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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跪着的一片,所有人都静默无声。这些人,平时都已经习惯了翠姑姑的趾高气扬的威风,何尝见过翠姑姑如此卑躬屈膝的一幕?而舒敏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太后娘娘这是在煞翠姑姑的威风了,是因为自己吗?可是,这么一来,倒是让翠姑姑有些委屈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翠姑姑对自己都是蛮不错的。
还未等舒敏想出些什么来的时候,坐在位子上的太后又发话了,这回,却是把舒敏真正点了出来。“敏丫头,不如你来给哀家泡壶好茶吧,哀家知道的,你的手艺向来不错。”和颜悦色,完全不见方才的严肃威风。
舒敏暗暗叹了口气,“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随即站起身来,太后娘娘让她起身泡茶,却不让跪了一地的秀女起身,这明显就是特殊对待啊!
玉沁姑姑向来极有眼色,烧水,摆好茶盏,跟在舒敏身边伺候的绫罗帮忙安置好一切茶料。舒敏将茶扑好之后,斟了一杯双手放在太后面前。她不得不快一点,因为地上还跪了一片人,方才自己站起身的时候,膝盖已经有些微微地疼痛,而如今她们还跪着,且不论别人,只是贞兰姐姐怕是已经受不了了吧。
太后看着舒敏虽然并不毛躁但明显速度快了很多的动作,眼底的思索多了几分。舒敏以前进宫的时候也时常给老祖宗和她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如舞蹈般美妙,速度明显要慢了许多。而现在,敏丫头还是心急了,归根结底,是太过心善了,必是可怜那些个跪在地上的参选秀女,才会这般。但,既然是敏丫头的一番好意,也就让她们承了这个情吧,只是不知道,这些个面和心不和的姑娘们,究竟有哪几个会是真正能觉出敏丫头的好的?
跪在地上的乌苏明秀偷偷地挪了挪自己的膝盖,还真是疼啊!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她从小到大都不曾受过这样的苦,这么跪着,还真是难受呢!现在,她越发地讨厌舒敏了,凭什么自己还跪着,而那死丫头却能先一步站起来,还得了太后的青睐呢?!敏丫头,太后娘娘叫的还真亲热,怕是认识舒敏的吧,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舒敏是个窃贼之后,不知道为了自己的脸面,会不会严惩舒敏呢?
贞兰一直规矩地跪着,并未有过什么动作,因为,自打太后娘娘来了之后,她就心安了。太后娘娘是敏儿妹妹的靠山,这下就算是乌苏明秀想要揪住妹妹的不小心,添油加醋想要伤到妹妹,也不容易了,毕竟太后娘娘是这宫里最有权力的人,既然来了,怎么可能还由着那臭丫头搬弄是非呢?想到这儿,向来不易生气的贞兰狠狠地剜了乌苏明秀一眼,要不是她不知轻重,怎么可能将太后娘娘招来呢?
太后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松动了,甚至连眼睛也舒服地眯了眯。“嗯,敏丫头的手艺就是好。你们都起来吧,省得地上寒气太重,伤了身子。”现在,她想的是另一件事,这个心思狠毒的姑娘究竟是哪家的?居然能想出这样毒辣的招数。宫里类似于失窃时张冠李戴互相诬陷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是在之前还能通过别的事情给自己创造机会,这样的未免就是心思过于玲珑,堪称毒辣了。
舒敏听太后这样说,“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的手艺能入得了太后的眼,便已经是万幸了。奴婢谢太后娘娘。”若在平时,舒敏是不需要跪的,可现如今,她必须先一步将乌苏明秀的气势压下去。而在事情还没有捅出来的时候,唯一能够将她的身份提升的举动,就是太后娘娘的宠爱了。
果然,舒敏这边刚一跪下,跟着太后的宜妃就走上前来急忙将舒敏扶起来,“哎呦,敏丫头怎么就这般生分了?方才本宫在皇额娘跟前儿还在说敏丫头怎么这几日没有来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呢!怎么现在夸了一句,就把我们太不怕地不怕的敏丫头吓得跪下了?”
