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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身后蓦然多了一抹气息,一双温暖的大掌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健而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环护其中。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就已悄悄萌发的情愫,在她醉酒时无奈又温暖的迁就,在她命悬刀下坚定不移的付出……他总是用这个胸膛护卫着她,这双铁臂永远都支撑在她左右。
多么明显啊,她怎么会这么愚钝?
还有什么比时刻陪在她身边,甚至为她不顾一切重要呢?
终于,马儿在快要飞奔出崖的那一刻,终于停下了。
阎千绝赶紧将她抱下马背,双手捧着她的脸。
“看着我拂柳,你误会了,刚才的一切都是误会呀!”
风拂柳抬着泪眼朦胧的眼,生平第一次,她想要干干脆脆,像个女孩子一样表露自己的脆弱。
然后,她做了。
“呜哇……”
她在他双掌间哭得梨花带雨……呃,狂风骤雨,鼻涕眼泪到处飞。
“别哭了拂柳,你听我说。”
“呜……说……说什么……呜……”她哽咽,眼泪像决堤般往下掉。“你们……你们都要……要成亲了……呜……哇……”
“没有!我不会娶她!”
“不会?”她抽噎一声,“可……可是你们都……都定亲了……不是吗呜……”
阎千绝下颚紧了一下,“我们没有婚约,就算有,我也不会娶她!”他耐心解释,拇指抹去她脸颊的泪水。
风拂柳愣了愣,旋即又放声大哭起来,“混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我都看见了,我也听见了……哇啊……”
看见了?听见了?
“拂柳,别哭了。我不知道你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可是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拂柳!”
“呜哇……”
“该死!”
他低咒一声,旋即猛地低下脸,覆上她双唇,止住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怎样?搞定了吗?”
白术一脸紧张盯着踏进正厅的男人。
见他点头,白术立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老大,你…你没事吧?”他瞄瞄阎千绝肚子,手臂,大腿,但并没有见到任何伤口。
“她没有宰了你?”
闻言,阎千绝眼一眯,脸也跟着拉下,“你什么意思?”
白术当然知道这是老大发火的前兆,连忙舞着双手投降,“老老老…老大,你先别火,先别火!等我解释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了。”
脸色稍稍缓和,“说。”
然后,白术把之前风拂柳在马厩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阎千绝也渐渐陷入沉思。
“怎样?老大,知道为什么风姑娘那么生气着离开了吧?而且最最最重要的,风姑娘喜欢老大!所以……”他朝阎千绝暧昧挤挤眼,“这下既然两情相悦,老大就抓紧时间吧!”
阎千绝瞪过去一眼,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看来,最近又不能好好休息了。”白术喃喃。
起码在中秋前,马场有大事要准备了。
第二十九章
虽然阎千绝已经明确表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娶司徒青蓉为妻,而马场众人也明明白白看在眼里,他们伟大的场主心仪那位从南方来的姑娘。然而不管大家怎么众说纷纭,司徒青蓉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一如既往在大屋行走。只要有阎千绝的地方,她便会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不是端茶就是送糕点。
马场谁都知道,他们场主向来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伺候。除了帮忙的工人外,大屋就只剩下打扫的奴仆和负责伙食的厨娘而已。
所以啰,见司徒青蓉前脚接后脚地跟在阎千绝身后,众人都不由感叹——她是真没希望了。
既然阎家与司徒家并没有婚约,那阎千绝便没有必要非娶司徒青蓉不可。毕竟,除了马场老主人,阎千绝一向不把任何人的话放在心里。于是,风拂柳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从‘抢了别人未婚夫的坏女人’突然转变成了皓月马场场主未来的正牌夫人。
然后,风拂柳惊讶发现,那些以往老是用奇怪眼神看她的男女老少,如今对她毕恭毕敬,害她有好几天都不能习惯。
看吧看吧,他们又在做些让她想不通也浑身不舒服的事了。
“风姑娘好。”
路过的工人向她躬身行礼。
“呃,好…好。”可是到底好什么?
