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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刚停稳,我便迫不及待的跳下拉起源云珠便往人群聚集的方向奔去。之前一直都是张婶为我们采买吃食的,但是今日到了扬州我怎能不下去看看。
千年后的扬州我可不陌生,去玩过好多次。特别是市区西北部的那个漂亮的瘦西湖,什么卷石洞天、长堤春柳、四桥烟雨……
当然我也知道沿瘦西湖边大肆建园应是在隋朝的京杭大运河开通之后,而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盛况出现在清朝。
如今的它应该还保持着比较原始的状态吧,还真想看看这个年代的它是哪般模样!
还没向前走出两米远,就被张伯一伸手拦住:“两位小公子慢些,前面的这个是小集市,大的市集在扬州城门东,走过去也不远。只是一般将近午时就会闭市,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在小集市上莫要耽搁太久,不然就来不及了。”
“哦,多谢张伯指点。”源云珠急忙回身道谢。
原来不必进城就可以买到东西,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失落的情绪很快一扫而过,因为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我们根本就进不了扬州城,没有进城的通行证。
我们已经身处齐国的境内,而我跟源云珠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蛮夷人,哪会随随便便的放我们进去。虽然与向往了一晚上的扬州城失之交臂,但是看着路边秀美的风景还是觉得倍感亲切。
“公子,你怎么总向着那边的城墙张望,那边有什么很好看的东西吗?”源云珠拉住我的手臂不解的问。
“听说齐国的城池与我们大魏的城池是很不一样的,我有些好奇。特别是这扬州城西北还有个风景秀美的瘦西湖,每逢上巳节的时候去湖边踏青,或是在湖中泛舟,其间饮酒作诗均不失为件美事。”
我无限向往的说着,那样的情景还只是在电视剧中看到过,要是能亲眼目睹亲身感受一下该多么美好。
“想不到公子对齐国还挺了解的!”源云珠对我的话有些不太确信,她看了看四周轻轻说道:“我瞧着这齐人跟我们魏人长得就有些不同。她们看起来都是瘦弱小巧的,难得才有例外,就连路边的那些树也跟人似的不如我们北方的高大挺拔。”
“嗯,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自然是会有区别的。”这丫头是第一次到南方,眼前集市上卖的与北方不一样的货物已经让她目不暇接,不时发出啧啧称叹之声。
我当然也对这一切感到无比新奇。最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对各地的方言不点自通,这大概是穿越带给我的唯一有益的特异功能。
我拉着源云珠左瞧瞧右看看,直到无意中发现太阳已经居中才惊觉时候已经不早。想起张伯的嘱咐,只得将玩心收住。
“我再去前面的糕点铺子买些桂花糕,然后咱们就回去。”我指了指前面的小门面对抱着一堆东西的源云珠说道,她由于语言不通,买东西的重大责任完全落到我身上。
她木然的点点头,眼神却飘落在另一个地方。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顿时被吸引住。
原来前面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特别的小摊,摊主是位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的男子,衣服虽破旧却不失整洁。他面前用土墩支起了一块旧木板,木板上摊开着纸,旁边放置着笔和墨。
该是为人代笔的穷书生吧,奇怪的是他身旁铺着一块破席子,上面躺着一位看似病弱不堪的老妇人。更奇怪的是他的摊位面前门庭冷落,有些人甚至故意绕着他们走。
难道古人都不爱凑热闹?不然怎么会对这个特别摊位视若无睹,我不禁有些好奇,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
“公子是要代笔信件,还是什么?”我默立了许久才听到那少年公子冷冷开口,他一直低垂着头,冰凉的声音却是不卑不亢。
“这位是?”我指了指他身边的老妇问道,虽是答非所问,却是我最想知道的。
他抬起头淡淡看我一眼,幽幽开口道:“她是鄙人的娘亲,因家道中落,无钱投宿,更是无钱医治母亲的病痛,不得已才带着她来此地设摊。公子若只是为了满足好奇之心,那可以离开了。”
听他下起逐客令,我急忙满脸堆笑说道:“不是的,我求幅字。”他冷淡的声音里不无悲哀,听他的口音不似扬州本地人,估计也是不得已才流落到此地的。
他默默的提起笔问道:“写什么?”