舒敏虽然被扶了起来,却还是低着头,本本分分,丝毫不像往常的娇憨阳光。
太后看了,默默沉吟一声,“敏丫头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吧?”当然,这不是问句,而是已经很确定的意思。
舒敏依旧低着头,“禀报太后娘娘,奴婢并不是受了委屈,只是与参选的秀女姐姐有些许误会罢了。本不敢劳太后娘娘担忧。”
太后没说话,看了看身侧的宜妃,宜妃心领神会,“敏丫头是越来越规矩了,以前都不这样儿的。误会?倒不如,将那误会讲出来,今儿好不容易皇额娘带着本宫来了储秀宫,就算有什么误会,也该决断决断才是啊。”
这一回,轮不上舒敏说话了,站在太后身后玉沁姑姑身边的翠姑姑,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当然,先讲出来的事情,是今天上午在储秀宫里发生的打架事件,后面才说的舒敏房间的偷窃案。
乌苏明秀侍立在角落里,直到翠姑姑点到她的名字,她才一脸得意地走上前来。翠姑姑并没有和太后讲舒敏的推断,只因为在这宫里,除了这些没有道行的新选秀女,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失窃案的双方都有可能是窃贼。
太后这个时候专心地坐在主位上品茶,将审问的大权全权交给了宜妃。敏丫头的手艺真心是越来越好了,太后一边闻着茶香,一边暗暗地想着。
宜妃因为是南方人,身形娇小,口音软糯,又加上粉面含春,看了便让人心中生出些暖意来,也因为如此,乌苏明秀站在宜妃面前,一点怯场的感觉都没有。
只是舒敏却从没有小瞧过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她们都不简单,更别说这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三个儿子身居后宫主位的宜妃了。
“乌苏姑娘,听说,是你和你们翠姑姑报说,敏丫头偷了你的东西的?”宜妃话语温柔,仿佛三月的春风一般。
乌苏明秀点点头,“禀告娘娘,的确是奴婢与翠姑姑说的。”
宜妃点点头,“哦,本宫听翠姑姑说,这东西,你之所以说是敏丫头拿去的,是因为你在她的梳妆匣子里面找到的。本宫说的没错吗?”
乌苏明秀心想,这么问下去,就是铁板钉钉了,舒敏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这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反对什么。却不料,她的美梦还没做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
宜妃生气地拍了下桌子,“还真是个顽劣的女子,皇额娘与本宫都亲自前来,你居然还如此死不悔改,当真以为皇额娘拿你这等顽劣没有办法吗?!”这姑娘还真是以为这世上除了她以外都是傻子了,连敏丫头都骗不了的小把戏,居然拿到她们这些人面前卖弄,还真是班门弄斧。
太后听宜妃动怒,悠悠说了一声,“宜佳,你莫要生气,有事儿,便好好说事儿就是了,有错儿,就让下人罚她就是了。如今你岁数也不小了,这般怒性,可别伤了身子。”
宜妃听太后这么说,急忙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恢复了满面的笑意,“皇额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道了。只是臣妾看,这女子颇有些冥顽不灵,倒不如早早赶出宫去算了。”
太后将手中茶盏放下,“宜佳这话有些偏颇了,横竖万岁爷尚未亲阅,咱们娘俩就这么做了万岁爷的主,怕是会让万岁爷不清净了。倒不如,咱娘俩到时候设个法,将这女子划到咱们宫里来算了,放在手边管教着,毕竟还是要省心些。”说完,眼光冷飕飕地看向了乌苏明秀。
乌苏明秀被太后眼中的冷光吓到,直接跪了下去,“太后娘娘,宜妃娘娘,奴婢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儿,这明明是舒敏的错处啊!”她还祈求着,太后和宜妃会看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好好惩治舒敏一番。
谁知,听了她的话,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宜妃却用帕子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说你顽劣,冥顽不灵,竟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痴傻。这宫里进进出出多少人,这法子早已经用烂了。你说是敏丫头拿了你的东西,却自己去翻丫头的匣子,只怕是你想要偷敏丫头的东西才是吧!”语气虽是笑着,但话音听上去却又一种坚硬的冰冷。
乌苏明秀喃喃着,“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奴婢并不曾翻过舒敏的匣子,并不曾想偷她的东西。”
这个时候,舒敏就是站在角落里纯看戏的,毕竟这种戏剧化的生活不是每天都能收获的。
宜妃冷笑一声,“你不曾,不曾如何知道敏儿的匣子里放着什么?你可知道,那匣子里多是些上赐的东西,只是弄破了一点儿,就能要了你这条不值钱的命!”
