:“上天既厚于你我,又何尝薄于他人?成大事者,不仅要经一番磨砺铸就坚忍不拔之志,更要不失赤子之心。”
“是啊,‘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魏暮今日方知,圣贤言语深意所在。”魏暮豁然开朗,对着赵熹一拱手,高声道:“多谢赵兄指点。”
赵熹被他逗得一乐,抬头望天,装起了糊涂:“我指点你什么了?”
“若非赵兄,”魏暮亦抬起头来:“魏暮如何能看得到这冬日暖阳,园中苍竹?若非赵兄,魏暮几乎都要忘了,这天地造化之美,待人之厚……”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自撰一良方,服之,卒”的典故:后杨一笑殁,葬云梦泽西鹿鸣山,其碑志曰: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赏雪
李蕤吃了药,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终于醒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要下床。
“公子!快别动!”端药进门的魏紫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拦住。
“魏紫,”李蕤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晨,你都在昏睡,可把大家给吓坏了。”
“居然这么久!”李蕤说着又要下床:“不行,不能再耽误了!”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魏紫再次将他拦住:“你现在病着,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你叫我如何好好休息!”
“公子……”魏紫看着李蕤焦急而又痛苦的模样,心里一阵难过,强忍着眼泪,温言劝道:“别说了,先喝药吧。”
魏紫舀了一勺,送到李蕤唇边。李蕤愣了愣,拿过碗勺,道:“我自己来。”
魏紫轻叹一声,心情复杂地看着李蕤将药吃下。
“好了,”李蕤放下碗,正色道:“叫你哥哥来,我们继续。”
“这……”魏紫本不同意,但转念一想,让哥哥来劝劝他也好,于是哦了一声,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魏紫才慢吞吞地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犹犹豫豫地唤了声:“公子……”
“魏紫?”李蕤问道:“你哥呢?”
“我哥他病了,现在还睡着呢。”虽然知道李蕤看不见,可说了谎的魏紫还是不敢直视于他。
“病了?他怎么会突然病了?”
“他可不是突然病了,”魏紫叹气道:“他病未痊愈,就为公子之事奔波操劳,昨天又陪着你在外面冻了一整天,哪能受得了?”
“我又连累他了。”李蕤面露惭色,关切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严不严重?”
“不怎么样。”魏紫愁眉苦脸,仿佛自己的哥哥真的生了重病一般:“他这一回,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才能下床,刚才赵姑娘给我说,现在你们两个都病了,就先好好休养一阵,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公子,我觉得赵姑娘说得有道理,即便你可以撑得住,也得为哥哥想一想——他见你一意坚持,肯定会不顾自己的身体陪你的。”
“好。”李蕤点了点头:“那便等我们病都好了再继续吧,还有,你和赵姑娘也要保重身体。”
“这才对嘛!”魏紫终于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李蕤的肩膀。
“魏紫,”李蕤三度下床:“我们去看看你哥!”
“啊!别,千万别!”魏紫吓了一跳,忙把李蕤往床上推。
“怎么了?”李蕤被她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魏紫急忙掩饰:“公子,有赵姑娘陪着,咱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
“哦。”李蕤了然,点点头又回到床上。
魏紫见他躺下,心中暗想:还是赵姑娘有办法啊。
不错,让魏紫假称魏暮病了正是赵熹的主意。魏紫来找二人帮忙劝说李蕤,赵熹思量再三,觉得若以保重身体相劝,李蕤现在必然听不进,用自己劝魏暮的方法,又觉时机不对,所以便出了这个主意,总算是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床上休息了。
休养数日,李蕤便告平复。这一天早上,他终于可以出门和众人一起用餐了。来到餐桌旁,刚一坐下,便听赵魏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李蕤连忙起身上前问候:“魏暮,身体可好些了?”
“什么好些?”魏暮一愣,看样子,早就把自己“生病”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公子放心,”赵熹出来打圆场:“他已经没事了。”说完,冲着魏暮眨了眨眼睛。
“啊,对,我没事了。”魏暮看着赵熹苦笑摇头——似乎在说,以后可别叫我撒谎了。
“那就好。”所幸李蕤并未察觉:“魏暮,既然我们的病都好了,那就继续练吧。”
“先吃饭,吃完再说。”
吃罢饭,众人一同出了门。只见天空之中雪花飘舞,莽莽竹山一片银白。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赵熹与魏家兄妹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赞叹欣赏。
“你们怎么不走了?”
“公子,下雪了!”魏紫兴奋不已。
“无妨,”李蕤似乎并未领悟魏紫之意:“既是磨练,岂避风雪,魏暮,今天要做什么?”
“公子莫急,”赵熹道:“魏暮说,今天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好地方?”
“是啊,”魏紫也道:“公子到了,自然知道。”
众人不由分说,搀着李蕤向前走去。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