“就写首前晋诗人陶潜的《归田园居》吧?”本来只是随便说说,却忽然想到那块被我弄丢的拓跋勰亲笔书写的锦帕。就换一件来代替吧,总比无影无踪什么也抓不着的要好。
“你母亲的病很严重吧?”我小心翼翼的提问,看着躺在一边因疼痛而轻轻□的老妇,我也是倍觉难受。
他的笔轻轻一抖,转过头去悲哀的看了看饱受着病痛折磨的母亲,举起衣袖慢慢拭去母亲额上的汗水后无奈的道:“一直没能凑足钱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能拖一日算一日。”
这样拖着生病的母亲出来做生意怎么能行,且不管影响不影响他的生意,单她母亲这样整日躺在闹哄哄的市集里就只会将病情加剧。
我虽不能真正帮上他什么,但我的身上可拥有着不少金钱,不如舍些给他。心里想着,便迅速行动起来。
我背过身,从怀中掏出拓跋勰给我的小钱袋,先从中挑出两块大些的碎金子,然后迅速抽出袖底的帕子仔细包裹起来。待他写完吹干墨迹后,我立即将帕子递过去,轻声道:“快带着你娘亲去看病吧!”
直到我们离开集市走出去老远,源云珠才感叹道:“那位落魄书生的字写得还真好看。沦落在市集摆摊真可惜了。不过姑娘手里的这幅字代价可不小。”
“我也是看他着实可怜才施以援手的,放心吧,那些钱我是不会乱花的。”那人的字的确有着某些大家的风范,还真是个意外的惊醒。
“奴婢看以后还是让张婶逛集市置办吃食的好,奴婢可不想好不容易到了江南若是遇不到嵇师傅还是要打道回府。”她还是不太相信我。
“好的,接下来全听你的好不好!”我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真正不想再折返的可是我,我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
我可不是真正不懂生活艰辛的大小姐,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还去帮助别人那就可笑了,这无关自私与冷漠。
源云珠静默了片刻忽然道:“姑娘出来之后倒似变了许多,有精神多了。”她的小脸上除了不解和疑惑,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欣喜。
“人总是要长大的,你就当我忽然长大了吧!”
如今完全脱离了冯家束缚的我,终于可以做回原来的冯希妍了。
☆、八,流离(一)
渡江之后一路向东行,我不忍耽搁张伯夫妇太久的时间,一路催促着他们将行程安排得比之前紧凑许多。只因之前无意中得知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着好些田地没料理好。
他们如若不是感念着拓跋勰曾经对他们的帮助之情,是万万不肯走这一趟的。
我自然也很觉过意不去,但这一路上缺了他们又不行,只得让他们将车赶得快些,途中再也不作长时间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今已是接近深秋,淅沥的小雨过后道旁树木上的叶子半黄不绿的耸搭着。
到底是湿润的江南,平城那边这个时候早该下过几场大雪了。也不知拓跋宏有没有将那些受灾的民众妥善的安排好,想到这儿我不禁嗤笑,我这何尝不是在瞎操心。
且不说已经离去这么远,就算我仍在他身边也是帮不上他什么忙的。
伸手接过空中飘下的一片落叶,顺着它清晰的纹路轻轻抚摸。这与现代毫无二般的叶子在时光的流逝中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而大多数的人却永远湮灭在尘土中。
我轻叹一声,抬起头来却见源云珠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本想唤醒她闲聊几句遣散掉忽然袭来的伤感,见她想得分外的专注却又不忍心扰她了。
张伯选择的大多是些僻静的路段,一路过去时有平坦开阔的田地,时而穿过矮小的丘陵,也会路过小小的集镇。可任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我眼前所见的的风景与前世的记忆重叠,这些青山绿水对我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只除了那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
前几日张伯便告知我就快要到了,可真的快到了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惧怕陌生。
此刻马车正沿着一面眺望不到对岸的湖边缓慢行驶着,路上杂草丛生,显得有些颠簸不平。