风拂柳连忙错身跑开。
“真是要命!”她抚了抚胸口,见工人的背影消失,这才耸耸肩喃喃,“算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然后转身往书房去。
谁知一脚刚踏上台阶,那道这几日老是出现在书房的娇嗓又从屋里传来。
“阎大哥,忙了这么久,喝点茶吧?”
意料之中。
屋内静默片刻。
“阎大哥,饿了吧?我做了些糕点,要不先填饱肚子再忙?”
又来!除了糕点她就不会做其他的?咦?这么说来,她好像并没有资格这么想吧?
她可什么都不会。
“阎大哥,看了这么多账目,眼睛一定很疲乏吧?来,我替你揉揉。”
“……!!”
一直在外边摇头叹气,安静听他们谈话的人儿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砰一声推开房门。
屋内两人同时惊愕地看向立在门口的身影。
“拂柳。”阎千绝首先反应过来,俊脸上阴沉消去,眼角挂上浅浅的笑。
风拂柳看了眼满脸不悦的司徒青蓉,再看看书桌上原封不动的茶水和糕点,无声叹息。
“我要回去了。”她平静道。
阎千绝一愣,立刻知晓她所指何事,没有强留。
“那你什么出发?我让白术他们准备。”
毫无意外地,一听说她要离开,司徒青蓉脸上蓦然一亮,心底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不过,风拂柳倒是没那闲情逸致去管她。
目光收回,她注视着阎千绝,“明天,再耽搁几日,恐怕会赶不上。”
他思索片刻。
“好。”
再看一眼立在旁边满脸花痴的司徒青蓉,风拂柳没再说什么。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脚刚要踏出房门那一刻,被他唤住。
“怎么了?”她回头疑惑问。
眸光微沉,阎千绝顿了顿,轻声道,“等我。”
等他?
她古怪地挑高一眉,实在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到底何意,于是敷衍性的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没留意他最后似有若无地撩了一下嘴角。
风拂柳确实没心思再想其他事,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可能关乎她小命的事情待她解决。
掰着手指仔细算算,从她离家到现在,差不多过去快半年了。这下回家,可真是够伤脑筋呀!
她老爹应该会暴跳如雷,说不定黑白无常护在她身边都不管用?
那她一个人该怎么对付她老爹的火爆脾气?
还有,她又该使什么法子再从家里混出来?
最后……
“你担心的可真多!”
马背上,白术调侃道。“可是你怎么都不担心老大呢?”
风拂柳疑惑皱眉,“担心他干嘛?”他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一问,白术倒犯难了,“难道你不在意?”
“在意什么?”
“那位司徒小姐啊!她现在还在马场耶!”
“所以?”
“所……所以?”白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不知道?”
“你说什么?”风拂柳不悦眯起眼,敢说她迟钝?
当即哗一声抽出宝剑,风拂柳迅速向他挥去。白术急忙一个闪躲,差点翻下马背。
“姑奶奶,饶命啊!”他赶紧求饶。
风拂柳一哼,“知道我厉害了吧!”然后将剑收回,“下回绝不轻饶!”
“暴政!”白术嘀咕。
“你说什么?”她倏地回头,危险质问。
白术连连摇头,“没!什么也没说!”
闻言,风拂柳这才满意回过头去,驾着马儿继续前行。
盯着她的背影,白术沉思片刻,而后勾起嘴角,
“风姑娘?”
“干嘛?”
“你很相信老大。”他问,也在陈述事实。
背影微微一震,她沉默良久。
“虽然不知道阎千绝那混蛋到底有什么原因,竟答应司徒青蓉继续留在马场,可是看见他身旁老是粘一个女人,心里头还真是挺不爽的。至于担心嘛……”她顿了顿,回过头吐了吐舌头,“老实说,我还真不担心耶!也不是说不在意他啦,只是他对司徒青蓉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喜欢她嘛!”那又有什么好神伤的?
“所以啰,我可没兴趣学妒妇。醋这种玩意儿少喝好,喝多了脑子可是会变傻蛋的!”
