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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手机里毛毛粗糙的声音在荒郊的夜晚中分外清晰,带着电波的杂音擦到纪文心耳中:“工资啊?月两千五啊!倒是可以提前借你点!”
“你说什么?包吃住?!”毛毛叽叽喳喳的声音继续通过听筒传来,“……可以是可以,现在正好有床位空着!不过……”
“不过什么?”纪文心听着毛毛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你要和我们店里的驻店歌手公主一起住!”
她还当什么大事呢。
毛毛继续在补充:“虽然她们大多数时候都会住在外面,不过偶尔可能会带偷偷人回来,你注意点!”
“没问题没问题!”纪文心一口应下。现在只要给她个住处,其他什么都好说。
“没问题那你今晚就先过去吧!”毛毛在电话里报了一串地址,就是娱乐会所提供的宿舍。
于是乎纪文心挂了电话左等右等等来公交车后就拖着她的行李去了宿舍,在距离城中村半城市的另一个城区,有些老旧的居民楼。
宿舍说是宿舍,其实环境还过得去,至少房间宽敞了地面是瓷砖了家具没那么破烂了,比起城中村来说好多了。
接待纪文心的是个看起来年过五十的老阿姨,眼神清明精神也好,只不过嘴里总是碎碎念一大堆“毛毛怎么找来的姑娘越来越奇怪”“你们这些小姑娘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偏来干这行”,然后给了纪文心钥匙就利索地迈着步伐离开了。
纪文心听着这老阿姨的话有些好笑,也没多在意就把不多的一些东西挪回了她的房间。房子是个小户型,一共两个卧室,另一间的门锁着,不知道住着谁。
疲劳了一天纪文心把东西放下稍作收拾就睡了,准备为第二天晚上的新工作保持体力。
待到她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另一间房间的主人依旧没有回来,屋里客厅厨房卫生间一如昨晚她来时的样子,安安静静。
一整个白天纪文心就在这新环境里忙前忙后重新收拾自己的物品。虽然没有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每件物品在新环境里归整好,如同是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仪式。
她从蛇皮袋里翻出自己的杂物,那些都是从前这个世界的纪文心留给她的东西。其中有一些陈旧的书本笔记,还有两支早就没了墨的钢笔。她把书本放到自己房间的桌子上,再往上叠上笔记本。书本是本字典,封面软趴趴边页被磨得有点毛。笔记本一如这本字典,纸页泛黄,里面空白一片未记一字。
正当纪文心要将两支布满磨痕的钢笔摆到桌上时,她发现字典里突兀地露出来一片纸页的边角,纸色比字典的页面要白,像是被人塞进去的一张便笺。
她随意地把那张便笺抽出来,又发觉这也是张有点年头的东西,上面蓝黑色的墨水字印都有些变淡。纸上写满了字,字迹开始很工整,到最后越来越潦草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不难看得出写的人越来越匆忙心情急促焦躁。
只不过纸上满满的内容却让纪文心有些看不懂。上面用小字写着:
“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开失败了无法离……”
一句接着一句没有间断地循环往复,像不停往生的轮回,看了令人稍稍有些莫名的胆寒。
她再仔细看,发现这些字竟有点像自己早年的笔迹!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纪文心写的……
她眯眼望着这一小片纸张,感到仿佛有一阵暗流隔着十万八千里从时空深处透过纸面涌来,涌得满世界黑漆污浊的波涛,让人睁不开眼。
蓦地,纪文心把纸片揉成一团想要当将它做垃圾扔掉。然而当她把纸团扔进房间角落的垃圾桶时又弯腰将它捡了出来,摊平整又重新塞进字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晚上去娱乐会所上班之前她把居民楼周围的环境熟悉了一遍——挺普通的住宅区,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离娱乐场也不远,搭车直达都不用转车。
她还接到了钱大哥的电话,一个偏远省市的公用电话号码,报了个平安让她有空回去看看保健品店面,工资好说,然后便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纪文心既纠结先前的工资又不敢贸然顶风作案,在心里已经和那家保健品店暂时告别了。
没多久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也到了她该去地下仙境娱乐会所上工的日子。
吃了会所里管的员工大锅饭,换了身服务生的制服,毛毛又领着她熟悉提点了一番。然后她就正式开始了她的服务生工作。
往简单里说当服务生也是个体力活,端端茶送送酒水记记单不用太多脑子。只不过事情总有例外。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熟客还是夜生活只有这么一个消遣方式,总之纪文心穿着她的员工制服给一个包厢送酒水的时候又碰到段迟了。
而且他居然还记得她。
他笑着对她开口:“你是昨天那个,叫芬芬的新人是吧?”