乌苏明秀听了这样的话,一下子惊住了。上赐的东西,那就是太后,娘娘们,皇上,甚至,甚至是已故的太皇太后赏赐下来的东西了!只是在那小匣子里就有这么多要人命的东西吗?她瞪大的眼睛看着舒敏,为什么,为什么平时看见默不作声,性子绵软好欺负的舒敏竟能拥有这样无法估量的宠爱?!颤抖着的嘴唇一下子变成了苍白,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是让什么人掐住了一般,完全说不出话来。
舒敏看着面前的一切,微微低下头嘴角冷冰冰一笑,两步上前,给面前两个身居主位的人行了个端正的蹲身礼,“禀告太后娘娘,宜妃娘娘,这事儿,也不能全都怨明秀姐姐,也是奴婢没有细细查过自己的东西,横竖说来是奴婢自个儿的失察,恳请太后娘娘,宜妃娘娘责罚。”
太后却摆了摆手,“敏儿你先去一旁吃茶,只这一件事儿,并不能就这么给这个顽劣种子定罪,哀家还要查另一件事儿才行。”
说完看了翠姑姑一眼。翠姑姑极有眼色地站到前面喝了一声,“钮钴禄氏菱儿可在?”
本就站在角落里的菱儿听到翠姑姑喊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颤,还是轮到自己了吗?可还是不得不瑟缩着走上前来,跪在地上,向来清亮的嗓音也变得绵柔了,“回禀姑姑,奴婢在。奴婢钮钴禄氏叩见太后娘娘,宜妃娘娘,给太后娘娘,宜妃娘娘请安。”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一看就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和悦起来,“好姑娘,来,站起来,不怕的。你就告诉哀家,今儿究竟是谁和你说的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话?”
菱儿迟疑着站起身来,低着头想了想,“回禀太后娘娘,今儿上午与我说奇德里氏妹妹坏话的,是那两位姐姐。”说着,手指指向了角落里两个手拉着手尽量躲在其他人身后的秀女。
舒敏顺着那方向看去,呵,居然是阴魂不散的程佳氏姐妹,还真是有意思,今儿这不喜欢她的人居然都凑到了一块儿,就差一个兆佳氏了呢!还真没想到,这程佳氏两姐妹居然还能沦落到被别人利用的程度,尤其是那个姐姐,菁菁,她不是蛮聪明的吗?
角落里的程佳氏菁菁看舒敏微微挑了挑眉,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得了的了。也怨她这个蠢货妹妹,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乌苏明秀,现在倒好,一会儿自己姐妹两个肯定是要受罚了。不料,她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做,絮絮已经拽着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地跪在地上,而絮絮本人更是已经满脸泪水,嘶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那只是奴婢和姐姐学舌而已!不,不,那是别人威胁奴婢和姐姐的,不是奴婢和姐姐自愿的……”
菁菁听絮絮一开始这么说,心下还有些反感,她不想自己在舒敏面前如此没有骨气,可是不得不说向来脑子不怎么灵光的絮絮居然歪打正着想到了好办法,看来她这个妹妹有时候也没那么蠢啊!“奴婢恳请太后娘娘,宜妃娘娘饶命……奴婢和妹妹真的只是被人逼着说的,说那些话并不是奴婢和妹妹的本意。”
太后揉了揉眉心,今儿下午过得,还真是吵闹,“得了,你说吧,是谁让你们说的,哀家听得若是有道理,便不会重罚你们姐妹。”
絮絮嘴唇颤抖,手紧紧抓住姐姐的手,说?说什么?她怕不小心说错话,自己和姐姐就没命了!
菁菁感受到了絮絮的不安,便先一步开口,开口时已经是声泪俱下,哽咽着,却又恰到好处不至于支离破碎。就这一点上,舒敏还是很佩服她的,“回禀太后娘娘,是今儿早上,明秀姐姐叫奴婢姐妹想法子将那些腌臜话传到菱儿妹妹的耳朵里去。奴婢姐妹身份低微,素来是不敢反对明秀姐姐的,是以,姐姐她这般说,奴婢姐妹也不得不听……却没想到,竟是酿成了这样的大错儿……奴婢和妹妹恳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听了她的话,了然地点点头,便微微闭着眼睛,轻轻说了一声,“玉沁。”
玉沁姑姑心知肚明,上前一步,用没有感情变化的声音说道,“按宫规处置,乌苏明秀诬陷他人,造谣中伤,禁足十日,罚抄写宫规五十遍;程佳氏姐妹听信谣言,搬弄口舌,禁足七日,抄写宫规五十遍;钮钴禄氏与奇德里氏无视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