源云珠被颠醒之后掀开帘子趴在车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感叹道:“若不是这次姑娘执意南行,奴婢还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柔美可近的地方。”
她的见识虽广却也久居北地,这一路上看过来已是目不暇接。也是少女心性,见到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倍觉欣喜的。
“觉得喜欢就好,我硬是把你也拖了过来还真怕你不习惯这儿的环境,那样的话我就罪过了。”
我执意回了自己的家乡却让她背井离乡的跟着我,这样做真的是挺自私的,可我也很明白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了她们作为依靠我便是寸步难行。
源云珠望着我认真的道:“姑娘言重了,奴婢又怎会怪姑娘。奴婢是因姑娘才得以从宫中解脱出来,奴婢对此一直深怀感激,况且奴婢早就听嵇先生说起过南方的景致是何等的美好,心里头早就向往着,那时还觉得这一世怕是没机会见到的,不曾想现下已经到了。”
“都已经远离了那个地方,你怎么又奴婢长奴婢短的,听了怪烦的。”我轻笑道,看着她纯真的笑颜我内心涌出无限温暖。
只是我这一住下也不知会到何时,可不能把她的终身大事给生生耽误了,要不到时候还是让嵇扬先把她送回北方去。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张伯轻声敲了敲车厢上的木板,扬声道:“两位小公子下车吧,咱们到了!”
真到了!我撩起袍子便跳下车,站稳后抬起头来便望见嵇扬伫立在不远处的一块顽石之上,披散的发丝在风中不断飞扬。他剑眉轻挑,嘴角微扬,深灰色的衣袍被湖面吹来的风盈得鼓鼓的。
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只听他懒洋洋的开口道:“信中说你这两日就到,我起初还不太愿信,没想到还真来了。”
“多谢师傅特意在此迎接徒儿!”我俯身行礼,几年未见他仍旧是原来那般模样,就连说话的口气似也没变。
“在这儿还守着那些虚礼做什么,你也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嵇扬不冷不淡的道:“也该你幸运,若不是信来得及时,我该起身去岭南过冬了。”
“托师傅的福!”我对着他开心的笑,他的言语虽刻薄,听着却是舒服的。“既然已有人帮我预付了房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转身欲回车上取包袱,却见源云珠已经一手拎着一个立在我身后。她俯身欲对嵇扬施礼,却被走过来的嵇扬一把扶住。
他不屑的瞪了我一眼,轻讽道:“自己出来也就罢了,还拖着人家小姑娘也跟着你遭罪。我早就瞧着你在那个宫殿里是不会住得长久的,却没想到你还能折腾到这边来。”
源云珠见我低头不语急忙小声道:“嵇先生也不要责怪姑娘了,姑娘在那边已经吃尽苦头,就让她把那些旧事都暂时忘却掉吧!”
这丫头真是懂我的,我避得这么远不也就是为了能快些抚平心底的那些伤痕。
“也罢,那本就是一个适者存活之地,离开未必不是件幸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沉默片刻之后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屋舍道:“原本你们两位女子住我这儿也不甚方便,好在这处是我的休憩之地,鲜少有人知道。只是地处偏僻条件难免简陋,日子甚是清苦。你且先住下,若是实在不习惯,我再想办法。”
“师傅多虑了,这么好的世外桃源我当然要长住。”我对他露出一个安定的笑容,他心里对我的逃避应该是恨铁不成钢的,可他也很清楚我的能耐。
他的房子坐落在山坳间一块略高起的坡地上,前面是三间架空地面的竹舍,碗口粗大的竹子在风雨的侵袭下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翠绿,枯黄的色泽看上去有些显古旧。
室内陈设简单,宽大的厅堂前后通敞着,只在中间设一张长形案几,四周各置几方软垫。案几上有棋盘,有乐器,有笔有墨,有杯有碟,东西多却不乱。仿佛想起什么伸手便可得到,这样随意的放置还真符合嵇扬一向洒脱的风格。
穿过竹舍,后面是一间开阔的庭院,青砖小道的两边布满了绿色的青苔。道两旁的肥大的芭蕉叶在秋雨的摧残下已是破败不堪,有气无力的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