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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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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临走的时候她才提及我跟冯诞提的那个要求,她说她已经命人在帮我留意,不几日应该就会有合适的女师傅过来。
  其实自从到了洛阳之后我便下意识的开始自觉锻炼起身体来,每天早晨一起来便在房内偷偷练习着原地跑步,高抬腿之类的体育课上的基础锻炼动作。
  冯润的这具身子体质本就不坏,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有力气,还挺有成就感的。
  自从住进家庙之后,我的生活变得相当的规律。规律得我自己都有些奇怪,这样刻板的生活我怎么就没有觉得无趣。
  也许是心境变了,自然不那么浮躁了吧!
  从初到洛阳时的炎炎夏日,已悄然转变成微凉的仲秋。在我不懈的努力之下,身体渐渐强健起来。常氏又来探望过我几次,却是闭口不提请师傅的事,我不愿催问她,只得耐心等待。
  一夜秋风扫过,院子里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枯黄的落叶,放眼看过去倍觉萧索。晨练结束后,我到房里寻来把扫帚准备清扫院子。
  那两个老妈子被我放回家探亲去了,没有了她们我就得自力更生。这里的尼姑从老至小,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份内的活,谁也没办法来帮我。
  也幸亏将我送到这儿来才让我的独立生活能力逐渐恢复,只是这个年代毕竟条件落后,仍有许多不便需要我努力去克服。
  “姑娘,师傅吩咐我领了个人来。”脆生生的声音由远而近,一听便知道是后院的小尼姑妙儿,她细心的解释道:“是冯府的管家送过来的,说是过来教姑娘骑术的。”
  妙儿才十岁,口齿伶俐,长得清秀可人。可惜生在了穷人家,只能到这种地方来寻口饭吃。我贪看她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真笑脸,经常借故跑去跟她闲聊,久而久之便熟络了。
  “那人呢?”说是领了人来,怎么进来的只有她自己。
  妙儿伸手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颇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我是怕姑娘不乐意见,先让她留在门外候着。”
  “你这小丫头想法还真不少!”我知她这样做是关心我,说是来养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实是被幽禁在这儿,冯家人可能只剩下常氏还有我那位大哥偶尔会想起我来,其他的人大概都把我放弃了吧!
  “请她进来吧!”
  “是!”妙儿转身飞奔出去。
  我忍不住一阵好笑,她这样急躁的性子,少不得要被她师傅念叨的。举起扫帚刚挥动还没两下,来人已至我身后。
  “娘——姑娘,奴婢拜见姑娘!”
  望着身着灰色粗布衣服的源云珠向我行礼,我有刹那间的怔忡,握住扫帚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心底那些酸涩的记忆瞬间决堤而出。原以为自己已经在渐渐淡忘,没想到记起来却是这么的容易。
  “怎么会是你?”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她可是后宫中有品级的女官,又怎会来到洛阳,来到我这边。
  “此事说来话长,姑娘还是容奴婢进到屋子里再细说吧!”源云珠对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又飞快的看了一眼妙儿。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先遣妙儿回她的师傅那儿复命,然后将她领到内室。
  在平城时我与她的交情虽不深,但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她是值得我信任的,总觉得她不会是太皇太后的人。
  “娘娘的身子恢复的可好,您离开平城时病得那样重,艺阁里头的仆役们都为您忧心着,却是碍于规矩没能去看看您。”她刚至内室便迫不及待的问。
  “还是称呼我姑娘吧,或是唤我希妍。”出至宫外再用那样的称呼显得很是可笑!
  “希妍?”源云珠不解。
  “我的小名,这里人少清静,私底下再守着那些刻板的规矩就可笑了。我这半年恢复得不错,似比之前要更好些。”我笑着解释道,本就没有什么病,那时的惨样都是拜太皇太后所赐。
  “对了,你怎么能从宫里来至洛阳?”