听她一大段看似无厘头却又在理的解释,白术由衷笑了,全身上下都是佩服。
对这个脾气火爆、性子急躁,却又在很多事情上独有见解的女子完全钦佩。
谁说她不聪慧?
比起那些表面上温柔娴静,内心狡猾多变的女人,她可聪明千倍万倍。
也许,他们老大很早就发现这个事实,因此才会这般执着。
他笑笑,赶紧跟上去。
“风姑娘?”
“又怎么啦?”
“你上次闹着离开也是因为喝多了醋吗?”
“……!”
“还哭成大花脸?”
“……!!”
“是不是脑子变蠢……哇!女侠饶命呀!”
“我砍了你这混蛋龟孙子!!!”
看来,接下来这一个月的路途不会无聊了。
第三十章
紧赶慢赶,在风舞蝶出嫁前几日,风拂柳一行人终于达到了风家镖局。
离家几个月,原本以为宠她的娘亲和哥哥们会第一时间给她温暖的拥抱,然后问长问短,感人肺腑。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目光首先便被那几头四脚畜生给吸引过去,就连扬言要扒她皮的老爹,也忍不住好奇,惊讶又羡慕地同两个哥哥对马儿赞叹不已。
现在是怎样?
风拂柳气得大眼瞪小眼。
“喂喂,大哥二哥,你们的亲妹子回家了耶!”
“好好好,回来就好。”两人异口同声敷衍,连眼睛都没转过来半分。
“……老爹,我回来啦!”
“嗯嗯,这种汗血马可真是少见。”
“……”
“可恶!你们怎么可以……”
“好了,由他们去吧!”站在一旁始终慈爱微笑着的风母劝道,“来,赶了这么久的路途很累吧,先回屋换身衣服,我去厨房做几碟小菜,待会儿用过餐后再好好休息休息。”
果然是亲生的!
风拂柳当即热泪盈眶,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就抱着亲娘的大腿哭鼻涕甩泪。
“大姐!大姐!”
刚进大门,一串银铃般笑声从走廊传来。
除了个子最小的风舞蝶外,早已为人母的风家二小姐、三小姐也回来了。几人前前后后赶过来,将风拂柳团团围住。
“呀,小妹,你长高了嘛!”
风舞蝶可爱笑笑,“大姐你这次出去都见了些什么好玩的呀?听说你还去了北方,北方的男人真的长得和猩猩一样吗?”
“欸?猩猩?谁和你说北方人像猩猩?”
“就……”她红了红脸,“渠大哥这么说的嘛,说我要是嫁到北方,可能一见到新郎官的样子就会被吓得半死,所以还是要嫁给他这样的斯文人才好。像大姐这样的女子,才能在北方活下来……可是,为什么只有大姐才适合嫁给北方人,而我不能呢?”
臭家伙!
风拂柳心里恶狠狠咒骂。
竟然为了讨媳妇儿胡说八道。
她深吸一口气,正经着脸,“我跟你说小妹,北方男人的确要高壮粗犷一些,可是他们为人正直坦率,遇到喜欢的女人也会害羞会手足无措的,他们也有一颗柔软的心呐。”
“原来是这样。”风舞蝶天真感叹。
“就是这样。所以啊,相较起来,你应该小心那个向你传播这些错误消息的人才是。说不定他呀,才是披着羊皮的狼哩!”
闻言,风舞蝶眼眸瞪大了,像个铜铃似的。
“你是说……渠大哥是……狼?!”
“没错!”风拂柳一脸正色。
见状,风舞蝶小嘴儿扁扁,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娘……娘,我……我要嫁给一……一头狼吗?”她委屈着问一旁哭笑不得的风母。
“别听你大姐胡诌。都快嫁人,怎么还这么爱哭?”风母怜爱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好了,先让你大姐休息一会儿,待晚膳后随便你们怎么聊,可好?”
“嗯。”风舞蝶乖巧点头。
等风拂柳一离开,这边白术和墨影也要执行老大给他们的任务了。
“风老爷?”
“呃,你们是?”风啸天终于注意到立在几匹汗血马旁边一黑一白两个青年。
白术拱手,“在下白