第17章
这房间一如昨晚纪文心所看到的那样,真皮沙发宽茶几,琉璃壁饰金箔挂画,看着奢侈又还挺有品位。
偏暗的橘黄色灯光恰到好处地打在装饰摆设上让房间显出几分幽静;而正对沙发前方的超大液晶屏幕上则模糊地滚动着被点播的歌曲,掐掉原唱的背景音乐打破了有些幽静的室内氛围。
纪文心刚进去时只觉得和其他包厢并无二致。一眼望去,房间内大约坐了八、九来个人,液晶大屏幕里荧荧闪着歌曲的光亮,无人歌唱,只有伴着音乐随意交谈的低声话语声音。
她是来给这件包厢送酒的。
圆盘托在她手上,她有些生疏地小心将那瓶酒呈在透亮反光的玻璃矮几上。
在送酒前领班特意强调了好多遍这酒的价格,一瓶大概抵得上她两三个月的工钱。
如果一不小心摔碎了的话,那么她得不吃不喝在这里白干三个月才能抵清这小小一瓶的价值。
得知玻璃瓶里澄澈的暗橙色液体有着如此不菲的价值,她也不禁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出了什么错——她现在一无所有几乎什么都不怕,最担心的只在于“钱”这一字。
包厢内的茶几很矮,她须得学着像其他服务生那样跪坐在地上才能不出错地将就到好。纪文心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十万分小心地倒酒这件事情上。
也因此当有个熟悉的人声突然传到她耳中时,她措不及防地被那声音惊得手抖了一抖。那声音告诉她说:“我记得你。”话音里带着笑意,“你是昨天那个,叫芬芬的新人对吧?”
起初纪文心以为他是在同别人说话,然而当她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去时却措不及防地撞入了段迟那双专注看着她的眼眸中。
黑白分明、好似带着坚定力量的眼睛,此刻因室内灯光的缘故笼着层朦胧的淡黄光晕,正是前世她看了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样子。
纪文心呆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啊,嗯!是的是的,我是芬芬,这两天刚来,以后会好好做的!”说着说着竟有些语无伦次。
每个在这个夜场上班的人都会有个别名,并将写着别名的名牌别在胸前。“芬芬”就是纪文心的别名,只不过她今天刚来上班,名牌还没制作好,此时白色的衬衣制服上空荡荡一片。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低头倒酒,却不料自己有些慌了心神,匆忙间手中不稳,将酒水从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洒出来了些。
一个男人的声音略略不快:“你怎么倒酒的啊?!”他坐在沙发另一端扯着粗粝的嗓音说道,“怎么放心让你一个新来的到我们这来的?!”语气里有不满,还有丝高高在上的戏谑。
纪文心咬唇寻找纸巾要将洒出来的水渍清理干净时,另一个柔和女声响起替她解围:“你吓到她了。”
她闻声抬头,向出声的女人投去歉意的笑,目光却看到那女人紧挨着段迟坐在他旁边,正是他今晚的女伴。
女伴挽着段迟手臂。
她有一张姣好的鹅蛋脸,细眉红唇妆容精致,栗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到胸口,白皙的脖颈边花瓣造型的碎钻项链在不甚明亮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一旁的段迟没说话,只笑笑拿起另一杯酒向后靠坐在沙发上侧着头盯着纪文心收拾的动作,眼中波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文心看到亲密靠在一起的段迟和女伴,心里有些复杂。
她一边仔细地擦着桌子上的酒水一边不自觉地悄悄朝自己身上看去——