  “奴——,我是奉命行事特地到洛阳来保护姑娘的,姑娘有所不知,自你走后宫里变化很大。太皇太后因为昭仪娘娘的事将宫里的奴婢清换掉大半,原在莲宫的下人,还有艺阁的部分人都被强行驱逐出了宫。有些放回了原籍,有些分到了亲王府上。陛下念我在嵇师傅那里学了些汉人的文化,悄悄将我分至始平王府。王爷是个纯善之人,能到他的府上便是我们这些奴婢的最好结局。”
  没想到我走之后,宫里那些我认识的人都因我们而打乱了原本的生活轨迹,真希望我给她们带来的不是灾难。
  “陛下,他好吗?”问题脱口而出之后才惊觉自己想知道的心情是那么的急切,终究还是很牵挂他的啊!
  源云珠闻言略带歉意的望向我,犹豫不决道:“这个奴婢不知,奴婢仅在王府内见到过陛下一次。那时您离开平城已有两月,陛下似乎消瘦许多。后来王爷知我会些功夫便命我南下寻到您之后暗中保护您,凑巧奴婢来到洛阳时冯府正在为您找骑术师傅,奴婢就这么过来了。”
  拓跋宏原本就显瘦弱,再单薄下去真就与帝王威武的气势完全悖离了。
  我在心里忍不住叹息,眼前再次浮现马车行至城门远远望见他的那一幕。也不知那件衣服他穿起来是否合身,可惜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我都没能看得真切。
  “你能来陪我对我来说真是意外的惊喜,只是我真怕这儿枯寂的生活会把你给闷坏了。”
  强形的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却忽觉鼻子一阵酸涩,我举起袖子掩面悄悄拭去抑制不住滑出的泪水。早就想好以后再不哭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奴婢是自愿来服侍姑娘的。”她似乎是怕我还不相信,急急的补充道:“王爷他从不为难下人,奴婢真的是自愿过来的。”
  我知拓跋勰素来心善,他的确不会为难下人。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我,而我却是无力偿还什么,我无奈的苦笑。
  蓦然间想起之前拓跋宏因我与拓跋勰之间的友谊而生出的愤怒,心底竟生出几分柔情来,也许这就是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后才道珍贵。
  


☆、七,幽居(三)

  自源云珠过来之后我每日的生活安排得更满,早晨起床后先是在内室练习她偷偷教我的最简单的拳脚功夫。
  一段时日下来,我的姿势已摆得有模有样,却依旧没什么力道。为此源云珠一直笑称我的是花拳绣腿,我不服气时常找她来挑战,她许是为了更好的鞭策我,每次都不留情面的让我输得极其狼狈。
  早膳过后通常去佛堂的大殿中跟小尼姑们一起做功课,梵语翻译过来的佛经很多都是艰涩难懂的,更不用说解析其意。可跟着大家摈弃杂念,静坐在那儿认真的跟着师傅念上几段还真有平静心绪的功效,这也是我能长久将此坚持下来的原因。
  骑射安排在午后,由于庵里的场地有限,常氏在得到冯熙的特别批准后允许我每日可去庵外练习一个半时辰。不过她还是另派来四位冯家的护院家丁,美名其曰是为护我人生安全。
  我不愿将她的这个举动想成她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我,她尽管懦弱,对自己女儿的安危还是真正关切的。尽管我并不喜欢她,我依旧会尽职的扮好乖女儿的角色。
  “姑娘,你那样抓缰绳的姿势不对,得像我这样才顺手。”源云珠跟在我的身侧细心的纠正着我的错误。
  “哦。”我学着她的样子,仍旧不放心的问:“这样对了没?”
  这骑马可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学许多,这不已经过去十来日了还是没能将我身下的坐骑很好的控制住,且它还是源云珠特地为我挑了来的温驯母马。
  “姑娘,身子不能绷得太紧。你那样僵着会很累的,放轻松些!”源云珠一直陪同在我身后注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直直至我勒停马,她才挺身上前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下马歇会儿就回去吧!”