她今晚穿着店里分发给她的员工制服。设计得毫无特色的白色衬衫,领口一个黑色领结,衬衫尺寸比她消瘦的身材还要大上一号,就那么空落落地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不协调的怪异。衬衣下摆被塞在黑色制服裤中,裤子上别了电子点单板对讲机等等杂七杂八的物品。
坐在段迟身边的人华衣美饰,重生后的她素服拘谨。
两世人生,同样的段迟身边不同的人,再明显不过的对比落差让她感到有些许失意。
房间内在她慢慢桌面清理干净、酒水布置完毕的时候已经响起了有人对着屏幕呜呜哇哇地唱起歌来,旁边起哄的起哄凑热闹的凑热闹,气氛在慢慢热烈起来。
收拾完毕的纪文心就该撤了,回去准备别的任务等着其他吩咐。
“服务生!”在她将要起身离开时,刚刚那个柔和的女声又叫住了纪文心。这声音婉转动听,有种说不出的曼妙,“你过来,陪陪我们。”
……??
还能这样的?!
纪文心向房间内又望一圈,唱歌的还在唱得欢,谈笑的还在谈笑,段迟靠在女伴身上不咸不淡地继续笑。
“抱歉,我们店规定——”纪文心思索着开口回答。
“规定?!哥哥我从没听说过什么规定!”另一个男人向她凑过来,一把抓向她手臂,“今晚段哥可一直盯着你瞧着呢啊!头一次见他对个小妹这么上心!!来来来!留下陪我们玩玩又不是什么大事!”
柔声的女伴也朝她微笑:“难得今晚大家兴致都好,妹子你可不要扫了兴。”
纪文心在心里撇撇嘴,无言地准备继续婉拒,却听到那女伴说道:“一万块。”
前台空地忘情唱歌的声音慢慢静下来,柔和的女声此时异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过来陪我们唱一首,等等把段哥唱高兴了,一万就归你。怎样?”
一万块钱!!……就、唱、一、首、歌……??!
听到一万块这个数字纪文心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对于有些人来说,区区去去一万只是用来随意玩笑挥霍博取开心的数目,微小得如尘粒般不值一提。
然而对于此时的纪文心来说,这个数字实在是对她充满了诱惑力。
可是——
这群人到底在玩什么呢?!
纪文心干笑两声低头回话:“您、您别开我玩笑了啊。”就然后准备挣脱被抓着的胳膊离开。
“我们,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女伴似水的嗓音继续潺潺地流入每个人耳中。
纪文心有点艰难地再次看向她,见她满脸玩味的浅笑;
又把视线转向段迟,他只朝她轻轻点头:“来。”只那么轻轻一点却仿佛存在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纪文心飞速地思考。
——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他们的架势也不像是她拒绝就会轻易罢休的样子。
……那还不如试试看!一万块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接着便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她被递上一支话筒。
她紧紧捏着这支话筒,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要唱——什么?”她重生在几年前,流行歌曲应该没大变化吧?
“《入戏太浅》会么?”女伴问。
纪文心茫然地摇摇头。
“《星路煌煌》会么?”
继续摇头。
“……算了,”女伴好似放弃了,“你会什么?”
纪文心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半球》……可以吗?”这首歌是她最擅长的一首曲子,只不过不知道这一世的世界里有没有。
包厢里另外的人有的已经开始嗤笑起来,露骨的目光在纪文心身上上下打量:“半球?哪里的半球?你胸前的?”他恶意地打趣,“还是说,小妹,这是你们那里的山歌?”
纪文心咬紧牙关。
要不是看他是客人、看在一万块钱的面子上,她保准要把话筒往那人脑袋上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