  抬头看天,日头已经偏西,是真的不早了。我滑下马斜倚到惯常休息的草垛上,只觉的北风扑面而来有些冷。
  紧了紧衣服侧头向北方眺望过去,满地枯黄的杂草被急劲的凉风肆虐得东倒西歪,软软的趴在地面上向天边无限漫延过去。
  平城早该下雪了吧,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该已经让梅香为我做好了冬眠的准备。只可惜现如今物非人亦非,唯有那份深沉的痛依旧牢牢的停驻在心底,无法抹去也不愿被抹去。
  “润儿——放开我,让我过去!”尖锐的嗓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只见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守护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家丁架住双臂拎起来,两只腾空的脚正不停的扑腾着试图挣开束缚。见我回头他的挣扎更甚,嘴中不停的嚷嚷道:“妙莲,我是菩萨啊!妙莲,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菩萨?是哪座庙里供奉的?
  我心下直觉好笑,居然还有人取这样的名字。这男孩的模样很邋遢,如若洗去一身的污垢应该也算是位眉目俊秀的帅小孩,他狂躁的样子里隐含几分忸怩的别扭,看来并不习惯于对付这样的场面。
  他与那个冯润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吗?我疑惑片刻忽然明白过来,莫非他就是导致冯润失足掉进莲池的原因。
  “姑娘,你们是旧识?”见我瞪视良久,源云珠略带不确定的问。
  我无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源云珠似乎被我一点一摇给唬住,愣在那边没有了动静。
  “走,咱们去看看!”我借助她伸出的手臂,一下子从草剁上站起身来。她还真是个聪慧细心的丫头,很多时候不必我言语她已明白我的需求。
  也真亏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在我身边,日子才过得没那么辛苦。
  “先将他放开!”源云珠沉声吩咐,她从我身后上前两步挡在了我的右前方。
  男孩被家丁放开后,身子瞬间失去重心半趴到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满怀期待的双眸紧盯着我的面孔急切的问道:“妙莲,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见我的神情漠然,他脸上渐渐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失望。他颓然低下头,努力张了张嘴才缓缓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何你容貌未变,却分明成了另外一人。怎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他双手捶地,语无伦次道。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心底莫名的阵阵悸痛。眼角渗出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也许我的猜测没有错,这痛该是沉睡在我心底里的冯润的。
  “公子莫要伤怀,奴家的确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妙莲姑娘。”
  “可我明明看你从冯家家庙出来,若你不是冯家的女儿,又怎会住在里面。你说你不是妙莲,为何却与她有着一样的容貌。你让我如何相信,我,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与你的约定,我一直都在等你出来,为何你却变了。”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酸涩的声音里隐含几丝愤怒,几丝不解,几丝不甘。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很想拔腿离开,但念及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与我着实有关,只得淡淡开口劝慰道:“公子请自重,奴家奉劝公子一句。自身之力无法改变的现实唯有勇敢去面对,过份执著于旧事的美好只会伤害了自己的身子,最后落得凄惨收场。公子若与那位姑娘有缘终会再见的,若是无缘便是执意强求也得不来。”
  但愿我的这些话能让他有所领悟,或许等到我将这具身子还与冯润时他们就可重复旧情了。只是为什么现在我却不那么想回到我原来的时代,是什么时候起我对这个世界也有了那么深的眷恋,想到此我的心情无端的沉重起来。
  规律的生活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太和十一年元夕。庵里的年节过得很平淡,各个院落里的大小尼姑全都换上了新衣,院落里丝比平时打扫得更细致。
  当然她们这些天做功课的时间比往常长了许多,也更显专重。
  自年前一场大雪过后,我便完全结束了室外运动,只肯在屋子里练习功夫。源云珠直感叹我若不是如此惧冷,倒是可以趁着雪天地滑多加练习,让我的驭马之术得到更大的进步。
  那位高姓小公子后来又在我练习骑马的场地徘徊过几次,虽不忍看他单薄的身影在我目及之处孤单的飘荡,但我也再没理他。
  我很清楚我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又怎能管得了那么多。这错也不在于我,怪只怪这命运太过无常。
  “姑娘,府里来人了,大师傅让请您去前院!”源云珠从外面进来,她的面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
  唉!都怪我抵不住哀求,一时心善把那两个老婆子全都放回了家去过年,结果却把她给累坏了。
  我放下依旧无法读得通透的佛经,揉了揉有些微发麻的双腿。才不过跪坐一会儿,怎么就累了。
  这个时候怎会有人来,我不禁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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